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贛南采茶歌舞戲中的音樂特色

黃海燕，梁　婧（.贛南師范大學科技學院音樂系，江西贛州 34000；.九江學院藝術學院，江西九江 33005）

論贛南采茶歌舞戲中的音樂特色

黃海燕1，梁婧2
（1.贛南師范大學科技學院音樂系，江西贛州 341000；2.九江學院藝術學院，江西九江 332005）

江西贛南采茶戲是在贛南民間歌舞基礎上發(fā)展而來的地方小戲，其以通俗易懂的客家語言，優(yōu)美動聽的民間音樂，歡樂明快的節(jié)奏，曼妙的舞姿和妙趣橫生的表演，成為享譽全國的江西兩大劇種之一，曾被田漢先生譽為“中國戲曲百花園中的一朵奇葩”。本文通過對贛南采茶戲中音樂特點、類型以及藝術特色的分析，旨在揭示音樂在戲中的重要性，促進人們對贛南采茶戲音樂的了解和把握。

贛南采茶歌舞戲；音樂特點；音樂類型；藝術特色

1　贛南采茶戲中的音樂特點

1.1贛南采茶戲中的音樂與贛南采茶戲一樣，均來源于贛南的客家民間，始終與廣大的勞動人民群眾的勞作與生活緊密相連

世代生活在贛南山區(qū)的客家人，他們在長期勞動與生活實踐過程中，創(chuàng)造出了優(yōu)美動聽、豐富多彩、生活氣息濃郁的民間音樂，如上山采茶勞作時演唱的“采茶歌”；上山砍柴、摘木梓及田間勞作，或?qū)ひ捦?，對歌打趣時演唱的“山歌”；春節(jié)、元宵前后或祈求人壽年豐時演唱的“燈歌”；在林區(qū)伐木時演唱的“號子”。此外，還有琳瑯滿目、鄉(xiāng)土氣息濃郁的各式“小調(diào)”、“風俗歌”等。這些充滿著濃郁贛南客家田園山野風味的民間音樂，伴隨著贛南客家人民的勞動和生活，與客家人民生活緊密相連，集中體現(xiàn)和反映著客家人們的思想和情感，并成為贛南采茶戲音樂的重要組成部分。

1.2贛南采茶戲中的音樂始終與舞蹈表演相互結(jié)合，載歌載舞，二者相得益彰

“言必歌，動必舞”是贛南采茶戲的傳統(tǒng)美學特征之一。自古以來，在贛南采茶戲的表演中，采茶舞蹈始終都離不開采茶音樂的伴奏，二者相依相伴，巧妙結(jié)合，相互配合，共同成為贛南采茶傳情達意、構景抒懷的兩大利器和法寶，體現(xiàn)出贛南采茶“歌詠其聲、舞動其容”的藝術魅力。如贛南采茶傳統(tǒng)劇《睄妹子》中的一段生、旦雙人舞“對花”。米童哥哥來到情妹子家中，兩人一問一答，雙雙邊歌邊舞，通過“報花名”、“對花名”，將“矮子步”、“單袖筒”與“踩臺步”、“雙晃手”、“手中花”等動作運用的水乳交融，生動演繹出了米童與情妹子兩情相悅、情投意合的美好愛情。

1.3贛南采茶戲的音樂豐富多彩，可塑性極強，風格特色十分鮮明

采茶音樂常用勾筒、二胡、板胡、三弦、嗩吶、笛子、鼓、鑼、鈸、板等民間傳統(tǒng)樂器進行演奏，其中“勾筒”為主奏樂器，“勾筒”（形狀小于中胡，大于二胡，其形狀與命名是贛南客家人根據(jù)日常生活中用竹筒做成的舀水瓢和澆菜用的水勾而得名的）是贛南地區(qū)特有的一種用竹子制作而成的民間傳統(tǒng)樂器，產(chǎn)生于明朝年間，其音色粗獷渾厚，與嗩吶、竹笛、三弦、鑼鼓等配合使用，渾然一體，色彩鮮艷，極富濃郁的地方特色，善于表現(xiàn)客家勞動者樸實、豪邁、堅強的性格特征。此外，鑼鼓等打擊樂在采茶歌舞的表演中也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而且所有的音樂曲牌的過門幾乎都使用打擊樂，打擊樂的輕重和快慢，就猶如文章中的標點符號，起著停頓、提問、冒號、嘆號的作用，為演員動作的起承轉(zhuǎn)合和動作表現(xiàn)起到了渲染襯托的作用，也為演員的情緒表達起到烘托的效果。因而，在贛南采茶中，素有“半臺鑼鼓半臺戲”和“鑼鼓一響，勾筒一拉，扇子一耍，牙格（我的）腳就發(fā)嗲”（意思為禁不住就會舞動起采茶舞來）的說法。

