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女性頭飾研究——以宋代女性冠飾為例

摘要：

中國自古以衣冠制度為文明的標志，頭飾也是一種文化外在的具體的物質體現(xiàn)，是這種文化鮮明的標識，是文化內核、精神層面的形象展現(xiàn)。本文梳理了宋代的冠飾演變脈絡，對盛行的冠飾的形制、材料、構造進行分析，并深入探討其背后的社會影響，發(fā)現(xiàn)宋代冠飾與女性自身思想文化認識的改變與當時社會文化的熏陶關系密切。最后通過發(fā)現(xiàn)宋代冠飾與現(xiàn)代首飾的切合點，分別從材贗、文化、形制和工藝上總結了其對現(xiàn)代首飾設計的獨特意義。

關鍵詞：

宋代女性冠飾 演變 特征 現(xiàn)代首飾設計

中圖分類號：TS934.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0069（2015）07-0097-03

一 前言

宋代女性頭飾形制復雜多樣，最引人注目的則是當時比較流行的宋代冠飾。目前現(xiàn)有的文獻資料，對宋代頭飾的研究文獻也有很多，但其中大多都是針對冠飾的某—方面所進行的研究，而專門針對宋代女性冠飾進行全面歸納、總結、研究的著作暫未發(fā)現(xiàn)。針對這一現(xiàn)象，本文就以具體切實的社會為背景，對宋代冠飾的演變、不同時期冠飾的形制、特點和功能進行研究，最后研究了宋代冠飾的設計對現(xiàn)代首飾設計發(fā)展的影響和啟示。

二 宋代女性冠飾的發(fā)展歷程

冠飾發(fā)展至宋，式樣已經相當豐富，而且女性冠飾在宋代的發(fā)展是跟宋王朝內外的各種因素變化分不開的。

1 北宋初期女性冠飾的傳承和改變一高而不寬

“向醉里，添媚姿。偏著冠兒釵欲墜”Ⅲ、“云暗青絲玉瑩冠，笑生百媚入眉端”，任何一個朝代的發(fā)展都不可能是孤立存在的，都與前代的各個方面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體現(xiàn)在女性頭飾上就更加明顯了，沈從文先生在《中國古代服飾>中提及：“婦女花冠起源于唐代，盛行于宋代”。

雖然花冠源于唐代，然而兩代之間花冠的戴法和式樣都有著明顯的不同：“唐代花冠如一頂帽子套在頭上，直到發(fā)際，這一點可以從《宮樂圖》、《倦繡圖》中找到印證。至于宋代花冠則多以各類鮮花為原型，經過匠人們的提煉與設計，利用羅帛等材質制成，多著于頭頂。玉蘭花苞花冠、重樓子花冠、一年景花冠都屬當時較有代表性的女性花冠。河南偃師酒流溝宋墓磚刻畫中女性即戴有玉蘭花苞花冠中，該冠冠形頗高，前后實而左右虛，造型仿擬愈開而未開的玉蘭花朵，線條流暢，簡潔優(yōu)美（圖l-l-1）。重樓子花冠則可見于現(xiàn)存在臺北“故宮博物院”的《花石仕女圖》（圖1-1-2）中，其造型原型為當時高及二尺的花種“重樓子”，從畫面反映的比例來看，該冠高度約為面部長度的3倍，可見其高。一年景花冠在宋時也頗為流行，其做法是將桃花、杏花、荷花、梅花、菊花等一年四季的花卉合并置于冠上。這些仿生的小花漫布于冠子上，豐滿俏麗卻不顯艷俗，它寄托著人們希望一年順遂，一年比一年好的美好愿望。

花冠之所以在北宋這么流行，是與當時社會喜愛養(yǎng)花，戴花風氣有密不可分的聯(lián)系的。除了應時令戴真花外，一般經常使用的花冠，多用各色羅絹活通草做成，講究的加金、玉、戴帽、珠子。因此，北宋初期，汴梁市面即有許多專賣花冠的鋪子，詳細情形見于《東京夢華錄》《夢梁錄》等著述中。

