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福軍
摘 要 在當前城鎮(zhèn)化進程中,犯罪高發(fā)尤其是惡性案件頻發(fā)的勢頭尚未得到根本扭轉,需轉換視角、提升站位,思考如何系統(tǒng)整體應對。從誘因的視角、傳統(tǒng)的犯罪控制內卷化等角度看,很有必要樹立犯罪治理理念。針對國家治理資源不足導致犯罪治理經常失靈等問題,須從觀念、模式和框架構造等方面予以落實犯罪治理。
關鍵詞 城鎮(zhèn)化 犯罪治理 理念
中圖分類號:D91 文獻標識碼:A DOI:10.16400/j.cnki.kjdks.2016.06.079
Abstract With the development of the Urbanization process, the high incidence of crime, especially the malignant cases are still rampant. To solve the serious problems, we must transform our perspective, upgrade our view and think about how to respond to the whole situation. It is necessary for us to set up the concept of crime controlling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incentives and the traditional involution crime controlling. Because of the lack of national governance resources, crime controlling is often out of order. In order to solve the severe problem, we must change our concept, model and frame construction.
Key words urbanization; crime management; concept
城鎮(zhèn)化進程激發(fā)了社會的活力,促進了經濟的繁榮,但同時也引發(fā)社會結構整體性、深層次的巨大變革。隨著社會矛盾日益復雜化、尖銳化,犯罪的高發(fā)勢頭并未得到根本扭轉,尤其是頻發(fā)的惡性案件更是不斷給社會帶來巨大的心理沖擊。為此,有必要反思傳統(tǒng)的壓力型犯罪控制模式,按照十八大“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改革精神,在我國新型城鎮(zhèn)化進程中,樹立完善犯罪治理理念,進一步提升系統(tǒng)應對能力。
犯罪治理有別于威權式或自治式的犯罪控制,主要區(qū)別如下:一是在思維路徑上,犯罪控制關注犯罪人如何實施犯罪及如何懲處,而犯罪治理則從根源上思考犯罪人為什么會實施犯罪并如何消除遏制犯罪的產生。二是在結構體系上,犯罪控制主要依賴刑事司法系統(tǒng),而犯罪治理則強調結構多元,集聚國家和社會合力預防、化解社會矛盾和完善公共安全體系。三是在措施方法上,犯罪控制注重“堵”,強調通過對犯罪的打擊而換來短暫的社會平和,而犯罪治理則注重“疏”,即不斷減緩排解易犯罪人群與常態(tài)社會之間的緊張狀態(tài),提升社會支持力度,內外結合減少犯罪的產生。四是在制度建設上,犯罪治理比犯罪控制更強調法治思維和制度建設。
1 樹立完善犯罪治理理念的必要性
