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羲故里話天水

文·圖/霞 客 設計/鄭 怡

甘肅天水市是中華民族的人文始祖羲皇的故里，由天水市人民政府主辦的公祭中華人文始祖伏羲大典暨中國天水伏羲文化旅游節(jié)，至今已經(jīng)成功舉辦了二十五屆。經(jīng)過二十余年的努力，天水伏羲文化旅游節(jié)已發(fā)展成為“中國最具發(fā)展?jié)摿κ蠊?jié)慶”活動之一，公祭伏羲大典被列入國家首批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保護名錄，成為甘肅省獨具特色的重要文化品牌之一。

甘肅是全國最干旱的地區(qū)之一，而位于甘肅東南部的天水市卻水源充沛，物產(chǎn)豐富。天水市橫跨長江、黃河兩大流域，新歐亞大陸橋橫貫全境，古時是絲綢之路必經(jīng)之地。天水古稱成紀，2000多年前，這里是中原到西域的第一要塞，那時，商旅往來，駝鈴不絕。這里是秦人的故鄉(xiāng)，先秦民族在這里厲兵秣馬，沙場征戰(zhàn)。這里更誕生了三皇之首的伏羲，伏羲和女媧的后代在這里繁衍生息，琴瑟相和，所以又有“羲皇故里”之稱。天水因秦人先祖非子因在此為周孝王牧馬有功，被賜姓為“嬴”，封地為秦，成為秦國的開業(yè)基地，遂有“秦州”之稱。天水市人文薈萃，境內文物古跡眾多，幾乎每平方公里就有一處新石器時代的文化遺址，天水伏羲廟、卦臺山，是海內外炎黃子孫朝宗拜祖的場所；有與敦煌莫高窟、龍門石窟、云崗石窟并稱為中國四大石窟的麥積山石窟；有以街亭為代表的許多三國時期的許多遺址。

據(jù)說“天水”名稱來源于“天河注水”的傳說。大約在距今2100多年前的漢武元鼎三年，這里大旱，一天半夜，突然天上響起巨大的雷聲，接著伴隨著一聲巨響，大地裂開了，只見天上的河水，一落千丈傾瀉下來，剛巧注入裂開的地縫。雨停后，大地出現(xiàn)了一個湖泊，人們叫它“天水井”。漢武帝聽到“天河注水”的傳說，十分高興，下旨在湖邊筑起一座城池，設新郡，名曰“天水郡”。甘肅天水之得名，傳說由此而來。實際上那個湖可能是一次大地震造成的堰塞湖。

初識天水

列車開出寶雞幾個小時，過了兩三個隧道之后，荒山突然變得蔥綠，天水開始以水靈靈的姿態(tài)，挑逗你干渴多時的眼睛。2000年前，你走到了這里，就是走到了關山，再往西去，就是大漠黃沙，春風不度。天水城市不大，只有兩個行政區(qū)劃：以火車站為中心的麥積區(qū)和秦州區(qū)。兩個區(qū)的名字代表了天水最值得稱耀的文化：麥積山石窟和古秦州歷史。

秦州區(qū)比較繁華，以廣場為中心，可找到背包客所期望的一切設施：干凈便宜的酒店、咖啡廳、酒吧、商場和風味小吃街。天水市區(qū)內幾個有代表性的景點伏羲廟、玉泉觀和南郭寺，也都在這個區(qū)，打車5分鐘的距離。天水是回民聚居區(qū)，街市上到處可見清真字樣的飯店。離中心廣場不遠的街道上就有個小小的清真寺……

我到天水很快找好了住宿的賓館，然后到著名的“忠華手抓”連鎖店吃飯，所謂的手抓實際上就是手抓肉。甘肅各地做“手抓”的飯店很多，甚至超過了新疆，但是正宗的手抓肉在新疆。甘肅的手抓按羊的部位切得比較整齊，在盤子里碼得也整整齊齊，一般都是用羊羔肉，味道還不錯。新疆的手抓肉塊大，盤子也大，肉鮮美，有嚼頭。吃完飯，有的人要逛街，有的人要回賓館休息。我看了一下時間，還不到6點，于是急不可耐地打的直奔李廣墓。

④天水水簾洞廟會

⑤李廣墓

拜謁飛將軍——李廣墓

天水是李姓的郡望。如今隴西縣建了天下李氏堂號——隴西堂，而實際上李姓的郡望是在天水一帶，李廣、李世民、李白的祖籍都在天水一帶。天水有李廣墓，我最佩服李廣，也同情李廣家族幾代的遭遇，因此我來天水首先就去拜謁漢代享有“飛將”之稱的李廣將軍。

