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漢儒學興盛與官員政治操守
——以陳球為例

郎曉斌， 戴 澍， 施 政

(炎黃職業(yè)技術學院， 江蘇 漣水 223400)

●歷史學研究

東漢儒學興盛與官員政治操守
——以陳球為例

郎曉斌， 戴 澍， 施 政

(炎黃職業(yè)技術學院， 江蘇 漣水 223400)

秦朝以吏為師，遺禮義，棄仁恩，重申韓，十四載而亡。西漢初年，儒生漸起，孫叔通制禮樂。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儒學遂為官方哲學。東漢光武諸帝親歷學儒，儒學最盛。諸多官員兼有儒生身份?；雌株愂霞易逵兄厝鍌鹘y(tǒng)，家族成員普遍具有忠君、愛民、直諫的政治操守。陳球是其杰出代表。陳球率道直行，仗義執(zhí)言，以國家社稷為重，突出表現(xiàn)在議竇太后合葬，零陵破敵，設計除宦官曹節(jié)。

東漢； 儒學； 政治操守； 淮浦； 陳氏家族； 陳球

引言

兩漢儒學獨尊，是中國儒學史上的黃金時期。西漢漢武“獨尊儒術”、五經(jīng)取士之后，儒家學說漸次上升為國家意識形態(tài)并成為劉漢社會的主流文化。承接于西漢儒學地位的逐漸顯盛，而東漢在崇經(jīng)尚儒上則更是不遺余力。統(tǒng)治者極力提倡經(jīng)學，不但修建太學以選拔才俊治經(jīng)，更親力親為。

《后漢書·儒林傳》曰：

昔王葬、更始之際，天下散亂，禮樂分崩，典文殘落。及光武中興，愛好經(jīng)術，未及下車，而先訪儒雅，采求闕文，補綴漏逸。先是，四方學士多懷協(xié)圖書，遁逃林藪。自是莫不抱負墳策，云會京師，范升、陳元、鄭興、杜林、衛(wèi)宏、劉昆、桓榮之徒，繼踵而集。于是立《五經(jīng)》博士，各以家法教授，《易》有施、孟、梁丘、京氏，《尚書》歐陽、大小夏侯，《詩》齊、魯、韓，《禮》大小戴，《春秋》嚴、顏、凡十四博士，太常差次總領焉。[1]1717

東漢時期習經(jīng)儼然已成風尚，高門貴族、功臣子弟皆隨從高名善士以受其業(yè)，就連“期門”、“羽林”的戰(zhàn)士，都對章句有所通悟，甚至連匈奴也派遣子弟入漢學習儒經(jīng)。由此可見，儒學已發(fā)展到了“濟濟乎，洋洋乎，盛于永平矣”[1]1717盡管東漢儒生解經(jīng)或分爭王庭，或繁其章條，以致陷入迂滯，但儒學經(jīng)典對儒生官員的操守品行形成與約束能沾溉化雨，潤澤有聲。范曄評論：“然所談者仁義，所傳者圣法也。故人識君臣父子之綱，家知違邪歸正之路?！盵1]1747

一

東漢官宦世家陳氏家族在下邳藩國的淮浦縣。陳氏一族有陳屯、陳亹、陳球、陳瑀、陳琮、陳珪、陳登、陳肅六世的人物記載。陳屯，“有令名”[1]1236；陳亹，陳屯子，官至廣漢太守；陳球，陳亹子，官至東漢司空、太尉，位列三公；陳瑀，陳球長子，官至吳郡太守、揚州刺史，曾和袁術、孫策周旋，是漢末江淮政局中的重要人物；陳琮，陳球次子，官至汝陰太守；陳珪，陳球弟之子，官至沛國相；陳登，陳珪子，任廣陵太守，幫助曹操拒袁術、擒呂布、敗孫氏兄弟，留有“元龍豪氣”的美名，在漢末有濃墨重彩的一筆；陳肅，陳登子，任曹魏郎中。

