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商代伊尹的德治思想

趙壯道

(洛陽理工學院，河南 洛陽 47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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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商代伊尹的德治思想

趙壯道

(洛陽理工學院，河南 洛陽 471023)

摘要：伊尹是中國有史料記載的最早政治家，他經(jīng)歷了從奴隸到宰相的傳奇人生，成就了興湯的不世偉業(yè)，留下了佐湯的政治佳話，并用自己獨特的政治智慧注釋了“一德”的治國理念。他認為天命無常，天命是靠不住的，執(zhí)政者一心為民的德行才是治國的基礎(chǔ)，執(zhí)政者只有一心一意為人民謀利益，國家才能長治久安。這種“一德”的治國思想對中國傳統(tǒng)治國思想和當代社會都產(chǎn)生了巨大的影響。

關(guān)鍵詞：伊尹；一德；道德體系；德治思想

一、伊尹其人及事跡

1.伊尹的生平。伊尹(約公元前1644-前1544)，姓伊名尹，又名摯，河南洛陽人，生活在夏末商初。伊尹是商朝杰出的政治家，曾輔商滅夏，助商設(shè)制，一度主持商朝大政，管理國家大事。因此他的名氣很大，廣為天下所知。后人稱他為天下第一名相，尊稱他是“商元圣”，即商朝第一圣人。伊尹不僅是一位治國能臣，還是中國歷史上第一位杰出的烹調(diào)大師。他深諳五味調(diào)和，被譽為“烹調(diào)之圣”、“烹飪始祖”?？傊烈m然出身低微，但其一生成就卓著，有著“從奴隸到宰相”的傳奇經(jīng)歷，他也是中國古籍記載最多的一個傳奇政治人物。

2.伊尹的政治活動。伊尹的人生具有傳奇色彩，他的身份經(jīng)歷了從奴隸到名相的滄桑巨變。他剛出生就遭父母遺棄，沒有享受到父母的呵護與關(guān)愛，而是以孤兒身份寄養(yǎng)于國君的廚師家里，由于家庭環(huán)境的影響，他幼年就能夠?qū)W習烹飪技術(shù)，長大以后不僅能夠耕田種地，而且還精通烹飪手藝。他不僅有才干，而且人品也好。后被商左相仲虺舉薦給成湯，從此伊尹開始施展自己的政治才華。他先是幫助商湯打敗夏桀，滅了夏朝，接著連續(xù)輔佐商朝五位君主，為商朝的建立與發(fā)展建立了不朽的功勛。后人把他與輔佐周朝的呂尚并稱“伊呂之才”，他也被孟子稱贊為“圣之任者也”。 伊尹一生的主要政治活動有：“負鼎說湯”、“伊尹間夏”、“興商滅夏”和“攝政佐商”。伊尹的德治思想就是在此基礎(chǔ)上逐步形成的。

二、伊尹的德治思想

伊尹的德治思想主要集中在他的《尹誥》《伊訓(xùn)》《太甲訓(xùn)》《咸有一德》等文和一些對話中。雖然《咸有一德》是否為伊尹的作品尚有爭議，但三種觀點(一說是伊尹之作，一說是《尹誥》的傳文，一說是后人偽書)里有兩種肯定了它是伊尹的思想，再加上不存在爭議的《尹誥》里也有“咸有一德”之句，故本文把《咸有一德》一文的德治思想也加以引述。

1.《尹誥》《伊訓(xùn)》里的德治思想?！肚迦A大學藏戰(zhàn)國竹簡》第一冊《尹誥》篇的第一句就是：“惟尹既及湯咸有一德”[1]。這句話的意思是伊尹與商湯都有一德。對于“一德”的解釋，學者們一直有不同的理解，一是“同心同德，相互不猜疑”，鄭玄注“君臣皆有壹德不貳，則無疑惑也”[2]。這種觀點過去影響大，現(xiàn)在支持者少。二是“與民同利之德”，如廖名春[3]等持這樣的觀點，目前相關(guān)研究者大多贊同這種觀點。三是“純一之德”，如《尚書·咸有一德》孔傳“言君臣皆有純一之德”[4]165。四是“恒久不變之德”，如黃懷信[5]、廖熙[6]等。而筆者認為“咸有一德”的“一德”既有恒久專一，又有為民謀利的含義。“惟尹既及湯咸有一德”就是說伊尹與商湯兩人都具備了治國所需要的恒定專一、與民同利的德行，他們力圖通過自己的道德垂范來構(gòu)建一套治理國家的倫理體系。

