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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勢與釋:柯林武德的歷史因果論

      2016-04-16 14:14:58張小忠
      關鍵詞:柯林武德因果關系

      張小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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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勢與釋:柯林武德的歷史因果論

      張小忠*

      (江西師范大學 歷史系,江西 南昌 330022)

      20世紀30年代,柯林武德認為歷史因果關系是一種思想重演的形態(tài),包含關聯(lián)性和相對性兩項原則,因果性有著不同等次的邏輯結構,嵌入了實踐的倫理維度,是一種勢與釋的思想重構??铝治涞卤M管贊同因果分析適用于人類社會與自然世界;不過,歷史的因果解釋側重于人類行動的思想過程,非止步于事件系列本身。為了回應柯林武德的歷史因果論,亨佩爾指摘這種移情解釋旨在引起主客體的情感共鳴,迥異于科學解釋方法的“覆蓋定律”,這項解釋法則彌合了學科的間隙。鑒于此,德雷主張一種“合理性解釋模式”,藉此評斷亨佩爾自然主義的解釋及捍衛(wèi)柯林武德的重演論,展示了學術史上持久深入的思想之爭。

      柯林武德;因果解釋;覆蓋定律;合理性解釋模式

      20世紀上半葉,英國史學家圍繞著“何謂歷史”的論題進行了多次思想交鋒,歷史的因果關系儼然成為史學家爭論的焦點,愛德華?卡爾與埃爾頓的論戰(zhàn)最具典范,像奧克肖特那般的歷史哲學家也廁身其間。事實上,這段學術之爭觸及到歷史哲學的轉型,尤其以柯林武德為核心歷史哲學家不僅見證了英國史學專業(yè)化的發(fā)展,而且積極介入歷史因果關系的討論。在柯林武德看來,歷史因果關系構成了他反思歷史學性質的重要論題,凸顯為科學解釋與歷史解釋的區(qū)分。同樣,年鑒派史學大家馬克?布洛赫指出:“歷史的原因不是想當然的,它需要我們去探索?!盵1]144顯然,布洛赫表明歷史的因果關系并非史家的主觀臆測,而是植根于人類生活的實踐過程;由此,歷史中的因果關系可區(qū)分為認識論與本體論兩個層面。就歷史認識論而言,因果關系指向了史學家對歷史事件的建構與解釋,表現(xiàn)為語境化的敘事;本體論則關涉到歷史過程如何發(fā)展及其結果,顯示為追究罪責的倫理實踐。本文欲從認識論的角度重點評析柯林武德的論述,并兼論其他史學家的觀點,藉此闡釋歷史因果關系的復雜性及予以史學研究的意義。

      一、因果關系的內涵及類型

      20世紀上半葉,英國史學界關于因果關系的研究主要秉持兩種論斷:以賽亞?伯林認為用因果關系來解釋人類的歷史行為是典型的決定論,忽視了偶然性因素且貶低了人類的自由意志;卡爾則主張“歷史研究是一種因果關系的研究”[2]186,這種因果關系往往與蘊含價值判斷的解釋糾纏一起。顯然,上述兩種論斷皆預設了歷史需要解釋,以及史學家進行解釋時應遵循怎樣的規(guī)則。1928年,柯林武德在撰寫《歷史哲學綱要》時已著手解決此類問題,并從學科差異的角度論及歷史中的因果關系,批評一種將歷史系列轉變成因果系列的錯誤認知方式。在柯林武德看來,歷史是行動-思想的過程,背后的思想不可能遵從前后相續(xù)的因果系列,只是一種受條件限制與作為條件要素的系列。換言之,行動者在某些原則的引導下創(chuàng)造或回應身處的局勢,這些局勢展現(xiàn)了行動者的自由和智慧,譬如對弈雙方的理性行為;相反,自然科學遵從普遍必然的因果律,由此,史學的語境解釋有別于自然科學抽象的普遍假設,史學家的任務在于“揭示出是些什么原則引導著行動者做出了他所研究的事情”[3]458。在論述伯里(J. Bury)的史學思想時,柯林武德指出伯里將歷史的偶然性視為不可理解的個體性,致使誤解了有關個體的知識,走向了科學的一般知識,盡管伯里意識到歷史學不可能像自然科學那般尋求因果解釋,而需要另一種不同的解釋策略。

