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伊(福建師范大學傳播學院,福建福州350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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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文藝視角下的“草根”文化生態(tài)
王若伊
(福建師范大學傳播學院,福建福州350007)
摘要:當前網絡文藝生態(tài)中“草根文化”的發(fā)展現(xiàn)狀,迫切要求當代藝術生態(tài)應多關注社會底層文化的發(fā)展。“草根文化”處在當前新媒體傳播大環(huán)境之下的新生態(tài),以網絡文藝為例,如草根的“自由發(fā)言”——互聯(lián)網的恩惠,草根的“舉手發(fā)言”——“草根明星”的走紅,被美化的“草根文化”,草根“發(fā)言”與“代言”的困境等。底層文化在當前仍然難以獲得真實有效的傳播途徑,對其“代言”應該進一步貼近真實,同時捍衛(wèi)其在藝術生態(tài)中的生存權力。
關鍵詞:文藝理論;網絡傳播;大眾;草根文化
“草根”一詞自英文的grass roots直譯而來,最早流行于美國,源自19世紀尋金熱期間?!啊莞铝x最早進入我國的港臺用語中,那兒已經習慣把平民階層稱為‘草根階層’,特別在港、臺、新、馬等華人社區(qū),使用頻率較高的是‘草根性’‘草根族’‘草根階層’‘草根民眾’‘草根議員’等。從改革開放開始后,‘草根’新義就逐漸地向大陸滲透。”[1](P29-30)目前我國通行的詞義往往指涉意識形態(tài)意義上的民間勢力,與官方相對,例如“草根階層”“草根性人民組織”等;我們這里討論的“草根文化”,主要是指與主流文化或精英文化相對應的弱勢階層的文化。
從某種意義上,草根文化可視為大眾文化的一個部分(大眾文化的成分相當復雜,它是伴隨大眾傳播產生的一種文化范疇),姑且把它稱為一種“底層的大眾文化”。草根們來自社會的平民階層,他們尚未經過文化精英的意識改造,因此,他們的文化在一定時期內自成系統(tǒng)并形成了一股特殊的潮流,這種文化形態(tài)和價值觀都區(qū)別于主流文化,因而具有亞文化特征。如果將社會文化總量比喻成一座金字塔,草根文化無疑是那最底層的部分,它面積最大而且緊貼地面,是其他文化存在之基,卻由于處在最為底層的位置而承受著最為沉重的壓力。值得關注的一點是,這樣一個面積最大的文化卻被排斥在主流文化之外,成為常常被遺忘的亞文化形式,這至少反映出此種文化的傳播力和影響力與其自身社會總量不成正比。內外雙重原因造成了這一結果,內部的根本原因來自于草根文化群體處在社會經濟結構底層,資本力量薄弱,受教育機會較少,文化水平普遍不高,導致該群體沒有能力創(chuàng)造出富有傳播力的文化產物;外部原因則主要是主流文化事實上控制著社會主要發(fā)聲機器即大眾媒體,主導了社會話語權,而草根文化的表現(xiàn)形式由于價值觀念等差異難以進入主流話語,長期處在邊緣化境地。
(一)網絡草根原創(chuàng)歌曲
值得欣喜的是,草根文化近些年卻迎來了自己的春天。隨著計算機和互聯(lián)網的普及,普通民眾接觸網絡媒體的經濟和技術成本大大降低。社會大眾開始主動將文化活動形式擴展到互聯(lián)網等新興媒體中去。民間影像、原創(chuàng)音樂等草根群體的藝術創(chuàng)作不斷涌現(xiàn)。一些符合草根階層審美趣味的網絡“神曲”甚至可以在一天之內風靡全國。這一次,卑微與保守的社會平民終于增添了勇氣,他們面朝大眾唱出了自己的心聲。
國內社交視頻網站“六間房”自2012年就開始打造網絡視頻直播唱歌比賽,具有參賽簡單、公開透明、全民參與等特點,并憑借獨樹一幟的互聯(lián)網選秀模式,贏得了大眾的廣泛參與和喜愛。“一只麥克、一臺電腦、一顆永不放棄夢想的心,不分地域,不靠刷臉,只要努力,就可能離夢想更近一步?!边@是網民對這樣的網絡歌曲選秀活動最直觀的評價。
憑借類似平臺成功實現(xiàn)音樂夢想的平民草根不勝枚舉。如引起熱議的網絡歌手約瑟翰·龐麥郎的原創(chuàng)歌曲《我的滑板鞋》,就以一種口語化的歌詞、割裂感的節(jié)奏和從頭至尾帶有濃重方言口音的念白方式顛覆了傳統(tǒng)的歌曲演唱,迅速吸引了人們的眼球。這個陜西普通青年的原創(chuàng)作品被音樂網站發(fā)掘并制作MV重新推出后一躍進入百度歌曲排行榜單前列。
