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立軍+何沛枝
摘要:有效的合作學習活動需要結構,沒有結構學生難以富有成效地開展活動??ǜ屎献鲗W習結構法是實施合作學習的一種重要的模式,它不僅解開了教學內容對合作學習活動設計的束縛,還有效應對合作學習“更新周期”,賦予合作課堂無限的創(chuàng)生空間,具有重要的理論價值和實踐意義。
關鍵詞:合作學習 結構 互動
近乎全景式的關照持續(xù)豐富著合作學習的內涵和價值,有效彌合了理論研究與教學實踐之間的距離。然而,課堂中“偽合作”、“半合作”、“不合作”的現(xiàn)象依然存在,合作學習的價值尚未得到充分體現(xiàn)。有人認為這是合作學習“重形輕質”的必然結果,但無論從“合作”到“合作學習”概念的延展,還是從理論論證到教學實踐都負載著倡導者給予的各種價值取向和目標任務,對合作學習的內涵、基本要素的探討抑或是對合作學習內在本質的追尋都從未停止過??梢哉f,對合作學習“質”的重要性已經有深刻且普遍認識,而對于“形”則略顯不足。“形”隱喻一定的模式,但又超越模式,其生成性既能解決當前面臨的問題,又充分考慮了未來發(fā)展的適切性?!敖Y構”是合作學習倡導者卡甘教授及其團隊的核心概念,是溝通學生創(chuàng)生思維、實現(xiàn)“真合作”的橋梁。合作學習需要結構,但僅停留在結構,合作學習勢必走向呆板固化的不歸路,可沒有結構合作學習卻缺少通向實現(xiàn)真正合作的有力支撐。正如卡甘所說:“沒有結構,學生經常不能在小組中有效地開展工作”[1]。因此,在特定的范圍內,對結構的探討具有重要理論價值和實踐意義。
一、合作學習視域下的“結構”
結構與合作學習如影隨形,雖然學者從不同的角度闡述結構,但結構在合作學習中的重要作用得到普遍認可。有學者提出“合作學習課堂結構”[2],將合作學習課堂結構分為橫向結構和縱向結構,把斯萊文、約翰遜兄弟和沙倫夫婦等合作學習專家對合作學習要素的歸納認為是對合作學習課堂結構一種橫向的解讀,從合作學習課堂結構縱向分為激發(fā)動機、建構小組、告知目標、展開過程和評估成果五個階段。也有學者提出“合作學習小組結構”,“按照組織社會學的觀點,合作學習小組內部正式規(guī)定的、比較穩(wěn)定的相互關系形式就是小組結構,每個小組都需要有一套適合其目標、環(huán)境、技術及人員的結構,合作學習小組的結構要素包括地位、角色、規(guī)范和權威”,明確指出“合作學習小組的結構是保證小組從學習目標制定到實施小組學習等各項活動有效進行的基礎”[3]。美國LynnS.Fuchs等人曾就小組結構(Wordgroup structure)和組容對學生學習能力的影響進行了專門的實驗研究,“通過角色,目標,應變和獎勵的相依關系把小組‘結構化”[4]。具體表現(xiàn)在以下方面:一是強調活動具體期待行為,并以文字形式張貼,以激發(fā)學生積極的反應;二是講述參與規(guī)則,明確組員角色和責任;三是對遵守參與規(guī)則的學生給予相應的分值和獎勵。此外,有學者基于赫爾姆和凱茲(Helm,J.H.&Katz,L.,2001)的研究,結合幼兒園課程和教育教學活動設計與實施的一般原理,指出“在幼兒園課程中,教育教學活動的設計和實施在結構化程度上由低到高,形成一個連續(xù)體,所有的教育教學活動都可以在此連續(xù)體上找到相應的位置”,并指出“整合概念或技能的教學”、“單一概念或技能的教學”位于連續(xù)體的右側,反映了以教師發(fā)起教學活動、教師決定教學內容和以完成教師預定教學目標為導向的較高結構化教育教學活動的特征[5]。這為活動設計指明了方向,為技能訓練提供了重要支撐。
