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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農民工代際研究的困境與出路*

      2016-03-15 12:07:56柴民權
      廣東社會科學 2016年1期
      關鍵詞:代際新生代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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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農民工代際研究的困境與出路*

      *本文得到蘭州大學中央高校基本科研業(yè)務費專項資金(項目號15LZUJBWZY123)資助。

      柴民權

      [提要]代際研究是農民工研究的重要領域之一,然而當前的農民工代際研究卻面臨嚴重的發(fā)展困境。一方面,農民工的代際劃分長期以來缺乏理論基礎的支撐,一些學者試圖將農民工的代際研究納入世代理論范疇中,但是這是一個問題多于答案的解決方案;另一方面,農民工代際研究的路徑假設也無法得到有效驗證。本文從理論基礎到路徑假設對農民工的代際研究路徑進行了系統(tǒng)的解構和批判,并試圖提出“亞群體化”的替代研究路徑。

      [關鍵詞]代際劃分世代理論路徑假設亞群體化

      農民工的代際劃分源于我國社會學者王春光提出的“新生代農村流動人口”的概念①。王春光認為, 20世紀90年代末,農民工群體內部出現了基于年齡和進城務工年代不同而產生的結構分層,20世紀90年代開始進城務工的農村流動人口與之前進城的農村流動人口相比具有迥異的鄉(xiāng)土記憶、進城動機和身份認同,王春光將這類群體稱為“新生代農村流動人口”,以區(qū)別于20世紀80年代及以前外出的“第一代農村流動人口”②。之后的學者進一步將農村流動人口的代際劃分具化為“第一代農民工”和“新生代農民工”,開啟了農民工代際研究的序幕③。然而長期以來農民工的代際研究并未廣泛展開,直到2010年中央一號文件首次以官方文件的方式提出“新生代農民工”的概念之后,農民工的代際研究才呈現出“井噴”的盛況。以中國知網學術文獻總庫檢索為例,2010年之前,題目中包含“代際農民工”、“新生代農民工”、“新生代農村流動人口”等相關主題的文獻總量僅為287篇,而2010年及之后則為5615篇。因此,雖然王春光早在本世紀初就已經提出了農民工的代際劃分的設想,但是農民工的代際研究卻是在近幾年才蓬勃發(fā)展起來的。

      當前的農民工代際研究大多關注廣域的社會時空和農民工自身的個體資本和社會資本如何交

      互影響,從而使代際農民工在身份認同、城市適應、社會融合、城市化進程、群際接觸等方面產生顯著差異性④⑤。與發(fā)展迅猛的農民工代際研究相比,對于農民工代際劃分中存在的基本問題并未得到學者們的重視。該路徑的基本問題包括兩個方面:其一,就農民工代際劃分的理論體系而言,代際劃分的理論基礎是什么,其指標體系如何建構,代際分異的內部凝聚力如何等問題都沒有得到解決;其二,就農民工代際劃分的研究路徑來說,存在的問題則是代際研究的路徑假設難以得到有效驗證。這使農民工的代際研究從概念界定到研究范式都處于混沌狀態(tài),農民工的代際研究面臨著無序發(fā)展的困境。面對這一困境,一些學者試圖建立農民工代際劃分的理論基礎和指標體系,進而解決農民工代際劃分的根本性問題。本文則通過對農民工的代際劃分進行從理論基礎到路徑假設的系統(tǒng)解構和批判,認為農民工的代際劃分是一個存在問題多于解決方案的研究路徑,并試圖提出“亞群體化”研究的替代研究路徑。

