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義和團運動,是近代中國歷史的重要組成部分,固然義和團運動已過去一百多年,可是人們對其評價仍褒貶不一。本文擬撥開義和團運動神秘的歷史風云,梳理一百多年來對該運動代表性的評價意見,從而為人們真實、客觀地看待義和團運動尋找到一些寶貴的歷史借鑒。義和團運動是一場農民階級發(fā)動的反帝愛國運動,具有濃厚的愚昧迷信色彩、且不停地被“神話”。從中思索義和團運動的價值和意義,吸取歷史的教訓,從正確的史實出發(fā),客觀分析、科學評價義和團運動,對實現國家現代化建設和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具有重大歷史意義。
關鍵詞:被神化的;義和團運動;評價;反思與啟迪
1 義和團運動簡介
義和團原本是非常淳樸的鄉(xiāng)間民團組織,它的構成人員都是善良、單純的農家子弟,但是從光緒二十四年起,義和團發(fā)生了質的變化。不僅其組成人員發(fā)生了重大變化,出現了上到王公卿相、名士,下到無業(yè)游民、無賴土匪等;而且由防御強盜、保衛(wèi)家鄉(xiāng)變?yōu)榈挚菇淌拷堂竦钠哿?,進而殺害教士教民,再由保身保家搖身一變高唱“扶清滅洋”、擔起保國的任務了。這對慈禧太后來說是個利好消息,她趁機利用義和團來公開抵抗洋人。加上慈禧太后派刑部尚書兼軍機大臣趙舒和大學士剛毅先后去拳民集中一帶的保定、涿州考察,兩人回來含混陳奏、絮絮叨叨,慈禧于是誤認為拳民“神術”可靠,定能消滅洋人,可以大張撻伐,一決雌雄。但當八國聯軍踏入北京城后,慈禧察覺自己受到了義和團和大臣的欺騙:義和團的封建迷信玩意根本無法戰(zhàn)勝洋人的火槍大炮。宣戰(zhàn)失敗后,“由于慈禧屢次諭令剿辦義和團,及聯軍、清軍、地方官的大肆屠殺,團民不得不放下武器,任令宰割,至辛丑,乃煙消云散,全部瓦解”。[1]
2 義和團運動評價研究述評
(一)義和團運動評價發(fā)展基本脈絡
對義和團運動的評價從時間上來劃分,可以大概分為三個歷史階段。第一個階段以五四新文化運動時期的“一黑到底”為代表,第二階段為文化大革命時期的“神乎其神”;第三階段則為上個世紀八十年代開始的“回歸為人”。
1919年新文化運動中的先鋒們,大多認為義和團負面大于正面的,他們狠批義和團封建、霸道、排外。20年代的中國,民族主義和排外主義進入了高潮階段,許多外國人擔心類似的“拳禍”再次發(fā)生,以此來毀謗中國民族主義的合理性。與此相反的是,中國的革命者們已從正面評價義和團,義和團也被“神話”了。人們在文化大革命時期,斷章取義,將反對帝國主義侵略的義和團看成勇敢將士。美化、“神話”義和團在文化大革命時期中達到了頂峰,在對蘇聯修正主義的攻擊以及對儒家學說的攻擊中拔高和美化義和團得到了充分體現。然而在相同時期,臺灣地區(qū)以及西方的許多人看到了紅衛(wèi)兵的狂熱,于是將義和團的落后、愚昧無知和盲目排外作為標簽“贈送”給了紅衛(wèi)兵。
在文革之后,當代學者認為既要承認義和團運動的積極性和愛國性,也要看到義和團運動的落后和盲目的一面,這是一種較為客觀的觀點和態(tài)度。
(二)從正面角度審視義和團
義和團運動是一次由農民階級發(fā)動的反帝愛國運動,雖然結局是悲慘的,但它具有偉大的歷史作用。義和團的勇敢舉動,表現出中華民族頑強抵抗外敵的精神;義和團運動打擊了西方帝國主義侵略,使其瓜分中國的計劃破滅,也間接打擊了賣國投降的清當局;不得不提的是,義和團運動為民主革命的勝利奠定了基礎,也為中國人民救亡圖存再添實例。
下面是一些代表意見:
1901年,鄭貫一在《開智會錄》上發(fā)表文章《義和團有功于中國說》,其中寫道:“義和團此舉,實為中國民氣之代表,排外之先聲矣……使義和團一戰(zhàn)而勝,奏凱而旋,有志者乘其機而導之以國民義務,奪回自由之民權,扭轉乾坤,開共和之善政,民權獨立,掃專制之頹風,則此際之排外滅洋者為義和團,安知順手傾滿洲政府,大倡改革非義和團耶?”
