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恍惚中覺得,墻角的那把舊二胡,曾經(jīng)是森林里的一只飛蛾,在昏暗的清晨,從帶著露水的枝丫上飛向一片芳香馥郁的花叢……我伸出手,捂住了潮濕的眼睛。
童年的回憶浸泡在悠揚的二胡曲中。一晃很多年過去了,那如同小溪流水般悅耳的聲音,仍縈繞在我的耳畔,從不曾離去。彼時年幼的我,總喜歡趴在爺爺?shù)南ドw上,靜靜地聆聽著爺爺用有力的大手,在二胡粗糙的弦上拉奏出那無比動聽的旋律。那時候的我,總對那把二胡充滿了無限的好奇。每當爺爺在午間安然淺睡時,我總會悄悄地摩挲那把二胡,感受著它身上傾注著的爺爺?shù)男难?。然而,無論我怎么擺弄,都奏不出好聽的旋律。每每請求爺爺教我時,他卻總是微笑著搖搖頭。
爺爺那時正值壯年。他鬢角漆黑,胡碴很硬。聽過他拉奏二胡的人總說他眼睛里的光亮像夜空里的星辰,偶爾旋轉(zhuǎn)成迷蒙的銀河。他拉弦時手臂里仿佛抱著一道閃電,但那寬闊的胸膛里卻是一湖寧靜的翠綠。那時候的爺爺,笑容燦爛,像下著滂沱大雨的漆黑的夜中一盞暖黃色的燈。
如今,那把已經(jīng)破舊了的二胡早已被棄在墻角,任由蜘蛛網(wǎng)在它身上肆意地開出料峭的花。爺爺日漸老去,他的鬢角被歲月鍍上了銀白,他的眸子不再閃爍,他的手臂再也拉不滿弦,他能擁抱的只剩下疲憊。而他身上的閃電,早已經(jīng)在很多年前的一場大雨里溜走了,再也沒有找回來。
時隔多年,我已經(jīng)記不清爺爺用二胡拉出的斷斷續(xù)續(xù)的樂曲聲,或許那二胡弦動的聲音,已經(jīng)被記憶的長河沖洗掉,但它早已深深地印在我的心里,就像是爺爺?shù)膼垭硽柙诳諝饫镆粯印?/p>
點評
文章以一把“舊二胡”為線索,貫穿回憶始終,它是祖孫共度歲月的見證者;琴聲悠悠,牽引出記憶深處爺爺對“我”的愛??梢?,二胡也是人物感情的承載體,正如作者所言,“那二胡弦動的聲音……早已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里,就像是爺爺?shù)膼垭硽柙诳諝饫镆粯??!比慕Y(jié)構(gòu)流暢,文意繾綣,動人心弦。
【指導并置評:王亞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