(二)二度創(chuàng)作的“戲仿”視頻
“戲仿”,又稱“戲擬”“滑稽模仿”等,作為一種文學修辭的常用手段,如今更為普遍地被運用于影視作品中。越來越多的作品通過對經典影片里的故事情節(jié)、經典場景、人物形象、臺詞、音樂等戲仿來營造一種“熟悉的陌生化”氣氛,達到戲謔、滑稽的審美效果。[2](P70)如上文所引用的案例,《我的滑板鞋》獨特的說唱風格就被某網友挪用到成龍曾經代言的一則洗發(fā)水廣告中(該品牌洗發(fā)水由于涉嫌虛假宣傳已被工商部門取締),出現(xiàn)了二度創(chuàng)作的“戲仿”視頻;由于該歌曲與洗發(fā)水廣告的傳播影響都很廣泛,觀眾普遍熟悉它們的原版內容,對二者風格的獨特性進行“移花接木”式的結合成功達到了強烈的“戲仿”效果。通過巧妙的剪輯,該“戲仿”視頻呈現(xiàn)出來的效果與原先的廣告內容南轅北轍——成龍瀟灑地撥弄滿頭烏發(fā),同時聲稱“都是假的”“都是特技”——辛辣地諷刺了明星代言假冒偽劣產品的現(xiàn)象。這段視頻由于內容貼近生活、形式輕松有趣,在網民中實現(xiàn)了“病毒式”傳播,而廣告中成龍大哥的一個生動的擬聲詞“Duang”,也立刻被網友們活學活用,變成一個戲謔感十足、用法相當靈活的網絡新詞匯,甚至出現(xiàn)在“兩會”和央視這樣的主流媒體中。
該案例生動地說明,草根作品通常敢于比主流文化的創(chuàng)作更加大膽地突破程式,更加自由地馳騁想象力,因而具有一種文化的原生活力。盡管由于相關法規(guī)的缺位可能導致的版權侵害等問題,這些“戲仿”敘事的草根作品往往能夠得到快速的傳播,它在大眾中的影響力不可估量。而網絡媒體中的草根創(chuàng)作主體界限模糊,可以說是千千萬萬的網民,作品形態(tài)在傳播中出現(xiàn)的各種變異、引發(fā)的評論與事件等等都使其本身的娛樂性不斷延展,從而時時更新自身的生命力,增強傳播效果。這些草根原創(chuàng)的藝術作品作為一種真實復現(xiàn)社會文化景觀的萬花筒,生動反映了市民的日常生活和現(xiàn)代社會的豐富層次,展現(xiàn)了社會各個領域的工作者們追求和表達自我的心理訴求,折射出當下中國大眾社會的平民夢想和英雄情結。
“草根明星”的誕生事實上是以草根平民為對象的“造星運動”的結果。標志性事件可以回溯到2005年夏天,中國音樂選秀欄目《超級女聲》走出了一個全國冠軍李宇春,作為中國首位民選偶像,她由一名在校大學生走上華語樂壇一線歌手行列,于同年10月登上了美國《時代周刊》亞洲版封面。這一事件可以看作正式開啟了中國的草根明星時代。此后各種真人選秀節(jié)目層出不窮,《開門大吉》《黃金一百秒》《中國達人秀》《中國夢想秀》《我看你有戲》……央視以及各大省級衛(wèi)視紛紛推出諸如此類以草根選手為主角的綜藝欄目。懷揣著過把明星癮或者一夜成名的夢想,來自社會平民階層的男女老幼從祖國大地的四面八方涌向星光四射的舞臺,歌唱舞蹈、相聲小品、雜耍特技,你方唱罷我登場,一時之間熱鬧非凡。當前的文藝界中,無論是以草根生活為題材的文學作品、影視作品,還是關注草根生活的媒體報道、邀請草根參加的文娛節(jié)目都日漸增多,時時奪走主流文化的風光。央視綜藝節(jié)目《星光大道》的火爆更是推出了一批具有全國影響力的“草根明星”。
以音樂表演見長的“草根明星”為例,“鳳凰傳奇”組合、阿寶、王二妮、大衣哥、草帽姐的成名,說明廣大農村群體的喜好仍然是社會審美取向的重要組成部分。“鳳凰傳奇”從春晚舞臺走向全國,原創(chuàng)作品《月亮之上》《最炫民族風》等曲目融入了草原民族的豪放風格和中國傳統(tǒng)樂器的演繹元素,結合西方流行音樂的說唱形式,歌詞朗朗上口,旋律流暢明快,風格響亮,個性鮮明,使得作品易于記憶和傳唱。阿寶新作《農業(yè)重金屬》的歌詞唱道,“你有你的朋友圈,我有我的重金屬”“農業(yè)重金屬,誰能比我土”“占領大街和小巷城鄉(xiāng)結合部……大媽的廣場舞”,用西北農民粗獷豁達的唱腔直抒胸臆地表達了農民兄弟的群體自信和對生活的樂觀主義精神。這些趕上了歷史機遇的草根幸運兒們,積極主動“舉手發(fā)言”,在全國性的舞臺上勇敢唱響自我,以其精彩、向上的“發(fā)言內容”獲得了官方的支持,贏得了百姓的口碑?!安莞餍恰钡淖呒t印證著中國人實現(xiàn)自己的中國夢是有路可循的,從百姓生活中走出來的藝人不一定遜色于科班院校出身的演員,反而更受老百姓的歡迎。不論這些草根出身的明星成名之前多么平凡卑微甚至窮困潦倒,一旦成名走紅都將受到各大媒體的爭相報道。走穴匯演、廣告代言不斷,經濟收入已經今非昔比。他們作為草根的代表人物走入了主流媒體的視野,受到草根們的追捧,被擁護為代表替草根階層發(fā)聲。
