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于鵠及其詩

葉穎芝

摘 要：于鵠早年曾以官祿為志，意氣風(fēng)發(fā)，斗志昂然。然而，仕途的失意使他最終選擇了山林，進(jìn)行著野夫般的耕種、僧道般的修禪。他既寫山寺、山林、古洞、古祠之景，也寫習(xí)禪、飲酒、耕種、讀書之趣，詩風(fēng)清雅，意境清幽。其詩成為中晚唐時(shí)期失意文人寄情山水、覓仙尋道以求長生的一個(gè)縮影，折射出唐朝佛道文化對文人生活的滲透。

關(guān)鍵詞：于鵠；詩歌；中晚唐

中圖分類號：I207.2 文獻(xiàn)標(biāo)志碼：A 文章編號：1001-7836（2016）07-0091-03

《唐國史補(bǔ)》曰：“長安風(fēng)俗，自貞元侈于游宴，其后侈于書法、圖畫，或侈于博弈，或侈于卜祝，或侈于服食，各有所蔽也?！盵1]唐朝信神求仙、服食養(yǎng)生風(fēng)氣頗盛[2]。唐人覓仙尋道、服食養(yǎng)生的原因眾多：或是長生之愿，或是避世之舉，更甚者是牟利之行。唐人好仙、慕仙，常登臨名山、道觀，以尋仙蹤、取靈藥，唐朝文壇也就常出現(xiàn)以名山、幽谷、道觀、廟宇為題的詩作。此外，中晚唐時(shí)期，唐王朝由盛世轉(zhuǎn)向亂世，文人的心態(tài)也由積極入世轉(zhuǎn)向消極出世。他們或隱居山林，或游歷山川，甚至以覓仙訪道之法求得精神慰藉。于鵠就是如此，他的詩作反映出他由官場轉(zhuǎn)向了山林，從失意文人、矢志官員變成了習(xí)禪、讀經(jīng)的信徒，飲酒、耕種的野夫。他以清雅之辭寫清幽之景，他的詩句訴說官祿之志，也訴說長生之愿，甚至還沾染了些許禪意。

一、以官祿為志，失意且矢志

于鵠生平不詳，兩唐書均無傳?！度圃姟啡侔耸碇^其“嘗為諸府從事”；《唐才子傳》卷四謂其“大歷中，嘗應(yīng)薦歷諸府從事”[3]；《唐詩紀(jì)事》卷二十九謂其“為諸府從事，居江湖間”[4]。歷代文人多有為官之志，于鵠亦不例外。其《公子行》云：“少年初拜大長秋，半醉垂鞭見列侯。馬上抱雞三市斗，袖中攜劍五陵游。玉簫金管迎歸院，錦袖紅妝擁上樓。更向院西新買宅，月波春水入門流?！鄙倌旯樱鞍胱泶贡抟娏泻睢?，足見膽量與意氣，“袖中攜劍五陵游”，不乏斗志與豪氣，而“玉簫金管迎歸院，錦袖紅妝擁上樓”句，則道盡少年公子歸院之時(shí)，簫管迎奏、嬌娘呼擁之狀?！短圃娺x脈會通評林》對《公子行》品評頗高：“形容公子行景，橫來豎去，語語真際”（陳繼儒）；“頗有古意，起結(jié)甚佳”（周敬）；“詞簡而麗，意婉而徹”（周埏）[5]。如果說《公子行》是敘述少年得意與斗志之作，那么《長安游》則是敘述中年失意與失志之作：“久臥長安春復(fù)秋，五侯長樂客長愁。繡簾朱轂逢花住，錦幨銀珂觸雨游。何處少年吹玉笛，誰家鸚鵡語紅樓。年年只是看他貴，不及南山任白頭?！鄙倌旯右阎林心?。他人已成高官厚祿的朝臣，他卻仍然是卑躬屈膝的白頭翁。“五侯長樂”與“客長愁”兩處形成對比。五侯即“他貴”。他們的高位與厚祿，是白頭文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對白頭文人而言，他們是“長樂”，而自己卻是“長愁”?！豆有小放c《長安游》反映出于鵠對其官涯由斗志昂然轉(zhuǎn)向意志消沉的心態(tài)。