2　贛南采茶戲中的音樂類型

一般來說，贛南采茶戲中所使用的音樂幾乎都是單曲牌或多曲牌聯(lián)結(jié)為主的“音樂曲牌體”。事實上，贛南采茶戲的音樂曲牌都是詞和曲的結(jié)合，其中詞是基礎，曲成為表達詞意的音樂藝術表現(xiàn)形式。我們可以采茶音樂曲牌的來源、旋律、調(diào)式、功能以及伴奏的樂器為依據(jù)，最終將贛南采茶戲的音樂劃分為“茶腔”、“燈腔”、“路腔”和“雜調(diào)”等四種，在贛南，人們習慣統(tǒng)稱之為“三腔一調(diào)”。

2.1抒情含蓄、活潑甜美的“茶腔”音樂

“茶腔”起源于贛南的茶山，是在民間音樂和民歌小調(diào)基礎上發(fā)展演變而來，是贛南采茶戲表演中使用最為廣泛的民間音樂形式。如《牡丹調(diào)》、《上山調(diào)》、《倒采調(diào)》、《長歌》、《行情調(diào)》、《斑鳩調(diào)》、《進坑調(diào)》、《山歌調(diào)》等。表演中，采茶戲與“茶腔”音樂結(jié)合一起，善于表現(xiàn)茶農(nóng)的茶事勞動、愛情生活故事、社會與家庭的矛盾沖突等，賦予采茶舞蹈濃郁的山間田野風味。如贛南采茶傳統(tǒng)經(jīng)典劇目《反情》、《試妻》、《上廣東》等，都大量使用了茶腔音樂。

2.2節(jié)奏鮮明，音調(diào)粗獷高亢，渾厚而活躍熱烈的“燈腔”音樂

“燈腔”是在吸收贛南民間各種傳統(tǒng)燈彩音樂曲牌和贛南東河戲的基礎上發(fā)展而來。其音樂伴奏主要使用嗩吶、鑼、鈸、鼓等民間打擊樂器，能夠營造出熱烈歡快而熱鬧的舞蹈氣氛，產(chǎn)生令人歡欣鼓舞的氛圍，如《茶童調(diào)》、《搖船調(diào)》、《看茶》、《荷包歌》、《罵調(diào)》、《拜年歌》、《倒茶歌》、《鬧五更》等。表演中，采茶舞蹈與“燈腔”音樂結(jié)合一起，善于表現(xiàn)人物思想和性格的沖突，表現(xiàn)尖銳復雜的故事情節(jié)，能夠很好表現(xiàn)出茶山勞動人民積極昂揚的勞動熱情和樂觀向上的精神氣質(zhì)，如《九龍山摘茶》傳統(tǒng)劇目中的“采茶”歌舞表演。

2.3輕松愉快、詼諧幽默的“路腔”音樂

“路腔”因常用于行走在路上時所演唱的唱腔而得名，具有輕松愉快、喜悅活潑、詼諧風趣的特點，其主伴奏樂器為“勾筒”。如《二韻》、《新年酒》、《雜貨籠》、《哭調(diào)》、《小拜年》、《呀都呀》、《梨子調(diào)》、《割韭菜》、《打草鞋》、《芙蓉調(diào)》、《老補缸》等。表演中，采茶舞蹈和“路腔”音樂結(jié)合搭配使用，能夠產(chǎn)生出詼諧風趣的藝術效果，因而非常適宜表現(xiàn)載歌載舞的歌舞喜劇。

