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柳盈
(武漢大學外國語言文學學院,湖北武漢 43007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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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銷員之死》英若誠與陳良亭譯文對比
劉柳盈
(武漢大學外國語言文學學院,湖北武漢 430072 )
《推銷員之死》是現(xiàn)代悲劇作家大師米勒于1949年所寫披露美國夢瑕疵的成名作戲劇。該劇于20世紀80年代被引進中國并成功演出,現(xiàn)譯本存在三個版本。筆者通過分析陳良廷譯本和英若誠譯本,從文化負載詞、比喻、口語化程度以及習語等方面的處理手法進行對比分析,總結出戲劇翻譯的翻譯策略。
文化荷載;比喻翻譯;語言風格;習語處理;歸化;異化
Death of a Salesman, 1947(《推銷員之死》)是美國現(xiàn)代悲劇作家阿瑟·米勒的成名作,20世紀80年代, 該劇首次在北京成功上演, 并成為保留劇目。Death of a Salesman國內有三種現(xiàn)有的翻譯,它們是:1971年姚克的譯本,1980年陳良廷的譯本和1983年英若誠的譯本。[1]姚克先生是我國近代著名翻譯家和劇作家,由他率先將Death of a Salesman譯入中國。由于譯文中過多使用地道北京話,姚先生的譯本受眾范圍相對較小。國內研究Death of a Salesman的學者較多采用的陳良廷譯本(以下簡稱“陳譯本”)以及為搬上話劇舞臺而“量身訂做”的英若誠譯本(以下簡稱“英譯本”)。
三種譯本各有特色,筆者擬從陳譯本和英譯本中對文化負載詞、比喻、口語化程度以及習語等方面的處理進行比較,并結合具體例句得出結論。
就文化負載詞(人名、地名等文化背景相關)而言,“英譯本”和“陳譯本”在處理方式的風格上全然不同。以下文為例:
Stanley: Y’know, there’s a lotta action around them because when they go out they like to see a lotta action around them because they’re sick and tired to stay in the house by himself. But I know you, you ain’t from Hackensack. You know what I mean?
英:您不是那號俗人。
陳:你不是從哈肯沙克來的。(注釋:哈肯沙克:紐約市西北小城市)
陳良亭譯本中沒有增、刪、減的地方,基本上都是忠實地再現(xiàn)原文。而英譯的表演本有刪、減的地方,以異化的方式為主,更加貼近受眾的母語特點,也更加符合舞臺表演需要。這主要是表演的時間限制所導致的。[2]正如英所講:“有些作家的本子向來都是要經過刪節(jié)才能上演的 ( 主要是因為太長)。為了使讀者欣賞原劇全貌,在出版時我們基本上保留了原劇全文”(1999, 3 )??梢?,為上演服務的話劇翻譯刪、減有時是必須的。[3]其次,由于陳譯本和英譯本服務的對象不同 , 文本傳播的途徑不同 , 因而在文化詞的處理上也體現(xiàn)出了不同。英譯本重歸化式處理 , 而陳譯本重異化式處理 。
在比喻的處理上,英若成與陳良亭的方式也有所不同。以下面兩句話的翻譯為例:
WILLY: I slept like a dead one. First time in months. Imagine, sleeping till ten on a Tuesday morning. Boys left nice and early, heh?
英譯:威利我睡的好香啊,好幾個月沒這么香了。想想看,禮拜二早上一覺睡到十點,倆孩子一早就高高興興地走了?
陳譯:威利我睡得像個死人。好幾個月來還是頭一回。想想看,在星期二早上竟然睡到十點鐘。嘿,孩子們大清早就走了?
BIFF: Ready to go, Pop. Every muscle is ready.
