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那個夏天

吳殿彬

掃瞄我的記憶屏幕，2008年那個夏天，好像是一段天氣空白。文檔里沒有任何炎熱的成分，倒有一個清晰的記錄，就是在“恐懼”的文件名里存著：“我得了糖尿病?！?/p>

我不知道是怎么開車回家的。我滿腦子就是一個詞，糖尿病、糖尿病、糖尿病……我知道糖尿病的厲害。一是我多少懂點醫(yī)；二是，我聽過一位得糖尿病的朋友說，別看你吃藥打胰島素血糖降下來了，那只是個指標(biāo)，病還在。我當(dāng)時就問，怎么指標(biāo)下來了病還在？他給我解釋說，指標(biāo)下來了是藥把它暫時控制下來的，糖尿病本身沒好。不管誰得了糖尿病，就是得了致死的病，早晚得死在并發(fā)癥上。我像丟了魂似的，無精打采，妻子說啥我也聽不清楚，一連大聲問好幾遍，才明白她說了啥。她見我六神無主的樣子，揶揄我說：“多虧你還是個男子漢，就這個熊樣，換成個家庭婦女能嚇尿褲子？……滿世界就你一個人得糖尿病啊，人家誰得了糖尿病像你這個熊樣？再說了，不是你還吹啥，給個能治百病的王濤博士看過書稿嗎？不會去找找他！”

我一拍大腿：“天吶，這才幾天？怎么把他給忘了呢？！”

王濤博士從天上掉到我眼前來，還不到三個月。那是四月底的一個晚上，我跟朋友在賓館吃飯，席間有電話打進(jìn)來說，北京新聞出版總署李忠旺處長介紹個人來，讓我?guī)兔纯此臅?，好出書。我問?/p>

“是本什么書啊？”

“是本醫(yī)學(xué)書?！睂Ψ交卮稹?/p>

“醫(yī)學(xué)書？……”我一邊問著一邊想，醫(yī)學(xué)書也找我來看，這不是亂彈琴嗎？正在我思量著如何回答的當(dāng)兒，對方仿佛猜透了我的猶豫不決，又發(fā)過話來說：“他是個醫(yī)學(xué)博士，搞營養(yǎng)醫(yī)學(xué)的，如果你有什么病，也可以找他。”

我很有些不耐煩，哪兒有這樣說話的，找我?guī)兔€咒著我有??？正要借口回絕，一個原則忽地從眼前站起來：不管怎么樣，朋友的面子不能駁———雖然李忠旺沒打電話給我，但如果他不說，別人不會打著他的旗號來找我的。

第二天，我跟王濤博士和頭天晚上給我打電話的朋友，在報社會客廳里見面了。那天人很少，空氣里仿佛有點冷。我們的見面也跟這空氣一樣，并不熱乎。

那位朋友坐在他的右邊，很有些崇敬意味地給我介紹說：“這位就是王濤博士?！?/p>

“啊啊，您就是王濤博士啊———昨天晚上說出書的那位就是您啊。”我不冷不熱地點頭寒暄著。

那位朋友見我不那么熱情，覺得自己介紹不到位，又把昨天晚上那句話，加重語氣說了一遍：“他是醫(yī)學(xué)博士，您將來有病可以找他?！?/p>

我心里有點火了：你才是真有病，別說我沒病，有病也用不著找他！我是一根神經(jīng)從心里扯在臉上的人，從王濤博士臉上看到了我的臉色。只見他加重了微笑力度，頗知趣地對我說：“只要用得著，我一定盡力?！?/p>

我讓他說說書的事。

王濤博士說，2007年5月，他就到煙臺來寫書，到十一月，寫成了這部醫(yī)學(xué)理論專著《失傳的營養(yǎng)學(xué)》，因為本書的理論太超前了，想讓早已習(xí)慣于慣性思維的婆婆們把書看懂，還真有點難度，書稿在手里放了半年多，就是嫁不出去。后來經(jīng)過好友邵寧大姐介紹，找到了《中國新經(jīng)濟(jì)雜志》的執(zhí)行總編輯李忠旺，李總古道熱腸，叫我回?zé)熍_來找您，說只要您看著行，就能出版發(fā)行———后半句他沒說，但已經(jīng)很明白了，如果我說不行，那這書要出版，就不知在猴年馬月了。

我叫他回家把書稿發(fā)到我郵箱里，等我看看再說。

我回家看他的書稿，帶著一種敷衍的態(tài)度，心不在焉地往下看，越讀越感覺有味道，讀到“人體有神奇的自愈功能”這部分的時候，我簡直是拍案叫絕：“太神奇了，這人了不起，這書了不起，人類健康的歷史從此要改寫，這書該得諾貝爾獎！”

