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僧人的山水抒寫
——以《寓山志》、《寓山題詠》之僧釋詩為據(jù)

俞紅艷　袁洪偉

（浙江工業(yè)大學，浙江　杭州　310014）

明末僧人的山水抒寫
——以《寓山志》、《寓山題詠》之僧釋詩為據(jù)

俞紅艷袁洪偉

（浙江工業(yè)大學，浙江杭州310014）

晚明詩壇詩僧這一參與文學創(chuàng)作的特殊群體，在這一時期創(chuàng)作了大量詩歌，由于他們是佛禪的親身實踐者，有著與一般文人不同的人生體驗，其創(chuàng)作的詩歌呈現(xiàn)出獨特的風貌。本文以《寓山志》、《寓山題詠》等古籍善本中存錄的僧人詩歌為主要文獻資料，從僧人詩歌內(nèi)容出發(fā)，探究明末僧人的文學創(chuàng)作，較真實地再現(xiàn)晚明僧人的文學創(chuàng)作風貌。

晚明僧人詩歌《寓山志》《寓山題詠》

萬歷至崇禎末（1572—1644）的晚明是中國歷史上罕見的社會思潮劇烈動蕩時期。此期政壇黑暗，宦官擅權(quán)，弄臣亂政，朝綱不整；時事動蕩，內(nèi)憂外患，禍亂迭起；文學之士，在朝為官，動輒獲咎，斯文掃地。在此背景之下，晚明詩歌呈現(xiàn)出“救亡圖存”與“退隱山林”兩大傾向，詩壇中卻開出了奇異的末世之花。

詩僧這一參與文學創(chuàng)作的特殊群體，在這一時期也創(chuàng)作了大量詩歌，由于他們是佛禪的親身實踐者，有著與一般文人不同的人生體驗，其創(chuàng)作的詩歌呈現(xiàn)出獨特的風貌。僧人詩歌創(chuàng)作究竟呈現(xiàn)怎樣一種狀態(tài)，由于這一方面研究尚缺乏，還屬于一個比較蠻荒的空地，使晚明詩壇總體狀況暫缺一角。

一、明末僧人詩歌概述

晚明政治、社會經(jīng)濟的大變動影響到文人的心態(tài)與習氣，傳統(tǒng)的價值觀被顛覆。人的主體意識覺醒，人性得以復歸。著名思想先驅(qū)王守仁在陳獻章之后將心學龐大的理論體系推向明代哲學的主流。其主要理論“心即理”、“致良知”、“知行合一”等在明代風靡一時，得到當時和后世的認可與發(fā)展。

明代佛教發(fā)展呈現(xiàn)出獨有的特點，李舜臣對此提出“馬鞍型”①發(fā)展態(tài)勢。明朝末年佛教發(fā)展尤其繁盛，一流禪士輩出，禪宗典籍豐富，圣嚴法師②在《明末佛教研究》中收錄的“禪者”就有117人；凈土教人士65人，所收錄“禪集”浩如煙海，如收羅凈土教著述就有24種71卷。由此，可將明末視為“佛教復興”③的時代。

明朝統(tǒng)治者創(chuàng)立了一系列管理僧人的規(guī)章制度，如度牒制度等，將僧人這一群體納入了世俗化的行政管理體系，這使佛教發(fā)展逐漸呈現(xiàn)出世俗化特點。明朝末年佛教世俗化現(xiàn)象尤為突出，禪宗高僧達觀、紫柏、憨山、雪浪等極力弘揚禪宗，結(jié)交士大夫。士人中信奉佛教的不在少數(shù)，最典型的莫過于被稱為異端的李贄，他亦僧亦儒，來往于僧儒之間。傳奇作家湯顯祖也深受高僧達觀的影響，形成著名的“至情”觀。明末禪悅之風盛行，士人與僧人交游，僧人在這一時期創(chuàng)作了大量文學作品。

最本土化的佛教之禪宗以“不立文字”為特點，大多數(shù)禪者也不會專門從事文學創(chuàng)作活動。然而明末禪者著述卻很豐富，圣嚴法師《明末佛教研究》中記錄明末“禪集”50種，386卷；凈土教著述24種71卷；一些僧人在佛教典籍之外另有著述，如高僧憨山德清《夢游集》、廣潤《云棲法匯》卷末等；一些僧人與士人交游，賦詩作詞，追求文學創(chuàng)作的藝術(shù)價值。錢謙益《列朝詩集》共收入詩僧101人，萬歷至崇禎的晚明時期就有41人，占明朝詩僧的40.59%。明末詩僧活躍于詩壇。