唐朝文人在關(guān)心自己是否能夠?yàn)楣贋槌纪?，另外一個(gè)關(guān)注點(diǎn)便是唐朝局勢?！鞍彩分畞y”后，面臨藩鎮(zhèn)割據(jù)、宦官弄權(quán)與黨朋爭斗的唐王朝已不復(fù)太宗朝至武周朝時(shí)期的繁榮興盛。換言之，在于鵠身處的代宗朝與德宗朝，唐王朝已經(jīng)由盛世向亂世過渡?！短撇抛觽鳌匪木矸Q于鵠“出塞入塞，馳逐風(fēng)沙，有詩甚工”[3]772。指的是三首《出塞》以及一首《塞上曲》：

蔥嶺秋塵起，全軍取月支。山川引行陣，蕃漢列旌旗。

轉(zhuǎn)戰(zhàn)疲兵少，孤城外救遲。邊人逢圣代，不見偃戈時(shí)（《出塞》其一）；

微雪軍將出，吹笳天未明。觀兵登古戍，斬將對雙旌。

分陣瞻山勢，潛兵制馬鳴。如今青史上，已有滅胡名（《出塞》其二）；

單于驕愛獵，放火到軍城。乘月調(diào)新馬，防秋置遠(yuǎn)營。

空山朱戟影，寒磧鐵衣聲。度水逢胡說，沙陰有伏兵。（《出塞》其三）

行人朝走馬，直走薊城傍。薊城通漢北，萬里別吳鄉(xiāng)。

海上一烽火，沙中百戰(zhàn)場。軍書發(fā)上郡，春色度河陽。

裊裊漢宮柳，青青胡地桑。琵琶出塞曲，橫笛斷君腸。（《塞上曲》）

于鵠“出塞入塞”之舉皆“無史籍可考”，然而“出塞入塞”之詩所述戰(zhàn)事卻不然。于鵠對唐藩戰(zhàn)事必定是眼有所見或耳有所聞的：“蔥嶺秋塵起，全軍取月支”，“山川引行陣，蕃漢列旌旗”，“單于驕愛獵，放火到軍城”。安史之亂掀起戰(zhàn)事，唐朝征戰(zhàn)連連：“轉(zhuǎn)戰(zhàn)疲兵少，孤城外救遲”，“觀兵登古戍，斬將對雙旌”，“分陣瞻山勢，潛兵制馬鳴”。于鵠以《出塞》與《塞上曲》反映出持續(xù)爭戰(zhàn)導(dǎo)致兵疲將乏的局勢。

在“為諸府從事”前后，于鵠結(jié)識了一些為官為臣之友：“年老功成乞罷兵，玉階匍匐進(jìn)雙旌”的唐大夫（《送唐大夫讓節(jié)歸山》）；“白首從戎客，青衫未離身”的韋判官（《送韋判官歸薊門》）；“幾年為郡守，家似布衣貧”的李太守（《贈李太守》）；“白頭無侍子，多病向天涯”的某遷客（《送遷客二首》）等。朝廷恩準(zhǔn)解甲歸田或者始終高官厚祿者只是少數(shù)，多數(shù)如于鵠那般職卑位微，甚至還有流放煙瘴之地者。與其說于鵠在說他的友人，不如說于鵠夫子自道?！笆饭偃绮粸E，獨(dú)傳說英雄”（《哭王都護(hù)》），無論是對朝堂還是對局勢，于鵠都是痛心疾首的。于鵠在官場的失意與矢志，使他決意選擇歸隱山林與游歷山川。他徜徉于山野之間，寧作一介“野夫”去品評自然之美。