相對而言,合作學習專家卡甘(Dr.Spencer Kagan)及其團隊花費大量精力在結構(structure)本身的研究上。什么是結構?卡甘認為,“簡單來說,結構就是一種教學策略,它描繪學生如何與教師、同伴和內容之間的互相作用”[6]。這意味著結構的直接目的是為了促進互動,在結構中學生能體驗如何與教師、同伴和內容之間的相互作用,是學生用以達到上述目的的有效策略。卡甘在《Kagan Cooperative Learning》一書中進一步指出,“合作學習結構是與內容無關的可重復使用的結構化序列,它體現(xiàn)合作學習的基本原則并使學生系統(tǒng)地相互作用”。這就像把具有合作學習屬性的結構看成各種小程序或插件,嵌入到課堂教學中,學生時刻都感受到同伴之間的合作,進而提高學生合作學習的敏感性,逐漸把合作技巧內化為自己的行為規(guī)范??ǜ蕦Y構一詞的詮釋延伸了結構在合作學習中的運用價值,它并非是單一的操作框架,而是由多個不同結構所組成的結構群。過去,結構受語言隱喻所曲解,留有僵化、死板、生搬硬套的不良印象,扣上“頑固保守”的帽子??ǜ矢挥诙匆姷?、并留有余地、最大限度地確保了結構在合作學習中的強大生命力,賦予了教師和學生無限的生成和思維創(chuàng)造空間。合作學習結構化不能以“非此即彼”來的觀點和單一思維來否認合作學習過程中學生的生成性。當然,這是有條件,并在一定范圍內的。我們認為,合作學習結構化是合作技能訓練的結構化,尤其當小組成員對合作學習的操作步驟及相關合作技能尚未熟練掌握的初步階段。在實施合作學習初步階段,并非是讓幾個學生聚在同一個區(qū)域,要求學生相互交流、合作,合作學習就自然而然地產生,而是需要一定的結構教會學生操作步驟(怎么做)、知道條件(在哪些情境下做)、評價與自我評價(成功的標準或積極回應)。
二、合作學習中結構的特點
1.結構體現(xiàn)PIES原則
盡管合作學習的方法、策略異彩紛呈,形式多樣,但它們是零散,無章可循的。卡甘認為合作結構是否有效取決于該結構能否體現(xiàn)和遵循PIES原則,PIES原則是區(qū)別其他形式的學習并促使合作學習走向成功的關鍵。PIES具體指Positive Interdependence(積極互賴)、Individual Accountability(個人責任)、Equal Participation(公平參與)、Simultaneous Interaction(同時互動)四個基本原則:(1)積極互賴包括“好處共享,合作必須”兩個方面。如果好處能共享、能把學生的共同利益聯(lián)系在一起,學生就會愿意主動幫助小組其他成員;合作必須,意味著意識到個人無法獨自完成任務,學生不得不開展合作。(2)個人責任??ǜ收J為個人責任通過設置含有獨特的(Individual)、公眾的(Public)和被要求的(Required)三種成分來建立?!蔼毺氐摹笔侵冈趫?zhí)行任務時是個人的,得靠自己,不能依賴同伴?!肮姷摹笔侵競€人的努力、負責的任務是公開的大家可見證的?!氨灰蟮摹笔侵競€人的貢獻不是自發(fā)的,而是共同任務所要求的。(3)公平參與。在合作學習結構中無論是學優(yōu)生還是后進生都有公平參與的機會,學優(yōu)生無法獨攬小組,后進生因為規(guī)則要求需要積極地參與問題的思考,并有分享、表現(xiàn)自己的機會。(4)同時互動。教師提問—學生回答的師生互動效率低,而結構法強調生生互動,提高學生在同一時間的活動參與效率。
2.結構設計的靈活性
