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語言語幽默機制的認知語用探析

孫玉超　師文淑

摘要：言語幽默是一種特別的話語藝術(shù)，在人際交往中發(fā)揮著重要作用?；谡J知語用學的主要理論——指示語、預設(shè)、關(guān)聯(lián)理論、會話含義分析并闡釋英語言語幽默及其生成機制，探究英語言語幽默產(chǎn)生的機理和認知語用推理規(guī)律之間的關(guān)系，以期有助于促進英語教學和日常英語交際。

關(guān)鍵詞：言語幽默 指示語 預設(shè) 關(guān)聯(lián)理論 會話含義

言語幽默是一種特別的話語藝術(shù)，為人們所津津樂道。它簡短精煉，妙趣橫生，談笑間化解沖突，荒誕中求知真理，意味深遠，令人回味無窮。中國第一位將英文“humor”一詞譯成漢語“幽默”的人是語言文學大師林語堂先生。他提到幽默是“一種從容不迫、達觀的心態(tài)，是一種看世界的眼光，看人生的角度”。幽默分為“言語幽默”（verbal humor）和“非言語幽默”（non-verbal humor）。劉平認為，言語幽默是以語言為表述媒介的幽默，它通過“影射、諷刺、夸張、雙關(guān)”等各種手段在具體的語境中來實現(xiàn)幽默。其實，每種語言自身并不幽默，只有把語言與具體的語境結(jié)合起來，才會真正產(chǎn)生幽默。幽默產(chǎn)生的機制除了歸因于語言本身的內(nèi)在規(guī)律以外，在很大程度上也有賴于語言在語境中的運用及推理，其屬于認知語用學的范疇。Carston從認知語用學的角度指出語用學的主要任務(wù)是依據(jù)特定的語境對語言原則和理解過程進行解釋與推理，其目的是對人們的話語理解能力進行解釋以及推理人們是如何將語言解碼作為理解中的輸入信息的。冉永平指出指示語、預設(shè)、關(guān)聯(lián)理論以及會話含義等認知語用理論和現(xiàn)象都需要經(jīng)過推理，它們的“交際意義超出了語言本身的編碼信息，是經(jīng)過認知推理所產(chǎn)生的”。交際中任何一方言語如果指示不明、預設(shè)失誤、關(guān)聯(lián)缺乏、違反會話含義的合作原則等都可導致幽默言語的產(chǎn)生。本文基于指示語、預設(shè)、關(guān)聯(lián)和會話含義等認知語用學的基本理論來分析并闡釋英語言語幽默及其生成機制，旨在探究英語言語幽默產(chǎn)生的機理和認知語用推理規(guī)律之間的關(guān)系，希望對英語教學和日常英語交際有所啟發(fā)和指導。

一、指示語與英語言語幽默

指示語（deixis）是認知語用學研究中的一個重要內(nèi)容。指示現(xiàn)象被認為充分體現(xiàn)了“語言和使用語言的語境之間的密切關(guān)系”，它指的是在言語交際活動中，必須把話語者談及的“人物、事物、事件、過程和活動”等和“某些語境構(gòu)成要素如交際空間、時間”等聯(lián)系起來，以達到相互確切理解。指示語與語境信息關(guān)系密切，不能單純依據(jù)真值條件分析它們的指示信息，要有必要地作出認知處理。Ariel認為指示語既直接又間接地表示特定語境中的某些指稱對象，它存在“認知可及性”（cognitive accessibility）。恰當運用指示語，可使所指信息表達清晰明確；假若使用不當或語境不明，就會使語言的指代關(guān)系發(fā)生歧義，令人費解，甚至產(chǎn)生誤解和沖突。當然，英語日常言語交際中，利用指示語所產(chǎn)生的幽默效果較為常見，我們可以通過指示語來推理賞析以下幽默：

（1）A couple walking in the park noticed another young couple sitting on the bench，affectionately kissing.