      1936年,柯林武德在《人性與人類歷史》一文中發(fā)展了1928年的觀點,并從事件的外部與內部的視角論證歷史原因的獨特性。譬如,當科學家追問“為什么那張石蕊試紙變成了粉紅色”時,他們旨在考察石蕊變色所需的條件,這種外部關系既能重復試驗測試其確鑿性,又可抽繹出一套普遍的規(guī)律,進而忽視個體的獨特性。當歷史學家問“為什么布魯圖斯刺死愷撒”時,他們不僅要探討事件之間的相關性,這種相關性不止于厘清前續(xù)和后續(xù)事件之間的因果關系,而且須洞悉事件參與者心靈中的思想,這種內部關系處理的是行動造成的局勢,歷史學家須在“自己的心靈中重演過去的思想”[3]213。顯然,在考察歷史原因方面,柯林武德區(qū)分了自然與歷史各屬于不同的認知范疇且引入了普遍與特殊的判斷標準,從而需施用不同的解釋策略。由此,歷史解釋并非史學家外在施加的,而是內在歷史學家對事件所表現(xiàn)的思想的理解。歷史學家追問原因并非發(fā)現(xiàn)事件存在的條件,而是找出事件鏈的某種蘊含關系。譬如,在追問羅馬帝國何以崛起時,波里比阿并不是去發(fā)現(xiàn)羅馬政制存在的條件,而是考察政制間內在的關聯(lián),這種關聯(lián)不止涵括了人的動機和性格,更多展示為各種政制的內在缺失,這些缺失盡管難以應對緊急的社會情勢,但能平衡帝國內部各方權力,由此,由貴族政治、王權政治和民主政治混合而成的政制系統(tǒng)成就了羅馬帝國。顯然,在波里比阿看來,羅馬帝國的崛起與混合政制系統(tǒng)之間構成了某種思想關聯(lián),闡釋這些政制嬗變的蘊含關系則構建了一種因果分析。用柯林武德的話說,“發(fā)現(xiàn)了那種思想就已經是理解它了”,歷史學家在確定事實之后無須進一步探討它們的原因。“當他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它何以要發(fā)生了?!盵3]212不止如此,柯林武德還將歷史敘事視為一項闡釋事件因果關系的描述工具。

      1938年,柯林武德應邀出席倫敦舉行的第55屆亞里士多德協(xié)會()年會,并提交了《所謂因果性的觀念》的論文(1),該文系統(tǒng)論述了“因果性”的內涵及在不同學科的應用;之后,這篇論文構成《形而上學論》一書的第五部分。在柯林武德看來,論及不同領域的因果問題,勢必要揭示認識的等次邏輯結構,以及蘊含的倫理責任,因為將原因分出等級有助于歷史學向科學認識靠攏,從而進入歷史推理的智識領域。