      一、代際劃分的理論基礎

      王春光在進行“第一代”和“新生代”農村流動人口的代際劃分時,并沒有對代際劃分的理論基礎進行系統(tǒng)闡述,其依據僅僅是“按照習慣,十年之差就等于是兩代人”⑥。至于 “習慣”究竟源于哪里,為什么“10年之差就等于兩代人”,王春光并未闡述,在其研究中,王春光坦承新生代農村流動人口“僅是一個假設性的概念,還需要更詳細的界定和說明”。因此,王春光是以問題為導向提出了農民工代際劃分的設想,其隱含的研究邏輯是首先根據我國時空結構的演變和農村流動人口的發(fā)展趨勢提出代際劃分的指標體系,并通過相關研究驗證這一劃分的真實性和合理性,而后再對農民工的代際劃分進行概念界定和尋求相關的理論基礎,這一自下而上的研究邏輯本身并無問題。然而,自王春光提出農民工的代際劃分設想之后,農民工的代際研究經歷了長達10年的沉寂期,在此期間農民工的代際研究乏善可陳,難以支撐代際農民工劃分的理論建構。而2010年的中央一號文件事實上以官方文件的巨大影響力確立了農民工代際劃分的概念及其指標體系,致使之后的學者大多忽略了對農民工代際劃分理論基礎的求證,直接繼承了王春光農民工代際劃分的概念體系和劃分指標。但是,從王春光提出農民工的代際劃分設想到現在已經過去15年時間,按照王春光的代際劃分標準計算,農民工群體已經又經歷了1.5代的世代更替,“第三代”農民工群體早已產生,然而當前的大多數研究仍然只承認“第一代”和“新生代”農民工群體的存在,這意味著當前學者所謂的“第一代”農民工事實上就是王春光提出的“新生代”農民工群體,因此,沿襲王春光的代際劃分概念和指標導致了當前農民工世代劃分的重疊和混亂。

      鑒于當前農民工代際劃分的混亂狀況,一些研究者試圖尋找農民工代際劃分的理論依據,從而在根本上解決代際劃分的理論基礎和指標體系問題,這些學者不約而同的將農民工的代際劃分納入“代”理論中,認為農民工的代際劃分是一個典型的“代”理論問題⑦⑧⑨?!按笔侨祟惿鐣V泛存在的社會現象,也是一個與種族、性別、宗教等同樣重要的人類群體劃分標準。人類社會中存在多種多樣的“代”的類型,例如根據血緣和基因關系,可以劃分出“子代”和“父代”的代際關系;根據某種事物在社會生活中的重要性程度,可以將某一歷史時期命名為該事物的時代,如“青銅時代”、“鐵器時代”、“e時代”等;根據共同的亞群體文化和價值觀念,可以劃分出諸如“80后”、“叛逆的一代”、“中生代作家”等泛化的亞群體類型。在諸多的“代”的類型中,學者最為關注的是人類社會的世代更替,因而在社會學研究中,“代”理論通常是指人類社會的世代理論。

      世代理論(generation theory)作為一個獨立的理論派系形成于20世紀20年代,以梅特、加塞特、曼海姆等人為代表的世代理論奠基者建立了一套比較完整的世代理論體系,之后世代理論受到20世紀60年代美國的青年運動的深刻影響,理論體系不斷豐富和完善,成為家庭社會學、青年社會學、社會心理學等相關學科共同的重要研究領域。世代理論關注人類社會世代更替的原因、機制、影響因素、發(fā)展過程和更替模式等方面的內容,致力于探討世代之間的交互影響、互動模式和代際差異,并試圖從生理、社會、精神、文化、心理等不同層面建構世代劃分的標準和指標體系⑩。從理論內容和研究領域來看,農民工的代際劃分的確可以嵌入世代理論中。但是,這并不能解決農民工代際劃分的基本問題,原因在于世代理論自身并未解決這一問題,甚至還存在更多的問題和爭議。

      (一)世代的時限。一個世代究竟持續(xù)多長時間,是世代理論學者爭論的最重要議題之一。在世代理論中,大多數持實證主義觀點的學者基于對生理性指標的測量,認為世代更替的時限應當是30年;而持歷史浪漫主義觀點的學者則認為世代是一種質性概念,是基于“內在體驗”而形成的,不受時間和年齡限制,只要具有共同的內在體驗,任何年齡的個體都可以組成一個世代;還有一些學者則認為世代劃分更應當被視為一種社會現象,應當以某一群體是否具有共同的歷史經驗為劃分世代的標準,因此世代并無固定的時限,一個世代是1年、10年還是100年,完全取決于社會變遷的速度和節(jié)奏。盡管三種世代的時限劃分觀點存在巨大分歧,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不管以這三個時限劃分的哪一個標準來衡量,王春光以10年為代際更替標準的劃分方法都是錯誤的。