《伊訓(xùn)》一文是商湯去世后，伊尹率領(lǐng)大臣在祖廟祭祀時，用先王成湯的楷模德行教訓(xùn)太甲的發(fā)言稿。在這篇訓(xùn)文里，伊尹對商朝新任天子太甲的教導(dǎo)，始終貫穿一個“德”字。伊尹按“有德--無德--有德”的順序，先說夏朝早期國君“有德”：“古有夏先后，方懋厥德，罔有天災(zāi)。山川鬼神，亦莫不寧，暨鳥獸魚鱉咸若?！盵7]25-26當早期夏王勉力施行德政的時候，沒有天災(zāi)發(fā)生，山川的鬼神也沒有不安寧的，連同鳥獸魚鱉各種動物也都很安寧。再說夏桀“無德”：“于其子孫弗率，皇天降災(zāi)，假手于我有命，造攻自鳴條，朕哉自亳?！盵7]25-26就是說夏桀當政，不施行祖上的德政，上天震怒，降下災(zāi)禍，并要假借我們湯王的手滅掉夏朝，遵從上天的指示，我們先王就從亳都出發(fā)討伐夏桀，滅了夏朝。第三層說商湯“有德”：“惟我商王，布昭圣武，代虐以寬，兆民允懷?！盵7]25-26伊尹說，我們商王宣明圣德與威武，用寬和之政代替夏桀的暴虐之政，所以普天下的百姓相信、感恩我們商王的德政。這三層說下來，給太甲總結(jié)出了一條規(guī)律：夏朝先王有德得了天下，夏桀無德就失了天下，商湯有德又得了天下。就是說君王施行德政就得天下，否則就失天下。最后，伊尹對太甲說，現(xiàn)在輪到你了：“今王嗣厥德，罔不在初，立愛惟親，立敬惟長，始天家邦，終于四海?！盵7]25-26現(xiàn)在，希望大王你延續(xù)先王的德政，一開始就要慎重考慮，對親人要愛護，對長輩要尊重，從家庭開始，擴展到邦國，最終推廣到天下。

伊尹上面這段訓(xùn)示，核心是要太甲繼承并恪守商湯的德政。在伊尹看來，有德是對執(zhí)政者的基本要求，是執(zhí)政者應(yīng)該恪守的底線。這說明政治就應(yīng)當是德政，統(tǒng)治者只有施行德政，才能維護其政權(quán)的正當性與合法性。作為新的君主，太甲應(yīng)該明白這個道理，也應(yīng)該遵循這條規(guī)則。當然這些訓(xùn)示里面也充滿著伊尹這位開國元勛、革命元老的政治智慧和政治經(jīng)驗。

