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的抗戰(zhàn) （節(jié)選）

謝維衡

內(nèi)容簡介：《草民的抗戰(zhàn)》以中國人民的抗日戰(zhàn)爭為大背景，首次全景式再現(xiàn)了山東膠東地區(qū)國共兩黨地方武裝抗戰(zhàn)的歷史原貌?？箲?zhàn)期間，在膠東敵后戰(zhàn)場上，活躍著國共兩黨分別領導的由“草民”組成的幾十支抗戰(zhàn)隊伍。正是這些隊伍開展的持久的敵后游擊戰(zhàn)，為中國人民最終戰(zhàn)勝日本侵略者立下了不可磨滅的歷史功勛。中國文史出版社評價該書為“新中國成立以來首部描寫國共兩黨地方武裝抗日的鐵血雄章”。

讀者會從本書中驚奇地看到，抗戰(zhàn)初期，山東膠東地方國民黨的抗日游擊隊大約有30支左右10多萬人，而膠東共產(chǎn)黨領導的抗日游擊隊卻只有六七千人，相差懸殊。本書對這一問題做了令人信服的回答：雖然第二次國共合作國民黨承認了共產(chǎn)黨的合法地位，但蔣介石強調(diào)“一個主義，一個政府，一個軍隊”，極力限制共產(chǎn)黨組建抗日隊伍。所以，共產(chǎn)黨成立抗日游擊隊只能采用“起義”的方式，不能大張旗鼓地拉隊伍。如中共膠東特委領導的“山東抗日救國軍第三軍”成立時舉行“天福山起義”；掖縣縣委領導的“膠東抗日救國軍游擊隊第三支隊”舉行“玉皇頂”起義；平度的共產(chǎn)黨員喬天華組建的“平掖抗日救國會”也是秘密組軍，在大年三十晚上舉行起義。膠東共產(chǎn)黨在缺槍少彈、衣食無著、秘密組軍的情況下，艱難地發(fā)展起6000多人的抗日游擊隊。而國民黨地方武裝因為有政府支持，可以公開組建隊伍，有錢有槍有子彈，這就出現(xiàn)了國民黨地方武裝成立得既早，在人數(shù)上更是遠遠多于共產(chǎn)黨的抗日隊伍。這應該是鮮為人知的。

本書所以能夠使人眼睛一亮，還因為作者不但寫了國共兩黨眾多領軍人物挑旗抗戰(zhàn)的壯舉，更注重挖掘他們走上抗日道路的人生軌跡和思想政治基礎，使人物形象立體而生動。本書既描寫了大量的國共雙方的游擊隊獨立抗戰(zhàn)的真實故事，又描寫了國共的聯(lián)合抗戰(zhàn)的眾多戰(zhàn)例；既寫了共產(chǎn)黨領導的抗日隊伍由少到多、由弱到強、不斷壯大的發(fā)展過程，又描寫了國民黨的地方武裝因派系之爭甚至自相殘殺而造成的勢力逐漸衰弱的真實經(jīng)過，使人們明白，何以原來強大得多的膠東國民黨地方武裝會隨著日軍的投降也敗在膠東八路軍手下。

本書洋洋灑灑40余萬字，內(nèi)容非常豐富，人物眾多，提到的各方面人物多達640多名，有故事有情節(jié)的也有上百名。時間跨越“七七”事變后整整八年抗戰(zhàn)，地域跨度縱橫整個膠東半島，堪稱一幅膠東抗戰(zhàn)全圖。作品語言幽默生動，妙趣橫生。結構更是獨具特色。全書采用兩條線。一條以幾個國民黨人物為主，將膠東各地眾多的國民黨地方武裝串了起來。一條以幾個共產(chǎn)黨人物為主，將膠東八路軍的產(chǎn)生和發(fā)展歷程串了起來。兩條線各自獨立，又經(jīng)常糾纏在一起。聯(lián)合抗戰(zhàn)勢在必須，而兩黨摩擦又時常發(fā)生，最終以膠東八路軍的勝利和日、偽、頑軍的失敗告終，九九歸一，水到渠成。結構非常嚴謹，條理十分清楚。讀完作品，你會悠然產(chǎn)生一個結論：國共合作為主體的全民抗戰(zhàn)，才是中國人民抗日戰(zhàn)爭的主旋律。

第十章 國共在平度的

第一次聯(lián)合抗戰(zhàn)

喬天華這個人長相有些非同一般，有資料描述他“劍眉倒豎，雙目炯炯，鼻梁垂直”，簡直是一副威猛無比的將軍相。要說這個人有多么不簡單，只說一件事便知。從1937年抗戰(zhàn)開始到1942年，他一共拉起七支抗日游擊隊，總計3000多人，全都輸送進膠東八路軍。他在平度及平掖（縣）、平萊（陽）邊區(qū)幾乎是一呼百應，愛國青年一聽喬天華在組建游擊隊，爭相參加。因此，有人戲稱喬天華為“游擊隊販子”，也有人將此稱為“喬天華現(xiàn)象”。