陳氏家族顯赫于漢代，與當時的官宦世家制度有關，亦與其家族總體上的忠孝直行的操守有關。家學淵源、家風歷練對家族品行的形成有直接作用。

宋代洪括《釋隸·卷十》錄有陳球三碑：《太尉陳球碑》、《陳球碑陰》、《陳球后碑》。

《陳球后碑》云：

君諱球，字伯真，廣漢太守之元子也。蓋周存六代，媯滿繼虞，建國于陳，逮完徂齊，實為陳氏，公(下缺)父自營州來宅?；?。世耽典籍，兼通勤誨，振裘褐，即徵聘，答宰司，荷顯貢者，繼世而傳焉。至公(下缺)剛寡欲，□懿惠和，高明柔克，甘味道藝，強學博物。凡墳素遺訓，圣賢立言，掬精極微，無□不究。(下缺)[2]卷十

從碑文可知陳氏家族是舜帝后裔，亦是先秦貴族。陳氏在陳屯時重新顯彰，陳屯在當?shù)赜忻篮玫拿?。自陳球父陳亹任廣漢太守，淮浦陳氏正式邁上仕途。碑文提到陳亹“世耽典籍，兼通勤誨”。 又《太尉陳球碑》提到陳亹：“廣漢太守公既繤世業(yè)，不隊前軌，孝友秪穆(下缺)，典誥微言，雅頌情指，憲發(fā)綱纮，莫不守其□，貫綜其倫理”[2]110，說明陳球家族重視儒學傳統(tǒng)。

《后漢書·陳球列傳》云：“球少涉儒學，善律令”。[1]1236陳球生于公元118年，陳球青少年時期主要是安帝、順帝時期。安帝劉祜，在位時間：106年—125年；順帝劉保，在位時間： 125年—144年。當時淮浦是下邳國的一個縣，下邳國是東漢時期的一個藩國，始封劉衍於72年(永平十五年)，畢於185年劉宜，歷年共114年。治下邳，領17縣。下邳地區(qū)的儒學傳播對此地的官宦世家、平民子弟都有影響。在安、順帝之前，儒學在下邳的傳播活動比較頻繁。西漢下邳人嚴彭祖，是董仲舒的三傳弟子，字公子，師事睦孟，在睦孟弟子百余人中出類拔萃。睦孟子死后，嚴彭祖專門教授，著有《春秋公羊傳》十二卷，《古今春秋盟會地圖》一卷，由是《公羊春秋》有嚴氏之學?！芭碜鏋樾懿┦浚梁幽?、東郡太守。以高第入為左馮詡，遷太子太傅，廉直不事權(quán)貴?！盵3]2681公羊嚴氏之學風靡兩漢，直至東漢末年漸衰。東漢明、章時，下邳令張禹，字伯達。“禹好學，習《歐陽尚書》，事太常桓容，惡衣食?！盵1]1010有政績，開蒲陽陂造福一方，后官至太尉。章帝時會稽山陰人謝夷吾，字堯卿，，學風角占侯，治《春秋》?！?第五)倫崇其道德，轉(zhuǎn)署主簿，使子從受《春秋》，夷吾待之如師弟子之禮?！盵1]1832為官清正，長于決獄。曾任巨鹿太守，后因冀州刺史彈劾謝夷吾不重威儀被貶任下邳。

二

陳球仕東漢順、質(zhì)、桓、靈四朝，先被舉為孝廉，歷任郎中、尚書符節(jié)郎、繁陽縣令、魏郡太守、將作大匠、南陽太守、廷尉、司空、太尉等，后因謀誅宦官曹節(jié)，事泄被害。在《后漢書·陳球傳》里，陳球事跡主要有：繁陽拒賄、零陵破敵、議竇太后合葬、設計除宦官曹節(jié)。這些事跡體現(xiàn)了陳球的道德操守和對儒學的踐行。

