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移事件表達中各概念的組合方式研究

范立珂

(復旦大學 外國語言文學院博士后流動站；上海外國語大學 國際文化交流學院， 上海 2000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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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移事件表達中各概念的組合方式研究

范立珂

(復旦大學 外國語言文學院博士后流動站；上海外國語大學 國際文化交流學院， 上海 200083)

摘要：文章從意義出發(fā)探討位移事件各概念進入句子結(jié)構(gòu)的組合方式規(guī)律，進而探究位移事件的表達方式特征。結(jié)合“運動、路徑”的多種編碼方式，提出并論證：位移事件表達的最簡必要要素是“運動、路徑”，位移事件表達的過程即“運動”與“路徑”互動合作的過程。進而分析位移事件表達中：一、六要素的十六種組合方式及特征；二、位移表達中各要素的等級：動因<方式<背景<動體<運動/路徑；三、十六種組合方式的等級、規(guī)律。

關(guān)鍵詞：位移事件；運動；路徑；組合方式；等級

一、引言

位移(motion)即物體空間位置的改變*很多文獻用“運動”對應(yīng)motion概念，本文認為“運動”內(nèi)涵太廣，相對于“走/跑/吃/喝”，“上/下/進/出”類動詞用“位移動詞”指稱更準確。本文的界定，位移：事物所處的空間位置發(fā)生的相對改變；位移事件：位移動體從源點開始到終點結(jié)束的一次位移運動。本文中的位移，包括時間、狀態(tài)等虛擬位移。事物改變自身物理形態(tài)或聚合方式的“狀態(tài)”變化，不涉及空間位置及另外參照，不在討論范圍。語料選取：北大CCL語料庫；《漢語動詞用法詞典》、《現(xiàn)代漢語常用詞用法詞典》；111萬字的自建語料庫：5篇影視劇本《玉觀音》《奮斗》《蝸居》《潛伏》《杜拉拉升職記》。。位移普遍存在，對位移的感知與表達是人類語言的重要內(nèi)容。位移事件如何識解，相同的位移事件不同語言如何表征，是語言學要研究的問題。語言研究的最終目的是弄清語法形式和語法意義之間的對應(yīng)關(guān)系。人們總要選取一個切入點：或語義恒定，看用哪些形式表達；或形式恒定，看能表達哪些語義。本文從意義及事件結(jié)構(gòu)出發(fā)進行描寫和解釋，將位移事件分解為基本的要素，描寫出各要素的詞化形式，再研究它們進入句法的組合規(guī)律，這樣能更直觀地發(fā)現(xiàn)概念結(jié)構(gòu)和表層形式的對應(yīng)關(guān)系。目前國內(nèi)外關(guān)于位移事件各要素的編碼方式的分析已較深入，但各要素進入句法的組合方式的研究并不多見；關(guān)于位移事件概念結(jié)構(gòu)與語言單位彼此組合的選擇限制的研究也不多見，關(guān)于位移事件表達(下文簡稱“位移表達”)模式的普遍性與相對性的研究仍在探索階段，這都給本研究留下了空間。若能描寫出位移事件概念結(jié)構(gòu)與語言結(jié)構(gòu)的對應(yīng)關(guān)系規(guī)律及動因，對位移事件的研究及有一定的意義。

二、位移事件表達的過程是“運動”與“路徑”互動合作的過程

事件的語言編碼，被編碼的是事件內(nèi)部各要素，編碼結(jié)果得到表層形式。根據(jù)位移事件的六要素(運動motion、動體figure、背景ground、路徑path、方式manner、動因cause)*Talmg,L.,Towards a Cognitive Semantics,Vor2Ⅱ,Cambridge：MIT Press,2000,pp.218-221.，本文重新界定兩個概念：運動——位移事件中動體改變其位置的時間過程，事件的表現(xiàn)方式；路徑——位移事件中因動體位置改變而設(shè)定或留下的空間軌跡。

(一)運動的編碼方式及運動、路徑在位移動詞中的不可分離關(guān)系

位移的本質(zhì)是位移力的傳遞及位移力作用下動體位置的變化。一個位移動詞即可激活一個位移事件，在這個事件里，至少有一個動體產(chǎn)生了線性的運動，隨著這線性的運動，動體的空間位置發(fā)生了一定變化。就是說，位移動詞都至少編碼了兩個概念——運動、路徑，在表運動概念的同時，一定有內(nèi)在路徑概念的存在。沒有運動，不可能產(chǎn)生位移，而只要有位移發(fā)生，就一定產(chǎn)生了一段軌跡，這個軌跡就是路徑。依據(jù)是否編碼運動、路徑兩個概念，我們考察了能找到的所有位移動詞*部分動詞是某個義項有位移義。內(nèi)部不同時間，動詞有不同位移特征：如“坐”的“非坐向坐”的轉(zhuǎn)變，可歸為位移動詞。，發(fā)現(xiàn)位移動詞都往往還編碼了其它概念，以“綜合性動詞”方式存在，編號列舉：a.運動+路徑；b.方向；c.方式；d.速度；e.介質(zhì)；f.工具；g.背景；h.數(shù)量；i.步伐狀態(tài)；j.心理；k.神情狀態(tài)；l.軌跡形狀；m.動因。這些概念共有21種組合方式，見下表：