二、以山林為居，并以山林為趣

于鵠有詩云“三十無名客，空山獨(dú)臥秋”（《山中自述》），“買得幽山屬漢陽，槿籬疏處種桄榔”（《買山吟》）。對此兩句，《唐才子傳》載：“鵠，初買山于漢陽高隱，三十猶未成名”；《唐詩匯評》記于鵠“初，隱居漢陽山中”?！短圃娖贰芬噍d：“鵠隱漢陽，多高人之意，故其詩能有景象。”于鵠的隱居之地清幽至極，其詩亦極其清雅，如《題鄰居》云：“僻巷鄰家少，茅檐喜并居。蒸梨常共灶，澆薤亦同渠。傳屐朝尋藥，分燈夜讀書。雖然在城市，還得似樵漁?！薄秶鸂t濤話》評曰“體異陶而情則同”；《近體秋陽》評曰：“真絕矣，卻不少趣逸?！编徏译m少，鄰人間卻是“喜并居”，甚至還蒸梨共灶、澆薤同渠、傳屐尋藥、分燈夜讀。于鵠與其鄰人之間是不分你我的。他們有相似的生活，亦有相似的趣味。再如《南溪書齋》：“茅屋往來久，山深不置門。草生垂井口，花落擁籬根。入院將雛鳥，尋蘿抱子猿。曾逢異人說，風(fēng)景似桃源。”《網(wǎng)師園唐詩箋》評其“寫盡幽齋之景”；《載酒園詩話又編》評其“刻劃處無不形神俱似”。“山深不置門”既言人與人往來無拘無束，亦言山林人跡罕至。其后數(shù)句，《唐詩矩》評曰：“草任垂井，花任擁籬，鳥性不驚，猿情亦熟，如此風(fēng)景，何必遠(yuǎn)羨桃源”，“今乃托言曾逢異人云云，真似此人曾在桃源處來，風(fēng)景得之目擊。此人道，似千真萬真，更無一毫不似，使觀者皆為之心怡神往，豈非極奇極巧之筆乎”。于鵠似在效仿陶淵明。他既有陶翁不為五斗米折腰的節(jié)操，亦有陶翁甘當(dāng)山村野夫的情性。陶淵明南山種豆，于鵠則幽山種樹，“買得幽山屬漢陽，槿籬疏處種桄榔”（《買山吟》）；“一樹新栽益四鄰，野夫如到舊山春”（《種樹》）。無論是陶淵明的種豆還是于鵠的種樹，他們都是在真實(shí)地踐行一介“野夫”。陶淵明種豆的結(jié)果是“草盛豆苗稀”，而于鵠卻是“一樹新栽益四鄰”、“樹成多是人先老，垂白看他攀折人”（《種樹》）。于鵠比陶淵明更像“野夫”，他不只有幽山種樹這種野夫之舉，還如野夫那樣，重視辛勤勞作之后的果實(shí)。

于鵠既以山林為居，亦以山林為趣。無論是隱居前還是隱居后，于鵠皆有游歷山川的經(jīng)歷。如寫古洞：“扁鵲得仙處，傳是西南峰”，聞?wù)f仙人以洞為居，他便祈求“但愿逢一人，自得朝天宮”，在古洞“戴星兼抱松”地覓仙。“洞門黑無底，日夜唯雷風(fēng)”“石徑陰且寒，地響知遠(yuǎn)鐘”“低礙更俯身，漸遠(yuǎn)晝夜同”“行久路轉(zhuǎn)窄，靜聞水淙淙”（《秦越人洞中詠》）。洞在仙不在，他對此感嘆：“仙人來往行無跡?！保ā额}合溪乾洞》）又如寫古祠。古祠所在之地亦是寸步難行之地，他要“放石試淺深，石 昆壁蛇鳥驚”“欲下先襞衣，路底避枯莖”“回途歇嵌窟，整帶重冠纓”。歷經(jīng)艱辛終見古祠，“漸近神仙居，桂花濕溟溟”“忽然見朱樓，象牌題玉京”，古祠雖在卻不見仙人，唯有“青童撞金屑，杵臼聲丁丁。膻腥遙問誰，稽首稱姓名”（《早上凌霄第六峰入紫溪禮白鶴觀祠》）。有時(shí)候，他在覓仙無果之后，還遭逢“累歇日已沒，始到茅堂邊。見客不問誰，禮質(zhì)無周旋”之況，唯有“醉臥枕欹樹，寒坐展青氈”“煉蜜敲石炭，洗澡乘瀑泉”（《過凌霄洞天謁張先生祠》）。又如寫山寺。與仙較近之處還有山寺，這些清修之地亦有清幽之景：“草閣連僧院，山廚共石泉。云庭無履跡，龕壁有燈煙”（《題宇文裔山寺讀書院》）；“粉壁猶遮嶺，朱樓尚隔溪”“廚窗通澗鼠，殿跡立山雞”（《游瀑泉寺》）。他游覽山寺并非只為賞景，而是“沐浴溪水曖，新衣禮仙名”；“脫屐入靜堂，繞像隨禮行”；“林下聽法人，起坐枯葉聲”；“持齋候撞鐘，玉函散寶經(jīng)”（《宿西山修下元齋詠》）。覓仙之余，于鵠或于清溪泛舟，“浦里移舟候信風(fēng)，蘆花漠漠夜江空”（《舟中月明夜聞笛》），或于荒野步行，“寒狐上孤冢，鬼火燒白楊”（《野田行》）。

