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內(nèi)女性意識的衍化
——《手機》文本新釋

陳國元

（河北師范大學　文學院，河北　石家莊　050024）

婚姻內(nèi)女性意識的衍化
——《手機》文本新釋

陳國元

（河北師范大學文學院，河北石家莊050024）

劉震云的《手機》在通訊工具的統(tǒng)攝下以女性名字結(jié)構(gòu)全篇。除伍月外，嚴朱氏等人均為婚姻中的女性。從表象觀之，作品中“說話”的主體是男性，但其實作者言述的是說話方式與女性的關(guān)系。女性是現(xiàn)代性通訊工具發(fā)展下的受傷者、成長者、成熟者，最終成為過激者，在婚姻中的話語權(quán)隨傳話方式的改進被逼無奈地獲具了充分乃至畸變的展現(xiàn)。因此本文以“說話”為媒介，以“手機”時代的于文娟和沈雪為中心，探討了婚姻中女性意識的語言沿革方式，及它與現(xiàn)代性的聯(lián)系。

劉震云；《手機》；女性意識

劉震云是名重視“說話”的作家，《一腔廢話》、《一句頂一萬句》顯豁地以“說話”為主題?！妒謾C》的母題也是“說話”，但作者卻將“手機”——結(jié)構(gòu)全篇第二部分的通訊工具作為標題，勢必包蘊更為內(nèi)在的深邃思想。作品的文本時間應是第三章——人工傳話、第一章——電話、第二章——手機，但若將“手機”置于第三章，“說話”的力度顯然羸弱了。這種結(jié)構(gòu)“標志著劉震云……把現(xiàn)實納入歷史的視野中的一種縱橫向的觀察，歷史是漸漸淡出的現(xiàn)實，現(xiàn)實是歷史的隆起，就像山脈的高聳，它的漸漸隱沒在地平線下的部分正是與‘歷史’的相交點”［1］（P379）。為凸顯現(xiàn)實，作者重新安置了敘事時間。作為歷史變遷到現(xiàn)實的物質(zhì)代言，“手機”為通話工具的第二章被置于山峰部分。歷史終歸是人創(chuàng)造的，“手機”僅是服務于人的工具。在現(xiàn)實和歷史的交錯中，小說《手機》刻畫的婚姻中的女性——于文娟、沈雪如同通訊方式的變革一樣是發(fā)生質(zhì)變最顯豁的人群，因此也被置于最顯赫的構(gòu)架中。

整部小說三章均以女性名字命名，代表三個不同的通訊時代。女性與“說話”本應在《手機》中獲具天然聯(lián)系。但是“說話”的主體在作品中是男性，從開篇“嚴守一他爹不愛說話”［2］（P4），到第二章嚴守一借助“手機”實施言語欺騙，再到第三章為傳話給嚴白孩呼喚其回家成親，“說話”的主角均為男性。從表象觀之，女性成了被男性用“說話”牽動的附屬品。但事實上，《手機》里婚姻中男性主體的說話方式并沒有明晰的變化。雖然祖父、父輩未像嚴守一一樣借用工具遮掩婚外情，筆者認為這僅是由于條件尚不具備而已，從第一章呂桂花帶給少年嚴守一們的性幻想，到第二章嚴守一風花雪月般的浪漫史，再到第三章嚴白孩三兄弟爭先恐后娶媳婦的積極性，男性在性別意識中未發(fā)生質(zhì)變。而是婚姻中的女性在由通訊設備變化導致的男性的壓力下表現(xiàn)出性格衍化，甚至最終形成裂變。

一、嚴朱氏：人工傳話時代的“默片”

在嚴朱氏時代，女性對結(jié)婚對象沒有表達權(quán)。她的第一個夫家雖是朱家主動提出斷親，卻是嚴朱氏的叔叔因侄女受到虐待而主動的，是男性長輩保護孩子的行為。這種行為需要得到另一個男人的準許才能實現(xiàn)，所以“然后要了一紙休書，與楊家斷了親”［2］（P237）。因此嚴朱氏可以先準備許配給嚴青孩，也可以最后嫁給嚴白孩。作品第三章雖以“嚴朱氏”命名，但她本人在婚姻中卻是一場默片電影，沒有絲毫自主權(quán)，相反“說話”的聲音全然來自婆家：

