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1925年基督教在冀寧道的傳教活動及原因探析

賈瑞霞

（呂梁學院 歷史文化系，山西 離石 033000）

1901—1925年基督教在冀寧道的傳教活動及原因探析

賈瑞霞

（呂梁學院 歷史文化系，山西 離石 033000）

1901至1925年是基督新教在中國的大發(fā)展時期，冀寧道所轄區(qū)域也在此時得到迅速發(fā)展。美國公理會、內地會、挪威會和英國浸禮會的傳教士相繼在中國進行傳教活動，他們開辦學校、修建醫(yī)院、參與賑災、修建道路。基督新教之所以能在冀寧道得到迅速發(fā)展源于官方的承認；采取了適應當?shù)匕l(fā)展的傳教方式；汾軍、汾太公路的修建?；叫陆?901到1925年在冀寧道的發(fā)展為今日呂梁基督新教的發(fā)展奠定了基礎。

清末民初；基督教（新教）；冀寧道

基督新教是指16世紀歐洲宗教改革之后陸續(xù)從天主教分化脫離出的一些新宗教派別的總稱。明清前期及中期基督新教在內地影響有限，1840年后基督教由沿海向內地傳播，尤其是在民國前期，基督新教在中國獲得大發(fā)展，隸屬于冀寧道的下轄區(qū)域①民國時期設置行政區(qū)劃。呂梁市在民國時屬于冀寧道，本文主要探討1901至1925年呂梁市的基督教傳教活動。也不例外，信奉基督新教的教徒從無到有，逐漸增多。

一、傳入冀寧道的基督新教宗派

（一）美國公理會

冕路德和文阿德夫婦是美國公理會從山西進入冀寧道的拓荒者，冕路德夫婦在1881年來中國傳教，公理會最初選定的傳教地點為太谷和介休，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傳教實踐，發(fā)現(xiàn)太谷適合傳教活動，而介休無法展開傳教活動，因此保留太谷作為他們的布道區(qū)域，另選汾州作為布道區(qū)域。1887年公理會正式設立汾州教區(qū)，冕路德開始傳教，效果不甚顯著。冕路德被公理會改派到其他地方傳教，文阿德來汾陽傳教，文阿德用自己的醫(yī)術贏得了汾州部分民眾的認可，傳教工作順利開展，隨后美籍教士艾渥德、英籍教士賈詩禮也來汾州傳教，并將傳教區(qū)域擴展至孝義、永寧（離石）等縣。義和團運動爆發(fā)，艾渥德、賈詩禮和丹麥籍教士羅德夫婦被誘殺，教會事務一度停頓，此時文阿德重返山西，汾州傳教事業(yè)繼續(xù)，后因文阿德身體不佳歸美，汾州在1904年迎來了美籍女教師黃增輝、錢歸德、梅美瑞等傳教士，他們以傳教、發(fā)展教育、興辦醫(yī)院為目標，修建教堂，學校和醫(yī)院，傳教工作順利開展，至1913年，傳教區(qū)域擴展至文水、中陽、石樓縣，以及陜北一帶，教徒人數(shù)在這段時間開始上升。

（二）內地會

內地會是最早來到山西的差會之一。1887年內地會傳教士榮福田在冀寧道所屬區(qū)域孝義南關傳教，英國管明德在1889年縣城西關布道。1893年，內地會教務得到發(fā)展，以洪洞為中心，劃分為5個區(qū)，取名為“晉公會”，孝義屬于北區(qū)，有固定的布道點。至1915年內地會在孝義教徒人數(shù)不斷增加。

（三）挪威會

挪威會屬于內地會系統(tǒng)。奧格林夫婦在1898年作為第一批傳教士以永寧縣（離石）為傳教地點開始傳教。義和團運動之后，又有挪威傳教士胡公德、步履安、尹華多等傳教士先后進入山西傳教，開始修建教堂，以永寧（離石）為中心擴展傳教區(qū)域。至1915年，傳教地點擴展至臨縣、嵐縣、興縣，前四縣加上靜樂、岢嵐、河曲、保德，被當?shù)厝朔Q為“西八縣教會”，[1]164總部設在上海。