與其他合作學習法相比,“結構法則是站在更上位的教學設計的角度,用一個半開放性的框架將各種各樣的合作學習方法(結構)整合到了完整的課堂教學設計上,使合作學習與整個課堂教學融為一體”[7]。就結構法的教學而言,它強調教師具體行為指導和結構的目的性,而不是給他一個籠統(tǒng)的原則讓他自己去決定如何組織課堂?!翱ǜ试O計的不是具體的合作學習方略,而是一些小組可以運用的基本結構,這些基本的結構可以派生出若干合作學習的具體策略小組學習使用。經過研究,卡甘確定了7種基本結構:(1)課程構建結構。這類結構包括一些旨在形成一個有凝聚力的課堂氣氛的小組活動。(2)小組構建結構。這類結構旨在強調小組關系的加強。(3)溝通建設者結構。這類結構旨在提高學生交流的技能。(4)精熟結構。這類結構運用團隊協(xié)作來幫助學生掌握一些基本的技能和學校內容,復習學習內容,互教互學。(5)概念形成結構。這類結構利用諸如會見、上網等活動來幫助學生形成相關的概念。(6)勞動分工結構。這類結構包括諸如著名的切塊拼接法等,它要求每一個小組成員都接觸不同的信息,或者承擔一部分具體的小組任務。(7)合作項目類型。這類結構強調小組成員就一些合作項目進行工作”[8]。卡甘的結構相當靈活,它絕非要求學生執(zhí)行一些固定的步驟,盡管執(zhí)行這些步驟十分重要,它根據特定的教學目的和教學要求,可在原有結構基礎上進行調整變換,這種變化是容易接受的,是基于問題的師生共同作用的結果。正因為結構的靈活性,使得每一個新創(chuàng)設的結構更富有成效和針對性,以滿足合作學習活動的需要。
3.結構基于嵌入式課程
結構的滲透性一方面體現(xiàn)在內容自定,結構不受內容的限制;另一方面與“嵌入式課程”(embedded curriculum)的概念緊密相關??ǜ手赋觯岢龅慕Y構是基于“嵌入式課程”概念的,使用卡甘結構的教師不需要撇開常規(guī)的學術內容花時間去教學生高層次思維、多元智能、情緒智力或者其他教育創(chuàng)新[9]。每一個結構提供一個嵌入式課程,廣泛使用大量的結構對發(fā)展學生性格優(yōu)點、團隊合作能力、社交能力和領導能力等都大有幫助。[12]他強調,在結構提出之前,教師們致力于對復雜課堂的設計上,他們通過重新匹配和整合內容,將合作學習的基本要素,如積極互賴,個人責任和面對面的互動融入合作課堂上,從而實現(xiàn)傳統(tǒng)課堂到合作課堂的轉變。這種類型的合作學習植根于“課”(lesson-based)。這意味著教師運用合作學習時須根據特定教學內容精心設置合作學習活動,并且這種合作學習活動是一次性的。一旦教學內容發(fā)生變化,那么教師不得不重新設計與教學內容相匹配的合作學習活動。結構法由于與具體的教學內容沒有關聯(lián)性,當學生熟悉和掌握特定結構后便可形成自動化活動。正如卡甘所說:“不要設計合作學習課堂,而要把合作學習融入每一節(jié)課”[14]。更加關鍵的是有效打破更新周期(the replacement cycle),不會因為內容的變化而被新的教育改革而替代。
4.結構運行需要規(guī)則保障
“為了鼓勵每個成員都積極參與小組活動,合作學習必須通過制訂小組活動規(guī)則明確每一個組員的個人責任?!盵11]小組活動規(guī)則很重要,沒有規(guī)則,結構運行難以有效保證?!霸谛〗M合作學習中,學生只有在一定規(guī)范的支配下才能提高合作效率。當小組缺乏一定的規(guī)范時所開展的活動,只是一種‘讓學生在小組中共同工作,這與組織學生進行合作性的工作是有一定的區(qū)別的?!盵12]規(guī)則是指規(guī)定出來供大家共同遵守的制度或章程。規(guī)則的制定是為了確保結構有效運行,它規(guī)定了學生應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并告訴學生如何去做。當學生意識到規(guī)則的存在時,他們會迅速按照相應結構開展合作學習活動。學生按照特定的操作步驟反復實施后逐漸內化為自己的行為準則,從不自覺走向自覺。發(fā)言籌碼(Talking Chips)是卡甘及其團隊開發(fā)的200多個結構中的典型之一。