一個共產(chǎn)黨員和一幫教書匠拉起了一支抗日隊伍

1937年10月，共產(chǎn)黨員喬天華從國民黨的監(jiān)獄里獲釋回到平度家鄉(xiāng)，以他的喬家村為中心，以喬家村的老少爺兒們?yōu)楣歉?，在附近村莊秘密進行抗日宣傳。一傳十，十傳百，大家很快都知道共產(chǎn)黨員喬天華在組建抗日隊伍，許多人偷偷地來找他。崮山后的教師劉文卿、劉秉章、臧保堂來了，他們都有文化，成為喬天華宣傳組軍的骨干力量。

喬天華擔任濰縣中心縣委書記時曾把工作開展到掖縣，掖縣的王侯山、王寅東兄弟倆和侯景清三人也正在拉隊伍，他們也聞訊前來參與。他們都是知識分子，而且都是教師出身。

北大中文系畢業(yè)的羅竹風比喬天華小八歲。他的家是平度城北七里河子村，再往北七八里就是喬天華的喬家村。1936年，羅竹風從北大畢業(yè)回到山東，在諸城縣當一名中學教師。“七七”事變爆發(fā)，偌大中國已經(jīng)放不下一張平靜的書桌。羅竹風聽說喬天華在家鄉(xiāng)拉隊伍抗日，把腳一跺，辭去教師工作，回鄉(xiāng)參軍抗日。

一個共產(chǎn)黨員、一幫子教書匠，很快拉起了一支200多人的抗日隊伍。

喬天華要打鬼子了

有了人有了槍，接下來喬天華就想跟平度城里的鬼子漢奸較量較量了。他對羅竹風、劉文卿他們說：咱們是不是該叫平度城里的鬼子漢奸知道平掖抗日救國會的厲害??？

羅竹風說，應該是應該，可咱們沒有攻城的重火力，強攻恐怕會吃虧。

劉文卿也認為：不能強攻，只能騷擾鬼子一下，叫他們知道平度城不是隨便什么人可以待的就可以了，等我們的力量再強大一些，就叫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喬天華說：不用等了，國民黨的張金銘不是成立了十六支隊嗎？我到祝溝去找他，跟他們聯(lián)合起來襲擊平度城如何？

羅竹風和劉文卿都說：對，如今國共合作，聯(lián)合起來力量大，就找張金銘！

一拍即合

平度縣立中學校長張金銘對于平度縣長姬春堂掛冠而逃，很是不服。他冒著危險來到徐州第五戰(zhàn)區(qū)長官部所在地，見到第五戰(zhàn)區(qū)游擊總指揮部總指揮李明陽，表達了想在膠東組軍抗戰(zhàn)的宏圖大志。黨國正是用人之際，李明陽一下子封張金銘為第五戰(zhàn)區(qū)游擊總指揮部獨立第十六支隊司令，中將軍銜。山東省主席沈鴻烈又委任張金銘兼平度縣長。張金銘以平度為大本營，很快在膠東發(fā)展起十四個縱隊，三萬余人。他的司令部和縣政府就設在平度東北山區(qū)的祝溝鎮(zhèn)。

別忘了，現(xiàn)在是1938年3月，平度城剛被日軍占領不久，張金銘雖然是平度唯一的縣長，可他只能在遠離平度城的祝溝鄉(xiāng)下當這個縣長。祝溝村再大，畢竟是個只有四五百戶的村子啊，別說縣政府機關都擠在五間民房里辦公，人數(shù)更多的十六支隊司令部也只能占用一家祠堂。那時，十六支隊已經(jīng)設立了“八大處”，這么些機關擠在一個祠堂里，不用說有多么不方便了。尤其是晚上，到處一片漆黑，不像平度城里還有電燈照明，這就更讓許多人受不了。

真要正兒八經(jīng)地當縣長，必須到平度城去當才行。于是，張金銘就想攻打平度城。

可是，張金銘還沒跟日本鬼子交過手，不知道鬼子好打不好打。再說，平度城的城墻又高又厚，張金銘只有槍沒有炮，攻打平度城他還不具備實力。那么，他在平度的第一仗，究竟怎么打呢？

就在這時，喬天華來約他聯(lián)合進攻平度城。

張金銘看著這個濃眉大眼的共產(chǎn)黨游擊隊長，聽著喬天華不凡的談吐和襲擊平度城的計劃，暗自覺得這是個人才，應該把他納入16支隊第一縱隊屬下，封他個上校大隊長。不過張金銘并不急于下委，他要通過聯(lián)合作戰(zhàn)考驗一下這個人到底有何本領。于是，他認真傾聽著喬天華的意見。喬天華的意見是：咱們都不具備攻堅條件，所以不能打攻堅戰(zhàn)，只能打襲擊戰(zhàn)，給鬼子一個下馬威，盡量消滅日偽軍的有生力量，叫他們嘗嘗平度人的厲害就可以了。張金銘完全同意喬天華的意見，并把他的第三縱隊司令唐俊峰叫來跟喬天華商議具體的襲擊戰(zhàn)術。