（四）英國浸禮會

英國浸禮會屬于基督教浸禮宗的分支，成立于1792年。英國浸禮會牧師李提摩太于1877年進入山西賑災，浸禮會開始在太原、忻縣、代縣等地發(fā)展教徒，1891年以交城陽渠村為布道區(qū)域，開始傳教活動。1910年在文水崖底村、開柵鎮(zhèn)和縣城等地新設了教堂，1925年，浸禮會在交城傳教事業(yè)中斷，源于交城浸禮會內部發(fā)生矛盾，公理會進入交城傳教。

二、基督新教在冀寧道的傳教活動

基督新教傳教士在冀寧道的傳教活動在清初并未獲得在華民眾的認可，通過在華的調查及觀察，他們用開辦學校，治病救人，賑濟災民等方法吸引更多民眾加入教會。從表1可以看到1901年到1915年，基督新教已在冀寧道下轄區(qū)域得到傳播。

表1 1901-1915年冀寧道部分區(qū)域基督教情況表②

（一）教育事業(yè)

英國浸禮會在華開辦教育的目的有三點：“一是使年輕人吸附基督；二是提供一種基督教的教育，特別是為基督徒的子弟；三是為中國的教育做出一定的貢獻”。[2]p223憑著此目的，浸禮會在交城開辦崇實小學。

公理會同樣認為教育可以吸引更多的教徒。1899年在汾州教堂南面建起書院，招收教徒子弟入學。義和團運動后，公理會又在汾州開辦了銘義小學和崇德女校。隨之在1914年汾州縣城西門街開辦幼稚園。同年在汾州銘義小學增設初中部，1915年正式成立銘義中學，1922年增設高中部，學生人數(shù)增至100余人，教職員工將近100多人，1928年又接納崇德女校初中部，改稱銘義中學女子部。傳教士還在汾陽城創(chuàng)辦了崇道婦女圣經(jīng)學校、男子圣經(jīng)學校以及峪道河暑期培訓班。學生人數(shù)的增加充分說明這一時期傳教士工作的開展順利，由于學生人數(shù)的增加，以至于在招收學生時不得不增加條件以限制學生數(shù)量。

公理會教育事業(yè)不僅在汾州順利開展，應交城浸禮會內部人士邀請，在交城開展傳教活動，并將交城縣陽渠村原浸禮會崇實小學于1925年更名為名賢小學和貝露女校，在接管了交城的崇實小學后，公理會教育傳教的事業(yè)擴展至柳林，在柳林辦起了銘義小學和崇德女校。

以開辦學校擴大基督新教影響的差會并不止公理會，內地會和挪威會的傳教士也在冀寧道興辦教育，民國初年，挪威會在興縣開辦育賢學校，同期，在嵐縣界河口設立育賢學校，內地會麥西疇在孝義開辦了“基督徒男子小學”。

（二）醫(yī)療事業(yè)

教育傳教是基督新教傳教的其中一種方式，另一種傳教方式被稱為“福音的婢女”，那就是開設診所，興建醫(yī)院，舉辦各種醫(yī)學知識講座，推進基督教在中國的傳播，作為輔助傳播福音的手段。1889年文阿德在汾州城內西門設立診所，行醫(yī)治病，吸引民眾看病，與此同時進行傳教活動。1901年，文阿德利用教會賠款將診所擴建為“宏濟施醫(yī)院”，簡稱“施醫(yī)院”，除門診外，還設置了住院病床，規(guī)模稍微比診所大。1914年公理會汾陽宏濟施醫(yī)院進行擴建并更名為汾陽醫(yī)院，萬德生爭取到當?shù)厥考澋闹С?，在重重困難下汾陽醫(yī)院最終在1924年完工并開始運營，萬德生任院長，吸引汾州周邊患者前來就醫(yī)。汾陽醫(yī)院還在峪道河王盛莊附近建有兩座療養(yǎng)院，1924年公理會汾陽醫(yī)院附設護士學校。

3、公益事業(yè)

基督新教傳教的第三種傳教方式是參與公益事業(yè)擴大影響。1901年汾陽遭旱災，公理會牧師賑濟災民。在冀寧道進行了以工代賑的賑濟活動，修筑汾軍公路和汾太公路。汾軍公路由美國方面捐款52.1萬元，山西方面捐款15萬元，共計67.1萬元，承辦該工程的是公理會，經(jīng)過5個月施工，工程基本完成。汾太公路由華洋義賑會捐賑款7萬元，山西旱災救濟委員會賑款若干萬元修筑，與汾軍公路銜接，合稱太軍公路，全長288公里。