中國留學生之父容閎于1901年對他的學生劉禺生說:“予默觀現時大勢及中國將來情形,當竭誠以授汝,汝其闡行吾志乎?汝以義和團為亂民乎?此中國之民氣也。民無氣則死,民有氣則動,動為生氣,從此中國可免瓜分之局,納民氣于正軌,此中國少年之責也。(美國)十三州獨立,殺英稅吏,焚英貨船,其舉動何殊義和團?”[2]
中華民國國父孫中山,是一位杰出者,領導了中國進行民主革命,推翻了君主專制。先生早期也對義和團運動進行了嚴厲的批評,但是在他的論述中沒有出現攻擊義和團為“拳匪”的言論。1930年,孫中山曾明確表示:“關于義和團民,以惑于莫須有之分割,致激成排外之心而出狂妄之舉,已有視死如歸以求倖中者矣……然義和團尚僅直隸一隅之民也,若其舉國一心,則又豈義和團之可比哉;自保身家之謀,則支那人同仇敵愷之氣,當有不讓于杜國人民也;然四萬萬之眾,又非二十萬人之可比也……?!盵3]后來孫中山在《建國方略》以及《民權主義》中都表露出對義和團的正面評價。
新中國建立以來,人們更是不斷從正面角度評價義和團。1955年,周恩來在北京各界歡迎東德代表團大會上說道:“1900年的義和團運動,正是中國人民頑強地反抗帝國主義侵略的表現。他們的英勇斗爭是五十年后中國人民偉大勝利的奠基石之一?!?1980年,劉思格強調義和團的歷史表明:“它沉重地打擊了帝國主義,客觀上也一定程度削弱了封建統(tǒng)治勢力并教育了人民自己。它是歷史發(fā)展的積極力量,是中國民主革命勝利的奠基石之一?!盵4]
美國作家馬克·吐溫和國際無產階級革命的偉大導師列寧都曾表達了自己對義和團的同情和贊揚。就如馬克·吐溫在八國聯軍進入北京的前一夜說過:“現在是有關整個的中國,我的同情心是與中國人在一起的,他們曾被歐洲那些擁有王位的盜賊們惡毒地對待過,我希望中國人能把所有的外國人都趕出去,永遠地把外國人踢除在外?!惫P者認為這在一定程度上體現出馬克·吐溫和列寧是一位正義者和博愛者。
(三)從負面角度審視義和團
很多人認為義和團的行為除了殺害無辜的外國人外、也直接造成許多無辜的中國人受害,并且義和團橫行霸道,除屠殺外,也奸淫據掠,其不人道處比八國聯軍更甚,以中外的傳統(tǒng)道德觀點來看、義和團的行為實屬野蠻殘暴。還有很多人認為義和團的符箓咒乩、降神附體、刀槍不入等儀式具有濃厚的封建迷信色彩,而且義和團盲目地排外,他們焚鐵路、毀電線,極其仇視洋物、洋貨。
下面是部分代表意見:
蔡元培在1916年說:“滿洲政府,自慈禧太后下,因仇視新法之故,而仇視外人,遂有;義和團之役,可謂頑固矣。”[5] 1918年7月1日,李大釗說道:“時至近日,吾人所當努力者,惟在如何吸取西洋文明之長,以濟吾東洋文明之窮。斷不許以義和團的思想,欲以吾陳死寂滅之氣象腐化世界?!盵6]
1918年,陳獨秀發(fā)表在《新青年》上的《克林德碑》一文中最后寫道:“我國民要想除去現在及將來國恥的紀念碑,必須要叫義和拳不再發(fā)生;要想義和拳不再發(fā)生,非將制造義和拳的種種原因完全消滅不可?!边@無疑不是在告訴人們義和團是具有破壞性的,要想進步必須破除劣習。魯迅和聞一多也都曾表達過對義和團的看法。1936年10月17日魯迅在他的絕筆之作中說:“清光緒中,曾有康有為者變過法,不成,作為反動,是義和團起事……”。[7]而聞一多針對蔣介石《中國之命運》一書,這樣寫道:“《中國之命運》一書的出版,在我一個人是一個很重要的關鍵。我簡直被那里面的義和團精神嚇一跳,我們的英明的領袖原來是這樣想法的嗎?五四給我的影響太深,《中國之命運》公開向五四挑戰(zhàn),我是無論如何受不了的?!盵8]
由此我們可以窺探出就在義和團之亂的幾十年后,五四新文化運動的先鋒們對于義和團的認識有著極其驚人的相似。
學者王致中,在一段時間內重點考察了封建蒙昧主義與義和團的關系。他認為義和團運動是一場愚昧、仇外的運動,義和團的勇敢精神和紀律,是靠封建迷信來維持的。其這一觀點在學術界引起了較大反響,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被廣泛征引。由于封建蒙昧主義的作用,義和團對帝國主義侵略中國和新的生產方式移入中國都是極其仇視的。這種對新生產方式和新生活方式的反抗,不能成為歷史前進的積極推動力量[9]。
