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中國國民性格的研究從近代開始一直遵循著自身的文化傳統(tǒng)與批判方式,即是在傳統(tǒng)文化框架內(nèi)審視人與社會的發(fā)展。因此由于思想潮流、文化歷史的演變與政治形式的束縛導致了中國國民性的研究仍然大陸道德文化類型,拘泥于文化形式的探討,這使得國民性研究的哲學內(nèi)涵也即性格背后的深層次邏輯與形式因素無法得到闡釋。當代國民性的重新自我發(fā)現(xiàn)在受到新儒學與現(xiàn)代西方邏輯思維的影響,由于“全球模式”的復制,同時西式民主的急速擴張,這使得西方的法律與道德原則深刻影響著全球化下各國的公民生活。因此文化研究形式以及國民性研究的哲學方向更多的傾向于西方的政治形式與道德原則。在西方邏輯思想與“民主形式”的沖擊這使得國民性研究從單一的社會文化形態(tài)轉向精神文化本身,國民性中所蘊含的哲學內(nèi)涵轉向居于民族自身的社會選擇與道德原則的意識化同一,這也為當代的國民性研究尋找到了一個合理合法的文化基礎與意識出口。
關鍵詞:國民性格;民主;德性;公民生活
基金項目:由西南民族大學2015中央高校優(yōu)秀學生培養(yǎng)工程項目資助,項目編號82001607
傳統(tǒng)意義上國民性研究一直都是對自身文化的反思以及社會群體的心理探究,它是對道德文化以及政治生活的自我改善。因此中國的國民性研究是在文化框架下的道德批判。
國民性是指在現(xiàn)代政治形式下,作為政治組織基礎的“人”所具有的文化特征以及在所處文化環(huán)境下所產(chǎn)生的獨特心理及行為表征。這種文化及行為特征的產(chǎn)生是由于受到自身文化原則以及政治形式的影響而造成的,而后產(chǎn)生的群體心理特征及同一化的社會心理表現(xiàn)。因此國民性格既是一種群體心理表現(xiàn)也是一種道德與政治形式的對于個體影響的直接反映。
當代國民性格的新發(fā)展,不再僅僅依靠傳統(tǒng)與外來文化的結合來對自身“群體性格表象”進行鑒別。由于當代政體形式與政治、道德原則對文化自身的沖擊導致大眾心理特征與社會心理徹底的改變,因此國民性格的研究從單一的文化自審與道德、政治突圍,轉向對其性格自身的道德取向與邏輯形式的重新建構。
這使得我們必須從邏輯與政治哲學方向重新定義何為國民與國民性格。國民是指一個國家的公民,確切講是國家層面下的“政治個體”,其“個體”自身已受到共同體的原則約束。這種約束是作為國家意志的“法律”與政治、道德原則對契約主體的約束。人只有在參與國家權力與政治活動才能稱作公民2,因此國民的基礎即是公民生活,而作為文化詞語的“性格”傳統(tǒng)意義是指人的心理特征與社會表現(xiàn),但在公民社會下性格也就是指人的道德原則。以此看來對國民性格的分析本身就是利用西方的邏輯手段,從政治與道德形式出發(fā),從而達到實現(xiàn)對兩者自身的重新審視3。
百年屈辱史的中國,自“師夷長技以制夷”開始,知識界就開始了對自身的文化自審。由于政治版圖逐漸割裂這使得中國知識分子開始了一系列的文化倒戈,借道日本用“物競天擇”的新思維企圖打破了原有的“國道順民”的傳統(tǒng)思維,為國人的思想啟蒙打開一扇明窗。這種西學東漸之風,最終的結果是由于甲午戰(zhàn)爭的失敗而失敗。改革家們被徹底的驚醒,他們企圖通過全盤借用西方民主形式實現(xiàn)改良,用知識的革命來實現(xiàn)新的政治形式的確立,但同樣的失敗。
回顧歷史,最早明確提出或研究國民性格的莫非“百日維新”的梁啟超,他依據(jù)傳統(tǒng)文化命脈從地理特征、民風民俗、教育、知識結構、文化方式等方面全面的歸納了中國的國民特征以及麻木、懦弱的原因。最終他基于大陸文化的批判與邏輯思維的缺失對國民進行了徹底的批判,游離于文化表面的批判也卻難以為千瘡百孔的中國提供一條光明大道。
