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陳良(發(fā)自湖北黃崗)
買不起房的三朝宰相
文_陳良(發(fā)自湖北黃崗)
姚崇畫像(資料圖)
姚崇先后在武則天、睿宗、玄宗三朝任過宰相,然而,這位資深望重的宰相,即便是在唐朝國力達到頂盛、個人官位達到至極的開元時期,他依然“聳廉勤之節(jié),塞貪競之門”,過著十分儉樸的生活。由于清廉,只拿“死工資”,沒有灰色收入,所以他買不起京城市區(qū)的房子,全家人只得住在離朝廷較偏遠的郊區(qū)。
那時候京城街道雖然寬闊,但住在郊區(qū),上班也頗為不便。為了不影響工作,姚崇每次上朝處理政事之后,就近到一個叫罔極寺的寺院留宿,而沒有回家去住。有一次,姚崇得了瘧疾,只好叫家人來寺院照顧自己;沒有要朝廷指派專人看護,也沒有索要護理費。住在寺院,他仍舊帶病堅持工作,協(xié)助另一位宰相源乾曜處理政務。每有重大事項,唐玄宗就命令源乾曜去寺院與姚崇商量。姚崇的清廉勤儉,著實令源乾曜敬佩感動,于是他奏請玄宗讓姚崇搬進四方館(中書省官邸)里住,玄宗當即批準。但姚崇認為四方館豪華又藏有機要文件,住進去不合適,故而謝絕了。玄宗派人對他說:“四方館原本為官吏而設立,你住進去也是為了社稷;我恨不得要你住進宮內來呢!讓你入住四方館何必謙辭?”
開元九年(721年),姚崇病逝。當時國家富足強盛,社會上流行厚葬風氣。去世前夕,姚崇對古代先賢薄葬給予充分肯定,指出奢侈厚葬存在種種弊病;要求自己死后,只穿平常衣服入殮,不要紫衣玉帶,也不要抄經畫像。此外,他還囑咐子孫:“汝等身沒之后,亦教子孫依吾此法?!?/p>
作為三朝宰相,日子過得那么儉樸寒酸,不說他為大唐盛世抹黑,至少面子上沒有增光添彩。但從根本上看,恰恰是姚崇等高端要人崇儉尚廉成就了強盛的時代。試想,如果朝中大臣崇尚奢華,就會花天酒地揮金如土,要維持驕奢淫逸的生活,必然要謀取大量錢財,因此難免不出現(xiàn)權力腐敗。腐敗并不創(chuàng)造財富,只能將民脂民膏轉入貪官污吏手里,終將導致倉稟空虛,社會蕭條,民生凋敝。這一點,已被歷史無情地證實。
玄宗后期怠于政事,縱情享樂,自恃國庫殷富,視金帛為糞土,賞賜貴寵,動輒巨萬。楊國忠掌權以后,大肆聚斂天下財物,源源不斷輸入京城供玄宗揮霍。與此同時,楊國忠恣意弄權,拿官職做買賣,廣收賄賂。他弄權謀取的錢財極為可觀,僅受賄的細絹就達3000萬匹,相當于當時國家一年的調絹總和。楊國忠?guī)ь^貪腐,吏治日益腐敗,賄賂公行,民怨沸騰。這也客觀助推了“安史之亂”的暴發(fā)。烽火連綿的內戰(zhàn),給人民帶來巨大災難,也使大唐王朝元氣大傷,從此再也不能重現(xiàn)盛世的輝煌。
姚崇、楊國忠,先后做過玄宗的宰相,一個廉儉,一個貪奢,兩樣品行,兩樣命運。貪奢,讓楊國忠成為千古罪人;廉儉,卻成就了姚崇的賢相美名。其實,姚崇作為一代賢相,不僅為開創(chuàng)盛世做出過重大貢獻,而且為后世留下了珍貴的精神財富。他所提出的《十事要說》,既是解決當時問題的救世良方,也是值得后世借鑒的治國要領。《五誡》系列短文,字字珠璣,內涵豐富,集中體現(xiàn)了他的執(zhí)政理念與吏治思想。在《持秤誡》中,他倡導“為政以公、毫厘不差”,為官要“存信去詐,以公滅私”,并指出“官者庶人之師,其身既正,不令而行”。在《執(zhí)鏡誡》中,他告誡為官要“內涵虛心,外分郎鑒”,“如鏡之明、斷可以平;如鏡之潔,斷可以決”。在《辭金誡》中,他提出官吏應 “以不貪為寶”“以廉慎為師”, 強調“凡所從政,當須正已;誡往修來,慎終如始”。在《冰壺誡》中,他贊揚君子為官“內懷冰清、外涵玉潤”的冰壺之德,抨擊“當官以割剝?yōu)閯?,在上以財賄為親”的卑劣行徑,倡導“與其濁富,寧比清貧”的價值觀。
三朝宰相竟然買不起城區(qū)房子而家居偏遠城郊,在一些人看來也許只是一個傳說,對于貪官來說更是不可思議。不少貪官以為,職位高能耐大功績大理應多撈多得。論職位,哪個貪官比姚崇更高?論能耐,論功績,哪個貪官比姚崇更大?如若貪腐算是能耐的話,這一點姚崇倒是望塵莫及。不過,在任何文明社會,貪腐終究是丑惡的,理應受到法紀制裁。時過境遷,姚崇仍是一面鏡子,對照這面鏡子,任何貪官都應該自慚形穢,都不應為貪腐尋找任何借口。為官做人,若以姚崇為標桿,牢記他的《五誡》,起碼不會陷入貪腐的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