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女性主題、家庭主題以及婚戀主題。張愛玲從女性主體曹七巧入手,通過對她的悲劇式人生的描述將婚戀主題的“金錢婚姻”、家庭主題的“親人間自私自利”、女性主體的“反抗精神”融入其中,表現(xiàn)的淋漓盡致。
關鍵詞:張愛玲;《金鎖記》;主題
《金鎖記》是張愛玲的代表著作之一,本論文以其為研究對象,進行張愛玲小說的主題研究,掌握作者小說主題分類,體味作者小說主題設定的用意,理解作者所想要表達的主題思想。接著,通過對《金鎖記》主題設定的原因進行分析,以及其在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史上的意義,以期對今后繼續(xù)深入的研究提供有益借鑒。
在《金鎖記》中,張愛玲平鋪直敘地將七巧的悲劇經(jīng)歷的娓娓道來,沒有華麗的詞藻沒有別樣的技巧在文中,只是由著“月”一遍又一遍地講述著七巧的故事,似乎是她的故事,也又似乎是現(xiàn)實中很多人的故事,讀來莫不讓人動容。
同時,以《金鎖記》所表現(xiàn)出來的主題可以分為以下三個方面:
一、女性主題
《金鎖記》所彰顯的女性主題,主要是提倡女性權利以及女性思想的重視和理解,“從女性本體入手,展露和剖視女性生存狀態(tài)及其深層意識中的傳統(tǒng)印痕,是特別現(xiàn)實張愛玲穿鑿的人性深度之處?!盵2]這在《金鎖記》中是通過曹七巧的人生悲劇來突顯的。
首先,七巧的蛻變過程來源于身邊的壓力,也同樣來源于自身對自己地位的抗爭,她用盡手段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勾引小叔子滿足自己的情欲、拉著兒女抽鴉片希望留住兒子、愛戀兒子而迫害兒媳、嫉妒女兒幸福而破壞她的婚姻……這種恐怖的“以物換物”心態(tài)讓七巧將自己的悲劇命運綿延到了她兒子女兒這一代身上,造成了兩代人的悲劇。在小說中,七巧后來對于權力、尊嚴、地位和欲望的極端追逐,表現(xiàn)出女性在男權社會里的抗爭,雖然頗具殘忍但卻實實在在。
同時,曹七巧這個“瘋女人”把別人給她的屈辱和殘害轉移到兒女身上的緩慢毀滅過程,也表明張愛玲對男權社會的控訴,男人可以肆無忌憚地傷害女人,可是女人只能變態(tài)地將自己的情緒發(fā)泄在離自己最親的人身上。作為母親,七巧是一個極端,以極端的方式表達著自己。
作為一個女性作家,張愛玲真正了解女性在現(xiàn)代社會的生存環(huán)境,女人所處的環(huán)境,所受的壓力,有舊家族內(nèi)的冷漠眼光,有命運的撥弄,更有來自女性自身的精神重負。這就是張愛玲在她的代表作《金鎖記》里所指出的,套在姜公館二奶奶脖頸上的枷鎖。
二、家庭主題
《金鎖記》中所展現(xiàn)的家庭建立在人人為己的自私角度上,曹七巧被哥哥嫂嫂賣入姜家,嫁給了一個半殘廢的丈夫,忍受著姜家上下的鄙視,她只能將自己的屈辱通過乖戾的性格表現(xiàn)出來,最后在分家時不顧顏面地想要爭取到多一分的利益,可還是被姜家人忽略。當七巧真正成為一家之主的時候,竟將自己之前所受到的屈辱一分分轉嫁到兒女身上,還有兒子的兩房媳婦和女兒的訂婚對象身上,破壞這著自己兒女的幸福,也破壞著自己的家,直到最后,死的死,沒死的也送了半條命。
在本來的家庭中沒有感受到親情的溫暖,到達姜家更是受盡白眼,在姜家齷齪勢力的環(huán)境中,曹七巧一直處于受虐的位置,從主人到下人都瞧不起她,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曹七巧是一位受害者,養(yǎng)成了她自私暴力的乖戾性格。在曹七巧當家之后,她的自私自利又將自己的悲劇發(fā)泄在兒子女兒身上,她又順利地變成了一位施虐者。她身為一個母親,愛子、妒女、殘害兒媳,將母愛扭曲成了破壞,破壞自己兒女的幸福,這不禁讓人唏噓不已。