⑴a+b:來、去⑵a+c:跳、走⑶a+b+c:坐、蹲⑷a+c+d:跑、挪⑸a+b+c+d:摔、塌⑹a+e:飛、漂⑺a+b+e:溢、升⑻a+b+d+e:噴、瀉⑼a+c+e:滾滑、涉水⑽a+b+f:倒車⑾a+b+c+d+e:騰飛、奔瀉⑿a+c+d+e:飛渡、奔流⒀a+c+f:騎、溜冰⒁a+c+d+f:疾駛、飛駛⒂a+c+g:跳傘、潛水⒃a+c+h:遞進、蜂擁⒄a+i:踱步、蹣跚⒅a+j:滾蛋、私奔⒆a+i+k:游行、漫步⒇a+l:環(huán)繞、蜿蜒(21)a+c+m①:拉、搬、遞

①位移事件可分自移、他移兩種。位移力來自動體之外的即位移“動因”。該類動詞都融合了“方式+動因”概念,成為位移力。

(二)路徑的三種編碼方式

1.動詞來編碼路徑，又分三種：純路徑義動詞，含路徑義動詞，補語位置的含路徑義動詞。

純路徑義動詞融合了“運動+路徑+方向”概念，不編碼“方式”信息，自身能激活一個位移框架，能獨立承擔位移事件的表達，能表征動態(tài)的路徑，易和方式動詞結(jié)合，成為一個封閉的類(趨向動詞)，本文稱之“純路徑義動詞”。

含路徑義動詞多不能直接與表主觀方向的“來、去”連用，有時能獨立作謂語表達位移；易與純路徑義動詞結(jié)合，但前提是方向一致。他們內(nèi)部彼此結(jié)合時，因“方式”信息明晰，受限較多，不如與純路徑義動詞結(jié)合那么自由，本文稱之“含路徑義動詞”。

含路徑義動詞Ⅰ按動體位置分A.源點:出發(fā)、離開B.中段:經(jīng)過、通過C.終點:到達、抵達Ⅱ按路徑方向A.水平:a.前進:走、邁;b.后退:撤、倒;c.前后往復:徘徊、踱步B.垂直:a.向上:登、升;b.向下:掉、墜;c.上下往復:跳、蹦C.內(nèi)外:轉(zhuǎn)、翻D.輻射:散、伸E.聚攏:湊、圍F.不定:撲、撞G.形狀特殊:蹣跚、蜿蜒

“補語位置的含路徑義動詞”如何表達路徑，請看繞口令：“……說刮風，就刮風，刮得那，男女老少難把眼睛睜。刮散了天上的星，刮倒了坑外的松，刮飛了松上的鷹，刮走了鷹下的僧，刮掉了墻上的釘，刮翻了釘上的弓。只刮得星散、松倒、鷹飛、僧走、釘?shù)?、弓翻?！?/p>

“散、倒、飛”本是含路徑義動詞，在“刮”后，其路徑義凸顯，成為純表路徑的動詞，表達“星、松、鷹”在致動因素“刮”的作用下位移的路徑，同類如：降、落、動……。更典型的是“飛、走、跑”，在動詞后做補語時能表達相似的“離開”義，可兩兩互換:嚇飛≈嚇跑；打飛≈打跑； 穿走≈穿跑。單音節(jié)的含路徑義動詞，能進入補語位置的，一定語境中都能失掉其他信息，只留下純路徑信息*現(xiàn)代漢語“補語位置的含路徑義動詞編碼路徑”的方法較凸顯，如英語單個動詞的，漢語多用動補結(jié)構(gòu)：open=開開，select=選出。。

2.介詞編碼路徑：表達“小王從樓下到樓上(了)”這樣一個位移事件有很多種方法，如下表：

⑴小王上樓純路徑義動詞“上”獨立做謂語,同時可表“運動”和“路徑”,“走”就不可以。⑵小王走上樓含路徑義動詞“走”做謂語核心詞,純路徑義動詞“上”在其后,成為純表路徑的補語。⑶小王到了樓上含路徑義動詞“到”做謂語核心詞,要加方位詞“上”,如“*小王到了樓”的表意有變。⑷小王到樓上去“到+終點”表路徑,“去”表“運動”,“到”成為標引終點的介詞。⑸小王向樓上去“向+目標”表路徑,“去”表“運動”。⑷和⑸比,“到+終點”注意視窗在路徑終點,是實現(xiàn)體位移,“向+目標”注意視窗在源點,是未實現(xiàn)體位移。⑹小王向樓上走⑸和⑹因“去”和“走”而不同:“去”側(cè)重“路徑方向”,“走”側(cè)重“運動方式”。⑺小王向樓上走去“向+目標”表路徑,“走”表“運動”,“去”變成純表方向的路徑詞?！暗健呷ァ辈荒苷f,印證了⑷和⑸的對比?！跋颉ァ敝小叭ァ鼻翱杉游灰苿釉~,“到…去”不能。⑻小王走向樓上同⑹比,“走向樓上”表位移已開始,“向樓上走”表位移開始或沒開始?！白呦驑巧稀毙滦畔⑹恰皹巧稀?側(cè)重方向,“向樓上走”新信息是“走”,側(cè)重方式。⑼小王走到樓上“到+終點”表路徑,“走”表“運動”。⑹和⑻能互換,⑼卻無對應(yīng)的互換形式?！跋驑巧献?、走向樓上”都是未實現(xiàn)體位移。而“到樓上走”不成立。⑷的成立是因為“去”。⑽小王走到樓上去“去”在“走”后表有方向信息的路徑的補語。蘊含“位移進行中”之義,未完成體位移。⑾小王從樓下走到樓上“從+源點+到+終點”表路徑,“走”表運動。不能變換源點、終點的順序?！叭ァ辈荒苓M入這一結(jié)構(gòu),“去”可直接跟終點賓語,加介詞標引反而不合格。⑿小王從樓下走到樓上去⑿是在⑾基礎(chǔ)上加有方向指示信息的“去”,類同⑽和⑼的關(guān)系,表未完成體位移?！谩皝怼碧鎿Q“去”,變換動詞“走”,實際表達可能無窮,但遵循規(guī)律可能不變。