英譯: 比夫:全準備好了,爸,從頭到腳。
陳譯: 比夫準備走吧,爸。渾身肌肉都做好準備了。
從上面的例子可以看到,在西方的這些比喻非常熟悉的觀眾和讀者。如果采用直譯的方法,讀者可以需要很長時間才能理解背后的潛臺詞,即真正含義。不過這也是讀者閱讀劇本和觀眾看戲的差別所在:作為讀者,他們有足夠的時間去反復體會、咀嚼或查閱不懂得地方;而觀眾是在現(xiàn)場觀看戲劇,戲劇的及時性與現(xiàn)場性的特征, 沒有時間給觀眾去思考或者查閱不懂的地方,再加上戲劇表演講究舞臺的直接效果, 如果戲劇翻譯無法做到使得觀眾一聽臺詞就能懂得其言外之意或潛臺詞 , 那么觀眾、演員與導員之間的交流就不會達到應有的直接效果。
兩種譯本的語言風格也有較大的不同。英譯本“北京味兒”較重,更加口語化。以下面兩句話的翻譯為例:
HAPPY: Well, let's face it: he's no hot-shot selling man. Except that sometimes, you have to admit, he's a sweet personality.
英譯:哈皮那,咱們也得說實際的,他現(xiàn)在推銷貨物可算不了好手。話說回來,有時候他人頭兒不錯。
陳譯:哈比得,咱們面對現(xiàn)實吧,他已經不是生財有道的推銷員了。只是有時候你不得不承認,他是個可親的人。
對于原文中“sweetpersonality”,陳譯為“可親的人”,而英先生則譯為了 “人頭兒”?!侗本┓窖栽~典》中對“人頭兒”的解釋如下:為人;交游情況,人緣。英若成在處理時采用了口語化的詞語,十分貼近受眾的母語,從而營造了一種良好的戲劇欣賞氛圍。
HAPPY: I would! Somebody with character, with resistance! Like Mom, y'know?You're gonna call me a bastard when I tell you this. That girl Charlotte I was with tonight is engaged to be married in five weeks.
英譯:哈皮我會!找一個人格高尚的,經得住考驗的!像媽媽那樣的人,你明白嗎?我告訴你點事,你聽了準得罵我混蛋。那個跟我玩了一晚上的女孩子,已經跟別人訂婚了,過五個足期就結婚。
陳譯:哈比沒有的事!這個人要有性格,有反抗意志!你知道嗎,就像媽那樣。我告訴你這話,可別罵我混蛋。今晚跟我玩的那姑娘夏洛特定好在五星期內結婚啦。
英先生根據自己幾十年的舞臺生涯總結出戲劇翻譯要考慮舞臺的“語言直接效果”,也就是戲劇語言要注重語言的“口語化”、“簡練”、“性格化”,要的是活的語言。戲劇的翻譯應該盡量使觀眾能像閱讀或聆聽原作那樣得到同樣的印象。[4]他在具體翻譯實踐中,也無時無刻不在遵循著這條原則。舞臺戲劇翻譯考慮到舞臺的需要,更高的要求口語。有時難免會犧牲一些影響語言表達的文化現(xiàn)象。它被認為是戲劇的基礎翻譯不同于其他文學。然而,戲劇翻譯,必須遵守的翻譯規(guī)則,可以保持原文色彩的地方盡可能保留和傳達原來的色彩[5]。作者認為無論是典故成語,專有名詞還是隱喻的翻譯,譯者應該在兼顧觀眾理解能力的前提下保持原文的文化特色。通過以上兩段對比可看出,英譯本更加口語化,更簡練,也更具性格特征。和陳良亭的譯本不同,英譯本大量運用歸化翻譯的方式,語言的表達形式更加符合目的語的規(guī)范,使得觀眾理解人物語言思想時并不受文化差異所帶來的語言隔閡所影響,這樣該戲劇才能在中國的讀者觀眾或聽眾群中產生與原語境下相似的效果。
在習語的處理,兩個譯本也是各有千秋。
WILLY (turning away): Ah, you're counting your chickens again.