自東漢佛教傳入我國，佛家“修道必居山澤”之思想隨之而生。佛教中“不殺生”的戒律也表現(xiàn)出佛教徒對自然生靈和生態(tài)環(huán)境的關(guān)照，俗語說“天下名山僧占多”，這都極有力證明了佛教僧徒與自然山水的聯(lián)系之密切。他們山居深林修道之時，便具有了山水詩創(chuàng)作之契機。明代僧人大多與文人交游，山水詩創(chuàng)作也呈現(xiàn)出文人詩歌的某些特點。從晚明祁彪佳編纂的《寓山志》系列叢書中，可以略微探出僧人的山水詩創(chuàng)作風貌。他的創(chuàng)作不僅表現(xiàn)出明末士人山水詩歌創(chuàng)作風貌，他本人也與大量僧人交游唱和，集結(jié)成冊，僅《寓山題詠》中就收錄了僧人詩歌135首。這些詩歌中也以山水抒寫為多。

二、《寓山志》、《寓山題詠》中僧人詩歌創(chuàng)作狀況

現(xiàn)保存于浙江省圖書館古籍部的《寓山志》為明崇禎刻本，共四冊。是明末祁彪佳編纂的一組詠唱寓園景致的詩文集，詩歌前有介紹該景點的小品文。其中收錄士人詩歌較多，僧人詩歌散存其間，只有石雨1首、體然（澄心寺）1首、完樸（表勝菴）1首、紺珠（寶城寺）1首、竹忘（華嚴寺）1首，共計僧人5位，詩歌5首。

僧人賞玩寓園中亭子、川林、屋舍等景致，注重景物與禪悟之聯(lián)系，詩中多呈現(xiàn)“天人合一”之美學思想，如石雨《太古亭》：“太古亦何亭，樸略存其性。主人與之俱，坐臥空山靜?！蓖ぷ幽擞钪嬷幸恍↑c、一個，但坐臥亭內(nèi)，卻能領(lǐng)略亭外無邊之美景，達到“不離亭子，不在亭子”之意境；體然《妙賞亭》④亦屬此端，而此亭卻是客觀觀賞之物，是觀賞者目光所聚之處，不同于石雨詩中之亭；完樸《小斜川》⑤一詩意境渾融，言在此而意在彼，使所有感官都參與了審美體驗；紺珠《櫻桃林》⑥從綠樹、鳥雀及世間萬物中體悟禪理；竹忘《讀易居》⑦歌詠寓園中的書屋，園林中景致優(yōu)美，在此種勝景中讀書則是另一種快意的體驗。

《寓山題詠》中僧人所做詩歌主要以抒寫寓園景致為主，主要參與創(chuàng)作的僧人與詩歌數(shù)量統(tǒng)計如下：照覺14首、德淳17首、德淵13首、寂鑒6首、廣緣23首、實印23首、源際（曠無）5首、普涵9首、普釋1首、雪廠（吳江智定）10首、體然2首、雪航（直樹林）6首、炤遠2首、三冝1首、一如1首、充符（大善卉）2首，共計16人，詩歌135首。

此書中收錄僧人詩歌，主題與《寓山志》中相同，亦是對寓園中景致的題詠，但此書中記錄僧人詩歌更集中，吟詠對象也由亭閣川林擴大到池堤橋泉、徑臺峰圃等。釋廣緣與實印創(chuàng)作數(shù)量最多，題詠范圍較廣，基本涵蓋寓園所有景致。因他們就景題詩，僅從詩題中，也可大致領(lǐng)略寓園風光。廣緣題詠23首可為代表：《讓鷗池》、《踏香堤》、《松徑》、《選勝亭》、《虎角居》、《志歸齋》、《約室》、《鐵芝峰》、《寓山艸堂》、《通霞臺》、《遠閣》、《柳陌》、《幽圃》、《刻》、《瓶隱》、《芙蓉渡》、《逥波嶼》、《妙賞亭》、《梅坡》、《試鶯館》、《歸人寄》、《即花舍》、《遠山堂》⑧。23首詩歌一詩一景，踏堤而觀，青山綠水互爭春，而詩人心游方外；置身松徑，車塵未至，可獨享此種寂靜，偏偏卻被樵夫所擾，詩中有動有靜，有超塵脫俗之境亦有俗世之喧囂；詩人好游成癖好，身處齋內(nèi)，仍愿任情山水；棲身約室，亦放眼窗外，看云朵吞吐……