在這個分析過程中，我們發(fā)現(xiàn)了表達“路徑”的第二種方法：介詞結(jié)構(gòu)——介詞+方所詞(處所、方位、指示性詞)。介詞結(jié)構(gòu)編碼“路徑”，位移動詞表達“運動”，二者的結(jié)合滿足了位移表達對最核心要素的需求，“介詞結(jié)構(gòu)+位移動詞”即可完成一個位移表達*主要介詞：標引源點：從、由、打、自、就、于；標引途經(jīng)：經(jīng)、循、緣、沿、順、繞、依；標引終點：向、往、朝、到、沖、于。。

3.框式編碼路徑：自劉丹青(2002年)引入框式介詞概念，“框式”概念漸受學界重視，拓展到各種框式結(jié)構(gòu)，如鄧思穎(2009年)、邵敬敏(2008年，2011年)。我們發(fā)現(xiàn)漢語中有“框式結(jié)構(gòu)*“格式”所指太泛，“構(gòu)式”適于成型的結(jié)構(gòu)，“框式”能強調(diào)兩個特征：形式有“框”的特征；意義上體現(xiàn)“路徑”義。編碼路徑”之法，即用介詞結(jié)構(gòu)和位移動詞搭配而表征動態(tài)路徑。主要有三種，見下表：

含路徑義動詞+方所詞含路徑義動詞+經(jīng)過點走南京到上海。走四平路到外灘。一定語境中,含路徑義動詞“走”可直接帶地點賓語,形成路徑概念,無需加純路徑義動詞做趨向補語。含路徑義動詞+終點快跑樓下看看!歡迎光臨,請坐二樓?！芭堋北局槐頍o界的位移,加上“終點”賓語,就成了有界的位移,無需加趨向補語。迎賓語“坐二樓”即“到二樓就座”,“坐”加終點“二樓”,就完成路徑描述?！鞍殡S位移”動詞+終點(衣服)放床上。(水)背山頂。方所詞能激活很多動詞的“伴隨位移”概念,兩者搭配而編碼路徑。

含路徑義動詞+數(shù)量詞走1000米需多久?走兩圈就是1000米。走10分鐘是1000米。“走”表“無界”位移,要使路徑界限明了,或給出“終點”,或給出路徑的“量”。“米、圈、分鐘”分別從“距離、軌跡特征、時間”等角度“度量”位移。純路徑義動詞“來/去”多不能進入這種結(jié)構(gòu)①?！?把/將)……+動因動詞+到/在/給……”的框式編碼路徑把書放到桌子上。把書放在桌子上。把書拿給我。動詞“放/拿”編碼位移動因(純路徑義動詞“上/下”等不可能出現(xiàn)在該位置),“把/將”后是動體,“到/在/給”后是位移終點?！鞍选弊志浔砦灰茍D式的研究詳見于諸多文獻中,足以證明這種句式可看做編碼路徑的框式結(jié)構(gòu)。

①“來、去”編碼了“方向”義而無“方式”義,路徑無界,“數(shù)量詞”要求有界,二者不能共現(xiàn)?！斑M、退”表方式義時例外。

(三)位移事件的表達，是“運動”與“路徑”互動合作的過程

綜上可知，詞匯編碼中，“運動、路徑”概念相互依存。位移動詞的編碼中，一定有“路徑”信息的存在；而“路徑”概念的表征中，也一定有“運動”信息的存在。從位移事件表達看，一個位移事件，一定有“運動”存在，沒有“運動”，難以產(chǎn)生位移；而位移事件的產(chǎn)生，一定有“路徑”存在，不產(chǎn)生“路徑”的位移也是不存在的。位移事件的核心概念就是——運動和路徑，運動即“位移力的傳遞”，路徑即“動體位置的變化”。人們感知位移事件時，意識到物體在位移，可以不知物體、背景是什么，最先關(guān)注的，往往是有那么一個“運動”，并產(chǎn)生了位置的改變。若非特別需要，往往不去關(guān)注“方式”，也不去追究“動因”。而且，當刻畫出位移“方式”時，“動體、背景”往往可以推知，“方式、動因”可以省略不說，“動體、背景”可蘊含在表達中，唯有“運動、路徑”無法省略，缺一不可，其它概念可隨事件刻畫精細程度的提高而出現(xiàn)。因此可說，位移事件的表達，“運動”和“路徑”是最簡必要要素，位移表達的過程，就是“運動”和“路徑”互動合作的過程。下文通過位移事件表達過程中六要素組合方式的研究來驗證這一觀點。