嚴老有便知老朱有意?；貋砼c老婆商量，老婆卻有些猶豫：

“那妮兒我前年趕集時見過，見人不會說話，一頭黃毛，不知道是不是傻?！?/p>

又說：

“再說她腳恁大，又不是白薯，無法用刀再削回去?！?/p>

又說：

“再說又是寡婦，像尿罐一樣，別人都用過了 ?！保?］（P238）

這一段是以長輩女人的觀點審視兒媳的選擇標準，婆婆的立場全然置于男性衡量女性的審美準則之上。同時，嚴老有和老婆商量娶兒媳也是虛偽的，他的心中早已擬定好主意，與其說是商量，不如說是公布。

嚴老有照老婆臉上啐了一口：

“不愛說話怎么了？話能頂個球用！我話說了一輩子，不還是給人扛活？”

又說：

“腳大怎么了？腳大能干活。你倒腳小，連個尿盆都端不起。”

又說：

“寡婦怎么了？寡婦經(jīng)過事，說話知道

深淺，不像你，一張嘴就是個二百五?！保?］（P238）

嚴老有才是一個“經(jīng)過事”的男人，能夠打破傳統(tǒng)眼界，按照務實的標準挑選兒媳。在男人做主的時代，嚴朱氏滿足了嚴老有的眼光，因此在沒有任何語言的前提下，順利組建了婚姻?？梢?，在農(nóng)業(yè)社會，婦女沒有女性意識，即使有也難以實現(xiàn)，婚姻和愛情意識更無從談起。如同閻連科在《堅硬如水》中刻畫的程桂枝一樣，為了“生娃兒”夫妻間便應直奔主題，任何多余的愛撫都被視為流氓行徑。但是隨著時代變遷，女性意識在呂桂花時期有所覺醒。

二、呂桂花：電話時代的“情話”

歷史進行到呂桂花時代，女性在婚姻中的地位發(fā)生變化。同樣作為經(jīng)歷過男性的女人，嚴朱氏因為有過正規(guī)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改嫁的過程中顯得光明正大，而“跟鎮(zhèn)上管廣播的小鄭睡過覺”［2］（P11）的呂桂花則困難重重：“聽說呂桂花要嫁過來，全村人都反對。連不大說話的嚴守一他爹，都氣得漲紅了臉，朝門框上啐了一口濃痰：‘我靠，那是破鞋！’”［2］（P12）。幸運的是，作為當事人的牛三斤見了呂桂花之后堅持己見，成全了這場婚姻。與嚴朱氏不同，呂桂花出場后的第一句話是“你們誰到鎮(zhèn)上打過電話？跟我到鎮(zhèn)上郵局去一趟”［2］（P13），于是有了乘汽車四十里打一個電話出場，僅僅傳遞了一句話——“最近你還回來嗎”［2］（P24）。原本夫妻間的私事，在電話時代被礦工們傳唱成一首歌。

呂桂花是1960年代的先鋒女性，不顧忌道德準則任憑情感流動，甚至忽略理性與有家室的小鄭糾纏不清?？梢哉f，如果在發(fā)達的手機時代，她或許就是伍月一樣交際花似的人物。與伍月不同的是，她置身于婚姻并得到幸福。在婚姻的呵護下，覬覦她的男性只能束縛欲望。雖然長時間與丈夫身居兩地，但是她并沒有處心積慮的懷疑丈夫是否對她有不忠的行為，而是更多言說思念。在婚姻中，呂桂花勇于袒露自我意識，雖然最終成就了一個笑話，但充分體現(xiàn)了女性的表達欲。排除呂桂花婚前的道德性錯誤，婚姻中的她較之嚴朱氏成熟了很大一步。她借用“電話”這一工具，以語言作為成長標志，自己也成為歷史沿革的招牌。她不僅屬于自我，更代表一代女性在婚姻中如何通過“說話”講述自我意識。因此“電話”僅是婚姻中女性成長表現(xiàn)借助的外在工具，女人內(nèi)在的話語權(quán)才是真正在婚姻中發(fā)生變化的產(chǎn)物。