然而,看似風光的“草根明星”最終被主流文化收編似乎是不可避免的結局。由于成績優(yōu)異,他們在主流文化圈中當了一陣子乖巧的旁聽生,其中一部分很快學會了游戲規(guī)則,終于獲得了“舉手發(fā)言”的機會,當話語權的掌控者批準了他們發(fā)言,這是千載難逢的機遇。從一開始他們選擇在大眾媒體中亮相發(fā)聲,就預示了自已愿意被“招安”的選擇。盡管他們依然保持著標準的樸素打扮、操著一貫的百姓話語,但這多少是由于自身的“草根”定位而刻意為之,伴隨著這些草根明星的明星范兒越來越足的,必然是草根味兒漸漸褪去。提供給他們的是越來越大的舞臺,他們終于適應了新的游戲規(guī)則,跳出了那曾經以為永遠不可能跨出去的草根生活。
追溯“草根明星”走紅的成因,最主要的是新媒體時代下文藝傳播模式的轉變。尼爾·波茲曼在《娛樂至死》中強調媒介作為隱喻的意義,他認為當同一個內容在不同的媒介上流動時,內容并非保持原貌,而是不斷被每一種媒介改變,被每一種媒介賦予不同的意義。[3](P25-39)過去主流傳播媒體以自身為主導的傳統(tǒng)傳播形式已經不能滿足現(xiàn)代受眾日益增長的精神文化需求,新媒體時代的到來,促使受眾在“碎片化”的休閑時間中更加追求刺激性強、能夠調動感官享樂、富有新鮮跳躍感的文藝節(jié)目形式,而作為通俗文藝代表的“草根明星”往往以特技、絕活見長,更容易短時間內抓住觀眾的注意力。加之新媒體的推波助瀾,“草根明星”的走紅就像遍布的高音喇叭,在全國范圍時時播送著草根群體的熱鬧與風光,這場“合謀”不出意外地博得了受眾的積極參與。
(一)被美化的“草根文化”
這些經由大眾媒體捧紅的“草根明星”成為了市場與媒體的寵兒,他們被認為是社會“草根階層”的代表,在當今文藝生態(tài)圈中充當著“草根文化”的實際代言人。事實上,“草根明星”的走紅實則是對社會草根文化資源的挖掘與加工;好比一個“稻谷篩子”,過濾掉了草根文化的粗大顆粒,把好消化的部分販賣給主流社會。一面獲取著草根們的信任,另一面滿足著主流文化口味的多樣性需求。當然這也要看買家的喜好,如果商品實在粗糙得難以下咽,他們也會斷然拒絕。主流文化將這些加工產品消化的同時,又再次轉賣給草根階層,草根階層掏出金錢消費著他人從自己土地上拿走的果實而全然不覺,反而對提供產品的人感激涕零。與其說“草根明星”是“草根文化”的代言人,不如說其是往來于主流社會與草根社會之間的掮客。
盡管草根對發(fā)聲工具有了進一步的接近權,然而由于經濟能力和時間、精力的極度有限,教育資源的不平衡,相較于“草根明星”的飛黃騰達,絕大部分“草根平民”鮮有機會深入掌握自媒體的使用技術,仍然處在難以發(fā)聲的境地。社會中“草根平民”的主要成員有工廠的工人、農民、“北漂”和其他進城務工人員,以及剛畢業(yè)即失業(yè)的一些大學生等等。他們也許能擠出片刻閑暇時間收看電視,幻想自己成為舞臺上那個幸運兒,白日夢之后再回到自己勞累枯燥的生活中去——他們沒有悅耳動聽的好嗓子、沒有靈巧逗樂的嘴皮子、沒有令人叫好的拿手絕活,甚至連人生故事都不足夠曲折多舛而無法博取觀眾同情的眼淚。他們永遠只能是那些“草根明星”的粉絲,成為“草根文化”的消費者。
由此生發(fā)出這樣一種質疑,“草根明星”能否真正成為草根階層的稱職代言人?同時也有理由質問,時下流行的所謂“草根文化”是否還是本質意義上的“草根文化”,或者它從一開始就只是主流文化視角中產生的一種居高臨下的話語表述,用來代指社會中上層對社會平民階層的身份理解和群體想象?在大眾媒體包裝與主流文化宣傳的配合之下,這種理解與想象獲得了合法性地位,在大眾文化中形成了社會對草根階層的共同認知,甚至包括草根階層自身也接受了媒體提供的“美顏相機”中映照出來的不盡真實且多少有些美化作用的自我面孔。
(二)被邊緣化的“社會底層”