2.《太甲訓(xùn)》里的德治思想。伊尹的德治思想不僅體現(xiàn)在《尹誥》《伊訓(xùn)》里，還表現(xiàn)在他對新君主太甲的另幾篇訓(xùn)導(dǎo)里，即《太甲上》《太甲中》《太甲下》三篇文章里。關(guān)于這三篇文章，《史記·殷本紀》里也有記載，說是伊尹放逐太甲三年后，太甲改過歸政，于是，“伊尹嘉之，乃作《太甲訓(xùn)》三篇，褒帝太甲，稱太宗”[8]。這段話說明這三篇文章是存在的，后來雖然失傳了，但后人的三篇偽作，學者們認為可能是有所依據(jù)，不是憑空杜撰，再加上其思想與《尹誥》《伊訓(xùn)》一致，因此本文也加以引用?！短子?xùn)》三篇的主要內(nèi)容是：《太甲上》是敘述伊尹輔佐商湯創(chuàng)業(yè)時的艱難，如“先王昧爽丕顯，坐以待旦；旁求俊彥，啟迪后人”[9]；這段是說成湯勤于政事，徹夜不眠思過修德，遍求四方賢士，以教導(dǎo)后人?！短字小肥菙⑹鎏谆谶^自新。里面說太甲深知：“欲敗度，縱敗禮，以速戾于厥躬。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逭?！盵9]這是說太甲認識到：自己放縱性情和欲望，破壞了先王的禮儀法度，以至于招來罪罰上身，這是自作自受。如果是天災(zāi)，那就可以設(shè)法避免；如果是自己造成的禍患，那就無法逃避?！短紫隆肥菙⑹鎏谆谶^后的為政之道。如“德惟治，否德亂”是說行政如果施以仁德，國家就會大治。相反，不施行德政就會天下大亂。還有“若升高，必自下；若陟遐，必自邇”[9]，是說如果想德行高遠就必須一點一點地積累，就像登高從低的地方開始，行遠從近的地方起步一樣。還有“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諸道；有言遜于汝志，必求諸非道”[4]，是說有人進言不合你的心意，一定要想想是否有道理；有人進言順遂你的心意，一定要想想是否存在不足。最后的“一人元良，萬邦以貞”[9]，是說只要天子一人仁德深厚行仁政，就可以為天下諸侯做表率。從《太甲訓(xùn)》三篇里，我們可以解讀出這樣一個重要信息：伊尹的德治思想中包含了對君王的道德要求以及君王的道德自律。

3.《咸有一德》里的德治思想?！断逃幸坏隆窊?jù)說是太甲歸政后，伊尹產(chǎn)生了隱退的想法，但考慮到太甲雖然改過，但少不經(jīng)事，仍覺有點不放心，于是又作了此文，加以勸告，以強調(diào)君主擁有“一德”，一心一意、持之以恒行德政的重要性?！断逃幸坏隆啡囊萌缦拢?/p>

伊尹作《咸有一德》。伊尹既復(fù)政厥辟，將告歸，乃陳戒于德。曰：“嗚呼！天難諶，命靡常。常厥德，保厥位。厥德匪常，九有以亡。夏王弗克庸德，慢神虐民?；侍旄ケ?，監(jiān)于萬方，啟迪有命，眷求一德，俾作神主。惟尹躬暨湯，咸有一德，克享天心，受天明命，以有九有之師，爰革夏正。非天私我有商，惟天佑于一德；非商求于下民，惟民歸于一德。德惟一，動罔不吉；德二三，動罔不兇。惟吉兇不僭在人，惟天降災(zāi)祥在德。今嗣王新服厥命，惟新厥德。終始惟一，時乃日新。任官惟賢材，左右惟其人。臣為上為德，為下為民。其難其慎，惟和惟一。德無常師，主善為師。善無常主，協(xié)于克一。俾萬姓咸曰：‘大哉王言?！衷唬骸辉胀跣摹?。克綏先王之祿，永厎烝民之生。嗚呼！七世之廟，可以觀德。萬夫之長，可以觀政。后非民罔使；民非后罔事。無自廣以狹人，匹夫匹婦，不獲自盡，民主罔與成厥功?！盵9]

