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程邏輯
——偵查審判 疏忽過程 易生冤案

常生禾（四川省老莊學會，四川 成都 61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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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程邏輯
——偵查審判 疏忽過程 易生冤案

常生禾（四川省老莊學會，四川 成都 610000）

摘 要：思維有過程，邏輯應該研究思維過程，這恐怕屬于常識。過程有結(jié)構(gòu)，可以形式化。講過程邏輯，實則是對思維過程的邏輯解析。研究邏輯思維過程，除了可以拓展邏輯學研究空間，還可對提高民眾思維素質(zhì)產(chǎn)生積極作用，或可以化解當前一些不必要的誤會，甚至有可能減少在偵查與審判中因誤判而生的冤案。關鍵詞：過程；思維過程；邏輯學

思維有過程嗎？肯定沒有人反對。研究思維形式、規(guī)律的邏輯學也研究過程嗎？——有的著作有一點研究，多數(shù)著作沒有章節(jié)，一帶而過。

本文就“邏輯學應不應該研究過程”、“過程的結(jié)構(gòu)和形式”、“研究過程有什么意義”、“可否在邏輯學里給開辟過程章節(jié)”，談談筆者的看法，以期拋磚引玉。

一、邏輯學應該研究過程

“三思而行，再，斯可以?！本褪菑娬{(diào)思考的過程。思維有過程嗎？權(quán)威證據(jù)是毛澤東《實踐論》里給出的一個公式：“實踐——認識——再實踐——再認識”——這是大的（長的）思維過程。俗語里有“眉頭一皺，計上心來”——這是小的（局部的）思維過程。

如果有邏輯學家說思維與邏輯思維有區(qū)別；思維有過程，邏輯不一定有過程。那么，邏輯學發(fā)展史離得開過程嗎？批判性思維的研討，如果沒有過程能一步到位嗎？一個推理或證明的完成，能夠脫離過程嗎？——如果不能否認上面說的這些有過程，就應當承認邏輯有過程。

美國威廉姆·沃克·阿特金森的《邏輯十九講》第二講說：“推理的過程可以分為四個步驟：一，抽象，是從一個物體、人或事情中，提取和歸類出它的特性或者屬性，并把它看成是一個有明顯思想內(nèi)容的物體的一個過程……二，概括，是指一種形成概念或者基本想法的過程……三，判斷，是指一個把兩個物體、兩個人或者兩個東西進行對比，分析兩者之間的共同之處和不同之處的過程……四，推理，是指一個把兩個客觀實體、兩個人或者兩件事物進行對比分析得出它們同第三者之間關系的過程……在以上四個推理過程中，必須分別運用到分析和綜合兩個過程……”這說明過程在邏輯里是不可或缺的。

那么，邏輯學應不應該研究邏輯過程呢？

筆者認為，如果不研究，邏輯學就有缺失。阿特金森所講的四個步驟和分析、綜合等，便也不能得到深入剖析。于是，邏輯思維素質(zhì)的培養(yǎng)，就是一句空話。進而導致法律邏輯思維素質(zhì)的缺失，就難免繼續(xù)產(chǎn)生冤、假、錯案。同時，推理、證明就容易違反規(guī)則，就會出現(xiàn)推理、論證的謬誤。

因此，邏輯學理應認真研究過程。

二、過程的結(jié)構(gòu)和形式

任何事物都有過程。哲學講過程，教育講過程，歷史更講過程；邏輯思維的辯證邏輯、數(shù)理邏輯、應用邏輯等也都有過程。

不先確定論域，容易混淆，很難把問題說清。本文所講的“邏輯過程”，是放在形式邏輯的范圍（論域）里展開的。

既然是形式邏輯，那么，就必須研究它的“形式”。而研究形式，首先要研究一個思維過程的基本結(jié)構(gòu)。

思維結(jié)構(gòu)，可以從實踐、理論兩個方面加以考查。

先以牛頓發(fā)明萬有引力定律的思維過程為例。

牛頓的思維過程大致可分為如下幾步：1.發(fā)現(xiàn)蘋果掉下地，產(chǎn)生疑問：“蘋果為什么不飛上天？”2.探索：再撿一個個蘋果向天拋，總會掉下來；多方考察，樹干上掉有樹葉，樹葉上有塵土。3.后來，意外發(fā)現(xiàn)小外甥用橡皮筋套著小球能轉(zhuǎn)圈，想到月球圍繞地球轉(zhuǎn)可能是因為既有重力又有吸引力的緣故，進而提出萬有引力假說。4.經(jīng)過反復論證，終于發(fā)明了萬有引力定律，并推出了公式：F=（GMm）/R。