《后漢書·陳球列傳》載：

陽嘉中，舉孝廉，稍遷繁陽令。時魏郡太守諷縣求納貨賄，球不與之，太守怒而撾督郵，欲令逐球。督郵不肯，曰：“魏郡十五城，獨繁陽有異政，今受命逐之，將致議于天下矣。”太守乃止。[1]1236

任繁陽令時，拒絕賄賂上級，因政績斐然而令貪官不敢驅(qū)逐陳球。《東觀漢記》評價之“清高不動”。[4]754清高，純潔高尚。漢王充 《論衡·定賢》：“鴻卓之義，發(fā)于顛沛之朝；清高之行，顯于衰亂之世?！盵5]1111《孔叢子·抗志》：“夫清高之節(jié)，不以私自累，不以利煩慮，擇天下之至道，行天下之正路?！盵6]140陳球秉大義不愿同流合污。不動，遵循禮制也。當時社會窳壞，綱紀散馳，吏治腐敗。作為地方官長，潔身自好，這是家庭的熏陶和個人自修的結(jié)果。

陳球在任零陵太守時，叛軍和流民數(shù)萬之眾攻打零陵。零陵地勢卑濕，濕木為城，沒有土石城墻，難以堅守。面對敵情，官員們準備潛逃。在危急時刻，陳球怒曰：“太守分國虎符，受任一邦。豈顧妻孥而沮國威重乎？復言者斬！”[1]1236把生死置之度外，堅持與敵周旋，終于取得勝利。在個人與國家利益發(fā)生沖突時，陳球果斷把國家的利益放在自己的利益之上，甚至犧牲自己和家人的生命，這是符合儒家的生死觀的?？鬃诱f：“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7]184孟子云：“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8]783《禮記·射義》記載：孔子曾在一個名叫“瞿相”的園子里練習射箭，前來觀看的人很多，便讓他的學生子路向參觀者宣布：“賁(敗)軍之將，亡國之大夫與為人后者，不入”。[9]1079

又劉向《說苑·立節(jié)》載：

楚伐陳，陳西門燔，因使其降民修之，孔子過之，不軾，子路曰：“禮過三人則下車，過二人則軾；今陳修門者人數(shù)眾矣，夫子何為不軾？”孔子曰：“丘聞之，國亡而不知，不智；知而不爭，不忠；忠而不死，不廉；今陳修門者不行一于此，丘故不為軾也?！盵10]79

敗軍之將、亡國之大夫連觀看孔子射箭的資格都沒有，做了亡國奴而不思反抗的老百姓也為孔子所鄙視。

熹平元年(172年)，竇妙太后崩。其父為竇武，與陳蕃謀誅宦官，武、蕃反為中常侍曹節(jié)矯詔殺害。但竇妙太后立靈帝有功，受到靈帝禮遇。眾宦者積怨竇氏，欲用貴人下殯，靈帝不忍，令眾人議葬。殿上數(shù)百文武大臣因懼怕炙手可熱的宦官，皆面面相覷，不敢主持正義。陳球冒著得罪宦官，可能被下獄受死的風險，表明態(tài)度：竇太后宜與先帝合葬。隨后進一步闡述：

皇太后自在椒房，有聰明母儀之德。遭時不造，援立圣明，承繼宗廟，功烈至重。先帝晏駕，因遇大獄，遷居空宮，不幸早世，家雖獲罪，事非太后。今若別葬，誠失天下之望。且馮貴人冢墓被發(fā)，骸骨暴露，與賊并尸，魂靈污染。且無功于國，何宜上配至尊？[1]1237