“Why dont you want to do that ？”said the wife.

“What are you saying？ I dont even know that lady！”replied her husband.

這則對話里妻子使用了指示詞“that”，通過簡單地認知推理，我們得知其本意是希望丈夫會像那位男士一樣親吻自己，而丈夫有可能為不愿在公園當眾示愛有意尋找托詞，曲解了妻子的意圖，總之其幽默效果讓人開眉一笑。

（2）Learning German

Tom：“Mom，is German difficult to learn？”

Mother：“My boy，at the beginning it is，but after that，it becomes easy.”

Tom：“Thats great！ Ill learn the latter half.”

在這個例子中，我們通過認知推理得知母親回答中的“it”指的是學德語整件事，而Tom卻認知有誤，把“it”誤解為德語語言本身，認為它的后半部分容易學，因而得意地回答到要學德語的后半部分。

二、預設(shè)與英語言語幽默

預設(shè)（presupposition）作為一種認知語用學理論，一般蘊含在語句的含義之中。依據(jù)具體的語言結(jié)構(gòu)，我們可以通過邏輯概念、語義、語境等推斷出言語的先決條件，即預設(shè)。一般情況下語句中的預設(shè)保持不變。與此同時，預設(shè)的共識度也是很重要的，即預設(shè)只有作為話語者的共有知識進入到交際活動的語義中時，交際才能正常順利的實現(xiàn)。但在實際的言語交際活動和特定語境中，預設(shè)并不是都始終不變的，它會受語境或語句內(nèi)某些因素的影響而改變，以致其與原預設(shè)大相徑庭。當說話者為了達到正常交際之外的某種特殊目的而有意說出預設(shè)有誤的語句時，幽默效果就會產(chǎn)生。例如：

（1）Customer：“Have you got Hemingways The Old Man and the Sea？”

Store salesman： “I dont know when he ordered it.”

在這個例子中，顧客把海明威作為他和售貨員的已知共有信息，并將其隱含在問句中作為預設(shè)。然而，實際上售貨員并不知道海明威是位著名作家以及他的作品The Old Man and the Sea，從而誤認為他是一位訂購該書的普通顧客?？梢姡櫩驮谡勗捴熬桶殃P(guān)于海明威的相關(guān)信息當作預設(shè)，而這個預設(shè)卻沒有形成共識，成了虛假預設(shè)。造成此預設(shè)虛假的原因是顧客錯誤地估計了售貨員的知識范圍，屬于無意識的行為。因此，在這段談話中，顧客的發(fā)問意圖是沒有任何意義的，與售貨員的回答意圖不和諧、不匹配，由此產(chǎn)生了讓人嘩然一笑的幽默效果。

（2）When the husband worked with a young，beautiful lady，his wife was curious about the goings-on at the office.

His wife asked，“Dear，what would you do if a secretary made a pass at you？”

The husband said，“One already has.”

His wifes squeaked，“Well，what did you do？”

“I married her.”replied the husband.

這則幽默中，妻子本想試探丈夫和迷人漂亮的女秘書的關(guān)系，而丈夫一開始就清楚妻子的意圖，故意說“One already has.”以表達“已經(jīng)有一個向我示愛了”之意。正當妻子興致勃勃地想知道丈夫是如何處理這件事時，“I married her（我和她結(jié)婚了）.”這句話卻推翻了之前語境中所隱含的預設(shè)，這一完全與人預測相悖的結(jié)果和語境預設(shè)造成的意義反差迸發(fā)出了幽默的效果。

（3）A lawyer was demanding that a witness answer the questions either in “Yes”or“No”.

“I cannot do it. Anyone knows that some questions cannot be answered by a ‘yesor a ‘no.”said the witness.

“I defy you to give an example”shouted the lawyer.