三、從于文娟到沈雪：手機時代的“手雷”

到了“手機”時代，于文娟——婆婆喜歡的傳統(tǒng)型賢妻良母成了溝通嚴朱氏、呂桂花與沈雪在婚姻中銳變的過渡地帶。嚴守一“找她是因為喜歡她不愛說話，說起話來慢條斯理，還有臉上淺淺的笑容”［2］（P40）。然而在消費、傳媒時代，夫妻間的溝通不能像東西的小說《沒有語言的生活》中那樣得到實現(xiàn)了，況且東西的小說之所以沒有語言是生理條件所限的被逼無奈。于文娟和嚴守一的生活在結(jié)婚十年后因無話可說而變得新鮮感消失殆盡。這種無語感從很大程度上源于嚴守一在現(xiàn)代性生活中的疲倦，因為于文娟本來就是沉默寡言的人，而她喜歡嚴守一的地方在于后者與之互補——“說話逗”［2］（P40）。作為名流，嚴守一“在電視上天天演自己，在生活中就不愿再演了”［2］（P47），并最終影響了夫妻間情感溝通。現(xiàn)代生活是他們婚姻死亡的罪魁禍首。然而嚴守一并不能心甘情愿在靜默的冷宮中獨善其身，多次出現(xiàn)婚外情，與之交往最纏綿的是伍月。與伍月在一起最“解渴”的原因是“在整個過程中，伍月嘴里都在說著世界上最臟最亂的話。嚴守一被她勾的，也把心底最隱秘最臟最亂平時從無說過的話都說了出來?！瓏朗匾坏谝淮沃懒伺K話的作用，它還能使人脫胎換骨和使心靈得到凈化”［2］（P57）。從精神分析層次看，伍月適合嚴守一是順理成章的。呂桂花是少年嚴守一的性啟蒙者，她“眼是細眼，像小羊，半睜半閉，老蒙著，但偶爾睜開，……十二歲的嚴守一，魂兒就被她勾了去”［2］（P12）；而伍月，“最勾人的是她的兩只細眼，老蒙著，半睜半閉；偶爾睜開，看你一眼，就將你的魂勾了去”［2］（P55）。雖然在弗洛伊德的視域內(nèi)，童年經(jīng)驗被定義為五歲以內(nèi)的體驗，但通過劉震云的描寫，儼然嚴守一的少年經(jīng)驗成為影響他潛意識的擇偶標準?！皾撘庾R藏有我們童年的大略記憶……它還包括我們自己感覺得到的秘密、怨恨、愛以及某些強烈而原始的熱情和欲望?！保?］（P22～23）伍月是嚴守一對少年時代呂桂花的認同。雖然嚴守一依照傳統(tǒng)標準與于文娟結(jié)為連理，但賢良淑德的于文娟明顯無法滿足嚴守一釋懷壓抑的方式，因此成為婚姻中的受傷者。暴露婚外情的導火索是具有時效性的“手機”。在人工傳話和初有電話的年代，嚴守一自圓其說的謊言無法被輕而易舉地戳穿，但在“手機”時代卻變得破綻百出。在極端激憤下，于文娟脫胎換骨般發(fā)生銳變，她：

推開嚴守一，突然爆發(fā)了，嘴像機關(guān)槍，亂豆一樣說了一陣：

“嚴守一，我剛才已經(jīng)算過了，我跟你已經(jīng)十年零三個月了，我嫁你的時候二十六歲，現(xiàn)在已經(jīng)三十六歲了，……我說你這么多年跟我沒話，原來你早就在外邊有人了，你跟我沒話你可以告訴我，沒想到你一直在和別人說話，你亂搞女人我不生氣，可你和別人一條心時你這是在亂搞我你知道嗎？我一想到你和別人在一起的時候，還不知怎么說我呢……”

因為于文娟在生活中說話從來都是慢條斯理，沒說話先笑，現(xiàn)在突然改變了語速，把嚴守一嚇懵在那里。

雖然于文娟并沒有王蒙的《活動變?nèi)诵巍分徐o珍和靜宜的口才，但由于原本靜寂寡言的性格，使這段話的震懾力絕不次于雷霆萬鈞。如果說“手機會變成手雷”［2］（P104～105），此刻的于文娟就是手雷爆炸。榮格認為：“婦女在精神上被丈夫抑制，丈夫在感情上被妻子控制，……我們將其描述為‘被控制’者和‘控制者’難題”［4］（P190），“控制者”，即丈夫在中年的時候，由于人格上分裂的天性：