      (二)世代更替的指標體系。世代更替的指標體系是與世代的時限緊密相連的問題,事實上,只有確定了世代更替的指標體系,才能進一步確定世代的時限。因此,上述三種世代的時限劃分觀點客觀上也建構了世代更替的指標體系。持實證主義觀點的學者主要是以生理性指標建構世代更替的指標體系的,這樣的指標體系適合家庭社會學等強調血緣和基因關系的研究領域,其指標體系的清晰性為親緣關系研究提供了便利,但是這一指標體系顯然無法擴展到超越了生理因素的廣域的社會時代情境中;持歷史浪漫主義觀點的學者根據“內在體驗”劃分世代更替的標準,由于其指標體系無法具化和操作,因此這一指標體系僅適用于世代精神的哲學和倫理學探討。社會視角的世代觀點以社會變遷劃分世代更替,尤其強調重大歷史事件對世代更替的深刻塑造作用,這一指標體系一方面超越了人類生理指標的限制,另一方面建立了較為明確和可操作的指標體系,具有廣泛的適用性。但是,社會視角下的世代更替指標體系仍然存在較大缺陷:一方面,學者們并未解答何種規(guī)模的歷史事件才能稱為“重大歷史事件”;另一方面,學者們也尚未厘清歷史事件對個體的影響作用是單獨的、疊加的還是以最初經歷的歷史事件影響為主。例如,在陳輝和熊春文的研究中,作者以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的實施、改革開放的開始和我國加入WTO組織三個預設的重大歷史事件為指標將農民工劃分為三代;李培林和田豐對新生代農民工的界定也基于主觀標準,將20世紀80年代作為劃分第一代和新生代農民工的分水嶺。

      (三)世代的內部凝聚力。即使學者們能夠構建明晰的指標體系并劃分出不同的世代,世代理論也還需要解決一個隨之產生的重要問題,即同一世代內部的凝聚力如何?關于這一問題,世代理論學者給出了不一致的答案。一些學者認為,世代內部應當是具有高度一致性的,這些一致性甚至超越了性別、年齡等傳統(tǒng)社會變異的界限;而另一些學者則持相反觀點,認為世代分化的力量無力覆蓋所有的同時代群體,世代內部并沒有強力的凝聚力。在對世代的內部凝聚力爭論中,曼海姆有關“世代單元”(generation unit)的論述引起了學者們的廣泛關注。曼海姆認為,即使在同一個現實世代中,也會存在不同的亞群體,這些亞群體是由于對社會歷史經驗的整合和接納方式的差異而形成的,是同一現實世代的不同單元。按照曼海姆的觀點,同一世代內部不必有強力的凝聚力,而可以存在不同的亞群體類型。

      但是,曼海姆沒有指出如何確定世代內部的張力邊界,這一缺陷導致了以下三個問題:其一,由于無法確定世代的張力邊界,學者們就無法判斷兩個群體間的差異是源于對共同歷史事件的不同接納方式,還是由于二者本身的固有差異,也就無法區(qū)分哪些群體是世代的亞群體,而哪些群體則是世代群體之外的獨立群體;其二,如果世代的內部凝聚力過于孱弱,那么就可以使用其他內部凝聚力更為強力的劃分方法予以取代,世代劃分就失去了意義;其三,也是最為重要的問題,如果世代內部的結構過于松散,代際間的比較就很容易產生不顯著的結果,那么學者們如何確定世代劃分的指標體系的有效性?具體到農民工的代際研究中,學者們需要確定代際劃分的方法是否與性別、個體資本、社會資本、制度因素等傳統(tǒng)社會變異的劃分方法同樣有效;同時,也需要確定代際農民工群體內部是否具有較高的同質性,以確保群體內部的凝聚力。