《咸有一德》的大意是：伊尹已經(jīng)把政權(quán)歸還給太甲，他將要告老回到他的私邑，于是用一心一意為民謀利，告誡太甲。伊尹說：唉！天命沒有規(guī)律呀，上天并不偏愛哪一家人，只有經(jīng)常修養(yǎng)德行的人，才能保住他的君位；如果他停止修養(yǎng)德行，喪失君主應(yīng)有道德，他就可能失掉君位。夏桀就是一個例子，他當政時不修德行，怠慢神靈，欺侮百姓。上天深感不安，明察四方，啟發(fā)開導(dǎo)有天命的人，眷念尋求有為民謀利的國君，使他成為萬民的神明君主。伊尹和成湯都有一心一意為民謀利的德性，能符合上天心意，接受上天的明示，因此擁有九州的民眾，革除了夏王的暴政。這不是上天偏愛我們商國，而是上天保一心一意為民謀利的人；不是商國求助于下層百姓，而是下層百姓愿意歸附一心一意為民謀利的人。一心一意為民謀利，行動起來就萬事吉利；不能這樣，辦起事來就有兇險。吉祥和兇險，雖然在于人處理政事是否正確，但上天降災(zāi)還是賜福，要看執(zhí)政者是否有一心一意為民謀幸福的德行?，F(xiàn)在君王你剛接受天命，要不斷完善你的德行；始終如一，不斷提高。你在任命官吏時，要以賢能和才干為標準，要重用忠誠善良的大臣。大臣一定要對上能夠輔佐君主推行德政，對下能夠幫助部屬管理百姓；選用人才十分復(fù)雜困難，要十分謹慎，只有大臣們齊心協(xié)力，一心一意輔助你，才會實現(xiàn)德政。德政沒有一成不變的方法，以善為準則就是最好的方法；善也沒有固定的歸宿，它只依附于能夠一心一意推行德政的人。要讓百姓們都說：君王的話真重要呀！君王的德行真恒定呀！這樣君王就能安享先王的福祿，長久讓百姓安定生活了。唉！從供奉七世祖先的宗廟里，可以看到功德；從萬夫一樣的小吏身上，可以看到行政才能。君主沒有百姓就無從施政，百姓沒有明君就無處盡力。君主要虛心待人，否則就得不到大家的盡力幫助，沒有眾人盡心盡力的幫助，君主就不會建立不朽功勛。

在這篇文章中，伊尹開口就感嘆：天命無常，天命難信，天命是靠不住的！那么什么才靠得住呢？作者接著就給出了明確的答案：德，執(zhí)政者的德行，執(zhí)政者一心一意為民謀利的德行。因此，《咸有一德》反復(fù)強調(diào)德行對執(zhí)政者的重要性，如“厥德匪常，九有以亡”、“惟天佑于一德”、“惟民歸于一德”、“德惟一，動罔不吉”、“惟天降災(zāi)祥在德”、“惟新厥德”、“德無常師，主善為師”等等。在這些強調(diào)的字里行間，伊尹始終在表達一種政治思想：執(zhí)政者的德行是治國的基礎(chǔ)。

4.“一德”是治國之本。伊尹的“一德”思想主要想為奴隸制國家樹立一個道德體系，從而為統(tǒng)治階級提供一個執(zhí)政合法性的道德依據(jù)。譬如說商湯，他的商國和夏朝其他諸侯國一樣，地位平等，憑什么其他諸侯國要聽他的領(lǐng)導(dǎo)？憑什么他能代替當時的正統(tǒng)天子夏桀？伊尹給出的理由是商湯替天行道，代表天意。天意在商湯身上是怎樣體現(xiàn)的？伊尹說那就是高尚的道德，上天之所以選中商湯，就因為他身上具備了這樣的道德，這種道德就是伊尹反復(fù)提到的“一德”， 即恒定專一、與民同利的德行，不僅商湯具有“一德”，而且伊尹自己與商湯一樣也具有“一德”的德行。就是說商國的整個統(tǒng)治集團都具有“一德”，這個“一德”就是他們整個社會的道德準則。他們這個集團代表著天意，因而他們統(tǒng)治天下諸侯具有合法性與正當性。歸納起來就是：上天(之意)--天子(一德)--統(tǒng)治集團(一德)--商朝(道德體系)。