2.4小巧玲瓏、輕盈活潑、嬌美甜美的“雜調(diào)”音樂

“雜調(diào)”是贛南采茶戲中采用插曲性質(zhì)的民歌小調(diào)或來自其它劇種的一些曲牌發(fā)展而來，因曲牌沒有系統(tǒng)性，也缺乏統(tǒng)一的風格，故稱之為“雜腔”?！半s調(diào)”曲牌音樂具有小巧玲瓏、輕盈活潑、嬌美甜美的特點，能夠很好地起到點綴和調(diào)節(jié)人物性格以及戲劇性的效果。如《繡花針》、《敬酒歌》、《茉莉花》、《劃船調(diào)》、《四川調(diào)》、《蛤蟆歌》、《小調(diào)五更》、《高腔》、《南詞》、《北詞》、《數(shù)麻雀》等。

3　贛南采茶戲中的音樂藝術特色

一般來說，我國的戲曲音樂可劃分為以抒情、敘事見長的“曲牌音樂”和以集中描寫和抒發(fā)特定情感所賦予的節(jié)奏形式而命名板路的“板子音樂”兩種。其中，“曲牌音樂”一般由單曲體、雜曲體、多曲體和套曲等形式構成，共同完成表現(xiàn)任務的目的；而各種快板、慢板、行板、倒板、散板等形式的“板子音樂”，能夠更為廣闊和深刻地表現(xiàn)人物形象和性格需要。作為地方傳統(tǒng)戲曲的代表劇種，為更好塑造人物形象和人物性格之需要，滿足表現(xiàn)戲劇情節(jié)和戲劇矛盾沖突的需要，贛南采茶戲表演對音樂的依賴性就顯得十分巨大，對音樂的要求也就顯得尤為得刻薄，采茶戲音樂藝術特色也就更加鮮明。

3.1高度的“性格化”

前面已經(jīng)說過，在贛南民間音樂、民間小調(diào)基礎上發(fā)展而來的“三腔一調(diào)”，是贛南采茶戲中的“歌”，是表演中最常用的音樂表現(xiàn)形式。因“三腔一調(diào)”具有相對固定的程式和鮮明的戲曲音樂特點，其每一個曲牌都有各自特定的表情功能和音樂形象，因而尤其適應表現(xiàn)多種人物在不同的特定環(huán)境中的情感，成為體現(xiàn)采茶戲獨特藝術風格和鮮明地域特色的重要元素和代表。比如，表現(xiàn)歡快情緒的《春景天》、《梳妝》、《斑鳩調(diào)》、《對花》等，表現(xiàn)悲哀情形的《反三句板》、《芙蓉哭調(diào)》、《石榴花開》等，表現(xiàn)爭吵場面的《牡丹調(diào)》、《罵調(diào)》等，表現(xiàn)詼諧滑稽氣質(zhì)的《芒冬雕子》、《茶童打店》、《南山擔水》等，表現(xiàn)開朗風趣性格的《上山調(diào)》、《喂是喂》等，表現(xiàn)甜美抒情的《三句板》、《繡花》、《打鞋底》等。

3.2鮮明的“形象性”

贛南采茶戲是茶事勞動和發(fā)展的產(chǎn)物，其始終都與“茶”密不可分，以茶為農(nóng)，以茶待客，以茶會友，以茶行善，以茶經(jīng)商是贛南客家人長期以來形成的生活習俗，是老百姓自己的藝術表演形式。因此，在表演中，采茶曲牌唱詞均以贛南客家方言進行演唱，唱腔旋律與客家語系一脈相承，賦予了贛南采茶舞蹈濃郁的鄉(xiāng)土文化氣息和獨特的藝術特色。比如，“春景天”、“摘茶”、“看茶”、“提茶名”、“送茶”、“倒采茶”、“敬茶歌”、“十杯茶”、“茶客人”、“算茶錢”、“郎泡茶”等以“茶”冠名的曲牌中，將茶農(nóng)出門——進茶園——看茶——摘茶——問茶名——報茶名——送茶——敬茶調(diào)——郎泡茶——算茶錢的完整過程描述的十分清楚，揭示出了茶農(nóng)日常生活和茶事勞作的基本規(guī)律，從這個過程中，我們仿佛可以依稀看見勤勞樸實的茶農(nóng)從摘茶到制茶，再到售茶的基本流程，進一步印證和體現(xiàn)出了贛南采茶戲藝術源于生活，表現(xiàn)和反映生活的藝術特點。

3.3強烈的“抒情性”

