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中國舊時風俗與習慣,女子是依靠男子過活,并且往往受家庭中之痛苦。此種情形,我是極端反對的。我喜歡我們女子有自立之精神?!闭f這話的是“銀幕第一悲旦”王漢倫。
“我要離婚,不要你的贍養(yǎng)費”
王漢倫(1903—1978),原名彭劍青,和阮玲玉等其他女明星不同,王漢倫個性極為堅強獨立,她一生中的各個轉(zhuǎn)折點,均是自己做的主。
兒時還叫彭劍青的她是幸福的。父親在安徽招商局謀得總辦一職,她進了著名的圣瑪利亞女校,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然而,她16歲那年,父親突然去世,兄嫂不愿意繼續(xù)支付她的學費,還逼迫她與遼寧一個姓張的煤礦督辦結(jié)婚。
張督辦的煤礦是中日合營的,他婚后依舊與一個日本女人保持著曖昧關系,還呵斥劍青:“有錢人家三妻四妾是最平常的事情,你管不著!”
后來,劍青隨夫移居上海,不久就發(fā)現(xiàn)丈夫干的竟然是協(xié)同日本人低價收購中國土地的買賣。她要丈夫停止這一賣國行為,不想反被其毆打。
劍青提出離婚。張督辦倒也爽快,說給她300元錢,算是贍養(yǎng)費。但劍青卻分文未收,抬頭挺胸走出了家門。
改姓王,像老虎一樣無所畏懼
彭劍青在虹口一所小學謀了個教師的工作,過著貧窮卻自給自足的日子。為了謀得一個收入較豐的職業(yè),她又去學了英文打字。
劍青的隔壁鄰居姓孫,朋友中有個叫任矜蘋的,是明星影片公司的股東,有一天偶遇劍青,一眼就看出劍青的外貌和氣質(zhì)與眾不同,說:“‘明星’正在籌拍一部叫《孤兒救祖記》的影片,需要物色一名女主角,最好漂亮里帶點苦相,得有大家閨秀的氣質(zhì),舉手投足皆像大家庭里出來的。我看你長相不錯,中英文又好,應該去拍這部戲?!?/p>
雖然從沒接觸過拍戲,但敢想敢做的彭劍青還是答應了。當時,就社會輿論而言,做電影的人“很不高尚”,會被人看輕。然而,用彭劍青的話說:“我想了又想,后來竟決定犧牲自己,為我們女界在名譽方面掙點光榮?!边@一年,她20歲。
此事被兄嫂知道后,認為她當戲子辱沒了門庭。彭劍青一怒之下,就與這個封建家庭徹底斷絕了關系,她希望自己能像一只老虎那樣無所畏懼,便取了老虎額頭上的那個“王”字,改姓王,取名漢倫(英文Helen的音譯),從此揭開人生的新篇章。
女星創(chuàng)業(yè),賺回第一桶金
《孤兒救祖記》上映后轟動一時。王漢倫回憶:“影片大獲成功后,我心里稍微安慰了一二,不負我犧牲入電影界的苦心。此后我自己更要求進步,常想研究表演的藝術??上鴥?nèi)無實在研究的地方,但他人所沒有做到過的,我必要想法做到。我演悲劇時候,就流真眼淚。”
由于王漢倫在銀幕上扮演的大多為悲劇角色,因此有了“銀幕第一悲旦”之稱。然而,王漢倫辛辛苦苦拍了那么多部戲,公司卻沒有按合同支付片酬。此時,王漢倫決定自己開家電影公司,當老板!
公司的名字定為“漢倫影片公司”,開山之作是《盲目的愛情》,講的是女伶王幽蘭的悲苦一生。這個劇本是包天笑寫的,王漢倫讀完后很是感動,覺得主人公的性格和自己很像,遭遇悲苦卻奮力抗爭。拍成后,她和如今的制片人一樣,帶著這部影片和劇組赴各地巡回放映,宣傳效果奇好。
對于王漢倫為何在1931年突然決定退出影壇,說法頗多。她回憶道:“那時雖不曾拍過轟轟烈烈的愛國主義影片,然而我曾經(jīng)主演過的片子,大都蘊蓄著一番深意在內(nèi)。我在這個時期里,所主演的影片還有一些補救社會、激發(fā)人心的可能,總算與我的初志無悖?!?/p>
無所畏懼,不向日本人低頭
從影壇急流勇退后,王漢倫選擇從商,先在上海開辦了一家“漢倫美容院”。因為心性耿直,不會與黑社會打交道,所以開張后,經(jīng)常遭到地痞流氓的敲詐勒索。不過,王漢倫無所畏懼,憋著一股子勁,堅持把美容院辦了下去。
上海淪陷,王漢倫得罪了日本人,美容院只得“關門大吉”。王漢倫的生活一下子陷入了窘境,竟要靠變賣家具和衣物才能維持生活。
抗戰(zhàn)勝利后,好強的王漢倫想重返影壇。她找了一家影片公司,卻被老板羞辱為年老色衰。直到新中國成立后,昆侖影片公司才給了王漢倫的第一個角色,在《武訓傳》里客串慈禧太后。戲拍成后,卻受到批判,在“文革”中當作“大毒草”。
1954年,王漢倫加入上海電影演員劇團,生活和醫(yī)療得到了保障。然而,她發(fā)現(xiàn)自己再也找不回當初演戲的那股子勁兒了。以前的角色都是舊社會苦兮兮的小媳婦、小寡婦,如今一下子換成了工人、農(nóng)民,她怎么演也演不像。
“文革”中,王漢倫也未能逃過浩劫。1978年8月17日,75歲的她病逝。
(摘自《名人傳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