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柯夫等語言學家比毛澤東多走幾步？

張寶 任一嬌

摘 ?要：文章獨辟蹊徑，比較了語言學家萊柯夫的體驗哲學和政治家毛澤東的實踐論，指明認知語言學的基礎(chǔ)所在和進步之處。

關(guān)鍵詞：萊柯夫;體驗哲學;毛澤東;實踐論

[中圖分類號]：B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5）-20--01

1999年，萊柯夫和約翰遜合作出版《體驗哲學：體驗性心智及其對西方思想的挑戰(zhàn)》，該書全面闡述體驗哲學的基本原則和重要觀點。書中最根本的思想是“心智從根本上是體驗性的”，這種思想顛覆了歷史悠久的客觀主義哲學理論?？陀^主義哲學理論有很長一段脈絡(luò)，并常長常新。但簡言之，不過是三種觀點：一、古希臘哲學家的觀點——直接實在論，認為人類心智接觸感知外在世界，這種接觸感知讓人直接了解外在世界并掌握其本質(zhì)，從而形成人的思想;二、笛卡爾的觀點——對應(yīng)實在論，認為人類心智和外在世界是截然分開的，人的知識和思想是先天推理能力的賦予，只不過二者之間是外在現(xiàn)實和心智表征的對應(yīng);三、近代英美分析哲學家的觀點——符號系統(tǒng)實在論，認為心智表征實際是符號表征，人類心智內(nèi)部自身有自為的信息加工和符號運算，完全獨立于外在世界。在嚴厲評判上述理論之后，萊柯夫和約翰遜提出了截然不同的、基于人類身體功能的體驗實在論，具體內(nèi)容擇其重要者一二，翻譯如下：

“與傳統(tǒng)哲學歷來的主張相反，理智不能脫離體驗，而是來自我們大腦的本質(zhì)、我們的身體、我們的親身體驗?！覀冃枰眢w來推理這一個震耳欲聾的主張：理智的結(jié)構(gòu)本身來自體驗的諸多細節(jié)。主管我們感知和運動的那些神經(jīng)和認知機制同時也創(chuàng)造我們的認知系統(tǒng)和理智方式。總之，理智無論如何不是宇宙的一種超自然特征，也不是脫離體驗的心智特征。相反，對塑造理智起著關(guān)鍵作用的是我們身體的具體狀況、大腦神經(jīng)結(jié)構(gòu)的驚人細節(jié)、人活在世上的眾多特點?！?/p>

“理智是不斷進化的，抽象的理智利用在低級動物也有的感知和運動形式的基礎(chǔ)上不斷進化。結(jié)果是達爾文式的理智，是理性的達爾文主義：最為抽象的理智不是超越，而是利用我們的動物本質(zhì)。理智是進化的這一發(fā)現(xiàn)，徹底改變了我們與動物的關(guān)系，也改變了原來的認識：只有人才是理性的。因此，理智不再是把我們與動物分開的本質(zhì)屬性，反倒是把我們置于與它們的連續(xù)體?！?/p>

“理智不是超越式地普遍存在，即不是宇宙結(jié)構(gòu)的一部分。但是，理智是人類全部成員都有的一種能力。使其普遍存在的原因是：每個人的心智都是以體驗為基礎(chǔ)的?！?/p>

縱觀萊柯夫和約翰遜體驗實在論的系列觀點，我們發(fā)現(xiàn)了這樣一些詞匯：理智、體驗、親身體驗、感知、理性、人活在世……這些詞匯大致屬于兩個概念域：體驗后的感知與理智下的理性，進一步說，就是感性認識和理性認識。這讓我們想到了什么？想到了毛澤東《實踐論》中的段落：