2 北宋中后期女性冠飾的發(fā)展和成熟一尺寸更大而紋樣清雅

北宋中后期女性冠飾的迅速發(fā)展，完全離不開北宋中后期政治穩(wěn)定、經濟繁榮、文化昌盛這些堅實的基礎。從各種出土的北宋中后期的冠飾來看，其設計、制作、買賣、應用都已經發(fā)展的較為成熟了'而且也明顯有了自身的特征，比如說色彩上以淺淡清新為主；造型上常見的日常小景、小物、花草漸多；紋樣上以花草紋樣的故事情節(jié)紋樣居多；工藝上凸花錘蝶、精細鏤刻、編織、穿結等均有應用。此時跟之前的冠飾相比，它們已經明顯偏向宋人高雅清新的趨向，此時唐朝的影響逐漸減弱，宋文化影響明顯增強。

而在這些成熟的冠飾中影響力最大的即為白角冠。宋仁宗時，宮中用白角為冠，加白角梳，此種冠由白角改造而成，冠體裝綴白角梳數(shù)把，‘上下相合，左右對稱”，而且，頗受京都貴婦推崇的白角冠的尺寸巨大。盡管皇佑年間曾有“婦人所服冠，高無得過四寸，廣無得逾一尺，梳長無得逾四寸，仍無得以角為之”的明文禁令，但從事實來看，宋代女性對于白角冠的熱情卻未曾減滅，南宋末年，農村仍有白角冠流行，到仁宗以后，白角改用魚魷，梳子則以象牙、玳瑁來做。

3 南宋女性冠飾的新變和退化一造型相較狹小，紋樣更加內斂雅致

女性頭飾在南宋時期與北宋初期的發(fā)展特點很相似，南宋的女性頭飾由于是經歷了北宋中后期的發(fā)展而來的，所以更顯清新自然、內斂雅致。

雖然，南宋女子喜愛追趕時髦、追求新穎稀奇，裝束常變幻，但是南宋時期，北宋時備受婦女青睞的高冠已不再流行于世，一般只有在出席重大場合才佩戴，據(jù)周輝記載可知，南宋早年遇大喜慶還重“大梳裹”，一般已日趨狹小。不過所說狹小，仍只是和“大梳裹”相對而言，比元、明常見發(fā)髻還是高大得多，為歷史上所少見。

據(jù)《東京夢華錄》《夢梁錄》等著述中記載：臨安縣有魚枕冠及鹿胎冠子行市，百業(yè)中有專修花冠的手藝人，南宋大家多戴魚枕冠，鹿胎冠則是富貴人家所戴冠飾，魚枕冠是由魚的枕骨制作而成，魚枕冠相對于較為珍貴的玳瑁、珍珠等易得，由此制成的冠子價格就會相對便宜，容易被大眾所接受，即普及性較強，因此產生以來比較受歡迎。普通家庭承擔這項消費應該是沒有問題，富貴之家也可根據(jù)需要，對其進行華麗裝綴。一直到南宋末年此種冠子依然十分流行，也就不足為奇了。

三 宋代社會文化風氣對女性冠飾特點的影響

宋朝“偃武修文”的基本國策，使程朱理學逐步居于統(tǒng)治地位，在這種思想的支配下，人們的美學觀念也相應發(fā)生變化，冠飾也開始崇尚儉樸，重視沿襲傳統(tǒng)，樸素和理性成為宋朝冠飾的主要特征，因此，宋代女性冠飾特點的形成，既是社會文化發(fā)展的結果，又體現(xiàn)著文化發(fā)展的脈絡。

（1）宋代女性冠飾由繁到簡的變化

南北宋期間，各種政治危機四起，各地域文化經濟方面發(fā)展極不平衡，統(tǒng)治者不是革新圖治，而是強化思想控制。受“存天理”而“去人欲”的程朱理學影響，人們的美學觀點也相應變成以理為美，如建筑中的白墻黑瓦與木質色、繪畫中的水墨淡彩、陶瓷的單色釉與造型，冠飾則崇尚簡樸和潔雅。在服飾上，宋代統(tǒng)治者規(guī)定不許使用銷金，對以銷金消費為主要代表的奢侈消費明令禁止。他們將銷金禁令作為禁止奢侈消費，維護等級消費秩序的最主要形式，并采取法律和行政手段來保證禁令的執(zhí)行。在統(tǒng)治者看來，穿衣戴帽”決非“個人所好”，一些奢侈消費形式更是他們獨有的特權，別人的仿效都是不能被容忍的。從這個方面來看，宋代冠飾的簡樸風格的形成也是有其社會根源的。