      總之,將農民工的代際劃分納入世代理論是一個問題多于答案的解決方案。

      二、代際研究的路徑假設

      在農民工的代際研究中,學者們大多會提出一些預設觀點,這些觀點一定程度上扮演著理論依據的角色,為了與一般性的研究假設相區(qū)分,本文稱之為“路徑假設”。這些路徑假設為農民工代際劃分的合理性提供理論支撐,是農民工代際研究的理論性基礎。

      (一)“戶籍墻”假設

      “戶籍墻”假設是農民工代際研究的制度性假設,這一假設的基本觀點是:社會制度結構是農民工代際劃分的外在決定性力量。在第一代農民工開始進城務工的歷史時期,以戶籍制度為核心的城鄉(xiāng)二元體制的作用還非常強大,我國社會尚處于國家行政主導下的城鄉(xiāng)二元社會的分割與對峙狀態(tài)。在這種情況下,農民工既是一種制度身份,也是一種社會階層身份,代表著一定的階層地位和角色模式,因此戶籍制度造成了農民工群體在社會制度結構中的穩(wěn)定性和制度剛性。在農民工進城務工過程中,農民工的制度身份成為阻礙其接觸城市社會文化生活的主要障礙,農民工只能退回到群體內部尋求社會支持,成為城市社會中的“邊緣群體”。因此,戶籍制度成為農民工從農村進入城市的制度隔離墻。而從21世紀初,即新生代農民工開始進城務工的時期開始,我國的戶籍制度改革逐漸加快,戶籍對農民工的制度性阻隔和宰制作用迅速削弱,新生代農民工獲得了廣闊的社會空間,城市融入在制度層面成為可能。因此,學者們假設,“戶籍墻”對不同世代農民工的影響作用是差異性的,因而農民工的代際劃分就具備了社會制度層面的合理性。

      大量研究表明,戶籍制度的作用的確非常強大,戶籍制度不但影響農民工的經濟收入和社會地位,其作用還深入到農民工的心理認知、情感和態(tài)度層面,對農民工的城市體驗、城市化進程、身份認同、社會融合、群際信任等方面具有廣泛影響。但是,并沒有研究能夠證明戶籍制度對新生代農民工的影響作用弱于第一代農民工,反而有一些研究表明新生代農民工仍然面臨著以戶籍制度為核心的多重制度制約,這種制度制約雖然不再以顯性的戶籍分割的形式出現,然而卻與信息化、消費革命等現代化進程的典型特征相混合,對新生代農民工的主體性身份建構產生深刻影響。

      戶籍制度長期以來是我國最為基本的社會制度之一,其對我國社會結構的塑造和影響作用是極為深刻和復雜的,雖然近年來我國力圖逐步廢除戶籍制度,消解城鄉(xiāng)二元分割的“結構鴻溝”,然而這一過程必然是漫長而曲折的。近年來,一些學者提出了“隱性戶籍墻”的觀點,這一觀點認為,戶籍制度作為一種基本性的社會制度,必然會衍生出許多與之相適應的社會制度和規(guī)則,這些社會制度和規(guī)則更為隱蔽,更具韌性,也更難以在短期內消除。這些“隱性戶籍墻”包括就業(yè)市場區(qū)隔、生活成本門檻、福利待遇歧視、文化和社會交往排斥等諸多方面,它們并不隨戶籍制度的削弱而消解,甚至由于某些原因還會被放大和加強。

      “隱性戶籍墻”的概念符合社會學者高勇提出的流動性社會藩籬的觀點。高勇認為,我國處于社會轉型期,社會制度和結構快速變化和波動,因而導致我國出現了一種獨特的流動規(guī)律,即不但流動群體在社會藩籬間流動,同時社會藩籬也會由于社會變遷的作用而發(fā)生流動。“流動性社會藩籬”的觀點非常契合“戶籍墻”和“隱性戶籍墻”的討論,由于社會變遷的作用,戶籍制度作為一種顯性的社會制度正在消亡,然而這并不能說明戶籍制度的影響作用會迅速消失,按照“流動性社會藩籬”的觀點,戶籍制度的影響作用會以改頭換面的形式出現在農民工城市融入的其他方面或位置,“戶籍墻”的消失使得流動人口不必在進城之初就直接面對社會制度的剛性宰制,但是卻會在城市融入過程中不斷面臨“隱性戶籍墻”的韌性阻隔,城市融入程度越深,這種韌性阻隔的作用就越為強力,這一觀點在相關研究中得到了驗證。