“哲學史上有所謂‘唯理論一派，就是只承認理性的實在性，不承認經(jīng)驗的實在性，以為只有理性靠得住，而感覺的經(jīng)驗是靠不住的，這一派的錯誤在于顛倒了事實。理性的東西所以靠得住，正是由于它來源于感性，否則理性的東西就成了無源之水，無本之木，而只是主觀自生的靠不住的東西了……認識開始于經(jīng)驗——這就是認識的唯物論。”他又說：“認識的感性階段有待于發(fā)展到理性階段——這就是認識論的辯證法。如果以為認識可以停頓在低級的感性階段，以為只有感性認識可靠，而理性認識是靠不住的，這便是重復了歷史上的‘經(jīng)驗論的錯誤……理性認識依賴于感性認識，感性認識有待于發(fā)展到理性認識，這就是辯證唯物論的認識論?！?/p>

他還說：“就知識的總體說來，無論何種知識都是不能離開直接經(jīng)驗的。任何知識的來源在于人的肉體感官對客觀外界的感覺，否認了這個感覺，否認了直接經(jīng)驗，否認親自參加變革現(xiàn)實的經(jīng)驗，他就不是唯物論者?！?/p>

“你要知道梨子的滋味，你就得變革梨子，親口吃一吃。你要知道原子的組成同性質(zhì)，你就得實行物理學和化學的實驗，變革原子的情況。你要知道革命的理論和方法，你就得參加革命。一切真知都是從直接經(jīng)驗發(fā)源的。但人不能事事直接經(jīng)驗，事實上多數(shù)的知識都是間接經(jīng)驗的東西，這就是一切古代的和外域的知識?！?/p>

這話說得好，因為單從生物學角度看，它道出了一個能被人類經(jīng)驗所證實的常識?？梢韵胂螅耗銖膩頉]吃過梨子，也從來沒見過梨子，完全不知道這個黃橙橙、圓溜溜的家伙能不能吃，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滋味，更不知道如果把它吃了，是立馬就死，還是活得更好？你果敢地把它拿了過來，咔哧咬了一口，結(jié)果汁液如蜜，滿嘴留香，你愉快地吃掉了整只梨子，非但沒有任何不適，相反還感覺渾身舒坦，這時候你就可以說：“嗯，這是一個好東西，我們以后可以吃它了。”這是一個人從親身體驗獲得理性認識的經(jīng)典實例，毛澤東其實只做了一件事情——在經(jīng)驗論和唯理論之間力求圓融，于是有了認識的辯證法。

萊柯夫和約翰遜是語言學家，其二人自有基于體驗性哲學之上的語言理論之論述，所以要回答萊柯夫等人比毛澤東多走幾步這個問題，還是要框定在哲學的橫向比較和討論范圍之內(nèi)。其實毛澤東的“理性認識來源于感性認識”與萊柯夫等人的“理智是體驗性的”從根本上講具有同一性，二者是一回事，只是表述不同罷了。但萊柯夫等人畢竟是往前跨越了，這體現(xiàn)在：一、引入生理學上感知運動系統(tǒng)的概念，認為人的神經(jīng)網(wǎng)絡(luò)不僅要運用感知運動系統(tǒng)，而且很大程度上被感知運動系統(tǒng)所塑造;概念和理智都來自并運用感知運動系統(tǒng)，人的心智不能脫離人的身體，也不能獨立于人的身體;感知運動系統(tǒng)界定我們的日常生活并成為理性推理的主要方面;二、夸大人的身體與周遭環(huán)境日?；拥淖饔茫瑳Q然斷定人類只能通過身體來形成概念。所以，我們對世界、我們自己、其他人的任何理解，都只能通過體驗化的概念加以描述。綜上，萊柯夫等人借其他相關(guān)學科的輔助論證以及對人類體驗重要性的徹底表述，都是比毛澤東多走的幾步。

參考文獻：

[1]毛澤東.毛澤東選集[M]. 北京：人民出版社， 1991年.

[2]Lakoff、Johnson. HilosophyintheFlesh[M]. NewYork：BasicBooks，199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