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關于“孝”的論述及其當代意義

◆李旻曉

俗話說:“百善孝為先”，“孝”一直是我國的優(yōu)良傳統(tǒng)。早在甲骨文中，就出現(xiàn)了“孝”這個字，可見“孝”作為中國傳統(tǒng)倫理道德的重要組成部分在中國歷史上源遠流長。春秋時期，儒家文化產(chǎn)生。在注重人倫道德的儒家文化中，“孝”成為一個極其重要的組成部分。《論語》作為儒家經(jīng)典，也是儒家文化的源頭，較為集中地展現(xiàn)了儒家關于“孝”的思想，對“孝”進行了系統(tǒng)的論述，提出了“孝”的總體標準和具體表現(xiàn)形式，在之前的基礎上賦予了“孝”新的內(nèi)涵，使其進一步完善、豐富。

一、關于孝的總體標準

春秋時期，中國社會由奴隸社會轉(zhuǎn)向封建社會，同時這也是一個禮壞樂崩、的動亂時代。就在這時，孔子開創(chuàng)儒家學派。他看到西周宗法分封等級制度開始走向滅亡，維護西周宗法等級制度的傳統(tǒng)孝道觀念也漸漸淡薄。于是，孔子決定重新構(gòu)建西周傳統(tǒng)孝道。他對古代孝觀念和孝行為進行了反思和整理，并使之系統(tǒng)化和理論化。就這樣，孔子把“孝”提高到了一個哲學的高度，上升到了一個道德的層面，使“孝”成為了一種至高的德性。

《論語》中對孝的表述，看似分散，實則不然。將所有關于“孝”的句章整理出來便會發(fā)現(xiàn)，《論語》中對“孝”的描述其實相當有層次，有體系。在《論語》孔子有一個對于“孝”的宗旨性標準，出自《為政》篇:“子曰: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由此可見，“無違”、“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就是孔子所倡導的“孝”的總體標準，是綱領性指導性的要求。孝行是需要貫穿一生的，父母在時，好生侍奉他們，父母去世后，按規(guī)矩為他們辦喪事，按禮節(jié)祭祀他們，并且從始至終不能有違“禮”這把標尺。

有了這個總標準，《論語》再一一闡述何種具體行為才是合“禮”的，即對如何“事之以禮”和“葬之以禮，祭之以禮”做出了相應的細節(jié)性的描述。比如“生事之以禮”就要做到“事父母能竭其力”(《論語·學而》)，讓“父母唯其疾之憂”(《論語·為政》);“葬之以禮，祭之以禮”就要做到“喪事不敢不勉”(《論語·子罕》)，“祭如在”(《論語·八佾》)等等。下文中會詳細說明。

二、關于孝的具體表現(xiàn)形式

(一)恭敬事親謂之孝。孔子認為，“孝”不僅要從形式上按周禮的原則侍奉父母，更重要的是從內(nèi)心深處真正地孝敬父母。在《論語·為政》中:“子曰:今之孝者，是謂能養(yǎng)。至于犬馬，皆能有養(yǎng)。不敬，何以別乎?”這里，孔指出一般人對孝的一個誤區(qū):以為“能養(yǎng)”，讓父母有吃有住就是孝?？鬃诱J為，家里的狗和馬也能得到人的飼養(yǎng)，如果少了那份尊敬之心，便不能稱作是“孝”。這里，孔子實質(zhì)上區(qū)分了“養(yǎng)”和“孝”這兩個概念:單純的“養(yǎng)”不等于“孝”;“孝”應該包括“養(yǎng)”，但是更為重要的是要做到“敬”。由此可見，孔子的“孝”不僅僅是一種外在行動，更是內(nèi)在的主觀要求，他要求子女要從內(nèi)心深處孝敬自己的父母，深深地愛自己的父母。《論語·為政》中:“子曰:色難。有事，弟子服其勞;有酒食，先生饌，曾是以為孝乎?”這再次說明，單單有酒飯了讓父母吃喝，是不可以稱作“孝”。此外，這里還說到了要對父母和顏悅色，并且強調(diào)這是很難做到的一件事?？鬃拥脑拰嶋H上點出了一個很普遍的事實:在物質(zhì)上贍養(yǎng)父母，大多數(shù)人都能做到，且盡力做到;奉養(yǎng)父母時，要求恭敬，很多人也能做到，畢竟血濃于水，有親情在其中;但是在父母面前能始終保持和顏悅色則是最難的，能做到的人就不多了。 從“養(yǎng)”到“敬”，再到“色”，是進一步對“孝”的闡發(fā)和升華。

