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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愛如父

    2016-06-24 20:13:17趙鳳娟
    六盤山 2014年5期
    關(guān)鍵詞:土路土特產(chǎn)毛豆

    趙鳳娟

    父母在世時,每到秋天這個季節(jié),我都會收到父親托公交車捎來的許多農(nóng)副產(chǎn)品,有土雞、玉米、毛豆、土豆、小米等,父親總說城里的東西不新鮮。每次收到這些土特產(chǎn),我都格外珍惜。我知道,這些土特產(chǎn)沾著父母辛勞的汗水,是父母對我的愛,也是父母的心。盡管我一再叮囑,我不需要這些,缺了就上街買點,可父親偏執(zhí)地說:“自家種的,順路車,吃不完送同事。”我以為這一切會隨著父母的離世將永遠(yuǎn)逝去了,只能成為一生一世溫暖的記憶。

    然而,近幾年,年近六旬的大哥每到這個季節(jié),總會打電話要我到車站取貨,一個大大的蛇皮袋裝得鼓鼓囊囊,每次取東西,司機(jī)總會和善地問;“是父母捎的吧?”我自豪地說;“是我哥?!避嚿先丝倳冻鲶@奇的笑。盡管我一再叮囑哥,我的小日子過得很充足,不需要這些,可哥如父般偏執(zhí):“自家種的,順路車,吃不完送同事。”

    當(dāng)我將這一大袋沉甸甸的東西帶回家打開,里面一袋袋分裝著土雞、玉米、毛豆、土豆、小米等,不知為什么,我卻沒有像收到父母捎來的東西那樣自然、坦然和踏實,總有一種愧疚感伴隨著我。

    去年年底,趁著年休,我決定回老家探望一下兄嫂。說實話,自從父母離世,由于工作忙,我很少回去,雖然我生活的地方離老家只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倒是哥常打電話讓我回去,每次我都以上班忙為由推辭了。如今,我們家也買了車,就打電話告訴大哥回家的日期,大哥在電話里喜不自勝,一再念叨:“回來再好不過,回來就好”。我想一來磨合一下新車,二來也讓大哥高興高興,我們家世世代代都是農(nóng)民,大哥辛苦了大半輩子也沒坐幾回轎車,我要拉著大哥兜兜風(fēng),讓他在村鄰面前榮耀榮耀。

    令人苦惱的是離家不遠(yuǎn)的一條黃泥土路坑坑洼洼、崎嶇難行,要是遇到下雨天,別說過車,就是徒步行走也打趔趄。果然,上路那天,天公不作美,淅淅瀝瀝下起了毛毛細(xì)雨,一路上我的心始終空懸著,生怕會遇到麻煩,等快到家時發(fā)現(xiàn)那條土路修得平平整整,路面上還撒了厚厚一層爐渣。到哥家后,哥遠(yuǎn)遠(yuǎn)地就迎上來,被太陽長期照射的古銅色的臉上露出少有的笑意。幾年不見,哥的頭發(fā)幾乎全白了,嫂子早就備好了飯菜,就等我們開飯了。吃過飯,哥和老公攀談著,我和嫂子在廚房忙活著,順口就說起出門挺擔(dān)心那段土路,沒想到還挺平整的。嫂子卻笑著說:“你哥聽說你要開車回來,這些天就沒到田里干活,天天修那條土路,拉了幾車土才填平那些坑坑洼洼,昨天又害怕下雨,就收集了些炭渣鋪在路上?!甭牭竭@些,我的喉嚨像被什么哽住了,心里涌起了一股酸酸澀澀的味道,眼眶里的淚水不住地打轉(zhuǎn)。我沒想到自己回鄉(xiāng)這么一件小事,到了大哥那里會掀起如此大的波瀾,突然想起長兄如父這句話。

    雨后的深秋,天早早就黑了,屋里也感到一股寒意,我們在大哥的催促下早早休息了。睡到半夜,換了地方的我難以入睡,稍一翻身就覺得寒氣刺骨,農(nóng)村仍用鐵爐子取暖。一會兒,聽見一陣細(xì)小的挪動爐蓋的聲音,伴隨著零碎的一下一下捅火的聲音,極其細(xì)微壓抑著不弄出聲響,我無聲地注視著那個人,那是哥的身影。大哥一定擔(dān)心凍著我,半夜加煤捅火,讓爐火旺一些,屋里就會暖和一些。哥這些細(xì)小的、無聲的舉動,多像記憶中的母親。我仿佛看到了母親多少年、多少次就這樣默默無聞呵護(hù)關(guān)愛著睡熟中我們的冷暖,記憶中那個粗粗拉拉高大威武的大哥何時變得如母親一樣細(xì)膩柔弱,那時那刻,淚水像泛濫的洪水肆無忌憚地橫流。

    第二天午后啟程,我給哥放下1000元錢,讓哥買點營養(yǎng)品補補身體,哥說啥也不要,并一再叮囑我,父母不在了,哥的家就是我的家,有空?;丶铱纯???粗缟┟β抵鴮⑼撂禺a(chǎn)塞滿了車的后備廂,我知道說什么也白搭。當(dāng)車上路走了很遠(yuǎn),不經(jīng)意回頭看,村口的大樹下佇立著哥凝望我遠(yuǎn)去的身影,佝僂著腰,飛舞的白發(fā),專注的神情,一如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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