這種批判最終的結果仍然是對自身傳統(tǒng)文化的否定,企圖用西方的政治文明形式與邏輯道德來改變中國人舊有的文化心理,割斷血緣紐帶關系的宗族社會形態(tài)來實現(xiàn)公民生活。這種構想顯得那么力不從心,在此后的百年時間里,文豪墨客與政治家們都在利用傳統(tǒng)文化自身的缺陷來實現(xiàn)西方政治形式的確立,但最終關于國民性格自身的審視卻來回踱步。
對于國民性格的研究的目的就是實現(xiàn)對傳統(tǒng)文化的重新審視,傳統(tǒng)意義上的審視的方式是單純利用西方的邏輯形式。這種方式最為著名的以金岳霖、馮友蘭、熊十力等為代表的新儒家,他們用西方的邏輯方式重新解讀沉淀的中國文化,最終企圖實現(xiàn)文化與道德的自贖。受此文化潮流的影響,當代國民性格仍然是借用西方哲學的邏輯手段來對傳統(tǒng)文化的審視。
自古我國文化系統(tǒng)里就充斥著“人定盛天”“天下為大,人則次之”“遵天道,順人愿”的理念。政治文化的基礎是作為同質(zhì)化的個體,也即是在天道下不同個體的統(tǒng)一。從老子的“一生萬物…道法自然”到孔子的“君子以德為本”,一直到存天理滅人欲的程朱理學,我國的文化特征即是要實現(xiàn)個體的完全實現(xiàn),而實現(xiàn)的唯一手段是遵從統(tǒng)一社會道德。這不同于西方道德體系而是將道德自身就作為人的必然產(chǎn)物,認為德性必然符合人的本性。
國民性的自身屬性,表明它是基于政治與道德原則對個體人生活模式的影響,因此它是一種生活狀態(tài)。歷史上對于國民性格的研究也即是對于國民當時所展現(xiàn)出來的精神狀態(tài)的一種描述。以此看來這種,這種文化形式審視與道德自贖的分析并不能從本質(zhì)上使得國民的精神狀態(tài)與文化自審難以達到破繭而出的狀態(tài)。因此只有通過重塑公民生活的基礎構建一個全新的道德模式,同時重新梳理人與國家關系的重新才能實現(xiàn)對于國民性格反思。
在道德體系下個體意識的消亡,公民生活不復存在被完全統(tǒng)一的社會道德所代替。共同體由于擁有統(tǒng)一的原則,產(chǎn)生文化影響力最終導致個體的分離,也就是人與國家的分離。國家構建的基礎從權力的分享到道德義務的綁架,這使得人自身失去了政治自由,這也正是因為近代的中國百姓麻木卻亢奮的原因。個體為實現(xiàn)自身的價值,只有通過脫離共同體的道德主體的方式來得以實現(xiàn)。
國民性根植于它自身緊密的道德原則,而這個原則的建立不是因為政治形式與體系的推動。這是指道德原則先于政治原則建立,這不同于西方的體系原則。西方政治與道德體系從希臘城邦文明開始,一開始就是建立在統(tǒng)一的政治原則基礎上,一直到啟蒙時期,“人的重新被發(fā)現(xiàn)”是作為個體人的意識的覺醒。這使得人的特性在國家形成之前被完全消解,成為完全獨立的個體。這個個體的一切行為都符合自身的目的也即是保存自身,使自身不會被消滅。在國家形成之前不存在道德與不道德、正義和非正義,一切的道德原則由于政治沒有建立是不存在的。人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保全自身,國家的建立就是為了防止人與人之間無休止的斗爭,為了防止力量不平等個體簡單的失衡。國建建立的政治原則即是保全自身的同時,道德原則的建立。
政治原則是道德體系建立的基礎同時也是決定性的因素,國家建立以后,為了防止個體與個體簽訂的共同契約的失效必須通過法律作為強制手段來得以保障。道德原則因此建立,那就是在權力分享與均衡的政治生活中,人的一切行為必須符合最高的政治原則那就是正義。
正義是一切人實現(xiàn)好的生活,好的生活是符合最高的群體理想。因此在國家建立以后它成為了政治理想,國家共同體需要公民的道德行為必須符合正義,因為公民生活的基礎就是保障正義的實現(xiàn)。國民性格即是公民政治活動后所產(chǎn)生的個體道德現(xiàn)象,因此他反應是共同體的要求。這基于正義與個體本性的道德原則,使得西方的國民性格成為國家的政治理想的表征,進而對于推動政治理想的實現(xiàn)。