草根階層中除了普普通通的“草根平民”,還生活著許多比其處境艱難許多的人群,這就是被主流社會邊緣化的“社會底層”。他們中有城市的下崗職工、農村的貧困人口、無人贍養(yǎng)的老人、無人監(jiān)護的留守兒童和輟學少年、無法自理的殘疾人、無奈的性工作者、陷入犯罪邊緣的無業(yè)游民、衣食無著的難民、拾荒者和乞丐等等。他們必須為了一日三餐而竭盡所能,根本無暇關心所謂“草根明星”的走紅。如果說草根階層已經處在社會結構的底層,那么這些貧民則是底層中的底層??梢姟暗讓印睂嶋H上是一個相對的說法。根據(jù)參照物的不同,它的界限亦變動不居。越來越多人在日益增大的生活壓力中逐漸失去對生活的信心,自嘲為“屌絲”。他們的生活大多被這樣的字眼包裹:勞累、壓抑、缺乏安全感、空虛,以及歧視、掙扎、沒有保障、毫無希望……不管對“底層”如何指稱,必須承認的是隨著我國現(xiàn)代化建設的進程加快,社會貧富差距進一步拉開,“底層”隊伍的人數(shù)并沒有減少;然而這樣一個龐大的群體不僅在政治和經濟層面上無法掌握話語權,在文化層面同樣處在非常被動的地位,這與當前轟轟烈烈的互聯(lián)網革命形成了鮮明對比。
以影視作品為例,近年來以網絡小說為藍本進行改編的電視劇、電影層出不窮,如《甄嬛傳》改編自流瀲紫所著同名小說,《美人心計》改編自瞬間傾城的《未央沉浮》,《千山暮雪》改編自匪我思存同名小說,《泡沫之夏》改編自明曉溪的同名小說,等等。這些作品選用明星飾演角色,短時間積攢超高人氣,受到各大電視臺與觀眾的熱捧;但縱覽這些作品的題材,大面積呈現(xiàn)“不接地氣”的特征,以宮廷生活或者上層社會為背景的占據(jù)了作品的絕大多數(shù)。而社會底層人民在文藝作品中出現(xiàn)時,群體形象卻呈現(xiàn)出千篇一律的傾向。有調查顯示,“北京地區(qū)大學生對農民工群體存在刻板印象,他們較為一致地將農民工刻板為一個來自農村,文化教育程度不高,形象不潔,以從事建筑行業(yè)出賣廉價勞動力為主要生計,艱難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中年男性群體。”[4]大學生群體是新媒體時代的重要傳播受眾,我們有理由推斷當前媒體對于草根階層的慣有報道偏向導致了社會對于農民工群體的“刻板印象”,這在時下網絡媒體中創(chuàng)作與傳播的影視、歌舞、相聲小品等文藝作品中大量存在。這些文藝作品脫離現(xiàn)實關照,簡化甚至替代社會群體對草根平民的真實接觸,忽視個體的差異性,失卻應有的人文關懷,最終將導致人們對于社會底層產生陌生、疏離、恐懼、歧視等種種負面情緒,加劇社會底層的“邊緣化”。
不可否認,許多社會底層以及敏感的知識分子正在與這種現(xiàn)狀進行斗爭,其中的成果與艱辛交織并行?!按蚬で嗄晁囆g團”的事跡被網絡大量報道,他們的歌曲光聽題目就令人精神一震:《團結一心討工錢》。歌里唱道:“團結一心跟他干,條件一個結工錢!”而一名患有腦癱疾病的農村婦女楊冬凌近期走紅網絡,她在詩歌《谷棵》[5]里這樣寫道:“別告訴我,他會離開我|我不信|我知道|他那金子般的心里|裝的全是沉甸甸的心事|而我,是他眺望遠方的唯一支撐”。作品樸實真摯,內容寫的是農事,是農民關心的事情。農民工組合“旭日陽剛”翻唱的歌手汪峰的曲目《春天里》演繹得真實感人,從而獲得大眾認可走向全國舞臺。
作為一個典型案例,農民工版本的《春天里》的出現(xiàn),十分貼切地展示了知識分子以及底層人民自身試圖為底層代言的困境——“旭日陽剛”注定無法走得太遠,因為他們自身缺乏創(chuàng)作能力,除非有團隊愿意繼續(xù)為他們創(chuàng)作歌曲,否則他們只能選擇翻唱。而翻唱歌曲面臨的版權問題非常復雜,正如《春天里》一曲就已經被汪峰起訴不能繼續(xù)使用。而要求這樣一個毫無寫作技巧的草根組合持續(xù)創(chuàng)作出打動人心的歌曲,可謂強人所難。這一案例恰好將底層草根的“發(fā)言”與“代言”之間的尷尬關系暴露得淋漓盡致。
目前社會底層人民在網絡文藝圈中仍然難以發(fā)揮自身的文化能動性,傳達自身吁求。為底層代言,更多時候不是關于文藝形式的問題,而是關于創(chuàng)作情感的問題。近年來出現(xiàn)的一系列農村題材電視劇正是比較深入、貼近社會底層人民生活的文藝作品,影響比較廣泛的《鄉(xiāng)村愛情》系列電視劇獲得了良好的社會反響。“農村題材電視劇底層敘事的特殊意義在于通過影像講述農村底層的故事,喚起農村底層的覺醒和社會的關注和關切,促進農村底層的自我超越和社會秩序中不合理、不公正部分的變革與完善,引領中國社會尋找更加合理、更加公正的未來出路。”[6]借鑒這些比較成功的“代言”案例可知:只有文藝工作者將自身從長期的個人化敘事和欲望寫作中解放出來,深入底層,體驗底層人民的柴米油鹽生活,才能由衷地被社會使命感所驅使而創(chuàng)作,才能真正為社會底層發(fā)言。