贛南采茶戲的音樂曲牌都是由詞、曲組成，用曲來表達詞意的內(nèi)涵。因此，贛南采茶戲十分講究音樂的“抒情性”，“觸景生情，以物傳情，以物思情，借物煽情”始終是采茶戲音樂的本質(zhì)特征，其一直追求一個“情”字，一直都離不開一個“情”字，既具有濃郁的生活氣息，又顯得十分的樸實自然。比如“觸景生情”的《還魂調(diào)》：雕子一叫就天光，牛子挨欄妹挨床；牛子挨欄想食草，妹子挨床想情郎?！耙晕飩髑椤钡摹扼π犯琛罚赫鲁痼π犯瑁恢惑π纺_幾多；一個螃蟹八只腳，兩把鉗子一個殼。玲瓏塔塔玲瓏，玲瓏寶塔九層門；一層寶塔一層門，一盞琉璃一盞燈，一個木魚一本經(jīng)，一個童子拜觀音。十里衣子羅嗦，羅嗦羅嗦三流嗦，思想起我的親哥哥，思想起我的花鼓婆?！耙晕锼记椤钡摹渡綋罚豪厦脫a南山，情郎歌哎子又哎喲；哪個阿哥同捱接一肩，同捱接一肩荷包并香鞋?！敖栉锷壳椤钡摹睹⒍褡印罚好⒍褡映懂敵叮冻蹲赢斁嗝⒍?，距得芒冬扯打扯丟嘭打丟，妹子過介來呀妹呀妹。

3.4鮮明的“時代性”

贛南采茶戲的發(fā)展史，就是一部與時俱進、日益創(chuàng)新的歷史，是與其它姊妹藝術不斷交流，巧妙借鑒，不斷變革，不斷實現(xiàn)自我發(fā)展和完善的過程。從歷史來看，早期的傳統(tǒng)劇目“九龍山摘茶”，其音樂、唱腔、打擊樂就大量吸收了高腔音樂的成分。二十世紀五十年代，贛南采茶戲開始由農(nóng)村步入了城市，進城后，為適應時代的發(fā)展和觀眾對象的變化，為滿足觀眾欣賞情趣、審美意識的需要，根據(jù)國家文化部“改人、改制、改戲”的“三改”政策要求，對贛南采茶開展了較大規(guī)模的“去其糟粕，取其精華”的改革。其中，音樂在原曲牌的基礎上，也隨之得到了很好的發(fā)展，大量的現(xiàn)代采茶戲隨之出現(xiàn)在舞臺上，如《志愿軍的未婚妻》、《茶童哥》。到了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大型現(xiàn)代采茶作品《山歌情》的問世，掀開了采茶音樂創(chuàng)作的高潮，音樂大膽吸收了贛南的興國山歌、寧都道情、于都古文等旋律因素，極大豐富了音樂刻畫人物形象的能力。

總而言之，贛南采茶戲與獨具特色、風格各異的“三腔一調(diào)”緊密結(jié)合在一起，二者始終相互相成、相得益彰，可以更好地表達出祝賀與敬意，更好抒發(fā)勞動的歡快與描繪不同的環(huán)境，可以淋漓盡致地述說心境與傾訴愛慕之情。贛南采茶戲音樂歌詞中不僅有傳統(tǒng)的部分，也有群眾即興創(chuàng)作的內(nèi)容，觸景生情，運用自如，使得采茶歌、采茶舞兩者都能夠得到充分的結(jié)合和盡情發(fā)揮，歌舞相得益彰，達到“歌詠其聲，舞動其容”的目的，盡顯贛南采茶戲之藝術魅力。由此一來，贛南采茶戲更加通俗易懂，極易于廣大勞動人民群眾接受，深受廣大人民群眾的喜愛。

［1］溫萍編著.客家音樂文化概論［M］.上海：上海音樂出版社，2007.

［2］楊民康著.中國民間歌舞音樂［M］.北京：人民音樂出版社，1996.

［3］王敏著.江西贛南采茶戲歌舞藝術［M］.北京：中國戲劇出版社，2006.

［4］郭磊編著.贛南采茶舞蹈教材與教學實踐［M］.北京：人民音樂出版社，2013.

黃海燕（1980-），女，江西贛州人，碩士，講師，研究方向：高等音樂教育。

梁婧（1983-），女，江西贛州人，本科，講師，研究方向：高等音樂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