其實,在張愛玲筆下,家庭主題下中都充斥著利用欺騙和金錢利益的表現(xiàn),也真是這樣,造就了七巧迷戀黃金的變態(tài)心理,并且以破壞別人的幸福為樂事。但是她的權利范圍畢竟有限,所以她只能把復仇的利劍揮向自己的親人。這樣,親情就成為了復仇的利刃,家庭便演變成了一場悲劇。
三、婚戀主題
對于婚姻,曹七巧同張愛玲筆下的葛薇龍、白流蘇等女性形象不同,她對婚姻并非自愿,完全是被哥嫂推進姜家這個火坑的。而嫁給一個殘疾的丈夫本就是女子最大的不幸,七巧沒有體會過戀愛所帶來的快樂,所以她將自己的情欲扭曲成了對小叔和兒子的不倫之戀。
在《金鎖記》濃重的婚戀觀悲劇主題籠罩下,七巧與姜家三少爺姜季澤那一段似有非有似無非無的感情更是一場犧牲品,那段季澤遲來的表白在七巧心里深深地敲了一下,可是轉念想到那她賣掉自己的一生換來的幾個錢的時候,七巧便暴怒起來,在盛怒之后便是失去般無助——“無論如何,她從前愛過他。她的愛給了她無窮的痛苦。單只這一點,就使他值得留戀。多少回了,為了要按捺她自己,她迸得全身的筋骨與牙根都酸楚了。今天完全是她的錯。他不是個好人,她又不是不知道。她要他,就得裝糊涂,就得容忍他的壞。她為什么要戳穿他?人生在世,還不就是那么一回事?歸根究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3]這段心理獨白是曹七巧說給自己聽的,也是說給自己已經(jīng)毀滅的愛情聽的,從那之后她就開始真正地變成了一個“瘋子”。這樣的愛情讓人不住嘆息,卻也不再是我們所理解的愛情。
張愛玲并不是一個不相信愛情的人,在她的小散文《愛》中,她闡述了對“愛”的自我理解,她認為,在飄忽、空靈的總體氛圍之下,愛的真諦是短暫而不可捉摸的。人生無法預知,命運也無從掌握,愛就只能是悲苦的人生中的偶遇,蜻蜓點水般的剎那相逢:“于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遇見的人,于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里,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碰上了,那也沒有別的話可說,惟有輕輕的問一聲‘噢,你也在這里嗎?’”[5]寥寥兩百多字的《愛》,將張愛玲對美麗愛情憧憬而不可得的悲劇意識透視得清清楚楚。
我想,曹七巧是張愛玲筆下女性人物最徹底的一個,她是可憐可悲又是可憎可嘆的。在大的家庭背景陰影下,她的情欲得不到滿足,本該是屬于受害者的處境,卻在她掌權的時候得到了發(fā)泄,本就畸形的變態(tài)心理將自己的悲劇生生地蔓延到了自己的兒女身上。她是一個人性被嚴重扭曲的典型,這位麻油店老板的女兒,被哥哥為了金錢把她嫁給姜家殘廢的老二,在勢利冷漠的姜家不斷被鄙視,因為她的出身低微而且她的丈夫就是一個“骨癆”身子,她的私欲和情欲都得不到滿足,終得只能將自己的中心放在了金錢上,給自己套上了黃金的枷鎖,一帶就是一輩子,而自己命運的不公又被她套在了自己的兒子女兒身上,愛子、妒女、折磨兒媳、痛斥下人,成為了一個完全被金錢異化的怨婦,一個地道的瘋子。
張愛玲的小說主題大多是以上三個方面的集合,而在其中,張愛玲對人類本性的探索始終是她最高的追求,她始終堅持著,人間的萬物文明都會消失,但人的本性是不會改變的,她在自己的小說中用之中清醒而冷酷的態(tài)度來觀察人類本是和人性深處的隱私,在追逐善和美的主流道路上獨樹一幟,編織了一個時代給讀者。
【參考文獻】
[1]傅雷.論張愛玲的小說[J].萬象,1944(04)
[2]喬以鋼.張愛玲的女性觀及其前期創(chuàng)作[J].中國文化研究,1998(03)
[3]張愛玲.金鎖記[J].雜志,1943(11)
[4]吳江,論張愛玲小說婚戀觀的悲劇意識,長沙電力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1996(03)
作者簡介:馬孝騰(1994-12-29 ) 男,新疆烏魯木齊人,長江大學文學院2013級漢語言文學(非師范)專業(yè)本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