于鵠的游歷多以山林里的古洞、古祠與山寺為主，這些地方或是仙人飛升之地，或是僧人清修之地。古代文人失意與矢志之時(shí)，或游山玩水，或禮佛參禪。于鵠卻是兩者兼?zhèn)洌谟紊酵嫠g覓仙尋道。

三、與僧道習(xí)禪，亦與野夫飲酒

于鵠以山林為居時(shí)常以詩寄友，如《山中寄樊仆射》：“卻憶東溪日，同年事魯儒。僧房閑共宿，酒肆醉相扶。天畔雙旌貴，山中病客孤。無謀還有計(jì)，春谷種桑榆?！狈蜕浼捶疂??！杜f唐書》稱樊澤“朝廷以其有將帥材，尋兼御史中丞，充通和蕃使，蕃中用事宰相尚結(jié)贊深禮之”，“時(shí)李希烈背叛， 詔以普王為行軍元帥， 征澤為諫議大夫、元帥行軍右司馬。屬駕幸奉天， 普王不行， 澤改右庶子、兼中丞， 復(fù)為山南東道行軍司馬”；“會襄州節(jié)度曹王皋卒于鎮(zhèn)，軍中剽劫擾亂， 以澤威惠素著于襄、漢，復(fù)代曹王皋為襄州刺史、山南東道節(jié)度使”[6]。大歷初或稍前，于鵠河溯求學(xué)時(shí)結(jié)識樊澤[7]。“舉賢良對策， 禮部侍郎于邵厚遇之”，“與楊炎善， 薦為補(bǔ)闕，歷都官員外郎”，樊澤有伯樂，于鵠卻無。樊澤官拜尚書、刺史諸職，而于鵠只“嘗為諸府從事”。樊澤與于鵠不僅是同窗，亦是上下屬的關(guān)系：于鵠入樊幕府?！吧块e共宿，酒肆醉相扶”，失意與矢志使于鵠隱居山林終日與山僧、野夫?yàn)榘?，“無謀還有計(jì)，春谷種桑榆”，亦愿如農(nóng)夫般耕種謀生。

于鵠對待壽命長短是持悲觀態(tài)度的，“送死多于生，幾人得終老”，“世間壽者稀，盡為悲傷惱?！保ā豆磐旄琛罚┕势湓娮鞫嗵幱醒约啊安　钡模骸疤炫想p旌貴，山中病客孤”（《山中寄樊仆射》），“病多知藥性，年長信人愁”（《山中自述》），“懶成身病日，因醉臥多時(shí)”（《山中寄韋鉦》）。有言及“墳”“?！钡模骸肮聣炘旅骼铩保ā豆磐旄琛罚?，“草色荒墳綠，松陰古殿春”（《餞司農(nóng)宋卿立太尉碑了還江東》），“唯有山僧與樵客，共舁孤櫬入幽墳”（《哭李暹》），“秋山慘慘冢累累”（《登古城》），“寒狐上孤冢，鬼火燒白楊”（《野田行》）。還有言及“藥”的：“傳屐朝尋藥”（《題鄰居》），“早晚來收藥，門前有紫芝”（《山中寄韋鉦》），“新經(jīng)天上取，稀藥洞中收”（《寄續(xù)尊師》），“藥氣聞深巷，桐陰到數(shù)家。不愁還酒債，腰下有丹砂”（《過張老園林》）。這里所言“藥”可能是治病之藥，也可能是長生之藥。由詩中“病”“墳”“?！庇^之，于鵠對待“病”與“死”是悲觀的。