三、位移事件表達中各概念組合方式的研究

(一)各概念在事件表達中的組合方式分析

考察位移事件各概念在事件表達中的組合方式一共有哪些，因為“運動”與“路徑”永不分離，二者可以相當于一個要素進入排列，不考慮組合順序，可得到16種方式。16種組合方式的出現(xiàn)頻率不同?？疾熳越ㄕZ料庫中的所有有“來”的句子，一共有7，840句，減去1，010句不表示位移義的，共得到6，830個有效的位移事件句。我們的考察方法有所限定：

A.只統(tǒng)計有明確形式表征的概念，蘊含的概念不予考慮。

B.只限于小句單位，只觀察同一個小句中的概念成分，小句的前后句中與之相關(guān)的概念不作考慮，不予統(tǒng)計。

C.所考察的位移事件包括物理空間的和虛擬的，六要素的形式可以多樣，包括抽象的。

D.各概念的標注方法分別是：“運動”=[動]，“路徑”=[徑]，“動體”=[體]，“背景”=[景]，“方式”=[式]，“動因”=[因]

(1)運動+路徑

[1]怎么不打個電話就上來[動]+[徑]了?

[2]晚秋看見了余則成，過來[動]+[徑]，擁抱他。

“動體、背景”等要素在上下文中一定能找出，但是在小句中，只有“運動、路徑”這兩個最簡必要要素。

(2)運動+路徑+動體

[3]等王偉[體]接了電話出來[動]+[徑]，阿寶笑著說：“我得走了，還有個約會?！?/p>

[4]余則成點頭：哦，中間的時候進來[動]+[徑]了個電話[體]。

最簡必要要素的基礎(chǔ)上(下同，省略該句)，動體出現(xiàn)了，可以是物，可以在賓語位置。

(3)運動+路徑+背景

[5]林懷復等人也聽到了槍聲，來[動]+[徑]到窗前[景]張望。

[6]翠平對晚秋：別客氣，要不家里[景]來[動]+[徑]坐坐，你家先生呢？

背景出現(xiàn)了。背景可以是具體的、抽象的，可以是源點、終點。

(4)運動+路徑+動體+背景

[7]手機[景]顯示有短信[體]進來[動]+[徑]，是王偉發(fā)的：“你要是不接電話，我就上來敲門了?！?/p>

[8]翠平[景]來[動]+[徑]了精神[體]：袁政委，我看看。

[9]從這兩處錯誤分析，我認為情報的泄露[體]不是來[動]+[徑]自我們天津站上[景]。

動體和背景共現(xiàn)，有一個規(guī)律——動體抽象時，背景多數(shù)還是具體的。

(5)運動+路徑+方式

[10]這回連個彎也不拐，直接就撞[動]+[式]上來[動]+[徑]了。

[11]余則成索性不忍了，笑[動]+[式]了起來[動]+[徑]。

方式出現(xiàn)了。“笑”表動體進入新的狀態(tài)，虛擬位移。

(6)運動+路徑+動因

[12]管親熱話叫下流，虧你想[動]+[因]得出來[動]+[徑]!

[13]余則成：可惜我沒有打聽[動]+[因]出來[動]+[徑]運到哪去了。

在最簡必要要素的基礎(chǔ)上，動因出現(xiàn)。動體(蘊含)因這動因“想、打聽”而產(chǎn)生位移。

(7)運動+路徑+方式+動因

[14]余則成咬著牙：該早把他關(guān)起來，一點一點地[式]摳[動]+[因]出來[動]+[徑]。

[15]翠平手里的醬罐，慢慢[式]端[動]+[因]了起來[動]+[徑]。

動因和方式共現(xiàn)，往往方式由副詞編碼，動因由動詞編碼，即動因往往編碼了“運動”概念，而方式則不。但這類句子的數(shù)量非常之少。

(8)運動+路徑+動體+方式

[16]一面就情不自禁伸[動]+[式]出[動]+[徑]手[體]來[動]+[徑]想抱她。

[17]余則成[體]持槍[動]+[式]下來[動]+[徑]，在這里等著特務(wù)們，特務(wù)們趕到。

[18]這時突然傳[動]+[式]來[動]+[徑]槍聲[體]，余則成一驚，觀察。

動體和方式共現(xiàn)。較多的順序是“動體+方式+運動+路徑”，其次是“方式+運動+路徑+動體”的順序，但沒有“動體+運動+路徑+方式”和“運動+路徑+方式+動體”的順序，就是說，“方式”一定會在“運動+路徑”前面，反之不可。