心中對統(tǒng)一和完整感的盼望就越持續(xù)。……他開始意識自己是在尋求完滿，追求自己一直缺乏的滿足和完整感。對被控制的一方來說，這只是證實了她一直為之痛苦的不安全感；她發(fā)現(xiàn)顯然屬于自己的房間里居然住著其他不受歡迎的客人。她對安全感的渴望落空了，失望感促使她退向自我。只有在絕望和強烈的行為之下，她才可能成功地令伴侶讓步屈服，并迫使對方承認他對完整性的渴望只是孩子氣或病態(tài)的幻想。［4］（P191）

在作品中，嚴守一比意識幻想走得更遠，在有話無法說的壓力下，因為尋覓到可以讓他痛快淋漓講臟話的人，所以屢次身體出軌。這成為于文娟難以容忍并最終逼迫她做出以離婚為強烈反抗的舉動。的確，“于文娟是傳統(tǒng)的，也是具有現(xiàn)代意識的：……她的冷漠與堅強表征了現(xiàn)代女子與男性爭取平等的家庭地位的意識與決心”［5］（P346）。

可以說，于文娟在婚姻的自我保衛(wèi)戰(zhàn)中表現(xiàn)得剛剛好，既通情達理又捍衛(wèi)自己在婚姻中的地位，是理智與情感的綜合體。她的獨立意識和果敢性格避免了自己在婚姻中繼續(xù)受傷。因此，女性意識在于文娟身上表現(xiàn)的是走向成熟，成熟的標志是機關(guān)槍似的、連篇累牘般的“說話”。她在婚姻內(nèi)充分表達自我意愿，擁有獨立意識而拒絕背叛，敢于在受到傷害后堅決說“不”。

在婚姻中最終全然走向性格裂變的不是于文娟，而是沈雪。因為她是嚴守一選擇的第二個結(jié)婚對象并已與之同居，所以我們粗略地將之歸為婚姻中的女性。沈雪出場時是以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冷美人女教師姿態(tài)現(xiàn)身的，一個缺乏社會經(jīng)驗并鐘愛行為藝術(shù)和實驗話劇的較為簡單的女孩。她吸引嚴守一的地方在于“她一張口就傻不愣登，句句讓人好笑”［2］（P80）。弗洛伊德認為追求“享樂原則”是人潛意識訴求的“最高指南”。沈雪的快樂天使形象無疑對男性有磁力。所以嚴守一試圖與之經(jīng)營婚姻，但這并不能絕對抑制他再次燃起婚外情。同時由于于文娟出人意外地生了一個男孩兒，嚴守一對沈雪的謊言比對于文娟的有過之而不及。純稚的沈雪最初對嚴守一的謊言深信不疑，然而她畢竟不是《紅樓夢》中的傻大姐，陰差陽錯地閱讀了伍月發(fā)給嚴守一具有曖昧性的短信后，沈雪對嚴守一的信任底線崩潰了，以致最后變得尖酸刻薄、蠻不講理。本來她是從事文明職業(yè)的教育者，最終卻化作了不講理的潑婦，乃至于無法相信嚴守一訴說的真情。當嚴守一說“我實話給你說”時，沈雪像抓住證據(jù)一樣回應道：“你現(xiàn)在才給我說實話，那你以前跟我說的都是假話嗎”［2］（P147）。她變得和費墨的老婆李燕一樣對嚴守一的生活產(chǎn)生了任性地聯(lián)想。費墨的婚外情卻使沈雪產(chǎn)生了對嚴守一連珠炮似的攻擊：

“……你把照片和存折放到費墨那里，讓人家怎么看我？”

……

“我說的還不是照片和存折的事，我說的是，昨天你為什么替費墨撒謊？”

……

“我說的也不是你替費墨撒謊的事，我問你，昨天在火車站，你為什么關(guān)機？”