那么，統(tǒng)治階級的“一德”怎樣表現(xiàn)出來呢？簡單地說，“一德”就是代表天意的統(tǒng)治階級的道德體系，具體表現(xiàn)在統(tǒng)治行為中就是“德政”。“天難諶，命靡?！?，統(tǒng)治者誰有“一德”，誰能施行德政，上天就選擇誰。譬如說，夏桀怠慢神靈，欺壓百姓，上天就拋棄了他，商湯愛民如子，于是上天就選擇了他。按照這種執(zhí)政邏輯，商湯死后，伊尹就教導(dǎo)商湯的孫子太甲說：你祖上和我都有“一德”，上天選擇了他，于是商國擁有了天下。但選擇了他，不一定就是選擇了你，上天不是偏愛你們一家，他只偏愛道德高尚的統(tǒng)治者，如果你道德修養(yǎng)不足以代表天意，那上天就會拋棄你，商朝就會滅亡。因此，他反復(fù)對商湯的后代子孫提倡“一德”的核心價值觀，不斷誡勉訓(xùn)導(dǎo)他們要修德養(yǎng)性，提高道德品行，實行惠民的仁政，以鞏固他們的道德體系，維護他們統(tǒng)治的合法性。

那“德政”到底是什么呢？伊尹說德政實際上就是順民心，合民意，民意就是天意，順民者昌，逆民者亡。夏桀滅亡就是失掉了民心，夏桀自詡為太陽，永不滅亡，而老百姓卻發(fā)出了呼聲：“時日何喪？予及汝皆亡！”[10]就是說老百姓在夏桀暴政的統(tǒng)治下苦不堪言，就詛咒他：“你這個太陽什么時候完蛋呀？我們寧愿與你同歸于盡！”相反，商湯處處替老百姓著想，不停檢點自己的行政方式，不斷幫百姓祈雨抗旱，最后甚至打算犧牲自己，拯救百姓，大膽上演了“焚王祈雨”的壯觀一幕。于是感動了百姓，震懾了諸侯，天下民心歸順。

總之，在伊尹的“一德”道德體系里，上天之意是理論依據(jù)，天子之德是執(zhí)政前提，德政是實現(xiàn)途徑，民意是價值歸宿。伊尹這種“一德”的治國思想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和當代國家治理都產(chǎn)生了巨大的影響。

三、伊尹德治思想的影響

1.對古代中國的影響。伊尹作為中國古代杰出的政治家，對中國儒家思想影響巨大。儒家提出的 “八條目”：“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禮記·大學》)，就很好地注釋了個人道德修養(yǎng)與治國的聯(lián)系。孟子也高度評價過伊尹，他說：“伊尹，圣之任者也?！盵11]180孟子還在《孟子·萬章上》中道出他這樣評價的原因。伊尹說過：“予天民之先覺者也，予將以斯道覺斯民也，非予覺于誰也。思天下之民，匹夫匹婦，有不被堯舜之澤者，若己推而內(nèi)之溝中”。就是說，伊尹認為他自己比一般的百姓認識事理早、理解仁義深，因此他有責任幫助他們了解仁義之道，如果自己沒有盡到義務(wù)讓老百姓蒙受堯舜一樣的恩澤，他就覺得自己對不起這些人。孟子接著評論說：“天之生此民也，使先知覺后知，使先覺覺后覺?！渥匀我蕴煜轮厝绱?。故就湯而說之，以伐夏救民。”[11]173孟子在說，上天生下伊尹這種先知先覺之人，讓他去啟發(fā)后知后覺的百姓。因為伊尹以天下蒼生為重，才投奔商湯，討伐夏桀拯救百姓。

2.對當代中國的影響。當代偉人毛澤東十分贊賞伊尹的品德、才識和膽略，認為伊尹是中國歷史上推動君王發(fā)起改朝換代革命的第一人。毛澤東在1913年的讀書筆記中這樣評價伊尹：“伊尹，道德、學問、經(jīng)濟、事功俱全，可法。伊尹生專制之代，其心實大公也。尹識力大，氣勢雄，故能抉破五六百年君臣之義，首倡革命。”[12]在這里毛澤東首先肯定了伊尹“道德”，這道德其實就是“一德”，是統(tǒng)治集團核心代表人物應(yīng)具備的德性。