(9)運動+路徑+動體+動因

[19]李斯特想了半天，又把這些人的簡歷[體]翻[動]+[因]出來[動]+[徑]復習功課，交待招聘經(jīng)理。

[20]拉拉好生郁悶，唯有怨自己當初招[動]+[因]周亮[體]進來[動]+[徑]時眼神不好。

[21]站長擺手：守財奴藏的東西[體]你是猜[動]+[因]不出來[動]+[徑]的，也許根本就不在天津。

[22]李斯特事先一點沒看[動]+[因]出來[動]+[徑]玫瑰的動向[體]。

[23]我是長途公司的經(jīng)理，余主任，司機[體]被放[動]+[因]回來[動]+[徑]了，說是遇到了土匪。

動體和動因共現(xiàn)。出現(xiàn)次數(shù)較多的順序依次是：“動因+動體+運動+路徑，動因+運動+路徑+動體，動體+動因+運動+路徑”，但沒有以下三種順序：“動體+運動+路徑+動因，運動+路徑+動因+動體，動體+運動+路徑+動因”，就是說，“動因”一定會在“運動+路徑”前，反之不可。動因的表達主要是使動性動詞，他們同時也編碼了“運動”的概念，也有介詞性短語如用“把字句，被字句”等標引動因，其編碼方式比較多樣化。

(10)運動+路徑+動體+方式+動因

[24]拉拉受不了了，她打電話讓[因]王偉[體]馬上趕[動]+[式]回來[動]+[徑]。

[25]拉拉聽了比較中意，她的團隊現(xiàn)在工作量不輕，急性子才能手腳麻利地[式]把活[體]做[動]+[因]出來[動]+[徑]。

[26]岱西一看公布出來的圖紙，嘰嘰歪歪地[式]找[動]+[因]來[動]+[徑]上海辦的行政部助理麥琪[體]，要求換一個座位。

[27]她[體]硬著頭皮[式]來[動]+[徑]找李斯特[動]+[因]，漲紅了臉說：“老板，裝修項目總算是順利完成了?！?/p>

動體、動因和方式共現(xiàn)。方式和動因概念，只一個可以編碼“運動”義，或者由方式動詞編碼，或者由使動性動詞編碼。但是，同句式(7)一樣，這類句子的數(shù)量也非常之少。

(11)運動+路徑+背景+方式

[28]我累了，想先找個酒店[景]住[動]+[式]下來[動]+[徑]?！?/p>

[29]這時候有個人(他看了一眼特務(wù)頭目)，從那邊[景]跑[動]+[式]過來[動]+[徑]，就開槍了，打死了那個人。

[30]李斯特盤算了半天，行政團隊[景]現(xiàn)在唯一有可能頂[動]+[式]上來[動]+[徑]的，就只有拉拉了。

背景和方式共現(xiàn)，方式概念同時編碼了“運動”義。但同句式⑺、⑽一樣，此類句子的數(shù)量也非常之少。

(12) 運動+路徑+背景+動因

[31]陜北[景]挖[動]+[因]出來[動]+[徑]的，都是秘密檔案。

[32]你給了她很多指導和幫助，我從她的總結(jié)報告中[景]看[動]+[因]得出來[動]+[徑]。

[33]李斯特問她是否在面試中觀察到人際關(guān)系有問題的實例，拉拉[景]答[動]+[因]不上來[動]+[徑]。

[34]你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我[景]要在最需要的時候拿[動]+[因]出來[動]+[徑]作武器。

[35]這王宏乃是成都人，念大學念[動]+[因]到上海[景]來[動]+[徑]了。

[36]她草草地扎著一個馬尾，估計放[動]+[因]下來[動]+[徑]能到腰間[景]，但是養(yǎng)得并不好，頭頂有點毛。

背景和動因共現(xiàn)，動因同時編碼了“運動”信息。較多見的順序依次是“背景+動因+運動+路徑”和“動因+運動+路徑+背景”的順序，后者較少見，其它的順序都沒有了。就是說，背景概念的句法靈活性遠低于動體，不能置于“動因”和“運動+路徑”中間。而且，同上，“方式”概念只能在“運動+路徑”概念之前，不能在其之后，“動因”概念也是只能在“運動+路徑”之前，反之不可以。有背景出現(xiàn)，動體一定蘊含在上下文中，只是沒有標明或無需標明。很多虛擬的位移事件，動體是抽象的“話語、心理活動”等，背景便多數(shù)是人。表達動因概念的多是有致使義動詞，也有非致使義動詞，但是在位移事件的組合過程中成為表示“動因”性的動詞。

(13)運動+路徑+背景+方式+動因

[37]拉拉抬頭說：“那么多高官的郵件地址，她[景]都能準確無誤地[式]拼[動]+[因]出來[動]+[徑]，--事實上，其中大部分人的名字，我也是第一次見到，以岱西的級別，她怎么能清楚地知呢?