在陳球的首倡下，大臣李咸也開始支持陳球立場?；鹿俨芄?jié)、王甫復爭。李咸上疏，靈帝決斷竇太后與桓帝合葬。在這場與宦官的廷議中，陳球不畏幸臣，大膽首議，展現(xiàn)了一個正直的知識分子儒者形象。王充《論衡·程材篇》云：“儒生不習於職，長於匡救，將相傾側(cè)，諫難不懼。案世間能建蹇蹇之節(jié)，成三諫之議，令將檢身自敕，不敢邪曲者，率多儒生。阿意茍取容幸，將欲放失，低嘿不言者，率多文吏。文吏以事勝，以忠負。儒生以節(jié)優(yōu)，以職劣?！盵5]534-535儒生“能建蹇蹇之節(jié)，成三諫之議”，“諫難不懼”，明明要掉腦袋也要堅持自己的主張。王充《論衡·量知篇》云：“儒生學大義，以道事將，不可則止，有大臣之志，以經(jīng)勉為公正之操，敢言者也，位又疏遠。遠而近諫，《禮》謂之諂，此則郡縣之府庭所以常廓無人者也?！盵5]548王充認為儒生經(jīng)儒家經(jīng)典的浸潤，鍛成了大義在前的大臣之志，敢于直言的政治操守。

三

東漢中后期，皇權(quán)有所衰退，產(chǎn)生了外戚和宦官兩個強大的政治怪物，二者交替擅權(quán)，相互殺戮，耗盡了東漢的元氣。第三種政治勢力就是士大夫階層，他們有時與外戚聯(lián)合抑制宦官，有時則獨立特行，慷慨激越，與宦官進行了水火不容的殘酷斗爭，于是產(chǎn)生了自166年至189年的黨錮之禍，清流士大夫階層被宦官屠殺殆盡，陳球也于179年因謀誅宦官曹節(jié)事泄被誅。光和元年(178)，陳球任太尉，因日食被免。第二年任永樂少府，與司徒劉郃謀誅宦官。劉郃因其兄劉倏與大將軍竇武謀誅宦官事泄被誅而遲疑，陳球?qū)懶艅裨唬?/p>

公出自宗室，位登臺鼎，天下瞻望，社稷鎮(zhèn)衛(wèi)，豈得雷同容容無違而已？今曹節(jié)等放縱為害，而久在左右，又公兄侍中受害節(jié)等，永樂太后所親知也。今可表徙衛(wèi)尉陽球為司隸校尉，以次收節(jié)等誅之。政出圣主，天下太平，可翹足而待也。”[1]1238

陳球的信件從保衛(wèi)社稷、維護皇權(quán)的角度勸說劉郃?；鹿俣勘姸?、手段殘忍，易得皇帝信任，謀誅宦官冒著極大地政治風險。東漢有多少大臣因與宦官做斗爭而落得身首異處，家族被殺或遷徙。故謀誅宦官大多表現(xiàn)了置生死于度外，與宦者水火不容的儒者政治情懷。

儒者對宦官的異議，淵源久遠?！缎⒔?jīng)》記載孔子言論：“子曰‘……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揚名于后世，以顯父母，孝之終也?！盵11]2對于受過宮刑的宦官，儒家認為是為人子的最大不孝，就連跟他們在一起都倍感恥辱。

東漢儒學興盛的文化背景，越發(fā)激起儒者對當權(quán)宦官的鄙視，士人在宦官面前有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優(yōu)越感，兩者處于敵對的狀態(tài)，互不相容?；鹿僖揽炕实鄣男湃危烈饬鞫咎煜?，人神皆憤。儒學階層把批評焦點集中在宦官身上，因為他們代表了對儒士理想的巨大威脅?！盎仑Q之官，本在給使省闥，司昏守夜，而今猥受過寵，執(zhí)政操權(quán)。其阿諛取容者，則因公褒舉，以報私惠；有忤逆于心者，必求事中傷，肆其兇忿。居法王公，富擬國家，飲食極肴膳，仆妾盈紈素，雖季氏專魯，穰侯擅秦，何以尚茲！”[1]1197這實際阻礙掠奪了“凡學仕者，高則望宰相，下則希牧守”[1]1024的儒者向上流社會流動的唯一可能，是對政治和意識形態(tài)結(jié)構(gòu)的破壞。具有共同志向的儒家學者對宦官集團展開了激烈的對抗?；蜃h政于朝野，或謀劃于密室，或亮刃于陣前。