綜上可判斷《寓山志》中以士人吟詠為主，而《寓山題詠》則僧人題詠為多。兩書中僧人詩歌主題統(tǒng)一，全部圍繞寓園各景即興抒懷，大概諸僧儒聚首寓園，題詩作對而成。僧人詩歌或簡單描畫寓園美景，或借景抒情，表達自己的禪悟。詩歌大多簡潔明快、以五絕或禪門偈語為主，五言律詩只有8首，占全詩的4%，這充分表現(xiàn)出僧人詩歌與普通士子詩歌的不同。他們更注重詩歌所表達的禪悟，詩歌中顯示出哲理色彩，又表現(xiàn)出活潑靈動的生活氣息。

三、僧人山水詩探析

（一）禪悟與抒寫

禪宗是最中國化的佛學，是古代僧人接觸到大乘佛法之后體悟自己心靈的一種新境界。它強調(diào)“對鏡無心”⑨，主張“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對一切外境不能生發(fā)悲喜之心，要隨緣任化；對自己要明心見性。

僧人獨居山林的生活經(jīng)歷影響了他們對佛的理解，詩僧時常融佛理于山水之間，借描寫山居生活表達佛理禪趣，他們將筆下所描寫的山水看做是有佛性的生命存在，這山水也成了他們禪悟心態(tài)的外化。僧人詩詞中的禪悟主要表現(xiàn)在：

第一，“對鏡無心”的觀物態(tài)度；他們筆下的山水往往表現(xiàn)出幽冷靜寂的特點，具有禪學寂滅的思想情緒。如德淳詩句“入谷山更幽，草木生寒碧。清風時復來，吹向高人宅”（《寓山艸堂》）。

第二，“圓融無別”的處物態(tài)度；僧人詩歌所關(guān)照的對象涉及自然萬物，在他們眼里，世間萬物都是有生命、有靈魂的存在。他們詩歌中所表現(xiàn)出的這種處物態(tài)度正是禪宗“物我其同”、“平常心是道”的真實寫照。如照覺詩句“屏緣習坐忘，自足還自得。驅(qū)馳事遠游，何似此一室”（《約室》）。

第三，“四大皆空”不與世爭的處世態(tài)度；佛家講究四大皆空，萬物皆無。照覺的詩中往往體現(xiàn)出這種禪悟，如“身世無非寓，等閑況此山。高情難備舉，總在薛羅間”（《寓山艸堂》）；在出世與入世的選擇上，僧人旗幟鮮明地選擇了出世，如廣緣“靈云本自高，暫以山為寄。出世尚無心，入世寧關(guān)意”（《歸人寄》）。

第四，親力親為，種田績麻的生活實踐觀；僧人在勞作中悟禪，在對各種農(nóng)作物的尊重中體悟生命。德淵的詩句中明顯表現(xiàn)出這種生活觀念，如“所懷在藝植，灌溉能自為。豈以廟堂內(nèi)，忘此葵藿資”（《幽圃》）。

（二）藝術(shù)特色分析

《寓山題詠》與《寓山志》中所載僧人詩歌藝術(shù)異中有同，同中有異。

僧人詩歌共同的特點是詩歌形式近似于禪門偈語，讀起來朗朗上口，一般都具有僧人的禪悟思考，語言簡單通俗，表現(xiàn)詩僧心境閑適自足，詩歌意境明麗自然。具體詩僧由于經(jīng)歷心性的不同，其詩歌藝術(shù)表現(xiàn)亦有所不同：

照覺詩歌格律自由；疊字的運用使詩歌讀起來朗朗上口，如“蹀躞步遲遲，花間嫩更移。翩翩有蝴蝶，豦豦得追隨。”（《踏香堤》遲遲、翩翩、處處）；詩歌畫面描述精細；格調(diào)簡潔明快。

德淳詩歌格調(diào)清新明快；意境清冷，如“長松閟幽徑，寒影青苔積”（《松徑》）、“入谷山更幽，草木生寒碧”（《寓山艸堂》）等句中“幽徑”、“寒影”等意象的運用使詩歌呈現(xiàn)出一種清冷幽寂的意境；其詩也表現(xiàn)出詩人內(nèi)心的閑適自足，如“欲者靜者軒，閑花開自落”（《靜者軒》）。

普涵詩歌往往表現(xiàn)出壯闊的意境，“溪深不覺清，山高不見影”（《溪山草閣》）句營造出一個廣袤的天地。他想象奇特，如“仙人海上來，騎鶴聽演易”（《寓山艸堂》）句虛構(gòu)了一個神仙世界。