背景、方式和動因共現(xiàn)。方式概念和動因概念只有一個能編碼“運動”信息。但是，跟句式(7)(10)(11)相比，這類句子的數(shù)量更少。

(14)運動+路徑+動體+背景+方式

動體、背景和方式共現(xiàn)。這里重點分析這些概念的更加靈活的組合順序。以頻率較高的20種例句(20個例句中的關(guān)鍵部分將在下文依序出現(xiàn)，這里不再顯示)為例分析。這20種例句一共出現(xiàn)了6種順序，由多到少依次是：

A．動體+背景+方式+運動+路徑：

拉拉[體]“嗵”地[式]從沙發(fā)上[景]跳[動]+[式]起來[動]+[徑]

她[體]從李斯特的房間[景]告退[動]+[式]出來[動]+[徑]

一支攝像槍的鏡頭[體]從走道的中間[景]掃[動]+[式]過來[動]+[徑]

心[體]都要從喉嚨口[景]跳[動]+[式]出來[動]+[徑]了

“藍褲子”[體]匆匆地拖著行李箱一直[式]朝后艙[景]走[動]+[式]來[動]+[徑]

戴笠[體]震驚地[式]從椅子上[景]站[動]+[式]了起來[動]+[徑]

他[體]是朝余則成這邊[景]跑[動]+[式]來[動]+[徑]

正喝咖啡[體]的馬太太[景]一下[式]噴[動]+[式]了出來[動]+[徑]

湯四毛[體]從里面[景]鉆[動]+[式]出來[動]+[徑]

兩輛吉普車[體]從遠處[景]駛[動]+[式]來[動]+[徑]

B．動體+方式+運動+路徑+背景：

玫瑰[體]專門飛[動]+[式]來[動]+[徑]廣州[景]

亞太總裁“蘿卜”[體]忽然[式]來了[動]+[徑]上海辦[景]

他[體]失落地[式]來[動]+[徑]到鏡子前[景]

中年人[體]拿著報紙[式]過來[動]+[徑]前臺[景]

C．動體+方式+背景+運動+路徑：

兩人[體]都氣喘吁吁地跑[動]+[式]到搬家現(xiàn)場[景]來[動]+[徑]。

他[體]想走[動]+[式]上前[景]來[動]+[徑]

D．背景+方式+動體+運動+路徑：

柯必得[景]首先跟[動]+[式]了個mail[體]出來[動]+[徑]

王偉[景]馬上豎起[動]+[式]手[體]來[動]+[徑]

E．背景+方式+運動+路徑+動體：

老李[景]偶然[式]來[動]+[徑]了興致[體]

F．背景+動體+方式+運動+路徑：

里面的[景]歡聲笑語[體]傳[動]+[式]了出來[動]+[徑]

我們發(fā)現(xiàn)有以下規(guī)律：

a.“方式”在“運動+路徑”之前這條規(guī)律依然不變。

b.動體在背景前的頻率比背景在動體前的頻率高。

c.當動體和背景都出現(xiàn)時，動體和背景緊密相連的頻率高于其分離的頻率。

(15)運動+路徑+動體+背景+動因

動體、背景和動因共現(xiàn)。這個句式較(14)種句式又更加靈活。20個例句(同上，20個例句中的關(guān)鍵部分將在下文出現(xiàn)，不再顯示)一共出現(xiàn)了7種順序，由多到少依次是：

A．背景+動因+運動+路徑+動體：

李文華[景]忍不住撲哧笑[動]+[因]出[動]+[徑]聲[體]來[動]+[徑]

帕米拉[景]交[動]+[因]出來[動]+[徑]的活[體]

周亮[景]發(fā)[動]+[因]來[動]+[徑]的郵件[體]

拉拉[景]提[動]+[因]出來[動]+[徑]想了解公司的新HR系統(tǒng)軟件[體]

從美國[景]派[動]+[因]來[動]+[徑]了新的HR總監(jiān)ROY·C[體]

他[景]說[動]+[因]不出[動]+[徑]什么[體]來[動]+[徑]

她[景]又使[動]+[因]出[動]+[徑]什么出人意料的招數(shù)[體]來[動]+[徑]

IT[景]很快查[動]+[因]來[動]+[徑]結(jié)果[體]

站長太太[景]遞[動]+[因]過來[動]+[徑]自己的杯子[體]

從馬奎身上[景]搜[動]+[因]出[動]+[徑]槍[體]來[動]+[徑]

給馬奎同志[景]帶[動]+[因]來[動]+[徑]危險[體]

B．背景+動因+動體+運動+路徑：

勞務(wù)公司[景]給你雇[動]+[因]個臨時工[體]來[動]+[徑]

DB[景]雇[動]+[因]我[體]來[動]+[徑]

她[景]會扯[動]+[因]一些別的事情[體]來[動]+[徑]

C．動體+動因+背景+運動+路徑：

把你們的思路[體]搬[動]+[因]到對付共產(chǎn)黨上面[景]來[動]+[徑]

天倒霉的事[體]就找[動]+[因]上[動]+[徑]門[景]來[動]+[徑]了

D．動體+動因+運動+路徑+背景：

李斯特[體]三年前調(diào)[動]+[因]來[動]+[徑]中國區(qū)[景]

E．背景+動體+動因+運動+路徑：

在郵件里[景]先把要點[體]給他們標[動]+[因]了出來[動]+[徑]

F．動體+背景+動因+運動+路徑：

這咖啡[體]是我家親戚從外國[景]帶[動]+[因]來[動]+[徑]的

G．動因+動體+運動+路徑+背景：

讓[因]您[體]來[動]+[徑]這邊[景]

我們發(fā)現(xiàn)以下規(guī)律：

a.“動因”在“運動+路徑”之前這條規(guī)律依然不變。

b.背景在動體前的頻率占一半以上，遠超其它任何一種順序。

c.當動體和背景都出現(xiàn)時，動體和背景分離相連的頻率遠高于其緊密相連的頻率，同上面的(14)組合方式的“運動+路徑+動體+背景+方式”的現(xiàn)象正好相反。

