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美”

∷陳德彰

常言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說明人們都喜歡美的東西，但是在不同人的心目中對“美”有不同的想法，也有不同的標(biāo)準(zhǔn)。本文開頭這句話有兩種英譯：1. Everyone in the world wishes to be pretty. 這是說每個人都希望自己美，女性想成為靚女，所以愛打扮，以表現(xiàn)出女性特有的魅力（feminine charm），而男人希望有陽剛美（virility）而成為靚仔（男女“靚”的譯法不一樣，女的是beautiful，而男的是handsome）。2. Loving beauty is part of human nature. 這是說喜愛美好事物的心態(tài)是人類共有的。

形容女人“美（麗）”，按程度可分別為beautiful，pretty，comely，籠統(tǒng)而言也可以說attractive，charming或lovely。有一個詞要注意，即homely，在英式英語里，這是一個褒義詞，指一種樸素美，在美式英語中卻帶有貶義，意為相貌平平（look just so so，甚至singularly plain），不怎么好看。“妖嬈”（enchanting/ fascinating / bewitching /coquettish）甚至“妖艷”（seductive）的美女則成了一種誘惑，常常造成“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A hero can hardly resist the temptation of a beauty.）。古希臘神話里就有許多為爭奪美女而發(fā)動戰(zhàn)爭的故事，以特洛伊木馬（Trojan Horse）著稱、歷時10年的特洛伊之戰(zhàn)就是為了搶奪美女海倫（Helen）。英國歷史上還有一個“愛美人不愛江山”（Love the beauty rather than the throne）的溫莎公爵（Duke of Windsor，原名Edward，原為英王愛德華八世King Edward VIII），因為愛上結(jié)過兩次婚的辛普森夫人（Wallis Simpson），遭到人民和教會的反對，因此他為了愛情寧愿選擇退位（abdicate），自動放棄了英國國王的身份。

中國古代有四大美女，即西施、王昭君、貂蟬和楊玉環(huán)（楊貴妃）?！百F妃”是稱呼，英文解釋性地譯為highestranking imperial concubine。因為concubine一詞有不好的聯(lián)想，所以京劇《貴妃醉酒》則干脆譯為Drunken Beauty。因為貂蟬是《三國演義》（The Romance of the Three Kingdoms，作于元末明初）里才出現(xiàn)的人物，所以1909年在甘肅發(fā)現(xiàn)的南宋平陽木刻年畫《四美圖》，畫的是王昭君、趙飛燕、班姬和綠珠。

美女被稱為“佳人”、“麗人”、“佳麗”、“玉人”（以上四個詞在英語中都是beautiful woman或beauty）、“尤物”（woman of great beauty），英語里則有belle，fair damsel。時下稱呼美女的時髦詞很多，如“美女”、“靚妹”、“美眉”（pretty brow）、“正妹”（hotty）、“萌妹子”（cute girl）、“甜姐兒”（sweet doll）、“蘿莉”（Lolita，又稱蘿莉塔，原指1955年出版的小說 《洛麗塔》中的女主人公）、“飛飛女”（ fly girl / provoking girl）、“女神”（goddess）、“天使”（angel）、“御姐/妹”（young princess）等等，不過有的顯得很俗氣。

“選美”（pageant / beauty contest）在各地都很受歡迎，車展（car exhibition）上的美女車模也很搶眼球（eyecatching）。選美講究身材（ figure）、三圍（measures of the chest, waist and hips）和線條美（with an ideal contour）。不過各地評選“最美女法官”、“最美女教師/山村教師”、“最美山村醫(yī)生”等，其中的“最美”英譯時文不宜譯為most beautiful，可說the best或the most respected / welcome /admired等。

古代四大美女（左起：西施、貂蟬、王昭君、楊玉環(huán)）

要注意的是，有些涉及“美人”、“美女”的詞語英文說法不一樣，如“美人計”是honey trap或badger game。 “美女掛歷” 英文有個專門的說法：pinup calendar，大概是因為人們常將其撕下來釘在墻上的緣故。漢語中的“美女簪花”并不是說美女，而是指書法中優(yōu)美的筆法，英文只能解釋性地譯為the graceful strokes of calligraphic works。

除了人，美的事物也很多，人們都喜歡美景（beautiful scenery / landscape），不少地方“山美水美人也美”（可以直譯為The mountains are beautiful, so is the water, but the most beautiful are the people here. 有人采用形象說法而且押韻，譯得更美：The hill’s rolling, rivers flow, and pretty girls in row and row.）?？墒欠g也要考慮語境，例如“美不美，鄉(xiāng)里水；親不親，故鄉(xiāng)人”（Sweet or not, it is water from home; related to me or not, you are people from my hometown.）。這里的“水”并不指河流等，譯成beautiful就不妥了?！白蠲老﹃柤t”則譯為The setting sun is the most spectacular scene.不少人喜歡美酒（good / fine / excellent /choice vintage / wine）、美食（ fine food / delicacy）。有意思的是，“西施舌”、“貂蟬豆腐”、“貴妃雞”都和四大美女有關(guān)?？慈瞬荒芄饪赐獗?，還要看氣質(zhì)（temperament / disposition），最好是“秀外慧中”（good looking and intelligent）。北京有一種蘿卜，稱為“心里美”（sweet pink- fleshed radish / roseheart radish），名字也很有意思。

人們喜歡自己有個“美名/美譽”（good name/repute）、“美稱”（good name / laudatory title）。

有一陣子常說的“五講四美三熱愛”（ five stresses and four points of beauty and three loves），其中“四美”是the beauty of mind, language, behavior and the environment，可是“語言美”譯成beauty of language變成“語言本身的美了”，這屬于語言學(xué)（linguistics）和美學(xué)（aesthetics）的范疇，而當(dāng)時提出“語言美”是要人們注意說話文明，有禮貌，所以確切的譯法應(yīng)該是use civilized and polite language。不過也不是指“美言”（beautiful words / flowery speech；“替我美言幾句”則是 Please put in a good word for me.），更不是“傳為美談”（be passed on / told from mouth to mouth with approval）。著名翻譯家許淵沖先生提出譯詩要做到意美、音美、形美（beautiful in sense, sound, and form）。常說的“美意”是good intention，但是“美意延年”（A carefree life insures longevity.）中的 “美意”卻另有所指。

“美”字還有別的意思，“美德”是moral excellence，“美差”是cushy job，“日子過得美”是live quite happily，“美美地睡上一覺”說have a good sleep，“美滋滋”的意思是very pleased with oneself，“美聲唱法”是bel canto。還要提一下，“美夢”（fond dream）帶有貶義，指不太可能實現(xiàn)的夢想，所以不能把“中國夢”說成是一種“美夢”。

英語中最常用的表示“美”的詞當(dāng)數(shù)beautiful，此詞含義豐富，包含以下方面（本文前面已提到的不再重復(fù)）：lovely，dainty，glamorous，gorgeous，quaint，admirable，alluring，appealing，captivating，stunning，sensuous等，而表示不同的美，可以加上各種副詞。下面列舉一些常用的：deliciously，dazzlingly，singularly，remarkably，unbelievably，astonishingly，devastatingly，stunningly，sublimely，radiantly， flawlessly，exquisitely，voluptuously，stately，serenely，wildly，eerily，strangely，irregularly。大家在翻譯或英文寫作中可以選用，不要老是用beautifu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