發(fā)言籌碼的目的在于使組員在清晰明確的規(guī)則下負起責任,并公平參與到問題討論,分享想法。每個隊員最多有兩個發(fā)言籌碼,具體分為四個步驟:①教師提出討論問題并規(guī)定思考時間;②任何學生發(fā)言時要把自己的籌碼放到桌子的中間;③任何學生使用一個籌碼只能發(fā)言一次;④當每個隊員的籌碼都用完后,再重新分配籌碼繼續(xù)進行發(fā)言。發(fā)言籌碼在解決學優(yōu)生包攬團隊和避免后進生消極參與的問題上有積極的參考價值。規(guī)則強調合作學習活動的行為期待和明確成功標準。對合作學習活動規(guī)則的認同,有助于學生內化于心,外化于行,讓學生學會與同伴解決共同的難題,促進學生合作意識和合作技能的提高。
三、結構對合作學習活動設計的啟示
1.解釋成功標準和期待行為
“如果僅僅將一些缺乏社交技巧的學生組成一個團隊并讓他們合作,其結果并不一定能夠保證他們能進行有效的合作?!蓖ㄟ^向學生解釋小組成功的標準和教師期待,對學生有效與同伴合作起行為導向作用。就合作學習的小組討論而言,需要遵循和體現(xiàn)PIES原則,并將其分為七個標準及相應的期待行為(如下圖)。
2.培養(yǎng)學生規(guī)則意識
“教師在合作之前講清楚規(guī)則,才能保證學生互動行為的有效性?!痹O置規(guī)則的目的是讓學生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以及伴隨的結果預期。規(guī)則意識是把小組共同遵守的承諾、要求內化為開展活動的行為準則,是一種由外到內逐漸走向自覺的表現(xiàn)。規(guī)則及規(guī)則意識是合作學習活動設計結構化的關鍵,是確保學生能與同伴卓有成效地開展活動。培養(yǎng)學生規(guī)則意識除了上述解釋成功標準和期待行為之外,要明確獎懲的具體條件,細化標準,不僅告訴學生應該怎么做,而且告訴學生如果不這么做所面臨的懲罰。
3.結構的本質是為了促進互動
結構的最大魅力并非是讓學生忠實執(zhí)行步驟,而在于促進學生間互動。通過結構蘊含的步驟使學生積極參與合作學習活動,共同處理問題,相互交流、討論,把合作以“潤物細無聲”的方式融入活動中去。如果僅靠教師口頭上的強調,缺乏具體的方法指導和技能訓練,是難以產生效果的。合作學習,它絕非是學優(yōu)生個人表現(xiàn)的舞臺,亦非是后進生“搭便車”的庇護所,而精彩在于互動,在于同伴充分表現(xiàn)、交流、思維碰撞,實現(xiàn)共同成長的一個過程。
卡甘的結構對合作學習當前及未來走向進行了積極探索,指明了方向,對合作課堂有效開展提供可行的策略措施?!盁o論合作性學習的收獲和來源是什么,所有的合作性學習的有效模式都有一個共同點:有一套固定程序以保持小組不斷具有生產活力?!苯Y構一詞以直白的方式持續(xù)激發(fā)合作學習的活力,既有具體的方法指導,又不失靈活性,并留足了無限的創(chuàng)生空間,為合作學習持續(xù)發(fā)展注入強大的動力。合作學習的活動設計結構化程度越高,學生的互動效果就越好,在合作學習活動中學生對互動的流程、同伴角色、個人責任就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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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宋立軍(1956-),男,遼寧沈陽人,廣西師范大學政治與行政學院副教授;何沛枝(1988-),男,廣東東莞人,廣西師范大學政治與行政學院在讀碩士研究生。]
【責任編輯 劉永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