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羯族考

何 璞

（西北民族大學(xué) 甘肅 蘭州 730000）

一、羯族的人種和族源

西晉時期，在中原崛起建國者史稱“五胡”。匈奴、鮮卑、氐、羌均見于經(jīng)傳史乘，族類源流，甚為明確;獨(dú)羯族前史未有記載。

羯胡，或簡稱羯。常為晉人對雜胡的泛稱，南北朝時期又被稱為契胡，但從嚴(yán)格意義上講，應(yīng)限于河北區(qū)域內(nèi)即今山西、河北兩省間的新徙諸胡，朱鳳曾指出：“前后徙河北諸郡縣，居山間，謂之羯胡。”狹義之羯人，主要分布在并州上黨郡的武鄉(xiāng)羯室及新鄉(xiāng)郡一帶

羯族入塞前隸屬匈奴，《晉書·石勒載記》:“其先匈奴別部羌渠之胄”和《魏書·羯胡石勒傳》:“其先匈奴別部”二則，二者俱稱為匈奴別部，分散居于上黨武鄉(xiāng)羯室?！?。六朝人著作《世說新語·識鑒篇》注引《石勒傳》中”也稱“匈奴之苗裔也”。因此正史和私人著作一般認(rèn)為羯族為匈奴的支族之一。然羯人從體貌特征上看，羯人高鼻、神目、多須；《晉書·石季龍載記下》:冉閔“誅諸胡羯，無貴賤男女少長皆斬之，死者二十余萬人?！薄巴蛽?jù)四方者，所在承閔書誅之，于時高鼻多須，至有濫死者?！备鳁l句說“案此則胡羯之狀，為高鼻多須而深目，此狀頗類今亞洲西境諸族人，而非匈奴種也。”。

二、羯族的風(fēng)俗和宗教信仰

羯人進(jìn)入中原之前，基本上還處于氏族部落的狀態(tài)， 如石勒祖父皆“部落小率”，其婚姻、喪葬都具有明顯的原始和草原民族特征，婚嫁無忌日，兄死妻其嫂;人死之后，實行火葬。如《晉書·石勒載記下》云“下書禁國人不聽報嫂及在喪婚娶，其燒葬令如本俗。”。后來他們的喪葬習(xí)俗也有所改變，改為土葬，如《晉書·石勒載記下》云“勒疾甚，遺令:‘三日而葬，內(nèi)外百僚既葬除服，無禁婚娶，祭祀，飲酒，食肉?’以咸和七年死，夜瘞山谷，莫知其所?！薄稌x書·慕容寯載記》“儁夜夢石季龍嚙其臂，寐而惡之，命發(fā)其墓，剖棺出尸，蹋而罵之曰:‘死胡安敢夢生天子!’遣其御史中尉陽約數(shù)其殘酷之罪，鞭之，棄于漳水。”可見其習(xí)慣也受到漢族的影響，尤其是其皇族。其姓氏也受到漢族的影響，如石勒、爾朱榮、爾朱世隆等。

一般認(rèn)為，羯族信奉的宗教主要是祆教，后受中原文化影響也崇信佛教。如《晉書·石季龍載記下》記載:石虎死后，漢人冉閔欲有不利于羯胡之舉動，“龍驤孫伏都，劉銖等結(jié)羯士三千伏于胡天，亦欲誅閔等。”又如《晉書·石季龍載記下》記載；“王浚謂天子曰：石勒出于戎裔”，《晉書·佛圖澄轉(zhuǎn)》亦載“石季龍下書曰：‘朕生自邊鄙，忝君諸夏，至于食祀，應(yīng)從本俗。其夷、趙百姓樂事佛者，特聽之”等，由此可見羯人信奉的“胡天”即西域之神，一般認(rèn)為羯族和康國和月氏一樣信奉祆教和佛教，王鐘翰的《中國民族史》就是這樣表述的。

相傳祆神本自波斯國，乘神通來此，常見靈異，因立祆祠;內(nèi)無像，于大屋下置大小爐，舍檐向西，人向東禮。”《梁書》卷五四言滑國“事天神，火神。”據(jù)陳垣先生考證，“祆”字創(chuàng)造的時間始于唐初，“未造祆字以前，諸書悉以天神二字代用，既有祆字而后，諸史西域傳悉用祆字，不復(fù)稱天神。其仍稱天神者，必另有所指，非火祆也。”[18]編撰于唐的《晉書》卻依然使用了“伏于胡天”一語，這一事實暗示我們:《晉書》的編撰者并不認(rèn)為羯族的胡天就是祆神。它的最重要的三條戒律，即祀胡天、拜火以及天葬，是祆教徒堅持宗教信仰的原則。但羯族既沒有圣火崇拜現(xiàn)象，又沒有天葬的習(xí)俗。所以羯族是否信仰祆教，與西域月氏胡和康國是否同宗教的主張，還有待進(jìn)一步的考證，但其信仰應(yīng)該受到中原文化的影響。

三、羯族的科技文化

羯族雖然在歷史長河中消失，羯族的音樂文化卻沒有被消亡。當(dāng)時，十六國大亂.中原固有的漢魏音樂，幾乎散失殆盡，包括羯族音樂在內(nèi)的西域音樂則趁虛而入.占領(lǐng)了這個空間，填補(bǔ)了這一空缺。后涼呂光平龜茲，獲得了大量樂曲和樂器，這其中就有羯鼓。羯鼓的發(fā)明，唐人杜佑解說得十分清楚“以出羯中，故號羯鼓”，又說:“（因）兩頭俱擊，謂之兩杖鼓’，此后再由涼州傳至內(nèi)地。到唐初時，對唐朝音樂影響最大的就是這“外來”的龜茲音樂。唐代音樂分坐、立二支部，此二部的“安樂、太平樂破陣樂、大定樂、上元樂、圣壽樂、光圣樂，皆雷大鼓，雜以龜茲樂。長壽樂、天授樂、鳥歌萬歲樂、小破陣樂，皆用龜茲樂。”[20]而用龜茲樂，又必須用羯鼓來演奏，以致，羯鼓成了唐朝人最喜愛的樂器。正像音樂史家所說的那樣:“在所有的龜茲樂器中，唐朝人最喜歡的是一種形制很小，涂了漆的‘羯鼓’。”

總之，羯族雖然在中國歷史上一閃而過，然而卻深深影響了那個時代，也影響了后世，對羯族的研究依然有很多值得發(fā)掘的地方。

[1]夏曾佑.中國古代史[M].河北教育出版社，2003:375.

[2]王鐘翰.中國民族史.中國社會科學(xué)出版社，1994：238

[3]王國維.觀堂集林[M].中華書局，1959:616-620.

[4]黃文弼.論匈奴族之起源[J].邊政公論，1943年6月第2卷第3，4，5合期.

[5]呂思勉.胡考[J].國學(xué)論衡，1935年12月第6期.后又主張是:入塞匈奴十九種之一的力羯種。呂思勉.兩晉南北朝史[M].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62.

[6]顧頡剛，從古籍中探索我國西部民族——羌族。社會科學(xué)戰(zhàn)線，19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