(1)需要從誘因角度來重新認識和把握日益復雜的犯罪趨勢。城鎮(zhèn)化進程與犯罪具有密切關系。從風險視角看,犯罪不僅僅是呈現出的社會病態(tài),同時也是特定時空和環(huán)境的產物。系列的犯罪風險源為犯罪的萌芽、生長與變化提供特有的機遇與空間,而且還很可能改變傳統(tǒng)的犯罪形態(tài)或催生新的犯罪類型、形態(tài)。當前城鎮(zhèn)化進程中復雜的犯罪形勢倒逼我們要改變對犯罪的應急處置心理,而是從風險誘因的視角來重新認識犯罪現象,并深入思考犯罪行為與犯罪風險源之間的密切聯(lián)系與影響機理。
(2)傳統(tǒng)的犯罪控制內卷化難以破解惡性循環(huán)難題。國家本位歷來是我國傳統(tǒng)的犯罪控制模式。其主要特點是比較強調運用較為完整的刑事司法系統(tǒng)來對犯罪現象進行控制和打擊。在實際運行過程中,往往奉行重刑主義和擴大化。但是,以警察權為主的國家控制力量的擴大和延伸并不能達到預期的效果,反而易使控制效率的邊際效應逐漸遞減并陷入“控制→犯罪增加→加大控制→犯罪激增”的惡性循環(huán)。
(3)各種社會主體對安全產品質量多元化需求及獨立自主意識增強。在社會利益結構的深刻調整過程中,逐漸增高的多元化趨勢是社會安全需求的基本趨勢。但是,傳統(tǒng)科層制的國家正式機構難以滿足社會公眾對安全產品質量的高期待和多元化需求。而且隨著各種社會主體經濟實力的提升,獨立自主意識增強,參與犯罪治理的愿望和能力也在逐步增強。為此,政府機構已經不可能也不應該成為“孤獨”的犯罪控制者。國家力量也理應作出回應,在犯罪控制進程中與社會主體之間形成互動合作關系。
2 目前我國犯罪治理存在的問題
(1)國家治理資源不足導致犯罪治理經常失靈。治安作為公共物品與公共服務,是國家應承擔的基本職能。但是,僅憑政府的單一控制資源難以滿足超大型社會對國家治理資源的大規(guī)模需求。即使采用“運動式”的資源集中與動員機制,通過“嚴打”或“集中整治”等方式集中治理也難以彌補這種結構性缺陷。同時,公共物品與公共服務的質量和效果不僅僅單純是由國家的生產供給能力決定的,也會受到消費需求對象、社會以及國家與社會關系的影響。對犯罪實施打壓式控制,往往又會引發(fā)新一輪犯罪活動的增長。
(2)多元社會治理主體不成熟導致犯罪治理網絡不對稱、不均衡。從黨委政府的角度,職能轉變滯后,權力過度集中,擠占了社會的成長空間,抑制了社會組織和公眾的創(chuàng)造活力,而且具有一定的機械性。從社會組織和公民的角度,自我組織和自我管理能力較低。因此,在現有的犯罪治理網絡中,國家正式機構之間的縱向網絡依舊強大,而社會組織、公民之間的橫向網絡依舊虛弱。實際上還是國家控制的一種變通,還只是形式上具有犯罪治理的網絡結構框架。
(3)治理主體定位不清、職責不明影響犯罪治理合力。犯罪治理與社會治安綜合治理的關系定位不清楚。犯罪治理當前依托的社會治安綜合治理實施主體規(guī)定不清。犯罪治理涉及的不同性質組織之間的社會協(xié)調關系、職責關系未明確規(guī)定,特別是社會組織、公民的主體資格、主體權力的界定含糊。導致治理手段單一的局限難以得到根本改變,社會協(xié)商缺乏基礎。有時還可能會因小誤會引發(fā)大矛盾的新問題。傳統(tǒng)政策性運行的各自為戰(zhàn)、被動適應的治理機制已不能滿足日益客觀需要,隱含著諸多風險。
(4)基層治理網絡運轉不暢影響犯罪治理成效。治理體系都要通過基層組織網絡來具體落實,基層組織網絡的質量與行動能力直接決定了犯罪治理成效的好壞。但是,當前基層事權和財權不對稱,國家治理資源貧弱的特質在基層社會被成倍放大。缺乏激勵的動員式參與效果不佳。目前社會力量參與的犯罪治理僅僅是國家領導下的動員式參與,而不是社會的自發(fā)啟動。有些基層黨委政府對引發(fā)事件的根源問題不認真反思并采取積極措施予以解決,反而卻希望通過公安機關通過強力手段來解決問題,使公安機關與群眾發(fā)生直接沖突,導致許多群體性事件反復發(fā)生。
3 堅持完善犯罪治理理念之措施
