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讀者”的描寫

董婧+蔡鴻菲

對于初中作文而言，大體有四類主題是平時訓練與考試中常見的，即個人成長類、親情友情類、社會生活類、吟詠暢想類。同時，由于受年齡特點、生活經(jīng)歷、接觸范圍等多方面因素的影響，對于大部分初中同學而言，家庭親人、校園師友常常是他們最為熟悉，且最有感觸的;因此，在寫作過程中，上述題材也自然成為了孩子們寫作的重要內(nèi)容。所以，對于親情類記敘文的重視也成為了必然。但學生在親情類作文中的“描寫”現(xiàn)狀實在令人堪憂，大體呈現(xiàn)為或沒有具體描寫，只是簡單陳述;或描寫不充分，毫無“畫面感”;或描寫繁多，雜亂無用……針對這一現(xiàn)狀，如何在寫作學習中，實現(xiàn)教師有針對性、過程化的有效引導，從而擺脫追求通過重復“寫作——籠統(tǒng)講評”實現(xiàn)“豁然開朗”的傳統(tǒng)方式已成為當務(wù)之急。下面，筆者就初中親情類記敘文中如何進行“描寫”的幾點思考。

一、如何讓描寫對象被讀者感知

在親情類作文寫作中，作者若能用反應(yīng)親情的描寫，吸引住讀者，使其感受、體驗到親情主旨，那么該文章可以說在一定程度上取得了成功。但對此，許多孩子卻存在著這樣的問題——無法讓讀者從文中求得情感經(jīng)驗，告知讀者相關(guān)信息。正如余光中認為，好的詩歌應(yīng)該是由名詞構(gòu)成，而非形容詞那般;同樣，好的親情類記敘文描寫也應(yīng)用文字去引導讀者進行思考、體驗，而非直接告訴其感受、評價。

以親情類記敘文中親情對象為例，如寫“母親勤勞能干，為家付出了很多很多?！?/p>

講述：母親很是勤勞能干，為家付出很多很多。

呈現(xiàn)：

“洗滌的水在她指間不停的穿過。我站在母親旁邊，看著她十指布滿老繭的雙手，如同附上了堅硬的外殼，而這也把我的心硌了一下。想到寒來暑往，時間在她的手掌中刻下一道道滄桑的掌紋，我心里也開始陣陣發(fā)酸?！彼┥硐氯ィ杨^埋在碗盤中，雙手早已泡的發(fā)白。我靠在窗前，看著這一切，心里才懂得母親的每一天都是如此過來的。“哎呦……”突然，她呻吟了一下?！霸趺戳恕保易鄙碜硬⑶皟A，急問?！皼]事”，她捶了捶后腰，舒了口氣說，“老毛病了”。

從以上的“講述”中，的確可以獲知“母親勤勞能干，為家付出很多”這一信息。但作為“記敘文”而言，文章不僅僅是告訴讀者信息，更應(yīng)讓讀者在閱讀文字過程中自己去體會、感知，形成與文本的多重對話，進而感受到作者的表達欲求，獲得自我體驗。對此，羅蘭·巴特的“作者已死”（the birth of the reader must be ransomed by the death of the author）的主張，在一定程度上證實了閱讀的價值、目的;格非在其《小說敘事研究》中也提到“在描述性的語式中，作者一般不介入敘事，或者直接對故事中的人和事發(fā)表評論”。因此在“呈現(xiàn)”描寫中兩段文字雖皆未明確出現(xiàn)“勤勞”等字眼，但母親的勤勞、付出的形象鮮明的呈現(xiàn)在讀者面前，且能引起讀者的閱讀欲望。

基于上面的事例與分析，以親情類作文中親情對象、事物的描寫為例，從“講述”轉(zhuǎn)化為“呈現(xiàn)”，大體可從這些方面入手：

講述方式：

多為評價性語句（多用形容詞來體現(xiàn)）：如“她很勤勞能干，為家付出很多”;“他很和藹，可親，對我很好很好”;“這幅畫非常漂亮”。

多用固定性成語：“這個男子風流倜儻、英俊瀟灑”;“這幅畫精美絕倫。”

呈現(xiàn)方式：

具體方面：

盡量選取能體現(xiàn)親情對象特點的“動態(tài)場景”，而非單純的“靜態(tài)臨摹”，抓住可以體現(xiàn)親情對象、事物特點的細節(jié)，如母親的手、眼睛等。

描述該方面是怎樣的？【刻畫、描摹，從多方面（如親情對象的語言、動作、神態(tài)等方面，事物的顏色、形態(tài)等方面）、多角度（聽覺、觸覺、嗅覺等方面）進行?！?/p>

運用修辭等手法，如比喻、聯(lián)想（相關(guān)聯(lián)想——如相同的顏色可以聯(lián)想到什么;因果聯(lián)想——由下雨想到地面濕了;反向聯(lián)想——體現(xiàn)親情的下雨天，其他母親來送傘，而我的母親故意不送傘，讓我反思、成長。此兩者都是親情的體現(xiàn)……）

觀察點的選擇：

（1）身體觀察點：親情對象、事物的動作、神態(tài)等;

（2）心理觀察點：作者對親情對象、事物的評價、表述

【兩者應(yīng)相互結(jié)合，但需以“身體觀察點”為主，“心理觀察點”要盡量輔助前者。如此能盡量為讀者提供客觀的呈現(xiàn)，而非過多主觀評價。】

少用固定性的成語，少用評價性形容詞【寫親情對象時，最好不要用固定的成語，因為每個人都是獨特的，親情的表現(xiàn)方式同樣不同，而固定的成語千篇一律，體現(xiàn)不出個性特點。同時，葉圣陶在《文章例話》里談到描寫人物的時候說：“僅僅用一些形容詞作為批判語，如說‘他很爽直，‘這個人非常勇敢，決不是描寫人物性格的方法。描寫人物性格要再人物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上體會得出人物的性格來，那才是上等的描寫。”】