      從原因類型來看,柯林武德追隨了亞里士多德的作法并倡導多元的因果分析,后者將“因”的要義定為“質料因”“形式因”“動力因”及“目的因”四類,誠如亞里士多德所言:“原因常有幾種講法,同一事物可有幾個原因,幾個不相符屬的各別原因?!盵4]84與亞里士多德不同的是,柯林武德區(qū)分了三類“因果性”的內涵并著重考察了英文“caused”的語義??铝治涞轮赋?,“caused”源于拉丁語“causa”,后者釋義為“罪責”“歸咎”和“指控”等,15世紀的文獻將“causa”釋義為“原因”并指向了以下三種內涵:“意義I”是指“一個有意識的和負責的人自由的、有意的行為,‘引起’他做什么意味著賦予他去做某事的動機”,這里的“意義I”多指“歷史的意義”,譬如羅馬帝國覆亡的原因;“意義II”指“‘被引起的’東西是自然中的一個事件,它的‘原因’是一個事件和事態(tài),其產生或阻止我們能夠產生或阻止的據稱為它的原因的東西”,這里的“意義II”多適用于機械力學和醫(yī)學;“意義III”指“‘被引起的’是一個事件或事態(tài),它的‘原因’是另一個事件或事態(tài),和其處于一個因果上優(yōu)先的一對一關系”,這里的“意義III”多產生于傳統(tǒng)意義上的物理和化學[5]217-219。顯然,我們分析的重點宜放在“意義I”,即解釋某個有意識、能負責的人的行事動機。在柯林武德看來,人類行為是一項理性活動的抉擇過程,歷史原因的追問旨在探詢歷史行動者背后思想的可理解性。由此,柯林武德研究了原因的構成要素并區(qū)分出“效果原因”和“目的原因”。柯林武德認為“效果原因”指向了現(xiàn)存的一個狀況或事態(tài),可稱為給定事實;“目的原因”卻是一個將要產生的目的或事態(tài),可稱為關聯(lián)事實。質言之,“效果原因”是一個做出行為的人知道或相信存在的狀況或事態(tài),“目的原因”不只是欲求或愿望,還是某種行為的打算。

      顯然,因果關系的分析不僅要求描述行為者的活動,而且需對這種行為后果進行問責。由此,柯林武德轉向了從“罪責”“歸咎”或“指控”的意義去理解歷史原因,即轉向探討有意識和能負責任的行為主體方面??铝治涞聫娬{了“被引起的行為”是行為人出于自身的自由意志所做出的,顯然,以賽亞?伯林的《歷史的不可避免性》發(fā)展了柯林武德的這種論斷。與柯林武德論證不同的是,伯林批評了歷史目的論的敘事方式,指出歷史解釋一旦訴諸于像種族、文明或社會結構那般偌大實體,并將“自由的人類意志與自由選擇”排除在歷史起因之外,那么“沒有什么東西不是必然的與不可避免的”[6]128,個體的責任亦被消除。在伯林看來,這種歷史決定論的解釋路數(shù)不僅貶低了自由的人類意志,而且抹平了人文科學與自然科學的差異,歷史學被歸屬于自然科學的范疇;從這個意義上說,伯林和柯林武德都在為歷史學的自律性進行辯護,極力拒斥自然科學的實證主義解釋模式。為此,柯林武德認為,如果A引起B(yǎng)做出行為β,β是B的行為,而不是A 的行為;B是做此事的自由的行為人并為這樣做負責任。進而柯林武德從其理論假設中演繹出兩個相關的命題:命題I,“β的行為是由A引起的”;命題II,“B是β行為的自由的行為人”[5]225。譬如,在考察16世紀英國何以走向世俗和平的個人主義社會時,歷史學家除了從經濟、社會和思想方面考察歷史進程之外,還將論及歷史個體的偶然因素,從“效果原因”與“目的原因”方面理解行為主體的社會倫理效應,由此,歷史學家會述及亨利八世的離婚造就了新教國家,托馬斯?克倫威爾因勸說亨利利用議會與羅馬教廷抗爭,直至亨利對外征戰(zhàn)使王室趨于赤貧并加深了對議會的依賴,最終導致英國趨向個人主義的社會。顯然,歷史原因亦蘊含了如何理解不同事件之間的關聯(lián)性,進而構成蘊含歷史解釋的敘事體。