……

“你單是昨天晚上沒開機嗎？你有好幾天都關(guān)著機，要么就是不在服務區(qū)，你干什么去 了 ？”［2］（P192～193）

原本因為“說話”可以給嚴守一帶來幸福感的沈雪被逼成了曹禺的《雷雨》中繁漪式的凌厲的女人，夏洛蒂·勃朗特的《簡愛》中“閣樓上的瘋女人”式的人?；鸩袢紵龝r伴著她的怒火，火柴熄滅時撲滅的是她的理智。單純的沈雪成了歇斯底里的潑婦。

婚姻中的沈雪不是成熟，而是因思想過激而不可理喻。沈雪和于文娟一樣均為毀壞婚姻的執(zhí)行者。從表面看來，直接原因是男性在婚姻中的不忠行為，導火索是“手機”揭發(fā)了謊言。然而是否就應操持女權(quán)主義的利劍將男性視為婚姻中的劊子手呢？導致女性在婚姻中衍變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呢？

結(jié)語

看似一本正經(jīng)，甚至不時勸說嚴守一保守婚姻道德的費墨在出軌被捉之后說：“還是農(nóng)業(yè)社會好哇?！莻€時候，一切都靠走路。上京趕考，幾年不歸，回來你說什么都是成立的。……現(xiàn)在……近，太近，近得人喘不過氣來！”費墨所謂的農(nóng)業(yè)社會的優(yōu)點似乎是因為時間慢下來所以成全了謊言，從另一側(cè)面理解則是現(xiàn)代生活中，夫妻之間需要獨立的空間和相對的距離感，不要彼此作對方全知全能的上帝。但這并不能說明從農(nóng)業(yè)社會到消費時代男性比女性所需的空間更大，或許因為男性比女性參與社會的可能性更大，“說話”的機會更多所致。于文娟可以因為嫌棄手機臟而拒絕使用，但是嚴守一離開手機一天便未能及時接到奶奶病重的噩耗。因此，不能像剖析托馬斯·哈代的《德伯家的苔絲》一樣認為是污濁的男性導致婚姻中女性性格裂變的原因之一。在農(nóng)業(yè)社會，恰如嚴守一在主持節(jié)目時被采訪的大爺坦白在談戀愛時只說過一次謊一樣，謊言并非集體無意識般獨屬于男性，而是男性更多參與現(xiàn)代生活并迫不得已產(chǎn)生難以釋懷的畸變，在新鮮感全然泯滅之后，在“手機”時代為婚姻帶來預警信號。因此，《手機》內(nèi)婚姻中女性意識的衍化過程是現(xiàn)代性引發(fā)的性格裂變。

或許劉震云并非有以《手機》為媒介捍衛(wèi)女權(quán)的意識，但在文本中滲透著以婚姻中女性意識變遷為中心的現(xiàn)代性變革。然而，令人困惑的是，為什么女性隨著歷史的現(xiàn)代化變革擁有了更寬泛的婚姻表達權(quán)卻最終失去了婚姻？能與嚴守一始終如膠似漆的儼然是伍月，距離和偷來的自由似乎讓男女關(guān)系更加如沐春風，因此現(xiàn)代性時代婚姻中的夫妻間如何把握交往的距離和尺度？這似乎是另一個學科研究的話題。

［1］郭寶亮.文化詩學視野中的新時期小說［M］.石家莊：河北人民出版社，2007.

［2］劉震云.手機［M］.武漢：長江文藝出版社，2003.

［3］［美］約瑟夫·洛斯奈著.鄭泰安譯.精神分析入門——150個問題的解說與釋疑［M］.天津：百花文藝出版社，1987.

［4］［瑞士］卡爾·古斯塔夫·榮格著.陳俊松，程心，胡文輝譯.人格的發(fā)展［M］.北京：國際文化出版公司，2011.

［5］黃懷平.三種存在方式的共現(xiàn)——電影《手機》的女性主義文學闡釋［J］.陜西師范大學學報，2004（1）.

［責任編輯：舟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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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0238（2016）02-0085-04

2016-03-02

陳國元（1984-），女，黑龍江省綏化市人，河北師范大學文學院，博士，主要從事中國當代文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