喬天華在平度城上過學，對城內(nèi)設施了如指掌。平度城沒有北門，只有東、西、南門。城墻外面是城壕溝，進出縣城必須通過城門的吊橋。白天百姓進出都要嚴格搜身，晚上則城門緊閉，不得隨便進出。

對平度城不熟的唐俊峰著急地問，那我們的隊伍怎么拿著武器進城呢？

喬天華說，別急別急，有道有道。城壕溝都有通往城里的排水口，這就是咱們進城的通道。

唐俊峰一聽覺得不妥，叫隊伍鉆臭水溝？多窩囊??！

喬天華說，舍此就不可能進城，要打日本鬼子就不能怕窩囊。

唐俊峰問，城里的下水道入口恐怕有蓋子吧？誰進去提前把蓋子打開？

喬天華說，這個你不用擔心，我的人早偵察好了，我保證按時打開鐵鎖掀開鐵箅子就是了。

唐俊峰一聽大喜，拍著胸脯說，喬隊，只要你的人能打開鐵箅子，我的突擊隊就能摸進去！

喬天華說，我正是這個意思。我派人白天裝作趕集上店的進入城里，晚上把東門和西門里面的鐵箅子撬開，我的人從西門下水道進城，你的人從東門下水道進城。

唐俊峰高興地說，太好了！我一進城就迅速占領東門樓，搶占制高點。

喬天華說，好，只要你那邊一打響，敵人必然撲向東門，我的人就從西門下水道進城，咱們來他個東西夾擊！

最后雙方商定，唐部派支隊長許殿臣帶領80人的突擊隊打先鋒，占領東門樓并打開東門，以方便撤退。唐俊峰親自帶領100人隨后接應。喬天華打開鐵箅子的時間是下半夜2時整，不能早也不能晚。進城后的主要任務是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繳獲一些武器，見好就收，迅速從東門撤出戰(zhàn)斗。

張金銘聽了唐俊峰的匯報，覺得方案可行。同時佩服喬天華的膽識和計謀，暗自打算如果此戰(zhàn)得手，戰(zhàn)后一定把他收到自己麾下。

夜襲

襲擊平度城的計劃如期實施。1937年2月27日半夜2點，喬天華提前派進去的6個人分別在東門里和西門里打開了下水道的鐵箅子。兩部分人馬悄悄地通過下水道往城里鉆。須知，那下水道只能容一個人彎著腰通過，腳下又是沒腳脖子深的污水，所以進城的速度比較慢。不過還好，鉆進去的人迅速在大街兩側隱蔽好，等待全部人馬進來再行動。雖然城里有日軍和偽警備隊的巡邏隊不斷地來回巡邏，但并沒發(fā)覺有人進城。喬天華提前偵察到的情況是，東門只有一個班的偽軍把守，六個人值上半夜，六個人睡到下半夜起來接班，制服六個偽軍奪取東門還是不困難的。這個任務由唐俊峰部許殿臣的突擊隊來完成。

許殿臣帶頭，突擊隊一個個從下水道里鉆進城里?？纯淬@進來有一個排的人了，許殿臣便命一個班把住下水道口，接應外面的人加快速度繼續(xù)往里鉆。另命一個班包圍了城門南邊的執(zhí)勤房，自己帶領十幾個人來到登城門樓的臺階處，悄悄摸上城門樓。城門樓上的六個偽軍，兩個人背著步槍來回走動，另四個人每兩人守著一挺輕機槍，槍口對著城門外。他們根本沒想到會有人敢來打城，更想不到會有人半夜從他們的腳底下鉆進來，所以正閑著沒事抽煙聊天打哈欠。不想突然有人沖到面前，還沒來得及叫出聲來，就有五個人被當胸刺進了匕首一命嗚呼。不過，一個來回巡視的崗哨扣動了步槍扳機，雖然只放了一槍，在這深更半夜也足以驚動全城了。日偽兩支巡邏隊疾速朝東門沖來。按說唐俊峰的人手腳還是挺利索的。他們已經(jīng)占領了東門樓，并且掌握了兩挺機槍，對著撲過來的日偽軍巡邏隊一陣狂掃，暫時壓住了敵人的火力。下邊，80人的突擊隊已經(jīng)鉆進來了，迅速占領大街兩旁的巷子口，展開了火力。唐俊峰也剛剛帶領后續(xù)部隊的二十幾個人鉆了上來，加入了戰(zhàn)斗。只是外面還有七八十人沒進來，正在一個個地往里鉆。唐俊峰看看這么一個個地往里鉆不知要鉆到何時，情急中突然想起，既然奪過了城樓，為什么還不打開城門？于是他便命令許殿臣快些打開城門。可是，許殿臣在城樓上翻遍了打死的六個偽軍的口袋，沒有翻到城門鑰匙！那就肯定在下邊執(zhí)勤房里睡覺的六個人的手里。而此時執(zhí)勤房里的偽軍正在憑借執(zhí)勤房的窗戶往外射擊，一時難以接近。這下可麻煩了，打不開城門，怎么往外撤？總不能再一個個從下水道里往外鉆吧？來不及啊！