(16)運動+路徑+動體+背景+方式+動因

[38]李斯特對拉拉提過，誰要蓋章，一律[式]把東西[體]寄[動]+[因]到總部[景]來[動]+[徑]蓋。

[39]拉拉腦子里[景]飛快地[式]就把關(guān)于SMART原則的談話思路[體]給理[動]+[因]了出來[動]+[徑]。

[40]站長[景]慢悠悠地[式]把商人的袍子[體]脫[動]+[因]下來[動]+[徑]扔在地上。

這里位移事件的六要素都出現(xiàn)了。較之句式⑺、⑽、⒀，這種“各要素俱備”的句式的數(shù)量反而增加了。原因何在？不難看出，這四種句式的頻率之低是有內(nèi)在聯(lián)系和共同規(guī)律的，都將于下文找到答案。

至此，比較所有有“方式、動因”的句式，我們發(fā)現(xiàn)還有一個規(guī)律，就是：當“方式、動因”同時在句中出現(xiàn)時，方式一般不含“運動”信息，即一般不是由方式動詞編碼，而“動因”一定是動詞，且同時編碼了“運動”信息。同“方式”概念要在“運動+路徑”之前和“動因”概念要在“運動+路徑”之前一樣，“方式”和“動因”同時出現(xiàn)時，一般都會排在“運動+路徑”之前。而且，“方式”又一般排在“動因”之前，“方式、動因、運動+路徑”的順序一般是固定的“方式+動因+運動+路徑”的順序。

(二)各概念在事件表達中的等級分析

具體了解各句式的特點之后，再將各句式的出現(xiàn)頻率做一個統(tǒng)計，在此基礎(chǔ)上，能進一步得出位移事件各概念的組合規(guī)律，且能回答上文中留待解決的問題。這6，830個位移事件句中各句式、各要素的出現(xiàn)頻率及所占比例列表對比如下：

組合元素動因方式背景動體運動路徑占比運動+路徑+動體1,6700001,6701,6701,67024.45%運動+路徑+動體+方式1,16001,16001,1601,1601,16016.98%運動+路徑+動體+背景9250092592592592513.54%運動+路徑+動體+動因7757750077577577511.35%運動+路徑50000005005007.32%運動+路徑+動體+背景+動因48048004804804804807.03%運動+路徑+方式3200320003203204.69%運動+路徑+背景3050030503053054.47%運動+路徑+動體+背景+方式26002602602602602603.81%運動+路徑+動因2002000002002002.93%運動+路徑+背景+動因150150015001501502.20%運動+路徑+動體+背景+方式+動因303030303030300.44%運動+路徑+動體+方式+動因20202002020200.29%運動+路徑+方式+動因1515150015150.22%運動+路徑+背景+方式1501515015150.22%運動+路徑+背景+方式+動因55550550.07%合計6,8301,6751,8252,1705,3206,8306,830100.00%占比100.00%24.52%26.72%31.77%77.89%100.00%100.00%

位移事件六要素出現(xiàn)頻率的等級，可借樹形圖(下)更直觀地比較：動因<方式<背景<動體<運動/路徑等級表明： 1)運動、路徑頻率最高，在位移事件中都不可或缺，因而平等。2)在表達出運動、路徑的基礎(chǔ)上，動體最凸顯，因而頻率略次之。3)位移是相對背景而言的位置的改變，背景和動體互相蘊含，因而頻率略次于動體。4)人們對位移方式的感知略高于對位移動因的追究，方式比動因更凸顯。5)在最簡必要要素的基礎(chǔ)上，“動因+方式”的組合會是最低頻率的組合。

(三)各概念組合方式的等級分析

結(jié)合直觀圖，分析各組合方式出現(xiàn)頻率高低變化的原因,按由高到低的順序：

(1)運動+路徑+動體，24.45%

人們感知位移事件時，動體是最容易感知的，描述位移事件時，在最簡必要要素的基礎(chǔ)上，只需標明動體，位移事件便表達出來了。符合認知規(guī)律和語言的經(jīng)濟原則，所以其出現(xiàn)可謂頻率居高臨下。

(2)運動+路徑+動體+方式，16.98%

方式伴隨位移過程、伴隨動體而展現(xiàn)，在指明動體的同時，方式也很容易感知和描述，因而“動體+方式”組合的頻率也高高在上。

(3)運動+路徑+動體+背景，13.54%

位移是動體相對于背景而發(fā)生的位置的改變，當動體和背景都指明時，就突出了位置改變這一事實。也是位移事件表達的一個常用的方法。因而進入前三的排名。

(4)運動+路徑+動體+動因，11.35%

很多位移事件，尤其是他移事件，動因的重要性遠超方式，而且，他移事件中，方式可以不去了解，而動因一定要弄明白，所以，“動體+動因”的表達頻率緊跟其后。

(5)運動+路徑，7.32%

這是最簡必要要素，在有上下文的語境中，可以只出現(xiàn)“運動+路徑”，但是這樣簡潔的表達方式畢竟是需要語境的，所以頻率就大大降低。

(6)運動+路徑+動體+背景+動因，7.03%

動體、背景都出現(xiàn)的情況，多是他移事件而非自移事件，他移事件中的背景很多是位移的施動者，凸顯位移的施動者及動因，因而這種句式的頻率相對而言遠遠高于“運動+路徑+動體+背景+方式”的頻率。這種句式的頻率超過了平均頻率6.25%的線。