      在論述實踐自然科學的因果性時,柯林武德詮釋了因果關系的相對性及蘊含的倫理責任。就相對性原則而言,柯林武德把該原則抽象成如下情形:假設某個事件Y的條件包括α、β、γ,有三個人A、B、C,其中A、B和C各自只能產生或阻止α、β和γ。如果三人都追問“Y的原因是什么”,每個人都會給出不同的答案。對于A來說,α是原因,同樣,對于B和C時,β和γ是它們各自的原因。顯然,這種相對性原則裹挾了經驗教訓的功利取向,而且蘊含了行為罪責的裁量及相應的倫理責任,最終為不同等次的原因提供了實踐價值。譬如,柯林武德列舉了“汽車在拐彎時剎車撞到了邊道石,翻了”的案例[5]233,若有人追究什么原因導致了這場事故,司機、事故調查員及汽車制造商各自會給出不同答案并得出相應的教訓,就此而言,實踐的倫理責任要求裁定不同等次的原因。由此,實踐自然科學的因果性一旦施用于歷史的因果解釋,實則指向了行為主體的罪責及相應的倫理或法律責任。有趣的是,柯林武德的這個案例與愛德華?卡爾1961年講述瓊斯的故事可謂異曲同工,開啟了有關因果分析的學術論爭??栐谄饰鰵v史因果關系時,列舉了瓊斯醉酒在灰暗的死角撞死了羅賓遜的案例??枏脑虻暮侠硇?、原因的等級、目的論解釋及價值判斷諸方面考察了因果性的復雜面相[2]207。

      其后,美國三位女歷史學家從種族意識形態(tài)的角度批評卡爾繁瑣的因果分析,認為歷史學家如果糾纏于瑣碎事件的因果分析,那么像冷戰(zhàn)或法國大革命那般的宏大事件將難以闡明,更無法讓人理解[7]285。這種政治正確的美國化質疑遭到理查德?艾文斯的否定,后者為卡爾的因果分析進行了辯護,艾文斯指出三位美國女歷史學家罔顧卡爾描述的歷史事實,否認事件相關性原則,卻引入種族的政治立場,由此,艾文斯提倡一種將事件置入語境的歷史解釋策略[8]131-134。事實上,卡爾的因果解釋的爭議只是一場史學家之間的討論,那么由柯林武德引領的因果關系的論戰(zhàn)則超越了史學界(2)。

      二、因果關系的詮釋及批評

      在論述歷史因果的關聯(lián)性與相對性之后,柯林武德又從歷史敘述角度檢討了因果關系的詮釋功能。在柯林武德看來,因果關系并不局限于某些特殊原子事件的關聯(lián)性,更需厘清事件所屬不同的范疇和語言層次。譬如,布魯圖斯為何刺死愷撒?醫(yī)學解釋為流血過多致使身體組織器官衰竭而死,普通人認為刀傷是關鍵,歷史學家卻需重構當事人不同的思想世界,分析行動者的心理、社會和文化諸多因素,綜合各類事件形成敘事體,最終指出刺殺是對愷撒的政治陰謀,涉及利益集團對政制的不同理解。事實上,關于愷撒致死的原因探討,醫(yī)學解釋、生活常識及歷史重構的三種討論乃是對同一事件不同狀況的答復,而且這些狀況之間存在語言層次上的蘊含關系,歷史重構囊括并超越了前兩者的狀況。顯然,柯林武德并未簡單拋棄因果關系論,而是想剖析歷史學家做出的何種預設,這種預設被置換成歷史探究過程的某種方法論,尤其凸顯了歷史敘事的推論邏輯。另外,柯林武德的因果關系論蘊含了一種“問答邏輯”,換言之,史學家絕不止于確立事件之間的邏輯關聯(lián),還需重建歷史事件背后的思想結構,進而解決史學家所需面對的問題。由此,歷史因果分析是歷史學家與歷史之間持續(xù)的思想交鋒。