我妻子在一旁看到我這樣欣喜若狂，嗔怪道：“你這樣一驚一乍的，什么書讓你中邪了？”我就把書的大體意思講給她聽，說：“這個人真了不起，從今以后，天下再沒有治不了的病了。”

“你就是容易輕信，上當(dāng)，”她說，“世界上哪有包治百病的靈丹妙藥，要是有，醫(yī)院不早就倒光了？”

我的耐心一般是有限度的，特別對自己的妻子，就更加有限，說：“反正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等哪天你病了，找他就行了?！?/p>

“你咒我吧，你叫他洗腦了?！彼龥]好聲氣地說。

“他沒洗我的腦，人家說的有道理，”我來了橫的：“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我信?！?/p>

這回得了糖尿病，妻子一提醒，我像迷路的人眼前豁然了一條金光大道，又像絕境里的人見了救命星，急沖沖地跑到煙臺東方巴黎他家去。出乎意料的是，出來迎接我的竟然是位老太太王濤博士的母親關(guān)淑卿。關(guān)老太太教了一輩子學(xué)，話語里帶著春風(fēng)春雨，讓我夏日里的躁心，很快就春風(fēng)楊柳萬千條了。

她講了自己的故事。

2006年春，她去查體，無意中查出了糖尿病。雖然心里害怕，卻知道全世界都根治不了這病，就沒跟王濤博士說。她常年住在廊坊大女兒家中，“吃糠咽菜”調(diào)理病，可越來越不得勁兒，先是口干，就喝水，還口干，就再喝水；后來，睡覺也不好，成半宿睡不著；睡著了，冷不丁地就醒了，還做夢。吃了飯睡覺，醒來以后就不舒服；肝也不好，又查出了中度脂肪肝；胳膊腿兒越來越細(xì)，肚子越來越大。王濤博士回家過年，看到她那個樣子，吃了一驚：原來有些發(fā)胖的母親，瘦了一圈，而且渾身是黑皮，手虎口的肌肉都萎縮了。

王濤博士急了說：“老娘啊，我天天在外面給人家治糖尿病，您叫我看著您這樣叫糖尿病折磨，我心里能好受嗎？”

關(guān)老太太被兒子的孝心打動了，第二天，就到北京一家大醫(yī)院里查了血糖，是9.7。拿著化驗單就飛回?zé)熍_，當(dāng)天晚上就開始了調(diào)理。不吃主食，只吃蔬菜，再吃上營養(yǎng)素，就是什么片啊膠囊啊粒啊粉啊的，一頓好幾樣，然后再換著樣吃，還要走步，一天必須走夠十里路，最少得走夠四十分鐘。慢慢地感覺自己精神頭有了，渾身也有勁兒了，睡眠好了，手虎口的肉開始往上長了，口也不干了，不往下瘦了，肚子也小下來了，短短十九天，老太太的血糖就降到了4.7。

“從此，我養(yǎng)成了一個好習(xí)慣：一天走步不低于十里路，晚飯也不吃，只吃兩個胡蘿卜。”老太太高興地說：“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吳總———手打鼻子眼前過，不出三個月，你就知道了?！?/p>

我照著王濤博士的方案，吃營養(yǎng)素，早餐中餐主食減半，晚飯不吃主食，只吃蔬菜，忌酒、茶和咖啡等各種飲料，每天快走一小時。到年底，關(guān)老太太要回家過年了，叫人從外地捎來帶皮豬肉———我們煙臺市場上賣的豬肉一般不帶皮———給我做了紅燒肉吃。那肉做得，讓人吃一口就終生難忘。那天喝了酒，那是一次慶賀我們獲得新生的宴席，也是慶賀營養(yǎng)醫(yī)學(xué)得勝的盛宴。

我給王濤博士《失傳的營養(yǎng)學(xué)》寫的代序中，講了這件事。6年后，也就是2013年春，我進(jìn)京給王濤博士《健康就好》電視欄目做策劃時，又到煙臺山醫(yī)院去做了一次檢查。

下午，兒子拿回化驗單來，進(jìn)門也不作聲。我以為效果不理想，便問他，誰知他是故意把高興藏在心里頭，答：“都正常?！边@超過了我的預(yù)期，當(dāng)初我想只要血糖能穩(wěn)住或者略降下點來，就謝天謝地了，沒想到超過了我的預(yù)期。

我很幸運，也很感恩，感謝上帝讓我認(rèn)識了王濤博士，讓我認(rèn)識了營養(yǎng)醫(yī)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