《我不是潘金蓮》做出勇敢可貴的探索

單仁平

馮小剛根據(jù)劉震云同名原著改編的《我不是潘金蓮》近日走上中國院線。電影直擊“維穩(wěn)”“上訪”這類“敏感主題”，以荒誕手法描寫官民矛盾和官場生態(tài)，尺度之大，令很多人頗覺驚訝。馮小剛?cè)绱恕坝赂摇辈⑶耀@得成功，對我們重新認識當下文藝市場的空間寬度頗具剖析價值。

《我不是潘金蓮》通過極簡主義的敘事，表達龐大復雜的主題，故事既緊貼基層現(xiàn)實，又是荒誕化的。一群重權(quán)在手的官員對付不了一名農(nóng)村女訪民，被她搞得團團轉(zhuǎn)，極具諷刺意味。由范冰冰主演的農(nóng)婦李雪蓮既純樸、剛直，又是個認死理的法盲，屬于典型的“上訪刁民”。一大群官員，從法院院長到縣長再到市長，在處理李雪蓮的案子上都無直接錯誤，但他們對上唯唯諾諾，為保烏紗過度辦案，直到把小事搞成大事。

這樣的“官場現(xiàn)形”，很久沒人敢拍了，但馮小剛、劉震云干了這一票，而且干成了。雖然傳聞?wù)f影片被做了點刪改，但電影走上銀幕仍然保持了很強的沖擊力，它作為讓人眼前一亮的批判作品贏得了敬意。

不應(yīng)將這部片子成功闖關(guān)看成是“撞大運”的結(jié)果。它實為導演編劇與管理部門積極互動、共同開拓中國電影政治空間的結(jié)果。我們應(yīng)當從這樣的角度來看這部影片的面世：批判不是禁忌，只要做得好，它就是百花爭鳴中的一枝玫瑰。

同樣是寫“上訪”和“維穩(wěn)”，但《我不是潘金蓮》不是簡單罵，而是展示了這個問題成為死結(jié)過程中各方節(jié)外生枝或畫蛇添足的每一步，對體制與基層問題缺少對應(yīng)解決能力做出建設(shè)性的詰問。上訪是中國當下的老大難問題，全社會對此都是清楚的，影片帶來的不是人們對體制的敵意，而是對通過跳出官僚主義、實事求是解決這個問題的迫切性的思考。

抱著建設(shè)性的態(tài)度開展批評，度的把握就有了基礎(chǔ)。當下中國處于民族偉大復興的關(guān)鍵時刻，主流文藝應(yīng)當推動社會建設(shè)，而非致力于體制破壞，批判文藝如何契合這一時代要求需要不斷探索。這個時候最容易出現(xiàn)兩種極端，一是不顧時、度、效，走向極端批判。二是完全放棄文藝批判的探索，干脆什么也不做。

馮小剛、劉震云拍《我不是潘金蓮》的意義在于，他們在一些人感到有點灰心、或者信心不足的時候頗具勇氣地做了一個“高難度動作”，他們的成功形成了對各方都有說服力的突破，鼓舞了所有人。只要對社會充滿善意，沒有什么事情是做不成的，關(guān)鍵要找到正確的做事方式，有意愿和耐心與對社會秩序負有責任的管理部門認真互動。值得一提的是，《我不是潘金蓮》面世也為管理部門贏得掌聲。

一些人認為，文藝人創(chuàng)作的尺碼完全是由管理部門決定的。然而馮小剛的新作告訴我們真實情形遠非如此。在大的社會規(guī)范的前提下，文藝人是有前進空間的。而且每個作者往前跨一步，整體的創(chuàng)作尺碼就大不一樣。中國社會環(huán)境的改造，需要每個文藝人都抱以積極健康的態(tài)度和誠意，不斷往前跨一步。▲

（作者是環(huán)球時報評論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