英譯:威利(轉身)嗨,又是八字沒一撇就想發(fā)財。
陳譯:威利(轉身)啊,你蛋還沒孵就在數雞啦。
原文中count your chickens這個說法是來自英文習語“don't count your chickens(before they're hatched) ”, 直譯是還沒開始孵蛋就開始孵小雞了,即過早地期待美好的事物。原文這句話表現(xiàn)了威利對比夫過早期待的嘲笑和不信任,譯者采用了漢語中常見的習語“八字沒一撇就想發(fā)財”與其意思對應,自然而又和諧。
BIFF: All right, phony! Then let's lay it on the line.
英譯:比夫好吧,你這個兩面派!那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陳譯:比夫好吧,騙子!那就攤開來談吧。
原文中“l(fā)ay it on the line”是美國常見的習語表達,據說最初是出自賭場,把一大筆賭注放在賭臺上,孤注一擲,盡其所有地作最后較量,后來指把話都放到桌面上來說。其字面意思“把它放在線上”與其內涵“實話實說”之間意思相差較大,若按字面意思來翻譯,中國觀眾肯定無法理解其真正內涵。所以在這里,英先生采用了漢語中與其內涵基本一致的習語“打開天窗說亮話”,剛好可以與之對應。觀眾和讀者理解起來也會毫不費力。
結合在以上四個方面兩種譯本的不同,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譯本目的決定著翻譯的策略,為文學系統(tǒng)服務的陳先生更加注重忠實地傳遞原文信息,因此在翻譯時,以直譯為主,且更多采用歸化的翻譯策略;而從英譯本則可以看出,若要將戲劇搬上舞臺,那么可表演性是譯者要遵循的首要因素,需要考慮到話劇語言的“直接效果”和舞臺效果。因此要采用異化的翻譯策略,消除文化差異給觀眾帶來的理解上的障礙,使譯本在讀者、觀眾或聽眾中產生于源語背景相似的效果。譯文要做到口語化,使用通俗的對白,甚至土話。但是,可表演性不是戲劇翻譯中的一個絕對概念,在翻譯目的不同的情況下,可表演性的重要程度有差異,歸化與異化兩種翻譯策略不存在孰優(yōu)孰劣,英若成先生的譯本和陳良亭先生的譯本也各有千秋,為后代研究《推銷員之死》提供了寶貴的素材。
1 魏旭良.英若成戲劇翻譯中的歸化策略分析——以《推銷員之死》為例[J].湖北函授大學學報,2014, 7(12): 179
2 任靜明.《推銷員之死》中的表現(xiàn)手法研究[J].牡丹江師范學院學報,2011, 6(1):25
3 熊婷婷.從功能派角度看話劇翻譯——兼評《推銷員之死》的兩個譯本[J].西南科技大學學報,2007,24(1): 58
4 李杏.從“可表演”性看戲劇翻譯——以《推銷員之死》兩個譯本的比較[J].外國語言文學研究,2008,8(2):26
5 吳禮敬.戲劇翻譯中的文化色彩傳遞——《推銷員之死》兩個譯本的對比分析[J].安徽教育學院學報,2007,3(2):25
(責任編輯:張 輝)
Comparison between Ying Ruocheng and Chen Liangting Translation of "The Death of a Salesman"
LIU Liu-ying
(Wuhan University, Wuhan 430074, China)
"The death of a salesman" is a modern tragedy written by the writer master Miller in 1949 which is the disclosure of the flaws of the American dream. The play was introduced into China and successful performed in the 1980 s, and now there are three versions of translation. The author analyzes Chen Liangting translation and Ying Ruocheng translation from the culture-loaded words, metaphor, colloquial and idioms processing technique of aspects such as comparative analysis, summed up the translation strategies of drama translation.
Cultural load; Metaphor translation; Language style; Idioms; Domestication; alienation
2014-12-26
劉柳盈,主要從事應用語言學方面的研究工作。
H315.9
A
1671-8100(2015)03-0097-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