(1)在觀念上放棄犯罪消滅論,接受相對主義犯罪觀。長期以來,“除惡務盡”絕對主義犯罪觀在我國刑事政策指導思想上占有主要地位,強調嚴厲打擊和懲罰犯罪,以最終遏制消滅犯罪。但是,犯罪具有客觀性和長期性,犯罪是一種普遍的社會現象,將與人類社會長期相伴。超越客觀條件限制設短期內將犯罪“一網打盡”是不切實際的。而且,辯證的說來,犯罪作為一種違背法律規(guī)定的表達和獲利方式,也附帶具有警示、安全閥、社會排污等功能,促使國家和社會去認真反思和解決自身的病癥。為此,科學的犯罪治理應以犯罪現象的客觀性和長期性為邏輯起點,犯罪治理的目標在于盡可能降低犯罪對社會帶來的危害。
(2)在治理模式上由國家本位模式向國家—社會雙本位模式轉變。國家本位模式是我國傳統(tǒng)的犯罪治理模式。其核心是國家憑借對犯罪控制資源的壟斷而絕對主導;其方式強調自上而下的單向管控;其力量極端依賴刑事司法機構的打擊。該模式的優(yōu)點在于國家強大的動員能力和迅速、高效,在短時間內易取得比較明顯的治標效應,但是,運行成本高昂、治本效果有限和動搖公眾對法治的信仰等其內在缺陷。這充分證明脫離犯罪產生的根源而進行單向度刑事打擊的國家本位模式非常有必要向國家—社會雙本位模式轉變。治安是一種公共產品與公共服務,服務對象充分參與和協(xié)同公共產品的生產過程,有利于提高產品質量。犯罪產生于社會,國家與社會應該有效協(xié)同起來治理犯罪,并形成國家和社會在犯罪治理場域的良性互動。
(3)在框架構造上建構一個多方協(xié)力的合作運行體系。傳統(tǒng)單向自上而下的犯罪控制機制顯然無法應對轉型期我國嚴峻的犯罪形勢,為此非常有必要改變調整原有運行體系,建構起一個“上下聯(lián)動”、“左右逢源”多方協(xié)力的合作運行體系。當然,在這個體系中,黨委政府具有體制和功能的優(yōu)勢,仍然應是體系的領導者和組織者。在市民社會并未完全成型的情況下,犯罪治理須要更加依靠國家力量。但是,社會是犯罪的發(fā)源地、受害者和犯罪治理的直接受益者,理應也成為犯罪治理的重要建設力量。我們既要建立一整套有效的激勵機制和有序的參與機制,又要大力拓展信息交流和資源共享的渠道或平臺,促進“上下聯(lián)動”。同時,在當前犯罪治理過程中,我們應大力引導和發(fā)揮我國各類非政府組織的積極作用,以實現犯罪治理“左右逢源”的目標。
(4)在調控方式上要加強法治化、制度化。改革開放30余年,各級地方黨委政府高度重視履行好經濟職能,經濟建設成績斐然。但是,對社會建設特別是如何履行好社會治理職能卻認識不夠、重視不夠。在治理方式上多采用行政命令、行政干預手段,采用法律手段較少,越來越難以應對體制轉軌和社會轉型期不斷凸顯并尖銳化的各種社會問題和矛盾。為切實貫徹落實十八大依法治國方略和法治國家建設的新要求,進一步發(fā)揮法制的根本性、長期性、全局性和穩(wěn)定性作用,我們要讓法制成為犯罪治理的主要載體,并充分發(fā)揮法制的犯罪精致治理中的作用,不斷加強犯罪治理方式與手段的法治化,犯罪治理過程權力運作的規(guī)范化、制度化,切實推進我國犯罪治理由組織化調控向制度化調控的整體轉型,進而推動國家治理體系的日益現代化。
(5)在長效機制上形成犯罪治理評估體系。要切實改變過去在犯罪治理的思路設計與效果評價方面主要依靠領導意志或主觀設想等進行決策或評估的現象。要客觀對待犯罪率上升的事實,不斷提升犯罪發(fā)案數統(tǒng)計的便捷性,嚴查立案不實、報送不實等現象,把犯罪治理評估建立在確實可靠的基礎之上。要形成科學的犯罪治理評估指標體系,為國家和社會提供量化的、科學的依據。在評估方式上要由自我評估轉向中立性評估。要由國家和社會共同來評判與監(jiān)督犯罪治理工作,犯罪治理的評估結論需公開,并確保國家與社會,決策者、執(zhí)行者與研究機構之間信息共享,進而為刑事政策調整、刑法規(guī)范修改廢補、引導社會理性認識犯罪現狀并共同參與犯罪治理工作奠定扎實的基礎。
基金項目:2014年重慶市高校優(yōu)秀人才支持計劃(2014- 27),我國城鎮(zhèn)化進程與犯罪關系問題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