      有必要指出的是,柯林武德的因果關系理論并不缺乏批評者,最具典型的是亨佩爾(Carl G. Hempel)提出的“覆蓋定律”。 他在1942年《哲學雜志》發(fā)表了《普遍規(guī)律在歷史中的作用》一文。亨佩爾主張歷史學和其他科學存在“科學方法的統(tǒng)一性”,普遍規(guī)律同樣適用于歷史研究領域。在亨佩爾看來,“移情理解的方法”并非歷史學區(qū)別自然科學有效合法的依據,歷史學家僅憑想象認知歷史人物所屬的環(huán)境及行事動機,進而獲得與歷史人物的自我認同,這種以隱喻為基礎的理解方式只不過是一種心理的假設,旨在滿足情感要求,實質上是一種類似于先知預言的“虛假解釋”,而非將相關現(xiàn)象納入普遍規(guī)律的科學解釋[9]871。顯然,無論從價值層面還是從方法論方面,亨佩爾并不贊同新康德主義學派對自然與歷史的區(qū)分,甚至消除歷史思維的差異性,進而否認非科學史學家重建歷史往昔的可能性。上文述及,柯林武德力圖為歷史的自律性進行辯護,因為歷史研究的對象、方法及意義都有別于自然科學的研究,而文化語境也具有不可抹除的主觀價值屬性,由此,歷史過程是過去行動者思想的展現(xiàn)、爭鳴及融合過程,有別于科學解釋的決定論。

      相反,亨佩爾基于普遍與概率統(tǒng)計的形式提出了一種規(guī)律性的解釋模型,該模型引入了被稱為解釋項的“初始條件”和“普遍規(guī)律”這兩個要素,前者是一組特定時空下的具體發(fā)生的事件C1、C2……Cn的陳述,后者是一組普遍假設。倘若解釋項被經驗事實合理有效地證實,那么被解釋項E便能夠合乎邏輯地推論出來,由此,學界亦稱此模型為“覆蓋定律”。譬如,亨佩爾列舉了“汽車水箱在寒夜破裂”的案例,若要解釋此事項,解釋者須完備地描述“初始條件”,諸如汽車整夜停在大街上;鐵制的水箱裝滿了水,水箱蓋擰得死緊;夜間溫度從華氏39度降到凌晨華氏25度;空氣壓力和水箱材質的破裂壓力皆正常。此外,解釋者需援引某種“普遍規(guī)律”:亦即在正常大氣壓下,溫度低于華氏32度,水將結冰,低于華氏39.2度,水的體積保存恒定或縮小,水的凝聚壓力將隨著溫度降低而增加。當水結冰水壓再次增加;最后被解釋項可以用邏輯推導出來。顯然,“覆蓋定律”還蘊含了初始條件的描述是完備的且是可以控制的;一旦條件有所改變,譬如水箱并未擰緊,那么這種規(guī)律性解釋模型的有效性頗值得懷疑。事實上,亨佩爾意識到“覆蓋定律”在解釋社會事實或歷史事實的限制,譬如,他在列舉美國牧民移居加利福尼亞案例時指出:“要想準確地以普遍規(guī)律的形式來陳述這一假設顯然是很困難的,因為,作為普遍規(guī)律,理所當然地要求所有有關的經驗都能證實它。”[9]866顯然,亨佩爾看到了文化差異、價值觀念、制度習俗、地域特征等不同要素影響著這種規(guī)律性的解釋。