(二)繼繼承承謂之孝?！墩撜Z》中提到子女對父母的繼承，一種是生理上的，一種是精神上的。

古人非常重視自己身體的完整性。即使是頭發(fā)和皮膚都不能有所損傷?！缎⒔?jīng)》里講:“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笨梢?，愛惜自己的身體，也是孝道的一種?！墩撜Z》中有記載關于曾子的一個小故事:“曾子有疾，召門弟子曰:‘啟予足!啟予手!’”曾子在臨死前要他的學生們看看自己的手腳，以此表明自己一生謹慎小心，自己的身體完整無損，是遵守孝道的。另一種對父母的繼承，是精神上的，是對其“志”的繼承。在《論語·學而》中:子曰“父在觀其志，父沒觀其行。三年無改于父之道，可謂孝矣。”這個“志”，可以理解為“志向”?！叭辍笨梢岳斫鉃樘撝福冈S多年。意思是說父親活著時，要觀察他的志向;父親死了，要考察他的行動。對父親的合理之處長期堅持，可以說是做到了孝。此外，保留父親的政治設施也是 “孝”，《論語·子張》:“孟莊子之孝也，其他可能也;其不改父之臣與父之政，是難能也。”與現(xiàn)代父子之間一般的養(yǎng)育和贍養(yǎng)的關系不同，古代的父子之間似乎更有一種根源和生長的關系，這種關系不單單是血緣上的，更是的精神上的，繼承和發(fā)揚父親的思想、志向、意志、人生觀和價值觀是“孝”的表現(xiàn)。

(三)祭祀守孝謂之孝。為過世的父母守孝一直是我們民族的一個傳統(tǒng)特色。早在孔子之前，華夏族就已經(jīng)有為父母守喪三年的習慣。儒家將這個習慣的道德制度化，并且上升到“孝”的高度。

曾子曰:“慎終追遠，民德歸厚矣?！敝斏鞯貙Υ改傅乃劳觯纺钭嫦?，就會使百姓道德歸于純厚了。由此可見，在父母死后繼續(xù)對父母的關愛與思念，誠心為父母守孝、祭祀都是儒家所推崇的“孝”的表現(xiàn)?！墩撜Z·陽貨》中記載了這么一個故事:宰我向孔子抱怨三年的孝期太長了，孔子說，如果父母死了，不到三年，便吃好的穿好的，那么你心安嗎?宰我說安心。然后等到宰我出去了，孔子立馬說:“予之不仁也!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懷。夫三年之喪，天下之通喪也。予也有三年之愛于其父母乎?”這個非常有意思，宰我覺得三年的孝期太長了，一年就好了。而孔子堅持認為是孩子生下來以后，要經(jīng)過三年才能離開父母的懷抱，所以父母去世了，也應該為父母守三年喪，這是必不可少的。所以，他批評宰我“不仁”，儒家最講仁義，因此這個批評是很嚴厲的了。既然守孝是孝順的表現(xiàn)，孔子大概也是希望通過制度和行為上的規(guī)范，使人們將更夠更多一點的孝道觀念留在心中吧。

三、關于孝的當代反思

綜上，作為儒家經(jīng)典的《論語》之中蘊含著深刻而豐富的孝思想，是優(yōu)秀的文化理論和極其重要的文化遺產(chǎn)，是古人留給我們的一筆寶貴的精神財富。而在今天，我們不僅僅要從古代經(jīng)典中解說孝道思想，更要將這種優(yōu)秀文化與要與我國社會現(xiàn)實緊密結(jié)合，用優(yōu)秀的傳統(tǒng)文化來引導社會的精神進步與和諧。

習近平總書記在在哲學社會科學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中指出:“中華民族有著深厚文化傳統(tǒng)，形成了富有特色的思想體系，體現(xiàn)了中國人幾千年來積累的知識智慧和理性思辨。這是我國的獨特優(yōu)勢。中華文明延續(xù)著我們國家和民族的精神血脈，既需要薪火相傳、代代守護，也需要與時俱進、推陳出新。要加強對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挖掘和闡發(fā)，使中華民族最基本的文化基因與當代文化相適應、與現(xiàn)代社會相協(xié)調(diào)，把跨越時空、超越國界、富有永恒魅力、具有當代價值的文化精神弘揚起來?！痹诋敶霌P孝文化有利于喚醒當代人行孝的緊迫感和注重對父母的精神贍養(yǎng)，具有喚醒人倫親情、培育家庭美德等社會意義和現(xiàn)實意義，有助于社會主義精神文明的建設。此外，孝文化的內(nèi)在有一種報恩思想，這種思想的擴大化便是由對于父母家庭的愛護擴大到對于祖國的愛，因此必然能夠轉(zhuǎn)化為服務社會、報效祖國的實踐行為，因此具有增強民族凝聚力、促進社會和諧穩(wěn)定的作用，有利于中國夢的實現(xiàn)。但同時，儒家文化畢竟是在農(nóng)耕文明時代逐漸形成和發(fā)展起來的，不可避免地帶有不同時代和提出者階級地位的烙印，存在著一定的歷史局限性。因此，我們應該客觀理性地對待，吸收其積極的成分，從而塑造出一種具有中國特色的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