雪廠詩歌簡潔明快，語言淺顯易懂，如“我羨若邪人，生長蓮蒼里。折花館花中，秋空即秋水”（《即花舍》）一詩口語運用使詩歌更加貼近生活；其擬人手法的運用，如“莫教坡上風，吹入瀟湘竹”（《梅坡》）使詩歌呈現(xiàn)出一種活潑的氛圍；他想象奇特如“天街不可留，還傍青山住”《歸人寄》。

體然詩歌注重寫意筆法的運用，如“碧水茫無際，孤危見小亭”（《妙賞亭》）句用茫茫無際的碧水與小小亭子相互對照，描繪出一副蒼茫而不單調(diào)的景象；其詩歌往往情景交融，如“知音偏向賞，云樹有馀情”（《妙賞亭》）句通過前文的景致描寫，抒發(fā)自己的感慨，使詩歌情中有景，景中含情；有些詩歌對仗公穩(wěn)，如“幾曲欄桿靜，一軒煙水微”（《歸人寄》）句中“幾曲”與“一桿”數(shù)字對仗，“欄桿”與“煙水”名詞對仗，“靜”與“微”形容詞對仗，整句詩讀來朗朗上口，這在其他諸詩僧詩歌中很少見到。

一如詩歌老練閑適淡然，如“不盡閑中思，漁樵歌夕陽”《登遠閣》，其語言凝練自然；德淵詩歌以“簡潔明快、自然流暢”為特點；廣緣詩歌意境空靈、靜謐，境界闊大，如“誰能空一切，坐臥煙霞間”（《通霞臺》），情理交融，如“誰知善隱者，不是只藏形”（《瓶隱》）；實印詩歌寧靜閑適，與世無爭，如“飛飛無所爭，獨向空池上”（《讓鷗池》）；雪航詩歌意境清新明麗；炤遠老練通達；三冝清靜自然；竹忘簡易通達、自然明快；完樸描述自然，余韻流長等。

（三）僧人山水詩常用意象考察

意象是詩歌的外衣，是詩人感情之所寄，它最直觀地表現(xiàn)出創(chuàng)作主體的內(nèi)心感受與人生體驗。對于詩歌意象的研究也可隱隱窺探到詩人的創(chuàng)作風貌，下面就《寓山志》與《寓山題詠》中僧人詩歌為據(jù)，對其詩歌意象進行考察：

僧人山水詩歌常用意象表

各詩僧對意象的喜好與選擇各有偏好，如炤遠喜愛“老霧”、“蒼苔”一類比較蒼老的意象，表現(xiàn)出成熟與老練，也反映出其內(nèi)心的寧靜與閑適；一如、雪航、體然、雪廠等詩僧偏好“寒塘”、“幽苔”、“寒玉”、“冷雪”等凄清寒冷的意象，表現(xiàn)出獨處山間的清冷幽寂；從以上諸詩僧詩歌主要意象的統(tǒng)計中很明顯可以看出，“云”意象與“月”意象最受僧人青睞，由于僧人大都結(jié)庵孤峰，往往與白云為伴，與清風為伍，他們可以白天看云，夜里賞月，“云”與“月”自然就成了詩僧詩歌中的主要意象。

“云”與“月”乃天上之物，諸僧仰望天空，于廣袤的空間里釋放自己的心靈，進而舒展自己的形體。白云化身成映照大千世界心性的象征。詩僧對“云”與“月”的偏好也成為僧人詩歌的一個傳統(tǒng)，他們從對云與月的關(guān)照中呈現(xiàn)出僧人不為物轉(zhuǎn)的淡薄與寧靜。

晚明詩壇，詩歌在“復古”與獨創(chuàng)的交鋒中繼續(xù)前行。以三袁為代表的公安派打出“獨抒性靈、張揚個性”的旗幟；以譚元春、鐘惺為代表的竟陵派堅持“獨拔隱秀，孤峭含蓄”的詩風；東林、復社、幾社等文人團體在特殊的國運世運中堅持詩歌“世運、性情、學問合一”⑩的道路……晚明詩壇呈現(xiàn)繁盛之態(tài)。

詩僧這一特殊群體在晚明“四大高僧”代表下也喜與世人交游，創(chuàng)作了大量詩歌，由于他們是佛禪的親身實踐者，有著與一般文人不同的人生體驗，他創(chuàng)作的詩歌呈現(xiàn)出獨特的風貌。其詩歌創(chuàng)作，不同于傳統(tǒng)士人，不講究詩歌的格律，所做詩歌大多為簡潔明快的五絕，或含蓄蘊藉，富有哲理的禪門偈語；自由揮灑，隨意抒寫，詩風像沒有受到任何約束的植物而競相生長；詩歌意境往往帶有明顯的禪味。這些創(chuàng)作一方面在數(shù)量上豐富了晚明詩壇，另一方面在風格上為詩壇增添了色彩。

注釋：

①李舜臣.明代佛教文學史研究芻議［J］.學術(shù)交流，2013（02）.

