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謅”慶生打油詩

田永清

人活到一定年齡，特別是進入老年之后，每逢過生日的時候，往往喜歡回憶過去、觀察現(xiàn)在、思考未來。我是一個凡人，因此也未能免俗。

與其他人可能有所不同的是，我進入老年之后，每當慶生之日，特別是逢五逢十的時候，總喜歡寫一首或幾首打油詩，以此聊以自慰。

我之所以這樣做，其原因有二：一是我沒有經(jīng)過嚴格的詩詞訓練，自己又懶得認真學習，因此寫不出像樣的格律詩；二是我性格當中多少有些風趣幽默的成分，而打油詩則往往具備這樣的特點，正因為這樣，在我慶生時就喜歡胡謅一些打油詩。當然，打油詩并不好寫，我胡謅的那些打油詩，打得并不好，有的連打醋也不如。

（一）

記得我65歲的時候，寫了這樣一首打油詩：

活到六十五，半截已入土。

往上躥一躥，再活六十五！

我愛人看到前兩句時，很不高興，她說：“過生日怎么能這樣寫呢？多不吉利呀！”待她看完后兩句時，才轉嗔為笑了。

我過65歲生日時，還做了一個小小的“驚人之舉”。記得那天晚餐之后，我?guī)е斈甑拿貢⑺緳C、公務員和我女兒四個年輕人，從我居住的北京五棵松一帶，快步走到天安門廣場升國旗的地方，我健步如飛，他們緊緊跟隨，一口氣兒走了20多里路，我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他們可都氣喘吁吁了。這個小小的“驚人之舉”，使我信心倍增，覺得自己的體力精力還行，勸慰自己不要覺得老了，不行了，今后的人生之路還長著呢，好好活著吧！

（二）

我66歲那年慶生，既不逢五也不逢十，但我們中國人喜歡“六”這個數(shù)字，還有人說66歲是大順之年，于是我又胡謅了一首打油詩：

小住人間六十六，苦辣酸甜未參透。

笑度人生第二春，再活百年也不夠！

我不怕別人笑話，特請書法家張秀同志為我寫了下來。有一天晚上，我拿著這張寫有打油詩的宣紙，去給當時已90多歲的文懷沙老人評點，未想到他老人家竟然給予鼓勵，當場批寫道：“永清將軍此詩貴在通俗而非俚俗，其人品詩品貴在自然也！”我的多年好友齊白石先生孫女齊自來、孫女婿馬泉伉儷也批了八個大字：“言詠自然，意趣清新?！痹谝粡埿埳?，竟留下了四位名人的墨寶，盡管我的打油詩寫得不咋樣，我還是把它裝裱了起來，至今仍懸掛在我家墻壁上。

（三）

杜甫詩云：“人生七十古來稀”。記得我70歲生日那天，忽又“油興”大發(fā)，胡謅了幾首打油詩，現(xiàn)在只記得其中一首是：

曾經(jīng)大小當過頭兒，退休還想再當頭兒。

若問我想當啥頭兒？我想當個好老頭兒！

記得曾有記者采訪我時，問了我一個問題：“您退休以后想當個好老頭兒，請問您心目中的好老頭兒，應該是什么樣的形象？”我思索了一會兒，答了“好老頭兒”的五條標準：一是德高望重，二是見多識廣，三是風趣幽默，四是能寫能講，五是健康長壽。我當然不具備這五條標準，但我想盡量向這五條標準努力。

（四）

光陰荏苒，時間如梭，去年12月24日，我忽然間意識到自己已是75歲的老頭兒了，于是又“胡謅”了三首自壽打油詩。

在講這三首打油詩之前，我想先交代一下自己生日的確切時間。我于1940年陰歷11月26日，出生于河北省無極縣西漢村一個堅決抗日的農(nóng)民家庭。小時候過生日都是按陰歷，不知道陽歷是哪一天。那時候過生日，講究“大人吃碗面，小孩吃個蛋”。小孩子吃個雞蛋，就高興得不得了。

參軍很長一段時間了，我想“洋氣”一點，改為按陽歷過生日，但那時還不知道陰歷如何換算成陽歷，就想當然地在陰歷生日上加了一個月，換成12月26日了！我心想，自己和偉大領袖毛主席同一天生日，感到無上光榮，有點兒洋洋自得。