為免“病”與“死”，于鵠以長生為愿，覓仙尋方，“曾讀上清經(jīng)，知注長生籍。愿示不死方，何山有瓊液”（《山中訪道者》）。于山林覓仙之余，他以僧道為友，以習(xí)禪為常?！端尬魃叫尴略S詠》云：“沐浴溪水曖，新衣禮仙名”“脫屐入靜堂，繞像隨禮行”“林下聽法人，起坐枯葉聲”“持齋候撞鐘，玉函散寶經(jīng)”。沐浴、換衣、脫屐、禮拜、聽經(jīng)、念佛、撞鐘無不是僧徒之行。然而，有時(shí)候，于鵠卻清醒地意識到覓仙難、長生亦難，“從來此峰客，幾個(gè)得長生”《宿王尊師隱居》。山林既有山寺亦有山村，他以野夫?yàn)橛?，以飲酒為樂。如《醉后寄山中友人》：“昨日山家春酒濃，野人相勸久從容。?dú)憶卸冠眠細(xì)草，不知誰送出深松。都忘醉后逢廉度，不省歸時(shí)見魯恭。知己尚嫌身酩酊，路人應(yīng)恐笑龍鐘。”于鵠與野夫舉杯豪飲，喝至爛醉如泥。他借酒消愁，是因官涯之志無望，還是因長生之愿無望？不可否認(rèn)，于鵠對此二者都是悲觀的。

于鵠除“僧房閑共宿，酒肆醉相扶”（《山中寄樊仆射》）、“市樓逢酒住，野寺送僧歸”（《尋李暹》）外，還有“分燈夜讀書”（《題鄰居》）、“讀書林下寺”（《題宇文裔山寺讀書院》）之樂。于鵠盡管與僧道習(xí)禪禮佛，或與野夫飲酒耕種，但他自始至終是一介書生。山林生活使于鵠接近自然，始終能以清雅之辭寫清幽之景，如：“草閣連僧院，山廚共石泉”，“云庭無履跡，龕壁有燈煙”（《題宇文裔山寺讀書院》）；“草生垂井口，花落擁籬根”（《南溪書齋》） ；“一磬山院靜，千燈溪路明”（《宿王尊師隱居》）。其詩作還有些許禪意：“春木帶枯葉，新蒲生漫流”（《寄續(xù)尊師》）、“枯藤離舊樹，朽石落高峰”（《題柏臺三僧》），生替死、新?lián)Q舊都是自然之理，無需為其悲，亦無需為其喜，人應(yīng)該以平常之心對待自然萬物之變；“蟲蛇同宿澗，草木共經(jīng)霜”（《題樹下禪師》），“蕊焦蜂自散，蒂折蝶還移”（《惜花》），蟲蛇宿澗、草木經(jīng)霜、蜂采蜜、蝶采粉，自然萬物都是各居其位、各司其職的，人也不例外。如果人明白這個(gè)道理，就可以似塵外之人般活得自在。于鵠將自然與禪意融合成禪意盎然之詩。

代宗朝中期至德宗朝中期，詩壇崇尚高情、麗辭和遠(yuǎn)韻[8]，詩人多以寧靜淡泊為詩境。于鵠因長生之愿而與僧道習(xí)禪、覓仙，也因官場失意與矢志而與野夫豪飲、耕作，這些都使得他能夠從自然萬物中參悟出一絲禪意。然而，于鵠是一個(gè)逃避的人，他逃避無望的官場，也逃避失望的局勢，他是中晚唐時(shí)期失意與矢志文人的典型。

參考文獻(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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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宋]計(jì)有功.唐詩紀(jì)事[M].北京：中華書局，1965.

[5]陳伯海.唐詩匯評[M].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1995.

[6][后晉]劉昫，等.舊唐書[M].北京：中華書局，1975.

[7]徐禮節(jié).中唐詩人于鵠里貫與生平事跡辨補(bǔ)[J].巢湖學(xué)院學(xué)報(bào)，2013，（5）.

[8]羅宗強(qiáng).隋唐五代文學(xué)思想史[M].北京：中華書局，2003.

（責(zé)任編輯：劉東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