牛頓的發(fā)明，不是一蹴而就的，是有知識積累在先，有反復研究為繼，有邏輯推理得出假說，最后才有對萬有引力定律及公式的發(fā)明的。這是一個長過程，其中又有很多小過程。

這個思維過程的結(jié)構(gòu)是：疑問——探索（含假說）——發(fā)明（結(jié)論）。

再以吳家國主編的《普通邏輯原理》關于充足理由律的解說為例。

充足理由律的內(nèi)容是：在同一思維和論證過程中，一個思想被確定為真，總是有充足理由的。——這就是說充足理由律實際上對“一個思維或論證過程”作了表述。

充足理由律的表述為：

p真，因為q真，并且由q能推出p。

也可以用符號公式表示為：

［q∧（q→p）］→p.

這就是說，我們可以以充足理由律的公式為基礎，設計一個思維過程的公式。

實際上思維的過程不外兩類：一是探討，一是論證。

充足理由律公式是標準的論證公式，這不會有人反對。

至于探討，再以《普通邏輯原理》的“假說”為例。

“假說的提出是一個復雜的創(chuàng)造性思維過程。不同性質(zhì)的假說，其形成的具體途徑差別很大。但是從總的方面看，一個假說的形成大致要經(jīng)歷兩個階段：初始階段和完成階段?！?/p>

假說情況復雜，不便用公式統(tǒng)一，但對假說的檢驗卻有推理形式可作參考。

證實過程： 如果（p，并且r），那么q； （小前提）q； （推出）所以p 并且r。

證偽過程： 如果（p，并且r），那么q；（小前提）非q； （推出）所以，并非（p并且r）。

再看《邏輯今探》（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出版）中一文《普通邏輯學科體系的新構(gòu)想》關于過程的說辭：“辨證邏輯研究了高級的（理性的）思維形式、思維規(guī)律，而普通邏輯也對應地研究了初級的（知性的）思維形式、思維規(guī)律……兩者的區(qū)別是：a.辯證邏輯研究的過程是“抽象同一——多樣集合——具體同一”……b.普通邏輯研究的過程，實則是形式如何構(gòu)成的一個個思維的序列。其典型結(jié)構(gòu)是“疑問——假設——證明”，在假設和證明這兩個環(huán)節(jié)里還少不了有比較、區(qū)別、抽象、概括、類推……定義：普通邏輯的思維過程是指抽象的知性思維活動的序列，是思維活動中所用諸形式所構(gòu)成的復合形式?！?/p>

參考上面的三組論述和公式，我們可以將過程公式簡化為：問題——探討——推出或：p-q-r。

這算是總的公式。 但是，就小過程而言，是假說的，用假說公式；是論證的，用充足理由律公式。

總之，過程有結(jié)構(gòu)，可以形式化，是值得研究的。

三、研究過程的意義

先從忽略過程容易產(chǎn)生冤案說起。

最近，最高人民法院重審改判了幾個多年的冤案。如?？谑信兴谰応P押23年的陳滿案、內(nèi)蒙古呼格吉勒圖死刑執(zhí)行案、云南巧家幼兒園女教師投毒死緩案……

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些冤案？除去腐敗、司法漏洞等原因外，忽略過程也是原因。

法律規(guī)定偵查、審判都要遵循一定程序（也就是過程），目的就是嚴防冤假錯案。

據(jù)《法律邏輯基礎》所述，偵查就是根據(jù)線索尋找罪犯、罪證、動機的過程，就是提出假說，證明、證偽假說的過程。

《法律邏輯基礎》說：“產(chǎn)生錯誤認識并導致錯誤行動的原因，無非是或者推理的根據(jù)不可靠，或者思維過程不正確，即推理的聯(lián)結(jié)方式不對?！?/p>

思維過程不正確產(chǎn)生冤案，這里已經(jīng)說得很明白了。下面就對陳滿冤案加以剖析。

1992年12月25日，海南省海口市上坡下村109號樓房突然起火，消防人員撲滅大火后，發(fā)現(xiàn)了樓房看管人鐘作寬的尸體。經(jīng)法醫(yī)鑒定，被害人鐘作寬身上有多處銳器傷，系頸動脈被割斷造成失血性休克死亡。租住在109號樓房的陳滿被海口市公安局確認為犯罪嫌疑人。判決發(fā)生法律效力后，陳滿父母和陳滿始終不服，堅持向相關政法機關申訴。2014年4月14日，陳滿委托代理律師向最高人民檢察院提出申訴。