綜上,“草根明星”作為當前網絡時代愈加火熱的現(xiàn)象,應該受到文藝理論界更密切的關注與更深入的思考。草根文化的“發(fā)言”與”代言”能否解決或者如何幫助今天的社會底層走出長期難以自主發(fā)聲的困境,是當前網絡文藝生態(tài)必須面對的重要課題。一個民族的文化如果底層根基動搖則必將失去未來,一個社會如果發(fā)展拋棄了底層而只為少數(shù)中上層服務,也將失去合理性與合法性。社會應該認識到,激勵底層的自主發(fā)聲,積極審慎地進行底層代言,維護底層文化的相對獨立性,確立底層文藝作品的審美價值觀和準則,捍衛(wèi)底層文化在社會文化生態(tài)中的生存權力,我們要做的還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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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王兵兵.中國農村題材電視劇的底層敘事研究[D].北京:中國藝術研究院,2015.
(責任編輯:劉建朝)
The Cultural Ecology of the "Grass Root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Network Literature and Art
WANG Ruoyi
(School of Communication, Fujian Normal University, Fuzhou 350007, China)
Abstract:According to the current situation of the development of the "grass-roots culture" in the network literature and art ecology, it should be urgently required for us to pay more attention to the development of the social basic culture in the contemporary art ecology. "Grass-roots culture" is under the new ecology which has the new media environment, taking the network literature and art as an example, such as grass-roots "free speech"--the Internet's grace, grass-roots "raise one's hand to speak"--the popularity of "grass-roots star", the beautifying grass-roots culture, the dilemma of the grass-roots speak and endorsement. At present, the basic culture is still difficult to obtain the true and effective way of communication. Therefore, its "endorsement" should be further close to the truth while defending their living power in the art ecology.
Key words:theory of literature and art; internet communication; public; grass-roots culture
作者簡介:王若伊,女,福建龍巖人,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藝術媒介與傳播生態(tài)、新媒體傳播。
收稿日期:2015-10-29
doi:10.14098/j.cn35-1288/z.2016.01.018
中圖分類號:G206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4343(2016)01-009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