更加來不及的是，鬼子憲兵隊的四輛摩托車架著四挺歪把子機槍從西邊“突突”射擊著開了過來，后邊是大隊的鬼子，也一邊開著槍一邊向東門沖來。鬼子的火力煞是厲害，唐部的漢陽造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城樓上的兩挺機關槍也被鬼子的四挺機槍的火力蓋住了。而唐部還沒有攻破執(zhí)勤房找到打開東門的鑰匙。唐俊峰急眼了，親自指揮十幾個人往執(zhí)勤房里扔手榴彈。集中投擲的手榴彈總算把那小房子轟塌了。接著，幾個人沖進去，在偽軍的尸體中翻找城門鑰匙。

鬼子的火力又刮風般地掃了過來，還沒找到東門的鑰匙！

形勢萬分危急，唐部的人馬有被消滅在東門下的危險。

就在這時，奇跡發(fā)生了。鬼子的身后突然響起了槍聲，幾顆手榴彈還在鬼子和偽軍群里爆炸開來，幾名鬼子應聲倒地。這一來，鬼子腹背受敵，只好騰出火力轉向背后的襲擊者。

唐俊峰立刻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大喊道：弟兄們，喬隊抄了鬼子的后路了！給我狠狠地打！

原來，喬天華游擊隊的三十幾個人趁東門這邊的戰(zhàn)事把鬼子吸引的機會，很快鉆進了西門里。喬天華對平度城的每一條胡同都了如指掌。他帶領隊伍從大街兩側向東門撲來，從后面解了唐俊峰的圍，并很快翻墻跳屋地穿插到東門邊。

就在這時，東門的鑰匙找到了，城門呼呼隆隆地打開了。在喬天華的掩護下，唐俊峰的人迅速撤出東門，然后就地返身臥倒，集中火力掩護喬天華的隊伍從城里撤出。由于天黑，鬼子不敢追出城外，眼看著抗日游擊隊跑沒了蹤影。

這次襲擊戰(zhàn)，打死打傷日偽軍近20名，繳獲機槍兩挺，長槍八支。

我方除了唐部有幾個人受傷，無一人死亡。

這是平度國共第一次聯(lián)合打擊日本侵略軍的成功戰(zhàn)例，在膠東國共合作的歷史上具有開創(chuàng)性的意義。

國共合作，統(tǒng)一戰(zhàn)線，舉國共同對付侵略者，多好的局面?。∪绻麌埠献鲃e出岔，那該有多好！

第四十六章 一縣三長

1940年9月18日，是平度歷史上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這一天，中共平度縣委在東大田舉行軍民聯(lián)歡大會。大會內(nèi)容豐富，一會三慶：慶祝八路軍“百團大戰(zhàn)”勝利，慶祝八路軍山東縱隊第五旅成立，慶祝平度縣抗日民主政府成立。

羅竹風從姜守遷手里接過縣長大印

主席臺上出現(xiàn)了一個大家沒見過的新面孔，他就是新任中共膠東區(qū)委書記林浩。林浩是膠東人，土地革命時期曾任中共濟南市委書記、山東省委宣傳部長。抗戰(zhàn)開始后，任八路軍山縱第四支隊政委兼中共山東省委組織部長。此前任膠東軍區(qū)政委。

五旅由五支隊整編而來，旅長是五支隊官兵都熟悉的吳克華。吳克華是1929年入黨的老黨員，紅軍時期歷任班、排、連、營長、團參謀長、團長、紅四方面軍紅軍大學教員等職。1938年，來到山東在五支隊高錦純手下任副司令員。在這次整編中，吳克華由五支隊副司令員升任五旅旅長，原五支隊政委高錦純?nèi)挝迓谜嬲尾恐魅?，張鐸任政治部副主任，在大青楊戰(zhàn)役中立下戰(zhàn)功的原五支隊61團團長趙一萍任參謀長。五旅轄13、14、15三個團和一個教導團。同時，第三軍區(qū)接過了五支隊的番號，由王彬任司令，王文任政委，仲曦東任政治部主任，李發(fā)任參謀長，下轄一、二、三團和四個專區(qū)指揮部。這樣，膠東就有了五旅這支八路軍主力部隊和新的五支隊這支軍地雙兼的地方部隊。

那天，大澤山東麓的東大田村河灘里，鑼鼓喧天，紅旗招展，人山人海。八路軍戰(zhàn)士組成的方陣旁邊，是平度縣大隊和部分區(qū)中隊及平北民兵組成的方陣。周圍村莊的群眾扶老攜幼前來看熱鬧，把部隊和民兵圍在中間。