      亨佩爾的實證主義解釋模式遭到威廉·德雷(William Dray)的批評,后者援引了柯林武德倡導的原因相對性原則。在德雷看來,亨佩爾不僅局限于句子間的描述關系,陷入了語言決定論,而且抹殺了歷史學家的自由選擇,尤其漠視了價值判斷在歷史解釋中的重要性。另外,德雷從解釋的充分性方面指出,“行為的理由一旦被歷史學家作為原因來用,提到的東西本身就很難說是主體活動的全部‘真相’了”,進而“存在著許多條件可以對發(fā)生的事提供一個完整的(合理的)解釋,即使按照實證主義的觀點它們并不構成一組充分條件”[10]94。質言之,德雷指出了“覆蓋定律”存在初始描述的非完備性及普遍假設的或然性等問題,尤其歷史事件不可游離特定文化情境之外。同樣,德雷亦指出:“為了歷史地理解主體行為何以如此,柯林武德肯定了主體理由的充分性。換言之,那些理由是什么意味著要求一種并非主體處境的實際條件的描述,而是主體看待自身某種方式的描述?!盵11]19顯然,這些初始要素描述難以窮盡,被遺漏的描述亦非不必要,那么結論僅具或然性;另外,普遍假設脫離不了特定的歷史情境,一旦情境喪失,普遍假設的適用范圍也相應受到限制,由此,普遍假設蘊含的或然性難以推繹出確鑿的結論。在荷蘭學者杜森(Jan van der Dussen)看來,德雷的“合理性解釋模式”使得“柯林武德的思想第一次在歷史哲學的主要討論中變得具有影響力了”[3]《增版導言》19。同樣,德雷的論述獲得科學史家內格爾(E. Nagel)的部分支持。譬如,內格爾引證伊麗莎白加封為英國君主的案例:他寫到“伊麗莎白,蒙上帝的恩賜,成為英格蘭、法蘭西和愛爾蘭的女王,正統(tǒng)宗教的捍衛(wèi)者和C”,法律史學家梅特蘭(W. Maitland)從伊麗莎白的個人選擇及其結果入手,將“和C”解釋為伊麗莎白對羅馬天主教采取模棱兩可的態(tài)度。為此,內格爾指出,梅特蘭的解釋只不過是“或然性說明”,個體動機不可能全然遵從某種行為理論的普遍規(guī)律,歷史學家亦不可能充分地描述假設前提,更多具有概率統(tǒng)計的特征,進而演繹模式只表現(xiàn)一種或然推理的結構。由此,內格爾抽象出“或然性說明”的一般模式,設A1是某個個體x在某個時刻t為了實現(xiàn)某個目標O而履行的一個特定行動。歷史學家不想說明像A1、A2……An那般全部的具體形式,倘若由A1、A2……Ak構成的A的子集便能說明x實現(xiàn)了目標O,那么x在時刻t對A1的執(zhí)行是可能的[12]630-631。顯然,“或然性說明”具有“覆蓋定律”同樣的解釋效果,并且不必引入普遍假設,這就意味著歷史解釋可納入到“或然性說明”的解釋模式。就此而言,歷史解釋存在多個相互競爭的解釋模型,并且它們僅具或然性,相反,普遍規(guī)律理應要求證實所有與之相關的經驗,而這些經驗卻有賴于其描述歷史現(xiàn)象的初始條件和有待解釋的事件的重復性;顯然,這些追加的條件在歷史因果分析方面難以實現(xiàn)。誠如上文所言,亨佩爾舉證的美國移民事例漠視了文化習俗的差異,攝入了對歷史事件的價值預設和歷史概念的普遍認同等附加條件。隨著阿蘭?多納根(Allan Donagan)、路易斯?明克(Louis Mink)等學者的介入,“覆蓋定律”的爭論持續(xù)了25年之久。20世紀70年代敘事主義歷史哲學家如海登?懷特、安克斯密特等人再次批駁了“覆蓋定律”在歷史解釋方面的合理性,“覆蓋定律”逐漸淡出了史學家的視野。職是之故,荷蘭學者克里斯?洛倫茨認為歷史有些反諷的意味,因為“覆蓋定律”模型在歷史科學中的沒落,“導致了個別事件之因果解釋及其邏輯的再度關注”[13]90。就此而言,柯林武德的因果關系論有著不可忽視的價值。

      三、結語

      綜上所述,無論柯林武德倡導的詮釋性因果關系,還是亨佩爾“覆蓋定律”的科學解釋,兩者皆預設了歷史過程的可理解性和個性特征;前者倚重于歷史思維的自律性,浸淫了人文主義的歷史觀;后者依賴于現(xiàn)代語言邏輯的還原論,力求實現(xiàn)史學解釋的科學化。誠然,柯林武德拒斥用自然科學的因果律權衡特定情境下的人類行動和思想;不過,這并不意味著柯林武德全然拋棄歷史中的因果分析,盡管他是基于一種倫理實用的目的來看待因果分析。此外,柯林武德的因果分析也難以規(guī)避自身個體主義的方法論,尤需闡明歷史主體的抉擇為何是理性行為,這種唯智論秉承了理性啟蒙的歷史觀,亦契合了人類行為是自由的理論假設。顯然,這種隱含的理論假設為他考察人類的行動和思想提供了方法論支撐,柯林武德論及的因果關系既可看作一種解釋歷史過程的工具,又可視為客觀的歷史知識何以可能的理論問題。