二、如何讓描寫事件與讀者共鳴

親情類記敘文中，描寫是否具有表現(xiàn)力，是否能夠體現(xiàn)親情，在一定程度上直接決定了這篇文章寫作的成功與否。同時，就文體性質(zhì)而言，夏丏尊曾在文章分類中，將記敘文分為記事文和敘事文。（所謂記事文是指“將人和物的狀態(tài)、性質(zhì)、效用等，依照作者所目見、耳聞或想象的情形記述的文字”，而敘事文則是指“記述人和物的動作、變化或事實的推移的現(xiàn)象的文字。”[1]可以說，親情類記敘文寫作能否成功，主要取決于體現(xiàn)主旨的描寫部分是否具有足夠的表現(xiàn)力;而具有表現(xiàn)力的描寫，又體現(xiàn)于對親情對象、事物、反映親情中心事件的“動態(tài)”呈現(xiàn)之上。

以“我放學回家，母親等待我”一生活中常見的“小事”為例：

生1：輕輕推開了們，一桌豐盛的飯菜，早已經(jīng)涼了。母親睡著了，這時被我的開門聲驚醒;看到我回來了，很是高興?！安硕紱隽耍医o你熱熱”，媽媽說。

生2：終于聽不到風的呼嘯了，輕輕推開門，脫掉外套，似乎每個毛孔都張開了一般……好安靜，她就這樣雙手抱胸坐著，眉間早已被擔憂那把鎖扣緊。眼皮與睫毛微顫著，怕是作惡夢了。一桌飯菜早已沒了鮮艷的光澤，更別提熱氣了;但，那熟悉的飯菜香味依舊停留在房間里。這個情景，太熟悉了……母親似乎感應(yīng)到了什么，猛地張開眼，雙手搓了搓臉，抿了下干澀的嘴唇，扯著沙啞的嗓子說道：“回來了，快來吃飯”。我聽到了輕松的語氣。她不抱怨，她理解。

就第一段文字與第二段文字相比，其表達方式、內(nèi)容、文章氛圍等角度，區(qū)別大致如下：

區(qū)別 角度 內(nèi)容 效果

表達方式1 講述 早已經(jīng)涼了 獲取到信息“飯涼了”

呈現(xiàn) 鮮艷的飯菜早已沒了鮮艷的光澤，更別提熱氣了 通過“文字畫面”，感知的飯菜已經(jīng)做好了很久，母親在等我，讓讀者從這一細節(jié)感到溫暖

表達方式2 單一敘述 …… 基本全是“我”看到的情景，單一的來描寫母親等我這一場景

多種感官 終于聽不到風的呼嘯了……似乎每個毛孔都張開了一般;好安靜;那熟悉的飯菜香味依舊停留在房間里 通過聽覺、觸覺、嗅覺等多方面寫到全部情況的無數(shù)細小的方面，為表現(xiàn)親情來服務(wù)

表達內(nèi)容 抽象表述 母親睡著了 告訴我們信息“母親睡著了”

形象呈現(xiàn) 她就這樣雙手抱胸坐著，眉間早已被擔憂那把鎖扣緊。眼皮與睫毛微顫著，怕是作惡夢了。 這一描寫能使讀者通過閱讀，可以看見并且深深記住這一畫面

文章氛圍、語氣 不明顯 …… 描寫的各事物未能很好的統(tǒng)一，加強親情的表達

統(tǒng)一營造 終于聽不到風的呼嘯了……好暖和;飯菜香味;我聽到了輕松的語氣。 描寫中的所有事物都只加強一種感覺和印象——親情溫暖。任何削弱或改變這種感覺的都要刪去。

可見，若想寫好反映親情的記敘文事件場景，引起讀者的共鳴，那么在描寫中應(yīng)側(cè)重于以“呈現(xiàn)“的方式進行表達，同時可以從感官方面，如看到、聽到、聞到、嘗到、觸摸到……多方面入手，促使描寫中的所有對象都能“集中的”、“動態(tài)的”、“共時的”統(tǒng)一于體現(xiàn)“親情”主旨的氛圍、語氣、語調(diào)之中。另外，在描寫中，可以就親情寫作中描寫所表現(xiàn)的心情與情節(jié)梗概描寫，考慮利用適合的象征細節(jié)來代表心情。

如何讓親情類記敘文描寫，在閱讀過程中獲得更好的感知與共鳴，這應(yīng)是每一位作者應(yīng)該思考的;同時也是寫作中“讀者意識”的體現(xiàn)。從讀者的角度出發(fā)，讓自己的描寫，為讀者所感知，進而有所感觸，而非單純的獲知信息，這是此文想努力解決的問題。當然，上文針對描寫所提到的諸多方面，在其他類型的記敘文中可能同樣適用，學生若能加以拓展運用以獲“三隅反”之果，進而提升自我整體描寫能力，那么筆者的些許思考、梳理便有了價值，不揣淺陋的惶恐也或可平復吧。

參考文獻：

[1]夏丏尊、劉薰宇.文章作法[M].北京：教育科學出版社，2007.

（董婧 ?福建省廈門外國語學校 ?蔡鴻菲 ?廈門第六中學 ?361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