The witness retorted：“Have you stopped shouting at your mom？”

這則幽默中，證人所說確為事實，有些問題僅僅用簡單的“Yes”或“No”無法回答，他反問律師的這句話亦是如此。這句問話的預設(shè)是“You have been shouting at your mom”。只有預設(shè)的是真實事件，此問句才能有效。顯然，這個問題問懵了律師，無論回答肯定與否，只要一旦回答，就會承認此問句的有效合適性，也就等于默認了其預設(shè)事件的真實性。因而，律師必然難以作答、難堪不已，幽默效果顯而易見。

三、關(guān)聯(lián)理論與英語言語幽默

關(guān)聯(lián)理論（relevance theory），作為認知語用學的重要理論，是由Sperber和Wilson首先提出的。它最基本的假設(shè)是人類的很多言語交際和認知活動都離不開關(guān)聯(lián)。在任何交際活動中，人們對話語內(nèi)容和語境的理解都以關(guān)聯(lián)性為標準。關(guān)聯(lián)理論認為人們交際的目的是尋求最佳關(guān)聯(lián)性，即“聽話者以最小的信息處理努力獲得足夠的、最佳的語境效果”。它把言語交際看作是一種有目的、有意圖的認知活動，交際的目的是傳遞說話者的意圖，要體現(xiàn)說話者傳遞信息的目的，把隱含在明示中的意圖表達明確。Sperber和Wilson認為言語交際是一種“明示—推理的交際模式”（Ostensive-Inferential Communication），聽話者必須把說話者的信息納入明示—推理模式中進行演繹推理，才能明晰說話者的意圖。而演繹推理的重要依據(jù)就是獲取信息和語境的最佳關(guān)聯(lián)。人們只有成功地對話語和語境進行演繹推理，才能清楚話語的內(nèi)在關(guān)聯(lián)，從而取得更好的語境效果，真正地理解說話者的意圖。

對于英語言語幽默而言，在幽默認知上造成的沖突大小、幽默的難易理解程度以及可產(chǎn)生的語境效果等方面，關(guān)聯(lián)理論可助一臂之力。依據(jù)關(guān)聯(lián)理論，言語幽默的產(chǎn)生是由最大關(guān)聯(lián)與最佳關(guān)聯(lián)之間的意義反差造成的。首先，幽默的說話者提供一個背景命題來誘導聽話者根據(jù)語境和背景知識去選擇最大關(guān)聯(lián)的解釋和回答，其次，說話者再給出一個相反或截然不同的命題以中斷聽話者的推理思路，使其不得不重新理解語篇而獲得最佳關(guān)聯(lián)，其中最大關(guān)聯(lián)和最佳關(guān)聯(lián)的相互沖突也就導致了幽默效果的產(chǎn)生。例如：

（1）“I cant bear a fool.”said an official to a woman.

“Your mother could.”said the woman.

上例中官員話語中的“bear”一詞可理解為“忍受”，他要傳達的信息是“我忍受不了一個傻瓜”。女士顯然聽出了其中暗含的譏諷意味，因而毫不示弱地故意脫離現(xiàn)有的認知語境去理解官員的話，中斷關(guān)聯(lián)，將“bear”有意曲解為“生育”，并回擊官員“你母親能生個（忍受）傻瓜”。幽默諷刺意味由此產(chǎn)生，令官員自取其辱。

（2）“Youre really beautiful，Madam.”Mark Twain once said to a woman sitting opposite to him.

“Im sorry，I really cannot flatter you in the same words as you do to me.”the woman replied arrogantly.

“That doesnt matter，anyway，you can lie as I do.”Mark Twain said.