2015年，經(jīng)最高人民檢察院提起抗訴，由最高人民法院指令浙江省高級法院再審陳滿故意殺人、放火申訴案，2月1日上午公開宣判，撤銷原審裁判，宣告陳滿無罪。從一審被判死緩，到再審宣告無罪，陳滿等了20多年。

本來，公安部門的職責是尋找嫌疑犯，檢察院、法院的職責是確認罪犯，依據(jù)是：人證、物證、旁證、口供的一致。但是作案在先，破案在后，尋找、確認需要過程。什么過程？——是一個提出偵查假說、排除不可能、選出可能、進而證實（或證偽）假說的過程。陳滿案為何會成為冤案？正是因為有些過程不夠?qū)徤鳌，F(xiàn)在，根據(jù)《北京日報》的報道，進行簡要分析。

1.審訊口供多次矛盾。——為什么不尋找破綻，審定假說？

2.作案時間、進出現(xiàn)場、殺人兇器、作案手段、作案過程以及對作案時著裝的處理等主要情節(jié)的供述不僅前后矛盾，而且與在案的現(xiàn)場勘查筆錄、法醫(yī)檢驗報告、證人證言等證據(jù)所反映的情況不符?！獮槭裁床蝗未嬲妫瑢彾僬f？

3.陳滿供述將自己工作證留在現(xiàn)場的動機得不到合理解釋?！獮槭裁床划a(chǎn)生疑問，審定假說？

忽略過程，倉促確認假說，極有可能會出錯。

現(xiàn)在，霧霾、污染等常常被人抱怨，有人還習慣與美國相比，認為美國是如何的美好，中國是如何的差勁。

其實，這里就有一個過程問題。從歷史過程看，美國工業(yè)化在前，治理污染在前，現(xiàn)在治理好了，看不見污染了，這并不等于過去從來沒有過污染。

從邏輯思維看，也有一個過程問題。發(fā)現(xiàn)問題，不全面考察、不如實分析就作判斷（下結(jié)論），這在演繹推理中，是犯了前提不真實的錯誤；在歸納推理中，犯了輕率概括的錯誤；在類比推理中，犯了機械類比的錯誤。

所以，忽視過程，就會犯錯誤，是多發(fā)的，也是很難避免的。

四、可在邏輯學里開辟“過程”章節(jié)

如果說，從西方引進的知識是固定不變的，那么，過程是不能有章節(jié)的。但是，如果說，知識是發(fā)展的，那么，不管什么理論，都是可以豐富的。

筆者以“普通高等教育國家級規(guī)劃教材《邏輯學基礎教程》”（袁正校主編，高等教育出版社出版）為母本，作一點補充。

該書的第七章“歸納方法”，里面講了“歸納（含統(tǒng)計）法”、“回溯法”、“類比法（含喻證法）”、“探求因果聯(lián)系五法”、“假說方法”，比較雜，可以統(tǒng)一于過程。筆者的設計是：將第七章，改為“過程與探索新知的方法”。下面設：①過程；②歸納法、統(tǒng)計法；③類比法、喻證法、回溯法；④探索因果聯(lián)系的五種方法；⑤假說方法。共五節(jié)。

至于第一節(jié)“過程”，分別傳授如下要點：

1.過程概論（含定義、內(nèi)涵、外延）

2.過程結(jié)構(gòu)（含疑問、順序、充足理由律、公式）

3.設計和整理經(jīng)驗材料的方法 （ 將原第七章第一節(jié)內(nèi)容“觀察、實驗、比較、分類、分析、綜合”等，改造為本節(jié)的一個部分）

4.研究結(jié)構(gòu)的意義（含過程的復雜性；如何關注過程，防范錯誤）

方法必須借助過程而成就，過程乃是方法實施的依托，聯(lián)系方法講過程，則自然而合理。

責任編輯：劉洪波

Process Logic—— Neglecting Process is Prone to Injustice in Investigation and Trial

CHANG Sheng-he
（Taoist Society of Sichuan Province， Chengdu 610000， China）

Abstract:Since thinking has process， it is a common sense that thinking process should be an object of logic study. Process has structure， thus can be formalized. The process logic discussed in this paper actually refers to the logical analysis of the thinking process. The studies on the process of logical thinking may expand the scope of logic study， have a positive effect on improving people's quality of thinking， resolve the current unnecessary misunderstanding， and even reduce the phenomena of injustice in the investigation and trial..

Key words:process； thinking of process； logic

［中圖分類號：D90-05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5195（2016）03-0104-04］

DOI:10.13310/j.cnki.gzjy.2016.03.016

收稿日期：2015-11-04

作者簡介：常生禾（1935-），男，四川江安人，中國邏輯學會會員，四川省老莊學會研究員，東方文化館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