李廣是西漢名將，隴西成紀人。其先祖李信為秦國名將，曾率秦軍追逐燕太子丹直到遼東。公元前166年，匈奴大舉入侵邊關，李廣少年從軍，抗擊匈奴。他作戰(zhàn)英勇，殺敵頗眾，漢文帝大為贊賞。因為李廣行動快，箭法精，忽來忽去，叫人摸不準他的路子，所以匈奴人給他起了一個外號叫“飛將軍”。后來在漠北之戰(zhàn)中，李廣任前將軍，因迷失道路而獲罪。他自覺一生戎馬，最終竟因“失道”獲罪，羞憤之極，于是自刎。

李廣墓位于天水市秦州區(qū)城南1.5公里的石馬坪，李廣自殺在數(shù)千里之外的前線大漠，這里是衣冠冢，重修于國難當頭的1936年，門額上的“飛將佳城”由胡宗南題寫，墓碑上的“漢將軍李廣之墓”為蔣介石手書。我于此參觀了庭院、紀念館、祭亭和墓園，墓園中就我一人。我也是當日最后一個游客，我出來后，大門就關上了。

①仙人崖

②天水地標

拜謁伏羲廟 體驗伏羲文化

從廣場出發(fā)，步行10分鐘左右，就到了伏羲廟。中國的伏羲廟只有兩處，另一處在臺灣。在農(nóng)歷一些重要的日子，總有來自海內外的游客從各地趕來，拜謁心中的圣地。從外觀看，伏羲廟規(guī)模不小。西關的伏羲廟建于明朝?？邕M大門，正殿的橫匾上赫然題著四個大字：“一畫開天”。我不知道這個“一”字，是指伏羲的那一幅開辟鴻蒙的八卦圖，還是指代陰陽兩翼。但總之，這個簡單的筆畫，成為中華文明的第一個手勢，從此，陰陽為之啟，混沌為之開。伏羲廟本身占地面積不大，但靜穆厚重。個人認為最值得看的有兩處，一處是大殿右面的木制窗欞“騰鳳”。據(jù)導游介紹，這可是明代的原物，伏羲廟的鎮(zhèn)觀之寶。雕刻工藝采用民間的剪紙藝術，一只沖天而起的鳳凰纖毫畢現(xiàn)，栩栩如生；鏤空手法又恰恰符合了采光的要求。這樣精細周密的木制工藝品能躲過從明朝到現(xiàn)在幾百年的風霜和人為的浩劫，也真是萬幸。還有就是建廟時就栽在院內的64棵柏樹，取的是伏羲64卦的含義。游客們到這里最大的樂趣就是數(shù)柏樹。據(jù)說存活到現(xiàn)在的只有37棵。就算是這37棵，也是呈搖搖欲墜之勢，看了讓人心疼、感慨。從女性角度來看，伏羲最偉大最浪漫的創(chuàng)舉是確立了聘嫁制度，結束了“男子雜游，不媒不聘”的血緣雜婚階段。男人再不能到處留情，喜歡了哪個女孩子，必須要找個媒婆，還要送人家漂亮的鹿皮當聘禮，明媒正娶過去，過一夫一妻生活。

看伏羲文化，最好是在卦臺山。卦臺山在距離市區(qū)西北15公里處的三陽川，就在渭河入口處。渭河由西而來，在三陽川蜿蜒東流，在卦臺山和東西峽口的馬嘴山之間形

成一個巨大的“S”形；而南北山脈，則像兩把弓一樣合抱。從空中鳥瞰，如果你的攝影設備夠精良，把整個三陽川盡收鏡頭，整幅畫面就像一幅巨型的太極圖，陰陽的分界就是渭河。7000年前，伏羲就是在這里的分心石上，象天法地，創(chuàng)造了八卦。

③麥積山石雕

①普華寺

②麥積山秋色

③麥積山仙人崖

④靈官殿

走進南郭寺 追尋詩圣足跡

天水的景點都是帶著禪意的，適合沒人的時候獨自靜靜體會。你可以在有風的日子到伏羲廟去尋柏樹影里翅膀的痕跡，或者到城頭的南郭寺，燃一炷香，在晨鐘暮鼓、竹影橫斜中，吟誦詩圣的句子。公元759年，詩圣杜甫帶全家來到古秦州，就住在南郭寺。

