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歷史主義在中國的傳播

張偉福

【摘要】新歷史主義于誕生于上世紀八十年代，是對傳統(tǒng)歷史主義以及統(tǒng)領(lǐng)西方學術(shù)界的形式主義、結(jié)構(gòu)主義等的挑戰(zhàn)與顛覆。新歷史主義提供了嶄新的視角來看待問題，對于把握事物本質(zhì)，看清歷史發(fā)展有所裨益。本文首先簡述了新歷史主義的起源、代表人物及其觀點，而后闡述了這一理論在中國的傳播以及影響。

【關(guān)鍵詞】新歷史主義 文化詩學 元歷史

概述

歷史究竟為何物？歷史作為客觀存在，是否就猶如歷史書上所描述的那樣？是否應該與“大歷史（History）”作為中心研究歷史？是否應該與文學作品相對立？針對這三個問題，新歷史主義給予了全盤否定。新歷史主義批評觀也對中國產(chǎn)生了一定的影響。了解新歷史主義的發(fā)展起源，對全面深入理解新歷史主義所發(fā)揮的作用。

一、新歷史主義的起源

新歷史主義誕生在20世紀80年代的歐美文化界和文學界，先后經(jīng)歷了歷史主義的衰落與形式主義的落沒才得以發(fā)展起來。

1.歷史主義的衰落。歷史主義（Historicism），又名歷史決定論，是研究歷史（包括文化史、文學史和思想史）的歷史哲學方法。用歷史主義在解釋文學和它所依據(jù)的歷史條件的時候，既不突出其本身為文學，也否定了此時此地的研究者對以前的歷史現(xiàn)象、文學作品的表現(xiàn)之間的不斷生發(fā)的期待視野的存在。歷史主義割裂了文學作品與歷史的聯(lián)系因而遭到形式主義的抨擊。

2.形式主義的落沒。在二十世紀初的形式主義（formalism）影響范圍非常大，其研究以形式為本體，在研究中把歷史主義所堅持的作品與作品之外歷史聯(lián)系，極力地予以消解和拋棄（王向峰，2010）。俄國形式主義（Russian Formalism）挖掘文本的文學性（Literariness）；讀者反應批評（Reader-response criticism）青睞讀者閱讀活動；解構(gòu)主義（Deconstructionism）階段，甚至提出“作者已死”……就是在這些“奇說競技”背景之下，新歷史主義得以從中煥發(fā)生機。

3.新歷史主義登上歷史舞臺。1982年，新歷史主義作為形式主義和解構(gòu)主義的新的挑戰(zhàn)者走向了歷史的前臺。美國加州大學教授斯蒂芬·格林布萊特（Stephen Greenblett）在為《類型》學刊撰寫的集體宣言中，正式確立了這一流派及其稱謂，并成為該派的精神領(lǐng)袖。新歷史主義之“新”就在于它沖破舊歷史主義對“歷史”的框范，敞亮被“大歷史”遮蔽或遺棄的“小歷史”，把“歷史”改寫為粘聯(lián)各種“碎片”的集合體、各種力量的“作用力場”，變?yōu)橐环N不確定的、可塑的“文本”。其思想核心與后結(jié)構(gòu)主義（post-structuralism）所秉持的“去中心（decentralization）”理念一脈相承，新歷史主義正是通過一些不起眼的小地方實現(xiàn)去中心和重釋重寫文學史的新的權(quán)力角色認同，以及對文學史思想史的全新改寫。

二、新歷史主義主要代表人物及其觀點

與其他批評理論學派相比，新歷史主義派別仿佛寡不敵眾。但是新歷史主義闡釋文學本文歷史內(nèi)涵的獨特方法日益得到西方文論界的認可，特別是格林布萊特的文化詩學（poetics of culture）與海登·懷特（Hayden White）的元歷史（metahistory）框架。

1.文化詩學。格林布萊特的文化詩學把文學看作文化的一部分，以研究文藝復興時期的英國文學為重點。黃小偉（2007）認為格林布萊特選擇這一時期作為批評對象，更是試圖借以宣傳其文化立場而采取的一種策略。因為一提起文藝復興，人們首先就會想起人文精神，是橫跨中世紀僵化靜止的自我形象與現(xiàn)代自由人文主義自我塑形之間的“過渡時代”。文化詩學概括起來，有如下三種基本特征：

①跨學科研究，如解構(gòu)主義、女權(quán)主義、福柯的話語權(quán)力等；

②文化的政治屬性，即文學與文學史研究成為論證意識形態(tài)、社會心理、權(quán)力斗爭、民族傳統(tǒng)、文化差異的標本；

③歷史意識形態(tài)，善于將“大歷史”（History）化為“小歷史”（history）?！按髿v史”指的是與歷史主義研究的歷史，“小歷史”是對歷史的闡釋，往往是歷史記載的空白或者被歷史所淹沒的無言文本。新歷史主義的一個任務就是要讓這些無言文本發(fā)出自己的聲音，從而產(chǎn)生話語權(quán)力進而沖擊甚至顛覆所謂的大歷史。