主席臺上方掛著一個又長又寬的會標，因為是一會三慶，會標小了寫不開那么些字。

鄉(xiāng)親們第一次見到那么多首長。首長們坐在主席臺上，一個個容光煥發(fā)，斗志昂揚。

新任五旅政委高錦純主持會議。他首先宣布：經(jīng)八路軍山東縱隊總部決定，五支隊改番號為八路軍山東縱隊第五旅。當他宣讀完旅長、政委參謀長暨各團團長名單時，全場歡聲雷動，祝賀這支在抗戰(zhàn)中立下赫赫戰(zhàn)功、由地方抗日游擊隊成長而來的八路軍正規(guī)部隊的整編成功。

主席臺上，文質(zhì)彬彬的姜壽遷與他的兩個平度老鄉(xiāng)比肩而坐。他們一個是剛剛當選的平度縣抗日民主政府縣長羅竹風，一個是新編五支隊特務二營營長喬天華。

姜壽遷顫巍巍地走到臺前，高聲宣布：平度縣抗日民主政府今天成立了！經(jīng)平度縣參議會民主選舉，羅竹風先生當選為平度縣抗日民主政府第一任縣長！

在掌聲和鞭炮聲中，羅竹風從參議長姜壽遷手里接過那枚用紅綢子包著的平度縣政府的大印。

臺上臺下的人們都為民主政權的誕生而長時間地拍著巴掌。

羅竹風高舉著那枚大印，激動地向臺下的軍民們揮動著。突然，他轉回身，走近他的老戰(zhàn)友喬天華。

喬天華正在起勁地為他鼓著掌。當羅竹風拿著大印向他走來時，他禁不住用手背擦了一下熱淚盈眶的雙眼。

羅竹風說：天華，我們終于有了自己的大印了！

喬天華伸手摸了摸那枚銅印，欣喜地點了點頭。

兩年前那個除夕之夜，當他和羅竹風在喬家村東河灘里宣布平掖抗日救國會成立的時候，也許沒想到這么快就能建立起自己的根據(jù)地，成立起人民的縣政府。這一抗日民主政權的誕生，是他們浴血奮戰(zhàn)的成果啊！

喬天華緊緊握著羅竹風的手說：伙計，你盡管給平度人民當好這個縣長，我來給你保駕！

羅竹風信心十足地說：伙計，有你這句話，我這個縣長保證能干好！

喬天華問：你當?shù)目墒侨嗣竦目h長，不是國民黨的縣長，更不是張松山那樣的偽縣長，你打算第一件事情干什么？

羅竹風指著臺下里三層外三層的百姓說：我打算用這枚大印蓋的第一個章是減租減息通告，減輕他們的負擔，叫他們的日子過得好一點兒！

喬天華激動地點點頭說：好，伙計，我贊成！當縣長就得叫人民過上好日子！

三個縣長各行其政

可是別忘了，當時的平度還有兩個縣長呢。一個是國民黨縣長李德元，一個是偽縣長張松山。

這樣，平度一個縣就同時存在著三個縣長。

一縣三長，這真是中國歷史上少見的現(xiàn)象。自古來，有官逼民反占山為王與朝廷對立的（如梁山好漢），有農(nóng)民起義大軍推翻地方官府另立朝廷的（如朱元璋、李自成、洪秀全）。辛亥革命把封建皇帝推翻了，出現(xiàn)了南北兩個政府，一個革命政府在廣州，一個北洋政府在北京。但這些都是與皇帝形成對立的雙方，沒聽說還有第三方。大革命時期，共產(chǎn)黨在江西蘇區(qū)成立了蘇維埃政權，那也是與國民黨政權對立的雙方而沒有第三方。唯獨抗戰(zhàn)時期，中國才出現(xiàn)從上到下三個政府的現(xiàn)象。重慶有國民政府，陜北有陜甘寧邊區(qū)政府，南京有汪精衛(wèi)的漢奸政府。于是，下邊便有了一個縣三個縣長的局面。

這一縣三長，都說自己是平度縣的合法政府，都想管轄整個平度。

羅竹風當上平度縣抗日民主政府的第一任縣長，他要當仁不讓地發(fā)號施令了。

平度縣抗日民主政府一號令

平度縣抗日民主政府成立第三天，以大澤山為中心的平度解放區(qū)到處張貼著“平度縣抗日民主政府關于減租減息的通告”。貧苦農(nóng)民歡欣鼓舞地奔走相告，到處是圍觀通告的人們。通告以命令的口氣要求所有出租土地的地主以及放高利貸者按照“二五減租”原則減少土地租額和減少高利貸的利息。這個通告被人們稱為平度縣抗日民主政府一號令。

