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鄧玥?? 原文:Martha Beck?? 譯:Aki?? 圖:本刊資料
也許你善于制定計劃,把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條,但生活并不是總在你的掌控之中——你連夜趕出的設計即將完工時電腦卻罷工了,好容易周末不加班孩子們卻把窗簾涂滿花生醬……但如果你懂得尋求幫助的技巧,一切都會變得豁然開朗。
我的朋友大偉是個聰明且幽默感十足的人,可是腦癱讓他無法行動自如。當他和妻子阿蘇買下他們的第一個房子,大偉堅稱它需要徹底改造以便應對他的特殊需要,就像他的單身公寓那樣。阿蘇卻認為自己可以在任何時候協(xié)助丈夫。他堅決否定:“萬一哪天我們吵架了呢?那時候我就得餓肚子了。我必須在沒有你時也能為自己做晚餐?!?/p>
大偉的身體障礙讓他對受助者這種身份異常敏感。其實普通人也有這種傾向,當我們在陷入困境時堅持不向他人求助,美其名曰尊嚴,其實只是死要面子。當疲勞駕駛的司機將車開進山溝,長期缺乏關愛的少年走上邪道,抑郁的母親過失害死自己的孩子——他們在無能為力的時候不選擇求助而孤立堅持,這就是愚蠢的犯罪。在連著堅強自立和示弱求助的鋼索上我們該怎樣保持平衡?
求助并非一件易事,你需要承擔心理上的壓力,因為它觸及到人類潛意識里的互惠原則——如果你給了我錢、建議或時間,我也應該有所回報,達到某種心照不宣的價值平衡,否則彼此的“交情”就不會長久。心理學家把互惠原則比喻為一種塑性填料,就像道德觀在社會中的普遍滲透那般,互惠原則填充到人際關系構架中的裂縫里,讓其保持穩(wěn)定。這意味著我要得越多,就得回報越多,否則就會失去控制權,處于與對方不平等的被動局面,就像孩子從父母那里得到持續(xù)的監(jiān)護和照料,所以社會賦予了監(jiān)護人幾乎100%的控制權。
在我們真正需要幫助的時候,就應該誠懇地求助,拋開顧慮奮力尋找困境的出口——就像一位在新生兒重癥監(jiān)護室(NICU)工作的朋友所經歷的那樣。
杜薇是NICU的家長聯(lián)絡員,她把那些體重還不如摩卡星冰樂的小可憐介紹給我。這里沒有胖乎乎的小天使,都是令人心碎的骨瘦如柴,這些無助的小身體并不知道人們在竭盡全力地拯救他們。但是她關注的是那個比這里的病人更加脆弱的人群——孩子們的父母。
“他們已經筋疲力盡了,”杜薇說,“一邊擔憂著病床上朝不保夕的小不點,一邊掛念工作和貸款?!?/p>
我問他們是否向她尋求過幫助。杜薇說:“當他們焦急地拋出無數(shù)個怎么辦時,我知道是時候幫助他們了?!薄拔以摓榭蓱z的孩子做些什么?”“我怎么跟親戚解釋?” “孩子感覺得到痛苦嗎?”杜薇盡量幫他們找到問題的答案,當然問得越多,得到解決的就越多。
我突然頓悟,那些真摯的求助信號正是博取同理心的密碼,雖然懇求透露出無助,暗示了我們把控制權移交給了別人,但適時拋出的“怎么辦”會讓你在走投無路時看到柳暗花明,成為連接弱勢方(受助者)和優(yōu)勢方(施助者)之間的橋梁。
1、當你不知所措的時候,簡單粗暴的求助可能會讓人產生本能的戒備心而退縮
平定一下情緒,用客氣詢問的方式告知對方你的要求,比如:“我該怎樣替換這只漏氣的輪胎?”“怎樣恢復刪掉的文件?”不管你的問題是微不足道還是十萬火急,用彬彬有禮的態(tài)度讓人感覺你是個有條有理的人,正在找他們商量對策,并不是慌亂的溺水者那般想要隨便抓住個人。這樣你就不用處在被施舍的位置。
2、要釣魚的秘訣,而不是魚
有句諺語說,你用甜言蜜語要來別人一條魚,你能吃一天,但要來漁夫的建議,你能吃一輩子。這里的關鍵是,你所要求的幫助不會削弱對方的資源。每個人所能提供的“魚”(資金,精力,時間)都是有限的,但釣魚技術可以被無限復制,而且成本忽略不計。就算遇到的是經濟問題,那也該向你的富裕叔叔請求,讓他供你去接受教育,而不是直接施舍你多少財物。“請給我錢”是最沒有立場的求助方式;“請為我的財務困境支點招?!眳s是個明智的問法。你依然控制著局面,你是在主動解決問題,而不是被動等待援助。
3、首先明確自己的問題,再從書籍,媒體,網(wǎng)絡等途徑收集成千上萬的信息,用火眼金睛從中篩選出對你的問題最有用的。
不用等到身處泥沼再喊救命,如果平時你就積極更新自己的知識技能儲備,一旦有需要的時候就能立即調動存貨,引導你迅速從混亂中脫身。這是個信息大爆炸的時代,我們普通人也可以獲取過去只有專業(yè)人士才掌握的知識,只要你懂得甄別并活用,下一個舉世矚目的牛人或許就是你。
4、當你總是慷慨地幫助別人時,你需要幫助的時候,它甚至會自動找上門來。
一旦你突破了自身能力的局限,通過學習與嘗試掌握了一系列的經驗,互惠原則在你的概念里就已經內化成一種自發(fā)性幫助別人的愿望(不是義務)。求助與施助都是美好的情感交流,并不一定要在身處危險時才能求助。而且你將認識到,任何人——怒氣沖沖的配偶,丟失的寵物,苦苦掙扎的小說家,弱小的新生兒,悲痛的父母,或跌入低谷時的你自己——都可以成為施助的對象。
然而有一種情況下,互惠原則會崩潰掉,更深層的本能會主導我們的行為。姑且稱之為同理心或者仁慈。上周,我在高速公路上緊急停車去捉一只嚇傻了的波士頓梗,我撥打了它掛牌上的電話將它送還主人。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里讓我獲得了比自己的婚禮更純粹的快樂。當我們本能地提供無條件的幫助時,其實是在填補和滿足自己的同情心——如果我沒有救那只小狗,它無助的眼神或許會讓我自責一輩子。
人性中純粹的善良用在狗狗身上沒什么問題,卻往往會被受助的人類不厚道地利用。我有個作家朋友——長著一張娃娃臉的朱莉,她不知道怎樣備份文件因此弄丟了完成一半的小說。就像救助迷路小狗那次一樣,我本著純粹的惻隱之心火速趕到朱莉家,教她怎樣保存文件,然后坐在她身邊看著她對二十來個文檔重復了相同的操作。第二天一早我的電話就響了——“我寫了一個新的章節(jié),”朱莉興奮地說:“快來幫我保存!”……我真是見鬼了,我選擇了暫時消失——直覺告訴我這是一種習得性無助。這是美國心理學家塞利格曼在研究動物時提出的。正如實驗中那條遭受電擊的絕望狗一樣,如果一個人總是在一項工作上失敗,他就會在對此放棄努力,形成的一種消極絕望的心理狀態(tài)。對陷于習得性無助的人提供幫助,他們會漸漸覺得理所當然,將互惠原則拋到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