      因此,從當前的相關研究進展來看,農民工代際研究對于“戶籍墻”的假設觀點并未得到驗證,以“戶籍墻”的消亡作為農民工代際劃分的制度假設基礎的論點并不可靠。

      (二)“失根”假設

      “失根”假設是農民工代際研究的心理性假設。持“失根”假設觀點的學者認為,代際農民工在進城務工時的社會心理特征是具有差異性的,這種差異性來源于代際農民工與農村家鄉(xiāng)的心理關系差異。這些學者認為,第一代農民工在進城務工之前長期生活在農村并從事農業(yè)生產活動,其主要的社會關系也大多在農村家鄉(xiāng),具有濃厚的鄉(xiāng)土記憶。因此第一代農民工進城務工的目的往往是謀求生計,其在城市社會中的心理和行為模式也大多圍繞增加經濟收入的強烈動機,是一種“生存—經濟”的敘事模式,對融入城市社會,成為城市市民缺乏主體性意愿;而新生代農民工由于在進城務工前長期求學,脫離農業(yè)生產,對農村文化和生活方式較為陌生,“失根”現象更為嚴重,因此新生代農民工往往向往城市社會生活,具有強烈的融入城市社會的愿望和動機,其進城務工的目的不再是增加收入,而是尋求身份改變,具有明顯的市民權訴求,因而更為適合“身份—政治”的敘事模式。另外,“失根”假設往往與“戶籍墻”假設相結合,一些學者認為“戶籍墻”的弱化為新生代農民工融入城市社會提供了廣闊的主體建構空間,客觀上充當了新生代農民工城市融入的制度保障。

      與“戶籍墻”假設缺乏研究證據支持的情況不同,一些研究表明新生代農民工的確比第一代農民工更不愿意返回家鄉(xiāng),其行為方式和生活習慣更符合城市社會文化,城市適應性更強,城市化水平更高,對城市融入也更為渴望。但是,近期研究陸續(xù)發(fā)現了一些矛盾性的結果。例如,柴民權和管健的研究表明,代際農民工的身份認同沒有本質差異,二者的農村人認同都顯著的高于城市人認同;李培林和田豐比較了代際農民工對城市社會的經濟、社會、心理和身份融入的各個方面,發(fā)現二者在以上各方面同樣并無顯著差異性。因此,盡管有大量研究支持“失根”假設,但是近期研究的矛盾性結果顯示農民工的代際心理差異并非如“失根”假設描述的那樣簡單和直接。

      無法剔除個體自然成熟因素的影響作用可能是近期研究的矛盾性結論的原因之一?!笆Ц奔僭O對農民工代際差異的視角是靜態(tài)和橫向的,將第一代農民工和新生代農民工置于一個平面上進行等量比較,但是,農民工的代際差異本身則是一個時間維度的劃分,是以個體的生命周期為基礎的,二者并不具備生理和心理指標上的對等性。那么,對“失根”假設的考量就不得不納入個體自然成熟過程的影響,探討農民工社會心理的代際差異究竟是不同的生命周期的階段性心理特征的表現,還是社會制度和社會結構的現實差異在其心理機制中的顯現。如果是前者,那么 “失根”假設就失去了其社會學意義。當前農民工的代際研究并未致力于檢驗個體生命周期對農民工代際差異的影響作用和機制,事實上,如何剔除生理和心理成熟過程對世代差異的影響一直以來都是困擾世代理論學者的一個難題。因此,學者無法驗證當前研究中代際農民工的社會心理差異是源于自然成熟過程的差異,還是社會性因素引起的差異,抑或是二者交互作用的產物。