在這個例子中，聽話者起初可能會感到困惑，不過通過演繹推理Mark Twain最后的評論可以明白其真正的交際意圖。通過“l(fā)ie”一詞，可以推理出Mark Twain是昧著良心稱贊那位女士很漂亮。換言之，Mark Twain最終是想說“你根本就不漂亮”。然而，他寧可用這一間接評論也不直接說“你太丑了”。無論是他自己還是那位女士都更容易接受這種方式，這既避免了尷尬甚至沖突場面，又婉轉(zhuǎn)地教訓了那位傲慢的女士，其中的幽默詼諧效果可見一斑。

四、會話含義與英語言語幽默

合作準則（cooperative principle）是美國語言哲學家H.P.Grice于1967年率先提出的，它也是認知語用學的重要內(nèi)容，是會話含義（conversational implicature）的推導依據(jù)。為了保證會話交際的順利進行，人們總是有意無意地共同遵守一系列的合作準則，這也是會話含義理論的重要內(nèi)容。任何一方一旦違反了某一準則，有可能會引起誤解或產(chǎn)生幽默，必然會影響交際。朱山軍認為，在實際交際中，有時說話者為了某種特殊目的不會直接表達出真實意圖，而是故意說出表面上違反合作準則的話語，這時假若聽話者察覺到說話者沒有遵守合作準則的話，他就會想方設(shè)法地越過說話者話語的字面意義去探知其深層含義，尋求說話者何處何時體現(xiàn)了合作準則，由此便可推導出特殊會話含義，其指一方有意違反合作準則時，在特定的語境中推導出來的含義。有時候推導出話語的特殊含義就會品味到其中的幽默樂趣。例如：

（1）Customer：“Are these eggs strictly fresh？”

Grocer manager turn to his clerk：“Jimmy，feel these eggs，and see if they are cool enough to sell yet.”

在這個例子中，顧客詢問食品店經(jīng)理雞蛋新不新鮮，經(jīng)理卻叫他的店員摸摸雞蛋是不是已經(jīng)涼下來了。表面上看經(jīng)理誤解了顧客的會話含義，回答辭不達意，既不簡潔也不清楚明白，違反了合作準則中的關(guān)系和方式準則。然而，實際上通過認知推理可以獲知食品店經(jīng)理有含沙射影之意，暗示顧客雞蛋還是熱乎乎的，剛下的肯定新鮮。

（2）Jimmy：“I hear that you live close to the river，but you cant even swim！”

Tom：“So strange about that？ Youre surrounded by air，yet you can never fly！”

言語交際時，合作準則中的關(guān)系準則要求雙方的交談話語信息要與話題有所關(guān)系。如果一方對另一方的會話含義假裝模糊、辭不對題的話，就會違反關(guān)系準則，從而造成雙方交際障礙，往往也會誘發(fā)幽默情趣。在上例中，Jimmy說Tom住在河附近卻從不會游泳，Tom聽后肯定反感，為了維護個人尊嚴，他對Jimmy的話語故意避而不談，卻回擊到Jimmy天天被空氣包圍卻不能飛，這種答非所問、轉(zhuǎn)移話題的方式顯然違反了關(guān)系準則，也由此產(chǎn)生了幽默效果。

可見，在英語言語幽默中，說話者往往有意或無意地違反合作準則，使會話產(chǎn)生了特殊含義，從而給人們造成某種認知障礙。人們必須具備敏銳的洞察力和縝密的認知推理力，根據(jù)特定的語境和共有知識，在聯(lián)想和推斷之后，才能夠理解說話者的言外之意，進而領(lǐng)悟其中的幽默妙趣。

五、結(jié)語

言語幽默給生活增添許多樂趣，是人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理解并品賞英語中的言語幽默是一個認知、演繹及推理的過程。言語幽默不可能自發(fā)產(chǎn)生，它的產(chǎn)生既離不開語言本身的內(nèi)在規(guī)律，又與其特定的語境及一些認知語用規(guī)律密切相關(guān)。人們需要根據(jù)特定語境效果與共有知識推理出幽默說話者的交際意圖，才能獲得愉悅和樂趣。因此，要想真正理解和品賞言語幽默，就必須具備夯實的語言和語用認知推理能力。今后，如果能夠在英語課堂教學和日常英語交際中增添言語幽默并自如應(yīng)用，那么教學效果必然會得到很大提升，交際雙方必然也會倍感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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