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雪

陳洪斌

廣才市的環(huán)城公交車，素以整潔準(zhǔn)時為人民所樂道，尤其車廂內(nèi)的地板，總是擦得干干凈凈，令人舒坦。

六月的午后，26號車在惠萬家超市門口上來了一對母子，母親30歲左右，身著粉紅色的連衣裙，她領(lǐng)著一個五六歲的男童，小男童一看就是個聰明機(jī)靈的小孩，一對大眼睛黑亮黑亮的骨碌碌的打量車上的人。二人落坐后，媽媽拿出一袋瓜子，與孩子一起嗑了起來，而且隨手把瓜子皮丟到地上。瓜子皮像雪花一樣紛紛飄飛，這不會融化的六月雪特別刺目，整潔的車廂地面頓時好像生了瘡。車廂中的人都不約而同的把目光投向這對母子，而這個母親渾然不覺的自顧自的依然讓雪花飛，孩子看到大家都在看他們母子，有些疑惑。這位年輕母親似乎感覺到了異樣，四處看了一下，不滿的翻了一下眼皮，繼續(xù)嗑瓜子。這時一位40多歲身著寶石藍(lán)半袖衫的中年女士，看年輕母親依然故我，就溫和地對她說；“妹子，你不要把瓜籽皮扔到地上。這么干凈的車?！?/p>

年輕母親以不屑的目光掃了中年女士一眼說：“多管閑事，礙你什么事了?！彼^續(xù)嗑，繼續(xù)扔。

“我不是管閑事，你這樣不愛護(hù)公共環(huán)境，對誰都不好，包括你自己?！?/p>

正在專心嗑瓜子的小男孩聽到母親與人爭辯，停住了手，瞪大了眼睛，仔細(xì)聽著她們在說著什么。

年輕母親看看孩子，有些惱羞成怒：“你管得著嗎？”

“我管不了你，道德可以管你?！?/p>

“多事?！蹦贻p母親故意繼續(xù)讓雪花飛在六月。

“我不是多事，是希望你能注意自己的道德，為你的孩子作榜樣。”中年女士耐心地說道。

“道德？道德多少錢一斤?！彼U不講理地邊說邊嗑。

“道德是無價的，它可以約束人，規(guī)范人的行為……”

“沒價值的東西我沒興趣?！蹦贻p母親瓜子皮照丟不誤。

孩子不嗑了，兩只明亮的眼睛看著媽媽說：“媽媽，咱別磕了，在家你都不讓把果皮瓜子皮隨手亂丟?！?/p>

“嗑瓜子還堵不住你嘴?！蹦贻p母親臉紅了，用力瞪了孩子一眼，心里埋怨他話說的太不是時候。

“真是好孩子”中年女士嘆了口氣，伏下身去，掏出一張潔白的面巾紙……

年輕母親看見中年女士把瓜子皮一個個地?fù)斓郊埳?，她紅潤手指上的鉆戒閃著奪目的光芒。

“阿姨，我也撿。”年輕母親的孩子從座椅上出溜下來，也蹲下去用胖乎乎的小手撿起了瓜子皮。

年輕母親坐不住了，瞥了一眼車箱里的乘客，發(fā)現(xiàn)都是鄙視她的目光。于是，她俯下身去對中年女士說：“這位大姐，是我錯了。請你坐下休息，我來撿?！比徊煌挲g的手，很快就把地上的瓜子皮撿光了，倒入了車上的垃圾桶。

六月雪被收走了，地板恢復(fù)了整潔，車，披著滿身陽光，歡快地前進(jìn)著。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