三、基督新教在冀寧道傳教得以迅速傳播的原因

（一）官方承認

1901—1925年基督新教在冀寧道得以迅速發(fā)展源于中國社會發(fā)生的巨大變化，官方對傳播基督教的態(tài)度發(fā)生變化，從最初抵制基督教的傳播到默許直到承認，基督教最終在地方獲得活動空間。

1846年，清道光皇帝發(fā)布諭令，允許基督教傳播，這是自康熙皇帝禁教以來首次承認基督教的合法性，西方傳教活動開始公開。1860年，清政府與英、法、俄三國簽訂《北京條約》，條約中規(guī)定傳教士可以在各地租買田地，傳教士依據(jù)條文內容不斷擴張自身權益，吸引教民入教。

義和團運動后賠償各教會的資財支持教會的繼續(xù)發(fā)展。義和團運動后，內地會教士及家屬53人被殺，156名教徒被殺。光緒二十七年（1902年）內地會教士代表與山西洋務局初定《議結教案合同》，后又簽訂《續(xù)議教案合同》，索取“賠款”73156兩，在孝義、大同、陽曲等州縣為被殺外國教士造墓，并用“賠款”重建教堂。1901年，文阿德回汾陽辦理太谷汾陽教案，并獲得賠款二萬二千八百三十三兩，提出要嚴辦殺害汾陽傳教士的徐繼儒、呂振山等人，為死者立石碑，修復了被破壞的樓房、禮拜堂、學校及醫(yī)院。[3]

民國時期，基督教徒參與國事，反對設立“孔教”為國教，基督教會被看做是一種革新的力量，社會名流成為基督新教徒，在社會上產(chǎn)生了名人效應，基督新教的發(fā)展比較順利。

（二）方式得當

基督新教的傳教方式適應當?shù)氐那闆r。基督新教在傳教過程中，為適應當?shù)厍闆r形式靈活，善于變通，根據(jù)實際情況作出適當調整，采取了切合實際情況的傳播措施。

第一，賑濟災民。清末民初山西發(fā)生大面積旱災，冀寧道下轄區(qū)域汾州府也在其中，公理會牧師文阿德在賑濟災民的同時吸引了一大批生活無依無靠者成為教徒便是一例。[4]

其次，助煙民戒煙。冀寧道部分民眾種植吸食鴉片者之風盛行，傳教士利用煙民戒煙需求借送藥之機幫助煙民戒煙，并向煙民傳教。浸禮會在交城、文水兩教會附設戒煙所，前來戒煙者甚多，成績頗佳，戒煙而歸主者，十有八九。在戒煙所傳教士除了對病人用藥，還規(guī)勸煙民棄善從惡，早晚舉行禮拜。文阿德成立了戒煙所，部分患者使用了他配置的藥之后，效果顯著，煙癮也開始得到控制，因成功戒煙而信教的人也越來越多。以汾州為中心的傳教站從1901年開始，至1925年進入黃金時期，以汾州為中心，向文水、中陽等周邊區(qū)域擴散，教徒發(fā)展到將近3000余人。

第三，診治病人。傳教士興辦的診所醫(yī)院吸引了部分民眾信教，為傳播基督教信仰打通了道路。公理會文阿德開辦的西醫(yī)診所醫(yī)治好了患者，患者中就有人成為了基督教徒，武光裕、任子英就是因為他醫(yī)治好他們的疾病，因此加入基督新教，成為首批基督新教徒。他興辦的診所開辟了傳道和醫(yī)療相結合的道路，傳教事業(yè)在汾陽迅速開展，發(fā)展了大批信徒。隨著汾陽醫(yī)院的醫(yī)療診治及地方公共衛(wèi)生事業(yè)的開展，基督教公理會的勢力逐漸擴大。