      “失根”假設矛盾性結果的另一個可能原因是農民工在個體資本、社會資本和心理資本等方面的代際傳遞性。代際傳遞性是當前農民工代際研究的一個新的研究領域,學者們已經發(fā)現代際農民工在社會網絡、從事職業(yè)、經濟收入、教育收益率等多個個體和社會資本方面存在明顯的代際傳遞性。雖然尚無學者關注農民工心理資本的代際傳遞性,然而相關領域的研究表明社會弱勢群體的群體地位不公平性認知具有顯著的代際傳遞性,弱勢群體的上一代成員通過集體記憶的形式將有關群體地位的消極心理資本傳遞給下一代,造成消極心理資本的代際累積。對于代際農民工群體而言,由于農民工家庭大多仍然保留著傳統(tǒng)的強力緊密型家庭關系,因此代際農民工不可能是兩個相互割裂的獨立群體,第一代農民工的個體資本、社會資本和心理資本必然通過代際互動傳遞給新生代農民工,使得兩代農民工在多個層面存在不同程度的交錯和重疊。那么,根據農民工的代際傳遞研究,代際農民工之間的心理差異并不會像“失根”假設描述的那樣簡單、直接和涇渭分明,而很可能是一種交錯性和波動性的連續(xù)過程,當前農民工代際研究的矛盾性結果一定程度上驗證了這一觀點。

      因此,在當前研究中,學者們并未發(fā)現強力證據驗證農民工代際研究的路徑假設,農民工代際研究的研究路徑存在多方面難以解決的重要問題。

      三、解決方案:“亞群體化”的研究路徑

      本文以激進的解構和批判視角剖析了農民工的代際研究路徑,認為農民工代際研究面臨著缺乏可靠的理論基礎和路徑假設未經驗證的發(fā)展困境。但是,本文并不因此而建議完全拋棄農民工的代際研究,作為一種以問題為導向的研究路徑,農民工的代際研究第一次提出了農民工并非高度同質的穩(wěn)定群體的觀點,開創(chuàng)了對農民工進行“亞群體化”研究的先河,對農民工研究的發(fā)展產生了深遠影響。然而,在王春光提出農民工代際劃分的設想之后,較長時期內沒有得到學界的廣泛關注,農民工“亞群體化”研究的發(fā)展也隨之陷入了停滯不前的境地。因此,面臨農民工代際研究的發(fā)展困境,學者們不妨回溯農民工代際劃分提出的初衷,開闊研究視野,進行更為深徹的“亞群體化”研究,而當前農民工的代際研究則為“亞群體化”研究的開展提供了豐富的研究方法資源。

      農民工是一個數量龐大的社會群體,當這樣一個群體從農村流入城市之后,社會時空的急劇轉變使每個農民工個體都要直面?zhèn)鹘y(tǒng)的農村文化與現代的城市文化之間的碰撞和激蕩,社會制度結構的變遷則給予了農民工對自身身份屬性和意識形態(tài)進行主體建構的廣闊空間。在時空交錯和社會變遷的雙重作用下,農民工群體的內部結構必然發(fā)生深刻變化,代際轉換是這種結構變化的現實顯現,但不應當是唯一的體現,學者們需要對農民工的內部結構進行更為深徹的觀察,剖析農民工群體內部的結構分層,即亞群體結構,這是包括代際劃分在內的農民工“亞群體化”研究的意義所在。因此,農民工的“亞群體化”研究是基于農民工群體內部結構分層的現實存在,以特定的指標體系和方法分離出不同的農民工亞群體類型,對這些亞群體類型的特征和內部過程進行系統(tǒng)研究,并對不同亞群體類型進行對比的研究路徑。

      在當前的大規(guī)模農民工社會調查和大量農民工研究中,學者們發(fā)現了若干顯著的農民工亞群體分化趨勢,這些亞群體化趨勢為進行“亞群體化”農民工研究提供了豐富的研究素材,其中最為典型的是高學歷化、居留城市家庭化等。