（2）宋代女性冠飾雅化的過程

宋代冠飾一反唐代裝飾雍容華美、張揚開放的風格，文化明顯地體現(xiàn)出一種儒雅化的傾向，這里所說的儒雅化，主要表現(xiàn)為對文質彬彬的文人風度的推崇，對平淡簡樸卻又自然閑適的審美格調的追，對含蓄溫雅的傳統(tǒng)禮儀風范的注重。形成這種冠飾文化的特點雖然與宋代創(chuàng)立的理學有一定的關系，但更主要的原因是在理學從萌蘗到形成這一漫長的過程中宋代社會在政治領域、宗教領域和社會文化領域所采取的一系列重要策略，即右文抑武的政治策略，三教兼容的宗教策略，復興儒學、重整禮綱的文化策略。右文抑武的政治策略使得全社會都推崇儒雅的文人風度；三教兼容的宗教策略使得宋代文人士大夫能超然對待人生的得失榮辱，在冠飾上追求平淡閑適而又意蘊深刻的情趣韻味；復興儒學、重建禮綱的文化策略又促使宋代人們以“禮”為準繩，要求冠飾符合傳統(tǒng)禮儀規(guī)范。然而任何事物都是相輔相成的，禮儀化的要求促進了冠飾的儒雅化，而儒雅化又以更高的標準要求人們的冠飾符合禮儀準則。宋代冠飾的儒雅化，正是在這樣互為作用的過程中得以發(fā)展的。

（3）宋文化對女性冠飾的豐富

宋代社會經濟的繁榮和商品經濟的發(fā)展必然使冠飾形式豐富多彩。在宋代不但許多冠飾可以在市上買到，就是“修補冠飾”一類的小活兒也成了小手藝人生活的技術，這類記載在《夢華錄》、《夢梁錄》等里有很多。與此同時，物質生活的富足，使得精神追求變的越發(fā)迫切，于是宋朝在經濟發(fā)展的同時有了強烈的文化需要，國民閑暇的生活，審美趣味，生活情趣，都促成了宋朝的文化高度繁榮，詩詞、歌賦、雜技、戲曲、民間音樂、小說、書法、建筑等藝術都在宋代高速發(fā)展，也是這些絢麗多姿的宋代文化，從另—方面促進了女性冠飾形式的發(fā)展和變化，使宋代女性冠飾形式變得更加豐富和引人矚目。

四 現(xiàn)代個首飾對宋代女性冠飾的傳承

中國宋代婦女冠飾種類豐富多彩，式樣多姿多彩，隨著歲月的變遷，這些很多都已不復存在了’即使遺留下來的部分也呈現(xiàn)出另一種形式。但是宋代女性冠飾對現(xiàn)代首飾設計的影響卻不容忽視。它們的材料、色彩、造型和設計方法、設計思維等各方面因素都直接影響著后代我們對女性首飾的設計。

1 材質上

宋代女性冠飾選材豐富，金、銀、珠翠、竹木、白角、玳瑁等都屬常用之材。宋初，婦人頭冠“以漆沙為之，而加以飾，金銀珠翠，采色妝花，初無定制”。既無限定，那么花樣材質的混搭就似乎成了理所當然。

在現(xiàn)代首飾作品創(chuàng)作中，材料混搭也是越來越受到設計師的青睞?，F(xiàn)代首飾混搭的材質可以說是包羅萬象，它既有傳統(tǒng)金、銀、寶玉石首飾材質，又綜合了許多新興材料如絲綢、雪紡、棉麻、塑料、果實、動物的皮毛。例如施華洛世奇將金屬和寶石、鉆石進行巧妙混搭，從而以一種更吸引人的方式呈現(xiàn)（圖3-1-1）；施華洛世奇還有一款Slake手鏈（圖3-1-2），淺粉紅色的超細纖維面料加上閃現(xiàn)清新悅目的粉紅色仿水晶，這種跨材質的混搭是春日裝扮的完美配飾。