去南郭寺，最好在黃昏時分。寺廟建在山頭，體力好一點的話，可以在山腳下車，沿無人的山路慢慢向上，空山鳥語，滿山翠綠，聽得到枝葉的婆娑聲響。寺廟前兩棵并排的古槐樹，有幾百年的歷史了，蓬蓬的樹冠華蓋一樣辟出一片陰涼。這真是個清靜風雅的去處。廳前堂后都是綠色，草香在香火的氤氳中浮動?？邕M廟門的時候，堂前居然有只松鼠晃著尾巴大搖大擺地找東西吃。正殿的橫匾上題著三個字：“第一山”，米芾題的，不知道是不是真跡。繞過前殿，后院豁然開朗，種滿了竹子，杜甫的十幾首《秦州雜詩》就刻在竹林里一條長長的石碑上。正在門楹的對聯(lián)前沉思的時候，身后走來三人，其中一位老者清矍干練，原來是導游，一進來就開始講解，旁征博引，非常精彩，雖然聽眾只有我們三個游客——包括我這個沒付費蹭著聽的。回來后上網(wǎng)查資料，居然搜到了這位老人的照片，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甘肅第一講解員周法天，講南郭寺講了16年。面對我們三個游客，他是這么講的，面對北大教授和電視臺攝制組鏡頭的時候，他也是這么講的。

美麗的麥積山石窟

中國有四大石窟，甘肅天水的麥積山石窯就是其中之一?；疖囌居邪l(fā)往麥積山的中巴，半小時的車程，下車后還要步行一段時間，沿路都是綠油油的，在黃土高原上，這樣的顏色讓人踏實、平靜。麥積山就像青綠的麥垛，堆在郁郁蔥蔥的山路盡頭。沒想到轉過山腳吃了一驚：視野中的色彩陡然一變。三面是植被，最后一面的峭壁卻是蒼黃，寸草不生，全是大大小小的雕像，就好像一張巨大畫幅在眼前瞬間抖開。在山下看麥積山效果最震撼。山不高，二三百米的樣子，山腳下有幾棵古樹遮天蔽日，拍照的時候，幾根枝葉總會被收入鏡頭，仿佛只要一片葉子就能遮擋整座山頭。然而就在這一葉之后，掩映著奇景。

⑤菩提場雕塑

石窟建造始于后秦，歷經(jīng)北魏、西魏、北周、隋、唐、五代、宋、元、明、清，歷代都有開鑿和修繕。山壁上鑿出蜿蜒的棧道，游人就踩著凌空的臺階在峭壁上行走。千百年前，我們的先輩就是這樣巧奪天工。在懸崖上刻畫容易嗎？要多少工匠？花費多少心血和時間，才能把這樣一座山雕成一件藝術品！沿凌空的棧道登上山頂，靠著身后的崖壁，山風獵獵，就好像站在泰坦尼克號的船頭，腳下是深邃的林海，伸開胳膊，就能乘風而去。旁邊不時會走過帶隊的導游，向大家介紹“天女散花”的奇景。這里是空谷，可能是氣流形成漩渦的緣故，撒下的花瓣不是墜落，而是向上臨風飄舉，紛紛揚揚。導游說，你們沒有花的話撒碎紙片也可以。不過沒有人這么做。腳下的山，眼前的綠，太和諧了，讓人不忍破壞。

“麥積煙雨”也是天水著名的景觀?？上襾淼臅r候是枯水期。當?shù)厝苏f，入秋的時候雨水會豐沛一些。在麥積，身邊多了個學歷史的伴，跟著他，我還有了一個發(fā)現(xiàn)：身邊的崖壁上，零星地嵌著或大或小的石碑，因為位置比較低，要蹲下去才看得到，而且大多都蒙著一層沙塵，很難發(fā)現(xiàn)。那石碑上刻的是石窟建造后的數(shù)個朝代之中，后人游歷時留下的即景詩句，以明清時候的居多。游人從我們身邊擦過，沒有人注意到腳下的風景。即使注意了又怎么樣？現(xiàn)代人看多了電腦屏幕，連紙上的字都不習慣閱讀，何況是石頭上的。字是繁體，大都是草書，飛揚跳脫，再加上多處風化，很難辨認。同伴蹲在棧道上，拂去字上的灰塵，把那些龍飛鳳舞的筆跡一個一個辨認出來念給我聽?！败b盡懸空萬仞梯，等閑身共白云齊。檐前下視群山小，堂上平分落日低?！碧瞥粋€不知名的詩人，也許我本來永遠也讀不到這樣的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