2.元歷史框架。一般而言，“元歷史”廣義上指歷史哲學，尤指“思辨的歷史哲學”（與分析批判的歷史哲學相區(qū)別）。海登·懷特的基本觀點是：先把歷史看作是語言的再現(xiàn)，然后才能看出歷史的真實價值。筆者認為“元歷史”觀點的提出使得編史猶如藝術(shù)創(chuàng)作，充滿了各種表現(xiàn)手法，其真實性與可解讀性往往要解讀其創(chuàng)作者才得以揭曉，這就變相地把歷史客觀轉(zhuǎn)化為對作者的解讀，歷史就變得主觀起來了。

三、新歷史主義在中國的傳播及其影響

從 20 世紀 80 年代末開始，新歷史主義被引介到中國，與中國史情實際相結(jié)合，對中國歷史小說與影視作品產(chǎn)生了不小的影響。中國新歷史主義文學以個人化、多元化的敘事方式， 關(guān)注歷史中邊緣的人與事， 風格更趨民間化、大眾化。筆者認為中國式的新歷史主義敘述文學主要有兩種表現(xiàn)方式：一是通過歷史文學杜撰出來的人物（往往是史書沒有記載的）來反應主流歷史背景及意義，這里稱為弱式新歷史主義；二是以作家的獨特眼光對大歷史進行小歷史解讀，并融合當代研究的趨向，往往會與史書的相關(guān)記載大相徑庭，與弱式相對地稱為強式歷史主義。

1.弱式新歷史主義。莫言的小說《紅高粱》可以說是弱式新歷史主義的典型?！都t高粱》以抗日戰(zhàn)爭及二十世紀三四十年代高密東北鄉(xiāng)的民間生活為背景，主人公余占鰲是一個熱血漢子，身體里面充滿了正義與野蠻。歷史上是否有余占鰲這一人物并不那么重要，但是作品講述了余占鰲領(lǐng)導的游擊隊是一支理性的有目的、有組織、經(jīng)過訓練的民間抗日武裝。莫言通過余占鰲等普通人的所作所為不僅張揚了個性解放，而且還頌揚了抗日愛國的頑強意志與犧牲精神。這些仿佛都是當時大歷史背景下顫動的音符，奏出了全體中國人的心聲。可以說這種弱式新歷史主義文學“以小見大、以小輔大”的敘述方式既創(chuàng)新了文學敘述形式，又以“普通人”的作為引起了讀者的共鳴。

另一部也可以稱作弱式新歷史主義的代表作是陳忠實的長篇小說《白鹿原》。從小說反映的時代背景來看，白鹿原共經(jīng)歷了改朝換代、農(nóng)民運動及國共分裂、抗日戰(zhàn)爭與解放戰(zhàn)爭四次關(guān)乎國家命運的轉(zhuǎn)折點。白鹿原的最終命運與后來決定整個民族命運的大決戰(zhàn)的抗日戰(zhàn)爭、解放戰(zhàn)爭環(huán)環(huán)相扣，最終各股勢力都有了自己的歸宿，也許白鹿原的興衰就是當時中國歷史的縮影。弱式新歷史主義中國文學作品避開了廣為人知的歷史人物，在共同的時代背景下，做著與英雄人物一樣的事情，或許他們的人生并不那么轟轟烈烈，但是他們的所作所為卻值得我們普通人借鑒學習。

2.強式新歷史主義。到了強式新歷史主義，文學還從稗史、野史甚至逸事、傳說中取材， 揭示被正史所掩蓋、所遮蔽的歷史真相。高陽公主作為唐太宗李世民的愛女，史書對高陽公主的記載只寥寥數(shù)語， 認為她是一個性格飛揚跋扈， 生活驕奢淫逸， 以美色惑眾， 以情欲害人的女人。司馬光在《資治通鑒》中是如此描述的：散騎常侍房遺愛尚太宗高陽公主，公主驕姿甚，公主教遺愛反撍遺直。但在作家趙玫筆下，作者并不否認和回避有關(guān)高陽公主的歷史記載。在史書未載之處，作家以女性特有的敏感，通過虛構(gòu)大量的情節(jié)，豐滿的心理描寫， 對高陽公主不顧禮儀廉恥、離經(jīng)叛道的行為進行個性化的闡釋，從人性的深處探尋原因，把歷史事件與權(quán)利、女性、愛情等多種因素融會在一起， 重新塑造了一個生于皇室，敢恨敢愛， 但又十分不幸的悲劇女性。

七本套的《明朝那些事兒》主要講述的是從1344年到1644年這三百年間關(guān)于明朝的一些故事。以史料為基礎(chǔ)，以年代和具體人物為主線，以一種網(wǎng)絡(luò)語言向讀者娓娓道出明朝三百多年的歷史故事、人物。其中原本在歷史中陌生、模糊的歷史人物在書中一個個變得鮮活起來?；蛟S歷史在強式新歷史主義的闡釋中根本就不是歷史，只是個人見聞的感受罷了。但是它卻告訴我們對歷史要持有懷疑態(tài)度，我們或許不能茍同，但卻也值得思考。

四、結(jié)語

本文簡要介紹了新歷史主義的發(fā)展及主要代表人物和他們的觀點，并談論了它在中國的傳播與影響。中國特色新歷史主義主要有弱式與強式兩種，它們分別從不同的角度，或?qū)v史進行補充，或?qū)v史進行顛覆，引發(fā)了人們對歷史的重新思考與認證。新歷史主義，我們也要持揚棄的態(tài)度，實踐中檢驗它的實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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