黨錮之禍中，最著名的士大夫是陳藩和李膺，二人死后都受到士林儒生的高度追崇。范曄評論曰：

桓、靈之世，若陳蕃之徒，……以遁世為非義，故屢退而不去；以仁心為己任，雖道遠而彌厲。及遭際會，協(xié)策竇武，自謂萬世一遇也。懔懔乎伊、望之業(yè)矣！功雖不終，然其信義足以攜持民心。漢世亂而不亡，百余年閑，數(shù)公之力也。[1]1467

肯定了陳藩在大廈將傾之際，以儒家的“仁心”、“信義”為支撐，獻身國家，欲撥亂歸正。

在《范滂列傳》中對李膺評價也極高：

李膺振拔污險之中，蘊義生風，以鼓動流俗，激素行以恥威權(quán)，立廉尚以振貴執(zhí)，使天下之士奮迅感概，波蕩而從之，幽深牢破室族而不顧，至于子伏其死而母歡其義。壯矣哉！子曰：“道之將廢也與？命也！”[1]1491

范曄贊嘆李膺為國家民族行正道，義舉感動天下蒼生士人，并循慕其遺風仁德。宋代張栻?qū)㈥惽蚺c陳藩、李膺并稱一代名臣。[12]卷十七陳球之所以與陳藩、李膺并列，主要是其代表儒者士大夫在與宦官的不屈斗爭中而不幸殞命。

陳球死后，由漢末文人領袖蔡邕撰寫碑文。[13]464劉勰云：“自后漢以來，碑碣云起，才鋒所斷，莫高蔡邕……其敘事也該而要，其綴采也雅而澤；清詞轉(zhuǎn)而不窮，巧義出而卓立察其為才，自然而至矣”[14]450，蔡邕能為陳球撰寫碑文，說明陳球名重一時。

漢獻帝建安二十五年(220)春正月，曹丕接替其死去的父親曹操，嗣位為丞相、魏王。即改建安二十五年為延康元年，很快啟動了代漢建魏的程序，并進行了一個重要的政治動作，那就是彰表所謂“二十四賢”。此在《三國志·魏書·文帝紀》中并未有所記述，但在收入十卷本《陶潛集》的《集圣賢群輔錄》中卻留下了痕跡。其收錄了自杜喬至皇甫規(guī)共計二十四位東漢人士。在魏明帝為“二十四賢”所撰“狀”中，有三條明確敘述和彰表了其人在東漢后期與外戚或宦官勢力進行對抗的事跡。其一為李固，著重指出名臣李固為“惡直丑正”的外戚梁冀加害之事。[15]590-591另兩人為陳蕃、陳球：“太傅汝南陳蕃字仲舉?！稜睢罚骸鍌バ愠?，稚亮絕倫。學該墳典，忠壯蹇諤?！髟守懥?，與大將軍竇武志匡社稷，機事不密，為群邪所害?！盵15]589“大尉下邳陳球，字伯真?！稜睢罚骸蚯甯咧抑?，孝靈中年，欲誅黃門、常侍，以此遇害?！盵15]590陳球能入“二十四賢”，足見其對后世影響。

又宋代洪括評論陳球曰：

嗚呼！東漢閽寺之盛，人主拱手，君子喪氣。然剛毅之士寧接踵以赴死，不詘身以媚灶。故漢道雖曰陵遅，無法度紀綱。可以憑借而能立國又百余年者，皆義士忠臣之力也?！盵2]卷十