在我國正是由于歷史上,政治生活上國人公民生活的缺失,以及沒有實現(xiàn)從“神”到“人”的轉變,打破最高的道德統(tǒng)一,實現(xiàn)人的政治化。這使得我們的道德體系始終難以符合國家的政治理想,也導致人與人之間的道德綁架。實現(xiàn)公民生活的邏輯基礎是好的生活,但在沒有公民生活的情況難以實現(xiàn)。國民性哲學內(nèi)涵就是把政治原則的道德體系的重新確立,這個關鍵正是將同質(zhì)化的個體從主體中剝離出來,實現(xiàn)人性的解放與政治理想的實現(xiàn)。
對于人的權力的約束,個體之間達成妥協(xié)這使得正義得以實現(xiàn),但同時道德的基礎也是保障契約的實現(xiàn)。因此在共同體框架內(nèi),人與人的關系是一種權力的均衡關系,每一個的權力都是相似的,這種相似性不同于道德的相似性,也就是每一個人都受到同一種道德原則的制約,而是由于權力的相似導致公民自身的權力欲的擴張,最終導致的是相似人與人的戰(zhàn)爭,這也正是西方國民性格的矛盾之處所在。因此研究國民性時最為核心的就是為我們的道德體系下的個體尋找到一個最高的道德原則。4
這個最高道德原則的合法性與確定性直接決定了作為道德服從者的個體的性格,也正是因為我們害怕受到迫害因此我們必須符合道德原則的約束。這一約束的直接后果是,個體道德性的徹底崩塌。個體的道德是個體為了維護自身不受到傷害而建立的思維原則,它是一種自然原則,而不是作為政治形式的道德原則。
在近代的國民性討論中,毛澤東直接把中國國民性的弱點歸結于落后經(jīng)濟狀況下社會各階層的矛盾與斗爭,而最終的解決方式正是通過革命摧毀腐朽的道德體系建立全新權力社會與全民共享社會文化。這種方式達到的結果是對最高道德原則的摧毀,以此來實現(xiàn)個體的完全解放。個體的解放是對個體權力的釋放,使得個體回到無政府狀態(tài)。
他邏輯基礎是人與人的共同屬性,由于受到外來力量的約束使得人們必然的團結在一切,而通過契約形成共同體后同樣是由于權力的相似導致人與人之間的戰(zhàn)爭,而國民性格正是由于這個道德體系的影響產(chǎn)生的類似于共同體意志的社會心理。但國民性不僅是一種社會心理,同樣它也是國家的政治意識的體現(xiàn),也是作為道德體系的重新規(guī)建。自古國民性被道德所綁架,但其身后是作為政治意識形式的權力分享難以得到展現(xiàn)。
因此對于國民性的批判,它是對自身政治文化與哲學基礎的重新認識。在全球化與西方話語權的今天,我們只有通過審視共同體的政治原則與道德原則的關系才能實現(xiàn)文化自身的回歸,這樣才會使我們不會失去本土文化。國民性研究的基礎是以邏輯方式重新梳理道德與政治的關系,而只有建立以個體權力為基礎的研究形式才能實現(xiàn)對于國民性正確的批判。只有把國民性研究從單一的歷史文化批判的理論泥潭中走向邏輯方式的政治原則的構建。不屈服于在西方人膨脹的道德自足,這樣才能實現(xiàn)對于國民性的全新認識與道德救贖,進而實現(xiàn)全民的政治理想,實現(xiàn)社會生活下的道德的自我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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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余欣奕(1990-),女(漢族),四川成都人,西南民族大學政治學院,2013級中國少數(shù)民族哲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西南少數(shù)民族哲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