(7)運動+路徑+方式，4.69%

在這種事件表達中，觀察者的注意力只在運動方式上。但是出現(xiàn)頻率已經(jīng)相當?shù)土恕?/p>

(8)運動+路徑+背景，4.47%

一般來說，動體比背景凸顯度高，位移的動體不出現(xiàn)而只出現(xiàn)背景的情況，動體往往在上下文中有所交待，至少蘊含在上下文中，很容易推斷出來。這種句式的頻率和“運動+路徑+方式”相差不大。

(9)運動+路徑+動體+背景+方式，3.81%

動體、背景共現(xiàn)，一般是自移事件表達中，觀察者要刻畫出位移的方式。但因為出現(xiàn)的概念要素比較多，與語言經(jīng)濟原則相違背，雖然有方式概念，但出現(xiàn)頻率仍較低。

(10)運動+路徑+動因，2.93%

在他移事件表達中，觀察者只刻畫位移動因的可能性不大，該句式頻率之低就理所當然。

(11)運動+路徑+背景+動因，2.20%

沒有動體出現(xiàn)的情況下，“背景”和“動因”的共頻率已經(jīng)很低，只同時出現(xiàn)“背景”和“動因”的情況就更難。有“動因”的多是他移事件，他移事件中“背景”往往是施動者。施動者和動因同現(xiàn)的情況并不困難。所以這種句式的出現(xiàn)頻率是“運動+路徑+背景+方式”的10倍之多。

(12)運動+路徑+動體+背景+方式+動因，0.44%

從上文關(guān)于事件六要素的等級分析，我們已經(jīng)知道：六要素中“方式、動因”單獨出現(xiàn)的頻率很低，二者共現(xiàn)的可能性就更低。而且，從認知的角度來看，“方式”與“動因”，人們往往會只關(guān)注其一，或者只描述其一。所以“方式”和“動因” 共現(xiàn)的位移事件，其頻率就降到了1%以下。因為事件刻畫精細程度的需要，6種要素全部出現(xiàn)的句式是存在的。這種各要素俱全的情況多于以下4種情況也是非常合理的。我們請看：

(13)運動+路徑+動體+方式+動因，0.29%

(14)運動+路徑+方式+動因，0.22%

(15)運動+路徑+背景+方式，0.22%

(16)運動+路徑+背景+方式+動因，0.07%

第(13)、(14)、(16)種組合頻率很低都是因為有“方式、動因”共現(xiàn)的情況出現(xiàn)。第(15)種組合，因為“背景”和“方式”單獨出現(xiàn)都是低出現(xiàn)率的概念，從認知的角度看，背景和方式并沒有直接的關(guān)系，二者的組合當然是難上加難了。無論是“背景”與“方式”的組合，還是“方式”和“動因”的組合，都是很困難的，“背景、方式、動因”三者的組合之最難就理所當然了。

四、結(jié)語

本研究旨在研究現(xiàn)代漢語位移事件表達句的格局、所實施的步驟和所遵循的規(guī)則，遵循著以下研究步驟：第一，從意義出發(fā)得到“位移事件”概念，分析概念結(jié)構(gòu)得出基本要素。第二，分析漢語位移事件各概念的表層編碼特征，重點是“運動、路徑”。第三，論證位移事件表達的最簡必要要素是“運動、路徑”。第四，在最簡必要要素的基礎(chǔ)上，分析各概念在事件中的組合方式，各概念在事件表達中的等級以及十六種組合方式的等級。

(責任編輯：袁宇)

On Combination Modes of Various Concepts in the Expression of Motion Events

FAN Li-ke

(PostdoctoralResearchCenter,CollegeofForeignLanguagesandLiterature,FudanUniversity,Shanghai200083China；SchoolofChineseStudiesandExchange,ShanghaiInternationalStudiesUniversity,Shanghai200083,China)

Abstract:This paper explores the principles governing the syntagmatic configuration of the semantic components so as to provide new perspectives for this research area. By analyzing the various surface coding characteristics of“motions” and“paths”, the paper proposes and proves that “motions”and the“paths”are the two most basic and necessary components of motion events. The expression of motion events is a process of interaction and cooperation between “motions” and “paths”. Thus, an analysis is made firstly of the sixteen combination modes and features of six key elements, secondly of the grade of each conceptual element in the expression of motion event—cause

Key words:motion events; motion; path; combination modes; grade

中圖分類號：H14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5310(2016)-03-0130-09

作者簡介：范立珂(1978-)，女，河南南陽人，復旦大學外國語言文學院博士后，上海外國語大學國際文化交流學院講師，主要從事句法學、語義學、認知語言學、類型學研究。

收稿日期：2015-12-25

基金項目：中國博士后科學基金第58批面上一等資助(159641)；2014年度教育部人文社科青年基金項目(編號：14YJC740020)，上海外國語大學2013年度校級重大科研項目(編號：KX161052);上海外國語大學第二屆青年教師科研創(chuàng)新團隊項目(編號：QJTD14LQN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