洪括認為漢祚能延續(xù)百余年，正是陳球這些“剛毅之士”蹈死不顧的結(jié)果。評陳球是“剛毅之士”，是符合儒學標準的。剛毅是儒家對思想境界追求的重要內(nèi)容?！皠偂迸c“毅”最早出現(xiàn)于《論語·子路》中，“子曰：‘剛、毅、木、訥近仁?！盵7]161剛強、果決、樸質(zhì)而言語不輕易出口，有這四種品德的人近于仁德。孔子以接近最高的道德準則“仁”來啟發(fā)人們要不斷培養(yǎng)自己的剛毅精神，這可謂重視剛毅的直接寫照。剛毅作為合詞首次出現(xiàn)是在子思的《中庸·第三十章》，“發(fā)強剛毅，足以有執(zhí)也”。[16]131身為孔子后裔，子思認為發(fā)奮圖強，剛強堅毅，就可以作為足夠的依仗，足以決斷事物。

結(jié)語

東漢儒學鼎盛，民間藩滋，世家浸染。陳球居廟堂之高，心存社稷，胸懷蒼生，蘊義赴難，身沒不悔，步清流名士之列，彪炳春秋。

[1]范曄. 后漢書[M]. 北京：中華書局，2005.

[2]洪適. 隸釋. 影印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3]班固. 漢書[M]. 北京：中華書局，2005.

[4]劉珍. 東觀漢記[M]. 吳樹平校注. 北京：中華書局， 2008.

[5]黃暉. 論衡校釋[M]. 北京：中華書局,19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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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楊伯峻譯注. 論語[M]. 北京：中華書局,2006.

[8]焦循撰. 孟子正義[M]. 沈文倬點校. 北京：中華書局，1987.

[9]楊天宇. 禮記譯注[M]. 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

[10]劉向. 說苑校證[M]. 向宗魯校證. 北京： 中華書局，1987.

[11]呂維祺. 孝經(jīng)本義[M]. 北京：中華書局，1985.

[12]張栻. 南軒集. 影印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13]王太岳. 欽定四庫全書考證[M]. 北京：書目文獻出版社，1991.

[14]劉勰. 文心雕龍義證.[M]. 詹锳義證. 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

[15]袁行霈. 陶淵明集箋注[M]. 北京：中華書局，2003.

[16]王國軒譯注. 大學中庸[M]. 北京：中華書局，2006.

The Prosperous Confucianism in Eastern Han Dynasty and Political ethics of Officials——A Case of Chen Qiu

LANG Xiao-bin， DAI Shu， SHI Zheng

(Progenitor Vocational﹠Technical College, Lianshui 223400, China)

The Qin Dynasty took the officials as teachers, throwing away etiquette and righteousness, discarding benevolence and gratitude, highlighting Shen and Han .It was overthrown after fourteen years. The confucian scholars rised gradually in the early Western Han Dynasty,and Sunshu Tong formulated etiquette and music. Emperor Wudi rejected all kinds of theoretical schools but Confucius, Confucianism became the official philosophy.Because in the Eastern Han Dynasty Guangwu and the following emperors learned Confucianism personally, so Confucianism was prevalent. Many officials were both the status of the confucian scholars and the officials.Chen family in Huaipu had a tradition to attach importance to the Confucianism, their family members generally had the political ethics of loyalty to the emperor and people, frank admonishment.Chen Qiu was the distinguished representative.Chen Qiu followed the way and went straight,speaking up for justice, keeping overall the country in his mind. This can be seen most clearly about arguing multi-burial of Empress Dowager, defeating the enemy in Ling ling, planning strategem to get rid of the eunuch named Cao Jie.

Eastern Han Dynasty; Confucianism; the political ethics; Huaipu; Chen family; Chen Qiu

2016-03-08

2015年江蘇省教育廳高校哲學社會科學基金項目：“東漢淮浦官宦世家——陳氏家族研究”(2015SJD716)。

郎曉斌(1971— )，男，安徽南陵人，講師，碩士，主要從事中國古代文學研究。

K234.2

A

2095-7408(2016)03-0017-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