鄧小平也對黨員干部提出了明確的道德要求，他說：“每一個黨員嚴格地遵守黨章和國家的法律，遵守共產(chǎn)主義道德，一切黨員，不管他們的功勞和職位如何，都沒有例外?！盵13]2001年1月，江澤民明確提出“要堅持不懈地加強社會主義道德建設(shè)，以德治國”[14]200。他還解釋說：“法治以其權(quán)威性和強制手段規(guī)范社會成員的行為。德治以其說服力和勸導(dǎo)力提高社會成員的思想認識和道德覺悟。道德規(guī)范和法律規(guī)范應(yīng)該互相結(jié)合，統(tǒng)一發(fā)揮作用。”[14]91到這時，“以德治國”已成為治國策略，它不僅是對黨員干部的要求，也是對全體社會成員的道德要求。

2012年11月，胡錦濤在十八大報告里提出：“要堅持依法治國和以德治國相結(jié)合，加強社會公德、職業(yè)道德、家庭美德、個人品德教育，弘揚中華傳統(tǒng)美德，弘揚時代新風?！盵15]28這些道德教育旨在提高全體公民的道德素質(zhì)，而對黨員干部則提出了更高的道德要求，他說：“抓好道德建設(shè)這個基礎(chǔ)，教育引導(dǎo)黨員、干部模范踐行社會主義榮辱觀，講黨性、重品行、作表率，做社會主義道德的示范者?！盵15]45當然，伊尹的“一德”理念側(cè)重強調(diào)執(zhí)政者要具有高尚的道德品質(zhì)，為民謀利，而當代的“以德治國”則不僅要求執(zhí)政者要注重道德修養(yǎng)，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wù)，同時也要求提高全體公民的道德素質(zhì)。

習近平秉承了中國共產(chǎn)黨“為人民服務(wù)”的基本宗旨，2004 年提出了共產(chǎn)黨人要“以德用權(quán)”的思想。他說，德不僅是立身之本，也是立國之基。他還認為，官德就是從政的道德，“為民、務(wù)實、清廉”就是共產(chǎn)黨人的官德。他還進一步解釋說：“‘為民’是官德的核心?！畡?wù)實’是官德的基礎(chǔ)?！辶枪俚碌膬?nèi)在要求”[16]。他在談治國理政時說：“領(lǐng)導(dǎo)者要深入了解國情，了解人民所思所盼，要有‘如履薄冰，如臨深淵’的自覺，要有‘治大國若烹小鮮’的態(tài)度，絲毫不敢懈怠，絲毫不敢馬虎，必須夙夜在公，勤勉工作?！盵17]這是習近平自己以德用權(quán)的真實獨白。他在強調(diào)全面依法治國的同時，也強調(diào)“全面從嚴治黨”，并對黨員干部提出“三嚴三實”、“八項規(guī)定”、“六項禁令”以及“反四風”等行為規(guī)范要求。這些也是伊尹“一德”治國理念在當代中國的具體運用和發(fā)展?？梢姡烈耙坏隆钡闹螄砟?，對當代中國社會仍有著巨大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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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張曉軍)

收稿日期：2016-03-01

基金項目：教育部項目(15JD710047)；河南省哲學社會科學規(guī)劃項目(2014BKS015)

作者簡介：趙壯道(1965-)，男，河南洛陽人，洛陽理工學院副教授，博士。

中圖分類號：D69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4824(2016)04-0085-05

A Discussion of Yi Yin’ s Rule with Virtue in the Shang Dynasty

Zhao Zhuangdao

(LuoyangCollegeofScienceandEngineering,Luoyang,Henan471023，China)

Abstract：Yi yin was the earliest politician since the Chinese historical records. He experienced the legendary life from slave to the prime minister. He made outstanding achievements of the prosperity in the Shang Dynasty, left political anecdotes and with his own unique political wisdom, he interpreted and practiced the governing philosophy of “focus on moral”. He observed that nothing was impermanent in life and that the so-called fate was unreliable. It was the base of rule for the rulers to serve the interests of the people with his virtues and that only with the undivided attention for the benefit of the people, the country could remain stable for a long period of time. This governing philosophy of “focus on moral” has produced great impact on the traditional governing thought as well as the contemporary Chinese society.

Key Words：Yi Yin; focus on moral; moral system ; rule with virt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