眼尖心細的人卻突然發(fā)現(xiàn)，這個由縣長羅竹風親自起草和簽署的通告上，蓋的大印卻與通告的標題不一樣，不是“平度縣抗日民主政府”，而是“平度縣政府”。于是，有人到駐在東大田村的縣政府去詢問。縣政府的一般辦事人員也解釋不了，問題就反映到縣長羅竹風那里。羅竹風聽了，哈哈大笑道：人們看得很細啊，這足以說明人民對縣政府的關心了。告訴大家，我們用的就是原來的國民黨平度縣政府的大印，是消滅18旅的時候從國民黨縣長李德元的秘書曽九如手里繳獲的。我們用的雖然是國民黨政府的大印，但意義重大，象征著人民把大權從國民黨反動派手中奪過來了！當然，我們不會永遠使用國民黨的大印，將來我們一定會重新刻制一枚新的大印！

隨著平度縣抗日民主政府“一號令”的頒布，一場轟轟烈烈的減租減息運動在平北大澤山根據(jù)地展開了。這是平度縣抗日民主政府貫徹中共中央的指示精神，學習華北解放區(qū)的經(jīng)驗而推行的新政。早在1939年冬和1940年春，華北各根據(jù)地就已經(jīng)興起了減租減息的群眾運動，晉察冀邊區(qū)普遍實行了“二五減租，分半減息”?！岸鍦p租”，即不論任何租地、任何租佃形式，均按照抗戰(zhàn)前的租額減低25%，也就是二成半。在游擊區(qū)及敵占點線附近，可少于二五減租，只減二成、一成五或一成。多年欠的地租應予免交。保障佃戶的佃權。減租除了規(guī)定減低二成半，還規(guī)定了上限，最高地租額不得超過土地總產(chǎn)量的37.5%。關于債務，實行“分半減息”，即農(nóng)民在抗戰(zhàn)前所欠的舊債，按年利一分半為計息標準，一本一利地進行清理。利息已經(jīng)超過原本的，不再償還利息，債戶只償還原本即可；已經(jīng)償還的利息超過本金兩倍的，不但不再付息，連本錢也不再償還?？箲?zhàn)后的借貸息額，應依據(jù)當?shù)厣鐣?jīng)濟關系聽任民間自行處理。同時，還廣泛開展了回贖抵押地和典地的運動。

自古來，地租和利息都是地主和債權人說了算，地租額多者可以達到土地產(chǎn)出的八成，利息可以一倍兩倍，有的還是利滾利、驢打滾。窮人祖祖輩輩受窮的主要原因就是受高地租和高利貸的盤剝，這“兩高”能使佃戶和債務人愈來愈窮，永世不得翻身。

抗日民主政府搞減租減息，就是給貧苦農(nóng)民送糧送錢??！我們沒法統(tǒng)計大澤山區(qū)的農(nóng)民究竟能從減租減息得到多少好處，但我們能從“二五”減租這道公式里算出，如果原來一畝地繳100斤租子，減租后只要繳75斤。如果一畝地只能打100斤糧食，按照最多繳37.5%的上限，只需繳37.5斤租子。減租減息使貧苦農(nóng)民家里剩余的糧食多了，債務減少了。這無疑極大地減輕了農(nóng)民負擔，增加了農(nóng)民手里的財富，改善了農(nóng)民的生活。

據(jù)說，對于舊社會地主對農(nóng)民的盤剝，連蔣介石也曾深惡痛絕。蔣介石自小家境貧寒，他親眼目睹了地主階級對農(nóng)民的殘酷剝削，對土豪劣紳充滿仇恨。第一次國共合作初期，他對共產(chǎn)黨領導的打土豪分田地并不反對，就是出于他對地主階級的仇恨。只不過因為國民黨的官僚集團和軍隊的軍官有不少出身地主階級，構成蔣介石政權的重要基礎，他出于維護地主階級利益的需要，才反對共產(chǎn)黨打土豪分田地。這足以從另一個側面說明地主對農(nóng)民的剝削是不得人心的。

洪秀全和孫中山都提出過“平均地權”的口號，他們都想采取絕對平均主義的土地分配方式使耕者有其田，其理想是多么美好?？上В驗檎嗖环€(wěn)，長期戰(zhàn)亂，他們的理想都沒有能夠?qū)崿F(xiàn)。共產(chǎn)黨最初提出打土豪分田地的口號，并在蘇區(qū)得以實施，耕者有其田在紅色政權控制的地區(qū)首次實現(xiàn)?？上Ш镁安婚L，蘇區(qū)連續(xù)遭受國民黨五次圍剿，紅軍被迫退出蘇區(qū)進行長征，地主們又把土地奪了回去?？箲?zhàn)開始，共產(chǎn)黨為了建立廣泛的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不再采取剝奪地主土地的方法，而是采取比較溫和的減租減息政策，在保護農(nóng)民切身利益、減輕農(nóng)民負擔的同時，也在一定程度上照顧到了地主階級的利益。

共產(chǎn)黨根據(jù)抗戰(zhàn)的需要及時調(diào)整自己的政策，做出減租減息這樣既對農(nóng)民有利又不必打倒地主的決策，實在是貫徹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政策的創(chuàng)舉。