      1.新生代農民工的高學歷化趨勢。近年來,學者們陸續(xù)發(fā)現了新生代農民工的高學歷化趨勢,這一趨勢表現在兩個方面:其一,新生代農民工的平均受教育年數較第一代農民工顯著提高,在不同的研究中,二者平均受教育年數的差異從1.3年到3.2年不等;其二,受過大專及以上高等教育的新生代農民工比例遠高于第一代農民工,國家統(tǒng)計局公布的數據顯示,新生代農民工中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數比例為12.8%,而第一代農民工則為1.8%,這一差異在相關研究中也得到了驗證。受教育水平是一個重要的個體變量,相關研究早已證明提高受教育水平對個體階層流動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在崇信“知識改變命運”的我國社會,受教育水平對個體社會地位的影響作用更是深入人心。因此,學者們能夠基于教育社會學的相關理論,以受教育水平為測量指標建立農民工群體劃分的指標體系,對不同受教育水平的農民工亞群體類型進行研究和對比。

      2.農民工居留城市的家庭化趨勢。隨著戶籍制度的放寬和農民工收入的增高,農民工居留城市的家庭化趨勢日益明顯。國家統(tǒng)計局發(fā)布的《2014年全國農民工監(jiān)測調查報告》顯示,舉家進城務工的農民工總量從2010年的3071萬人增長到2014年的3578萬人。農民工居留城市的家庭化趨勢對農民工具有廣泛的影響作用:①舉家進城務工使農民工在農村老家的社會網絡趨于中斷,鄉(xiāng)土記憶更為淡??;③居留城市的家庭化也為農民工長期居留城市。融入城市社會提供了強力的家庭支持;④農民工居留城市家庭化對農民工子女的影響尤為深刻,研究表明,與留守農村和從農村家鄉(xiāng)進入城市的青少年農民工相比,長期滯留城市的農民工子女更為適應城市社會生活,城市化程度也更高。因此,家庭化居留城市的農民工與單獨外出農民工相比具有更多的城市化可能性,可以作為農民工“亞群體化”研究的一個重要方向和領域。

      3.農民工研究的“亞群體化”并不等于“碎片化”。農民工的“亞群體化”研究是為了探究農民工的內部結構和過程而構建的研究路徑,任何一種農民工亞群體研究都應以這一目的為根本目標和起點,衡量一種農民工的亞群體劃分方法是否必要的最主要的標準在于能否有助于學者們明晰農民工群體的內部結構,只有這樣,農民工研究才不會陷入無序發(fā)展的混亂境地。另外,在借鑒農民工代際研究的研究主題和方法的同時,農民工的“亞群體化”研究也應力求建立成熟的理論基礎和明晰的指標體系,避免重蹈農民工代際研究的覆轍,這也是本文的主旨和意義所在。

      ①王春光:《新生代的農村流動人口對基本公民權的渴求》,北京:《民主與科學》,2000年第1期。

      ③王東、秦偉:《農民工代際差異研究——成都市在城農民工分層比較》,北京:《人口研究》,2002年第5期。

      ⑨董延芳、劉傳江、胡銘:《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與城鎮(zhèn)化發(fā)展》,北京:《人口研究》,2011年第1期。

      [責任編輯左曉斯]

      作者簡介:柴民權,蘭州大學教育學院講師。蘭州730000

      [中圖分類號]C91-0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114X(2016)01-019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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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學刊(2022年2期)2022-05-10 04:13:10
      學者簡介
      學者介紹
      管子學刊(2022年1期)2022-02-17 13:29:10
      “新生代”學數學
      藜麥,護衛(wèi)糧食安全新生代
      教育扶貧:阻斷貧困代際傳遞的重要途徑
      甘肅教育(2020年12期)2020-04-13 06:24:24
      “這里為什么叫1933?”——銅川“紅色基因”代際傳承
      當代陜西(2019年18期)2019-10-17 01:48:54
      新生代“雙35”09式
      創(chuàng)意新生代——2018倫敦New Designers展覽
      現代裝飾(2018年5期)2018-05-26 09:09:23
      論人權的代際劃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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