      在柯林武德看來,歷史中的因果關系并不排斥歷史事件之間的關聯(lián)性,但這種關聯(lián)性并不止于先前事件與后續(xù)事件的編年關系,更多涉及到整個歷史圖景的詮釋性關系。換言之,因果分析仍需考察由事件X、事件Z及事件Y等編排而成的歷史圖景R之間的關系,這種關聯(lián)性是局部與整體、個別與全局的關系。由此,柯林武德的因果關系論表現(xiàn)為歷史倫理與認識論的結合,尤其致力于重構事件背后的思想,而非止步于事件存在的外在條件。就此而言,柯林武德的因果關系論既遵循了自身思想發(fā)展的邏輯,也展示了學術史上持久深入的理論之爭。

      注釋:

      (1)R.G. Collingwood, “On the So-Called Idea of Causation”,, Vol.38 (1937-1938), pp.85-112.

      (2)譬如,美國法學家哈特與奧諾爾曾探討了柯林武德的歷史因果關系與法律判決之間的異同,請見《法律中的因果關系》,張紹謙等譯,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5年。

      [1]馬克?布洛赫.歷史學家的技藝[M].張和聲,等.譯.上海: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1992

      第2年,春分前后每畝施速效氮肥25 kg、復合肥25 kg。9月底10月初,每畝施有機肥2 m3加復合肥50 kg。

      [2]愛德華?卡爾.歷史是什么[M].陳恒,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07.

      [3]柯林武德.歷史的觀念:增補版[M].何兆武,張文杰,陳新,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

      [4]亞里士多德.形而上學[M].吳壽彭,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95.

      [5]柯林武德.形而上學論[M].宮睿,譯. 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7.

      [6]以賽亞?伯林.自由論[M].胡傳順,譯.南京:譯林出版社,2003.

      [7]喬伊斯?阿普爾比,等.歷史的真相[M].薛絢,譯.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1999.

      [9]亨佩爾.普遍規(guī)律在歷史中的作用[G]//歷史理論與史學理論:近現(xiàn)代西方史學著作選.北京:商務印書館,1999.

      [10]威廉?德雷.歷史哲學[M].王煒,尚新建,譯.北京:三聯(lián)書店,1988.

      [11] William Dray.[M].London: Routledge, 1980.

      [12]歐內斯特?內格爾.科學的結構[M].徐向東,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5.

      [13]克里斯?洛倫茨.跨界:歷史與哲學之間[M].高思源,等.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5.

      10.14096/j.cnki.cn34-1044/c.2016.06.29

      K561.45

      A

      1004-4310(2016)06-0133-05

      2016-10-11

      江西師范大學博士啟動金項目“柯林武德的史學思想研究”;江西省高校人文社科項目“20世紀英國的歷史哲學——從柯林武德到凱斯?詹京斯”(LS1204)。

      張小忠(1978- ),男,江西東鄉(xiāng)人,歷史學博士,江西師范大學歷史文化與旅游學院講師,研究方向為外國史學理論及史學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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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術研究(2019年11期)2019-04-20 12:15:22
      做完形填空題,需考慮的邏輯關系
      論散打教學中武德教育的有效滲透
      幫助犯因果關系芻議
      一個人的“貓頭鷹 護衛(wèi)隊”
      介入因素對因果關系認定的影響
      《中華武德通史》評介
      軍事歷史(1999年3期)1999-08-20 07:2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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