后來，仔細查閱了陰歷陽歷對照表，才知道我的生日應是陽歷12月24日。對于這個日子，我開始也沒覺得有什么特別。到了上世紀90年代，一些年輕人熱衷于過圣誕節(jié)。傳說耶穌誕生于12月25日，所以西方人在這一天過圣誕節(jié)，但最熱鬧的還是12月24日晚過“平安夜”。我由此猜想，耶穌可能誕生于12月24日夜，這樣第二天人們才慶祝他的誕生，于是12月25日就成為圣誕節(jié)了。我由此又想，我的生日可能和耶穌是同一天了。

話扯遠了，下面講我75歲生日那天寫的三首打油詩：

其一

小住人間七十五，四分之三已入土。

人活百歲不是夢，爭取再活二十五。

其二

彈指一揮七十五，也有甜來也有苦。

余年還想做點事，無怨無悔再作古。

其三

雖與耶穌同日生，不拜基督不念經(jīng)。

終生堅信唯物論，死后跑步祭馬翁。

無需解釋，我這里說的“馬翁”，當然是指馬克思。我把這三首打油詩，分別用手機短信發(fā)給我的一些親朋好友。始料未及的是，我的這些親朋好友在一兩天內(nèi)，紛紛回復我，短信真像雪片一樣從空中飛來?？戳诉@些短信，我是既高興又不安。高興的是大家對我的鼓勵，不安的是對我評價過高了，我實在擔當不起。

（五）

我把這些短信分別轉發(fā)給我的兩位摯友，他們建議把我寫的這三首打油詩連同親朋好友回復的祝詞或打油詩合在一起，湊成一篇文章，看看能否發(fā)表。

這又使我犯難了，一般過生日人們都說好聽的話，其中難免有溢美之詞或夸張、開玩笑的成分。如果我把親朋好友的短信公之于眾，難免有抬高自己、自吹自擂之嫌。如果不公布他們的短信，又覺得對不起他們，辜負了他們的一片好意。想來想去，我還是決定接受朋友的建議，把一些親朋好友的短信擇其要者公布出來，這樣也可以與讀者分享，聊博大家會心一笑。

二月河（作家）給田家少年永清將軍七十五歲華誕：

活了七十五，不曾受大苦。

書法寫得好，人品叫人服。

到處贈健康，一天一萬步。

退休作報告，育人勁頭足。

做人若如是，真是太有福。

敬一丹（央視主持人）：

田政委永遠是年輕戰(zhàn)士形象！年方七五，生龍活虎！

于丹（北師大教授）：

敬愛的田將軍：您的詩青春蓬勃，詼諧倜儻，讀來使我們晚輩后學高山仰止，意氣飛揚。恭祝將軍圣誕快樂，吉祥如意！

李一信（魯迅文學院原副院長）：

年年今日賦新詩，翰墨豪情為君題。

戰(zhàn)友情深深似海，天長地久共此時。

周大新（作家）：

七十五歲眨眼間，計壽量具已更換。

百歲才能稱田老，如今只算壯年漢！

李文朝（少將、詩人）：

風雨兼程七十五，人生甘甜來自苦。

青春煥發(fā)添新彩，光照金木水火土。

楊戈（少將政委）：

笑談人生七五翁，打油三首感后生。

百歲名將豈是夢，喜氣洋洋不老松。

郭雅君（書法家）：

不知不覺七十五，人生歷練哪來苦？

晚年還須做大事，追比前賢不遜古。

王鋼（作家）：

古來珍稀七十五，政委大哥占翹楚。

發(fā)動一身正能量，百歲峰上再?？?。

仇學平（解放軍報高級編輯）：

總覺您是三十五，誰知已報七十五。

為黨守旗心生樂，喜抱百歲笑耶穌。

王改正（大校、詩人）：

七十五歲老將軍，壯闊胸懷大寫人。

雪沃青松成玉骨，蓮開碧水浴冰魂。

博雅才識融武略，宏思妙論入雄文。

真情總系家國運，定是長壽不老椿。

陳啟華（大校、政委）：

將軍退休轉戰(zhàn)場，潛心傳播正能量。

神州大地遍足跡，每到一地起凡響。

育人新篇月月出，報告一場接一場。

當年豪氣今猶在，戰(zhàn)至百歲又何妨！

2016年1月5日整理（編輯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