②圣嚴法師.明末佛教研究［M］.北京：宗教文化出版社，2006：11.

③圣嚴法師.明末佛教研究［M］.北京：宗教文化出版社，2006：3.

④體然《妙賞亭》碧水范無際，孤危見小亭。知音偏向賞，云樹自馀情。

⑤完樸《小斜川》白云孤不飛，依此津頭住。流出桃花香，杳然不知處。

⑥紺珠 《櫻桃林》移潯明光重，萬顆燒綠樹。鳥雀未○時，凡物總成寓。

⑦竹忘《讀易居》對此佳山水，讀書良快哉。會得易中意，千門萬戶開。

⑧廣緣23首：《讓鷗池》海鷗昔何為？爭飛未肯下。今來了不驚，此亦誰容假?！短は愕獭凡恢汉蝸恚脚c水爭綠。心間杖履遲，未易領(lǐng)遐矚?！端蓮健奋噳m亦在地，曾不到松林。行行迷豦所，樵者偏能尋。《選勝亭》翠螺環(huán)坐隅，取次看新態(tài)。晨光幻異姿，更在陰晴外?！痘⒔蔷印疯b石澓誅岇，結(jié)室○禪誦。市朝能及觀，山與云俱重。《志歸齋》眾情難約束，幽意慿山水。取舍情或殊，亦各盡其美。《約室》丈室宅寥廓，存心雄萬古。棲我于山腰，時見云吞吐?！惰F芝峰》森秀宛似芝，復如云初放。靈氣鐘于斯，時露松杉上?！对⑸狡H堂》眾阜互為實，云來不敢主。幾席寓于中，高情足千古。《通霞臺》日照門前山，行人不肯閑。誰能空一切，坐臥煙霞間?！哆h閣》空鳥沒翠微，高林月初霽。斯知靜里垂，山閣夢難繼?！读啊纺廴~擰眉綠，輕絲架浪痕。游人不觧意，豦豦鳥能言?！队钠浴沸烙猩Ｂ榈?，仍不遠山林。敢以廟堂上，逐忘藜藿心?！犊獭反渎蓠{浪汶。風前宛疑動。詎意睌仰間，苔與云俱動?！镀侩[》能以瓶為室，亦堪山作瓶。誰知善隱者，不是只藏形。《芙蓉渡》碧合清漪流，會見天萬里。蕩漾難為情，芙蓉綻秋水?！哆D波嶼》波光逥晚翠，嶼影空云秋。三山如可想，爭似此情流?！睹钯p亭》海中有仙山，位置頗相合。讬懷足清音，毋令事喧雜?！睹菲隆菲律涎┏蹯V，南枝玉作花。不知高士臥，清思屬漁家?！对圍L館》筑室欲藏春，未識春何在。一自耳芳名，宛坐鶯聲內(nèi)?！稓w人寄》靈云本自高，暫以山為寄。出世尚無心，入世寧關(guān)意?！都椿ㄉ帷凡恢\深，所至能忘我。臨風不自繇，四面清香裹?！哆h山堂》翠黛若斷云，時在有無際。會當皓○來，寥廓情難系.

⑨劉鐵峰.理事無礙，物我圓融——論王維《輞川集》的禪悟美感特質(zhì)［J］.中國韻文學刊，2003（02）.

⑩李圣華.晚明詩歌研究［M］.人民文學出版社，2002：4.

［1］［明］祁彪佳，撰.寓山題詠不分卷（善本）：306.

［2］［明］祁彪佳，撰.寓山志（明崇禎刻本.善本）：206.

［3］［明］祁彪佳，撰.寓山注（二卷）1875.

［4］袁行霈，主編.中國文學史［M］.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7.

［5］徐朔方，孫秋克，著.明代文學史［M］.杭州：浙江大學出版社，2006.6.

［6］李圣華.晚明詩歌研究［M］.人民文學出版社，2002.

［7］袁行云.明詩論略［J］.社會科學戰(zhàn)線，1989（04）.

［8］左東嶺.明代詩歌的總體格局與審美風格的演變［J］.中國詩歌研究.2006（00）.

［9］王琳.明代山水詩概論［J］.陰山學刊，1999（01）.

［10］鐘尚鈞.明代詩文概說［J］.阿壩師范高等?？茖W校學報，1999（01）.

指導教師：趙素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