第四，舉辦活動教育民眾。傳教士不斷擴展教會的影響，對于學校的學生則通過學生的各種活動，如社團活動，戲劇表演將基督教的觀念滲透，使得基督新教的傳教內容在潛移默化中得到鄉(xiāng)民的認可；對于社會民眾則平時在家聚會，星期日聚會，聽布道，唱贊美詩，進行受洗、懺悔、進圣餐等禮儀，宣傳布道設講書堂，遇有集會設帳棚宣傳，并散發(fā)傳單及教會書籍，并請教徒參加“夏聚會”。

凡此種種，不一一例舉，冀寧道的基督新教傳教士為使福音得到廣泛傳播，竭盡所能，方式不一，冀寧道部分民眾開始接受基督新教，信徒開始增多。

（三）便捷通道利傳播

汾太、汾軍公路的修建為基督教的傳播提供了便捷通道。冀寧道下轄區(qū)域位于山陜蒙交界處，是山西到陜西、內蒙古的重要一站。傳教士的路線從太原開始，乘驢車或者汽車進入汾州開始傳教，又從汾州進入到離石，進而進入至其他區(qū)域，由于道路不暢，傳教士的傳教活動受到限制。1920年汾陽公理會承辦工程，采用以工代賑的方法修筑汾軍、汾太公路。汾軍和汾太公路成為太原通往呂梁山的重要干線，途經(jīng)晉祠、清源、交城、文水、汾州、離石、柳林等縣鎮(zhèn)，直達黃河岸邊的軍渡。公路修建完畢，教會修筑道路得到省府嘉獎，教會借此宣傳，教徒發(fā)展至3000余人。汾軍、汾太道路的修建是傳教士進入山陜蒙境內的重要通道，傳教士沿著這條道路傳教，從汾州到清澗都有教徒，為便于管理，公理會共劃分為9個區(qū)，即汾州、文水、中陽、磧口、榆林、府谷、米脂、綏德、清澗。另一方面這條道路也是山陜蒙信徒接受基督教差會傳教的交通要塞，各地干事通過這條道路到汾州峪道河舉辦夏令會，聽牧師講解《圣經(jīng)》和宗教理論，交流布道經(jīng)驗。

四、基督新教在呂梁的繼續(xù)

基督新教在冀寧道的活動，是在呂梁市的活動之始，不了解這一階段活動，就無法說明基督新教在呂梁市活動的背景?；叫陆探膛煽箲?zhàn)時期，各教派由盛轉衰，傳教活動基本停止。新中國成立后，基督新教開展了三自愛國運動，成立了三自愛國組織。文化大革命時期，基督新教的傳教活動轉入地下。1981年，山西省基督教第三屆代表會議在太原舉行，這次會議之后，基督新教的宗教活動正常進行，目前呂梁市基督新教信教群眾達3萬余人，批準登記合法宗教場所有48處，具有基督教教職人員72人，其中牧師李宗棠是山西省基督教“兩會”副會長，有縣級宗教團體7個，其中包括離石區(qū)基督教兩會，汾陽市基督教兩會，孝義市基督教兩會，交城縣基督教兩會，交口縣基督教兩會，方山縣基督教兩會，臨縣基督教三自愛國運動委員會。呂梁市四大宗教中基督新教教徒居多數(shù)，可以預見基督新教在呂梁的活動還會繼續(xù)?；叫陆痰膫鹘淌侩m然離開了呂梁，但早期傳教留下的教堂，創(chuàng)建的醫(yī)院，開辦的學校仍有部分繼續(xù)存在，基督新教早期在呂梁市的傳教活動是今日呂梁基督新教發(fā)展的基礎。

［1］李金華.山西通志·民族宗教志［M］.北京：中華書局，1997.

［2］H.R.Williamson.British Baptists In China’1845-1952.［M］.London The Carey Kingsgate Press Limited,1957.

［3］山西洋務局議結教案詳文［N］.申報（第一萬二百五十一號），清光緒二十七年九月二十日，第二版.［4］劉安榮.近代山西教徒入教原因探析［J］.宗教學研究，2005，（3）：177.

Jia Rui-xia
（Department of History and Culture，Lvliang University，Lishi Shanxi 033000）

（責任編輯 王建華）

B978

A

1673-2014（2016）06-0033-04

呂梁學院人文社科青年基金項目“呂梁市宗教發(fā)展現(xiàn)狀與對策研究”（RWQN-201302）。

2016—08—16

賈瑞霞（1982— ），女，山西離石人，講師，碩士，主要從事世界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