1986年,李文海、劉仰東兩位學者將目光放在了義和團的迷信思想上,指出義和團能將這么多松散的人民和組織聯系起來,主要靠的是反對帝國主義侵略的愛國主義力量,但其封建迷信思想也應看作是義和團群眾凝聚力的一個重要方面。這種群體凝聚力可以在一個時期發(fā)生巨大作用,但這種迷信思想畢競不是科學的思想武器[10]。
3 義和團運動評價研究反思
義和團運動發(fā)生在中國的近代,主體是農民大眾,較權威的說法稱它是一次偉大的、充滿了愛國情感的反帝運動。我們在分析它的歷史地位及作用時,必須結合當時的時代背景、階級關系等,要認識到當時中國處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這樣才能得出較為客觀公允的評價。
首先,百年前義和團的參與者為農民大眾,那么就避免不了農民階級的局限性,其自身具有較大的不確定性和劣根性。其次,當時的義和團既沒有嚴密的組織形式,也沒有正確的理論領導、支撐其活動,那么就更談不上發(fā)展、壯大了。最重要的一點,我們必須清楚的察覺到,義和團最后的確遭到了清政府和外國勢力的聯合絞殺。八國聯軍戰(zhàn)爭失敗后,為了保存政治地位,以慈禧太后為首的清當局,被迫采取對外向帝國列強投降,對內嚴厲鎮(zhèn)壓義和團。顯然這使義和團處于尷尬的境地,由清當局的“寵兒”變成了時代的“不幸兒”。
而筆者認為義和團雖然失敗了,且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但是收到的結果卻是可喜的,留給我們的反思卻永遠存在。義和團的失敗告訴我們一個國家固步自封是不會成功的,我們要想實現民族獨立,就不得不向西方學習。義和團失敗了,就像從前的洋務運動一樣,但最終促成了一個向西方學習的思想熱潮。
義和團運動雖然是狂熱、盲目排外的,但這是受當時歷史條件的限制,作為研究者不應該苛求社會底層人民有著與現代社會先進的認識,更不能以當代的標準評判當時的運動。還原出真實的義和團和社會底層人民的愛國、團結的精神是我們歷史研究者必備的素養(yǎng)。
筆者也認為只有中外不斷進行交流與碰撞,國人努力地彌補自己的不足,表現出中國人民應有的凝聚力,用實際行動縮小與西方國家的差距。正確地看待中國與西方國家的差異,以寬廣的胸襟向西方學習、借鑒,這樣才能激發(fā)中華民族的強大生命力,從而使中華民族巍然屹立在世界民族之林。不能因為曾經錯誤的認識,就否定前人以血淚書寫的歷史。歷史理當得到救贖和肯定,并發(fā)揮它應有的正能量!
參考文獻
[1]戴玄之.義和團研究[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9:125-126.
[2]見容閎于1901年與學生劉禺生的講話
[3]孫中山.支那保全分割合論[C].中國社科院近代史.孫中山全集,北京:中華書局,1981:218-222.
[4] 劉思格.談如何評價義和團運動[J].齊齊哈爾師范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80,(Z1):99-108 .
[5] 見蔡元培《中國人的修養(yǎng)》之《華工學校講義》
[6] 見李大釗《東西文明根本之異點》
[7] 見魯迅《因太炎先生而想起的二三事》
[8] 見聞一多《八年的回憶與感想》
[9] 王致中.封建蒙昧主義與義和團運動[J].歷史研究.1980,(01):42-55.
[10] 李文海、劉仰東.義和團運動時期社會心理分析[J].近代史研究.1986,(5):33-55.
作者簡介
曹中?。?995—),男,江蘇省南京市人,工作單位:南京師范大學泰州學院,職務:學生,專業(yè)方向:歷史學(師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