2 紋樣上

宋代頭飾紋樣主要是繼承于唐然后加以創(chuàng)新，如植物紋飾中的團花、寶相花、折枝紋、纏枝花等花紋巧妙穿插組合；動物紋則飾以孔雀、鳳凰等為主體，并于植物紋飾結合形成活潑清新，鳥語花香的宋代新風格。宋代女性冠飾的造型雖然大都來源于自然，但是經過了設計者高度的提煉，成品往往以簡潔流暢的線條構成且多被賦予了各種不同的寓意，體現(xiàn)著佩戴者對美好事物和生活的期盼。同時在現(xiàn)代首飾中，諸如龍、鳳、如意等傳統(tǒng)的紋樣，長期以來就是設計的主角。

“龍鳳呈祥”的吉祥主題符合千百年來人們沉淀的審美喜好，幾乎國內每個珠寶首飾的品牌都有涉及此主題。比如周生生的一款項鏈（圖3-2-1），再比如，潮宏基珠寶在2006年4月的瑞士巴塞爾鐘表與珠寶博覽會上展出的“紫氣東來”鳳影系列（圖3 -2-2）將東方文化中的鳳凰這一對中國人來說具有虔誠崇仰的元素運用于珠寶首飾設計。它跟龍一樣是中國特有的傳統(tǒng)精神文化標志，他所承載的涵義是美好的，自然，產生的產品是被在相同文化熏陶中的人們接受的。

3 形制上

在宋代，花冠開始受到前所未有的重視，宋代花冠多以各類鮮花為原型，經過匠人們的提煉與設計，利用羅帛等材質制成，多著于頭頂。如前文所述：玉蘭花苞花冠、重樓子花冠、一年景花冠都屬當時較有代表性的女性冠飾。宋代女性花冠的造型源于自然，設計者將各種仿生的小花漫布于冠子上，豐滿俏麗卻不顯艷俗，它寄托著人們希望一年順遂，一年比一年好的美好愿望，因此花冠在古代被視為吉祥的象征。

如今，婦女們在平日里雖然已不會把鮮花直接插在頭上，但她們會選一款花發(fā)卡戴在頭上，如荷花形、梅花形等，既簡單大方又逼真可愛（如圖3-3-1）。有的發(fā)卡上面還鑲嵌上了水鉆，真是無比動人（如圖3-3-2）。而在結婚當天，大多數(shù)新娘仍會把鮮花直接插在頭上用來裝扮自己，同時也為自己起個好彩頭。

4 工藝上

縱觀宋代女子冠飾的制作工藝，主要有以下幾種：一、金銀細工制作；二、非遺的金銀塹刻；三、編織；四、錯金銀。而由于貧富差距的原因，其中最普及的是編織技術，比如宋代女子冠飾有戴花冠的習俗，妃子們戴珠冠，民間女子戴花冠，她們就把梅花、桃花、荷花、菊花編成花冠戴在頭上。

而現(xiàn)在我們首飾制作中也經常用到編織工藝，比如說老鳳祥手工編織的轉運手鏈（圖3-4-1），施華洛世奇中也有一款造工精致的手鏈（圖3-4-2），以時尚手法將黑色小牛皮以編織的方式呈現(xiàn)，更顯休閑帥氣。

四 小結

宋代女性冠飾藝術直觀地反映了宋代的思想觀念和生活形態(tài)，從其所兼具的功能來看，意義已不僅僅是外觀層面上的唯美表現(xiàn)，它于產生之日起就超越了冠飾所具有的實用性及裝飾性功能，而更多地表現(xiàn)出蘇珊.朗格所說的“有意味的形式”，它以具體的物質文化形態(tài)寄寓著宋代人的想象力與創(chuàng)造力，滲透了宋代人的心理、意識、觀念、情感等精神文化風貌并對現(xiàn)代首飾設計有深遠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