減租減息的決策對抗戰(zhàn)的意義無比重大。它使農(nóng)民因為減輕了負擔而得以從沉重的地租和高利貸下得到一定的解放，從而得到休養(yǎng)生息。農(nóng)民最講實惠，有恩必報。中國的老古語叫作“吃水不忘打井人”，后來解放區(qū)的百姓又加上“翻身不忘毛主席”，這絕不是哪一個詩人強加給農(nóng)民的溢美之詞，這應是從共產(chǎn)黨的政策得到了好處的貧苦農(nóng)民的心聲。

皇糧國稅，自古有之。不管是什么樣的政府，都離不開征糧征稅?？谷彰裰髡斎灰惨骷Z收稅。那么，民主政府與國民政府和漢奸政府的征收又有什么不同呢？且看以黎玉為主任委員的山東省戰(zhàn)時工作推行委員會（簡稱“戰(zhàn)工會”）1940年12月31日發(fā)布的《愛國公糧甲等公平負擔暫行辦法》的規(guī)定：繳納愛國糧以戶為單位，以村為實行單位，特別貧窮無力負擔的赤貧戶蠲免，富農(nóng)以上要特別捐助，其余按實際情況不同，分為十等負擔，最多不超過全部收入的35%。這個規(guī)定，強調(diào)的是公平負擔。1941年10月20日，在征收新一年的公糧時，“戰(zhàn)工會”再次發(fā)布《山東省公平負擔實施辦法》，調(diào)整了各階級的利益，使負擔進一步趨向合理。規(guī)定是這樣的，在抗日民主政權比較鞏固的區(qū)域，實行以縣為分配單位，以村為計算單位，按每人每年收入計征公糧，每人收入小麥200斤以下者免征，收獲200～400斤者征1%～4%。畝產(chǎn)400斤以上者，每增加100斤增征1%，直至20%為限。1942年10月，省“戰(zhàn)工會”又公布《修正山東省乙種公平負擔暫行辦法草案》，規(guī)定以土地多少為計征標準。這樣的調(diào)整，進一步減輕了雇、貧、佃農(nóng)的負擔，適當增加了多地者的稅賦，更增加了抗日民主政府的財政收入。

1941年開春后，隨著日軍在敵后掃蕩次數(shù)的增多，根據(jù)地大量的民工幫助八路軍運送軍需物資，搶救傷員，這就要耽誤農(nóng)民的生產(chǎn)。平度縣抗日民主政府在實行減租減息、公平稅賦、減輕農(nóng)民負擔的同時，十分重視組織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h政府要求干部到村指導生產(chǎn)，重點做好兩件事，一件是組織代耕隊，幫助抗屬、烈屬及缺少牲畜的部分貧農(nóng)代耕代種，保證他們不荒地；二是組織各村打井，抗旱保糧。政府與農(nóng)民的關系就不僅僅是向農(nóng)民要糧食，更注重幫助農(nóng)民生產(chǎn)糧食。這就更使抗日民主政府與國民黨的政府和漢奸政府區(qū)別了開來。

人民政府辦學

前面說了國民黨方面的張金銘辦學，李德元辦學，閻珂卿辦學，還有偽縣長張松山也辦學?？磥?，凡當官執(zhí)政，大都重視辦學。平度縣有了共產(chǎn)黨領導的抗日民治政府，當然也要辦學?？h長羅竹風是北大畢業(yè)的知識分子，又當過教師，不用說，他也重視辦學。于是，以大澤山為中心的平北解放區(qū)就興起了辦學高潮。

原來在大澤山里包括山南邊的青楊鄉(xiāng)北部的北隋、上甲、高家等9個行政村共35個自然村，只有國民黨政府設置的平度縣第六高級小學——盤石觀小學，其他都是村辦的初級小學。大部分農(nóng)民的孩子因為貧窮和路遠，都上不起高級小學。平度縣抗日民主政府把盤石觀小學重新命名為平度縣第一中心小學，接著以這個學校為基點，在譚家夼、高家、南昌村、高望山、上甲分別增設了第二至第六中心小學。這些中心小學逐漸都發(fā)展為一至六年級的完全小學。大澤山35個自然村竟然有六處完小，這是平度教育有史以來的奇跡。大澤山里的孩子，不論窮富都有了上學受教育的機會。

抗日小學要培養(yǎng)抗日愛國人才，當然不會全盤照搬國民黨政府編寫的課本?？谷照l(fā)動教師們根據(jù)戰(zhàn)爭的需要自己編寫，編寫后送縣政府，由羅竹風縣長親自審定。羅竹風為抗日小學規(guī)劃的教材是，以抗日為重點，以識字為基礎，兼顧中國優(yōu)秀的傳統(tǒng)歷史和文化，對學生進行抗日愛國教育，培養(yǎng)既有文化又有共產(chǎn)主義覺悟的學生。

