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庫全書總目》補證一則

李成晴

《四庫全書總目》卷一三八《卓氏藻林提要》曰:

明卓明卿撰，明卿字征甫，錢塘人。萬歷中由國子監(jiān)生官光祿寺署正。是編采擷類書，分門輯錄，頗有簡擇，而取材未富。談遷《棗林藝簣》謂是吳興王氏之本，明卿竊取之。考明卿嘗攘張之象《唐詩類苑》刊行，則是說似亦有據(jù)矣。(《四庫全書總目》卷一三八，中華書局1965年版，第1173頁)

四庫館臣之援據(jù)，今見于談遷《棗林藝簣》“纂書”條:“《卓氏藻林》本吳興王氏所輯，嘉、隆以來，諸公掠美者頗多?！?《學(xué)海類編》本)談遷《棗林雜俎》“纂書”條同。

四庫館臣因談遷之說殊為簡略，故以疑似語氣引之。胡玉縉、余嘉錫等辨正之作于此重公案亦無新證。近閱明萬歷刻本《續(xù)耳談》，其書卷一“辨卓光祿父”條述《藻林》事原委詳明，頗足為《四庫提要》之補證，其文曰:

仁和光祿丞相卓明卿前刻《藻林》，乃苕溪濠上王貢士所編，原名《王氏藻林》。中多缺略，明卿裒益之，稱《卓氏藻林》。蓋其書宏博，藝林珍之，而較王氏刻則度越矣。晟舍凌繕部亦有此本，為卓氏刻，其序乃宋子明孝廉為之刻，子明集卓氏本削之矣。明卿之父諱賢，生平業(yè)賈，壽終于家。前集誤云客死，《志》具王弇州先生《續(xù)稿》，特正之。(早稻田大學(xué)圖書館藏明萬歷癸卯(1603)序刻本)

《卓氏藻林》亦刊刻于萬歷中，則《續(xù)耳談》的編撰者李言、沈奇、沈垣諸人當(dāng)親知其事，故能記載詳盡如此。蓋《王氏藻林》先有刻本，卓明卿在此基礎(chǔ)上“裒益之”，易名《卓氏藻林》，雖亦掠美，但并非攘草稿為己有，四庫館臣所據(jù)談遷《棗林藝簣》語焉不詳，故謂“明卿竊取之”，稍顯苛責(z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