羅竹風還重視抗日學校的音樂教育。他太了解用寓教于樂的方法向?qū)W生和沒有文化的群眾灌輸革命道理的效率了，所以他親自選定了一大批抗日愛國歌曲，既有《國際歌》《義勇軍進行曲》《大刀進行曲》《松花江上》等全國流行的革命歌曲，又有《沒有共產(chǎn)黨就沒有新中國》《東方紅》《游擊隊之歌》等在抗日根據(jù)地傳唱的歌曲，還有《保衛(wèi)大澤山》《防奸小調(diào)》《地雷戰(zhàn)》《鐵西瓜》《兩目山戰(zhàn)斗小調(diào)》等由根據(jù)地的教師們自編的反映膠東人民抗日的歌曲。學生和群眾唱著歌，學著革命道理，堅定了抗戰(zhàn)必勝的信心，又識了字，陶冶了情操，真是一舉多得。

羅竹風在審定教師和群眾自編的歌曲時，愛好創(chuàng)作的他忍不住也拿起筆來修改和創(chuàng)作歌曲了。等他修改完了，原創(chuàng)歌詞已經(jīng)面目全非，說不上是別人的還是他的作品。比如他看到一首反映大澤山人民與八路軍共同戰(zhàn)斗的歌詞，就把名字改定為《保衛(wèi)大澤山》，經(jīng)反復修改，一段斗志昂揚的歌詞就形成了：

大澤山，高峰聳入云端，

高舉起無數(shù)的手，把紅旗滿山都插遍。

擎起了三八鋼槍，握緊了手榴彈，

轉戰(zhàn)在九連洞、飛來峰，還有那時風澗。

憑靠那聳崖屏障天險，

保衛(wèi)膠東兵工廠，保衛(wèi)西海電話班。

麻雀戰(zhàn)、游擊戰(zhàn)、地雷戰(zhàn)，

嚇得那日寇心驚膽戰(zhàn)。

誓把敵人消滅在大澤山！

消滅他！消滅消滅他！徹底消滅他！

保衛(wèi)大澤山！

還有一首群眾自編的反映大澤山地雷戰(zhàn)的歌詞，經(jīng)羅竹風精心修改，也成為一首朗朗上口的力作。歌詞的題目是《敵人進陣完了蛋》，歌詞是：

釣魚臺、盤龍山，所里頭、高家連韭園。

北石山、鬼孤山，南臺、北臺毗大疃。

閃光山、豹子山，山山環(huán)繞秦姑庵。

大澤山下撒羅網(wǎng)，敵人進陣完了蛋。

一首歌曲就把大澤山里的地雷陣描繪出來，日本鬼子只要進入這十幾個村莊及周圍的山川，就進入了雷區(qū)，就要挨炸挨打。人們唱著歌就好似在大澤山里大擺地雷陣炸鬼子，越唱越有勁。

這就是抗日小學的教育。它的目的非常明確，就是要培養(yǎng)能跟著共產(chǎn)黨八路軍抗日救國的革命接班人。

平度有了抗日民主政府，在興辦抗日小學的同時，也要辦中學了。根據(jù)地如果不辦中學，孩子們小學畢業(yè)之后只能到國民黨辦的縣立中學或者到偽政府辦的縣立中學去就讀。對于急需文化青年的共產(chǎn)黨八路軍來說，這無疑是為他人作嫁衣。為了培養(yǎng)自己的人才，共產(chǎn)黨不能沒有自己的中學。于是，膠東西海專署于1941年在掖縣朱由村成立了西海中學。1942年，平度縣抗日民主政府在大澤山根據(jù)地成立了西海中學平度分校。1944年秋，西海中學平度分校擴建為“南海中學”，招生范圍擴至平南、萊陽、即墨、膠縣。1945年2月，南海中學改稱“西南海聯(lián)中”，繼而又改為西海中學。雖然西海中學經(jīng)常因為日寇掃蕩要輾轉各地，條件極為艱苦，但即使轉移到山溝里，也一直堅持上課，沒有停學。1945年9月，八路軍攻克平度城以后，西海區(qū)將張松山辦的“平度縣立中學”接收過來，改名為“膠東區(qū)平度中學”。1946年2月，八路軍的西海中學也搬進了平度城，與膠東區(qū)平度中學同住一院。一開始，作為兩所學校，分別掛著兩塊牌子。不久，兩校合并，統(tǒng)稱西海中學。日偽辦的中學徹底變成了八路軍的中學。1952年，西海中學搬進了原平度縣立中學舊址，山東省教育廳命名為山東省平度第一中學?，F(xiàn)在，平度一中的校史上赫然寫著：“學校的歷史可追溯到1902年的知務中學，初名知務學堂，后改為崇真學院……日偽曾于1941年在原校址基礎上開辦過日偽中學……1945年9月，平度城解放，抗日民主政府接管了該校，改名為膠東區(qū)平度中學，并遂遷至原平度縣立中學舊址?！边@段文字把美國人、國民黨、日偽辦的中學都作為平度一中的前身，并沒因為是“敵人”辦的中學就將其排除在外不予承認?？梢?，教育資源是人類的共同財富，國民黨的張金銘、李德元、閻珂卿，以及偽縣長張松山，都對平度教育做出過貢獻，后人并沒否認他們的功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