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貴
(國家圖書館,北京 100081)
宋仁宗朝諫院成為獨立機構,諫官由皇帝親自除授,職能從規(guī)諫皇帝擴大到了監(jiān)督百官。仁宗慶歷三年八月“詔諫官日赴內朝”[1]3415,凡是宰相奏對的地方,諫官都可參與。諫官對宋仁宗及宰執(zhí)權力可以進行多方面的干預與限制,其言事權使宰執(zhí)畏懼,甚至仁宗有時也對之有所忌憚。諫官通過進諫影響到當時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權利的擴大意味著地位的提升。呂中《宋大事記講義》說:“臺諫之職在國初則輕,在仁宗之時則重;在國初則為具員,在仁宗之時則為振職?!保?]686冊,277歐陽修《上范司諫書》云:“諫官雖卑,與宰相等。”[3]974“宰相、諫官系天下之事,亦任天下之責?!保?]974由呂中、歐陽修所言可知,諫官由清而不要轉而成為職高權重的清要之職,在士人心目中,其地位甚至已與宰相相提并論。
由于仁宗朝寬松的政治環(huán)境及優(yōu)待諫官的政策,士人任諫官后,往往無所不諫。諫官即使因直諫被貶亦贏得聲名,成為榮耀,為士人所尊敬和贊揚。仁宗時期凡是在諫官任上有所作為,得到士論認可之人,之后多踐職宰輔,進而成為士人領袖,諫職已是士人獲得升遷的絕佳渠道。據張復華《北宋諫官制度之研究》所列“北宋諫官升遷與罷免人數統計表”[4]89來看,仁宗朝任諫官的67位成員中,有40位獲得了升遷。并且,據其文中附錄《北宋諫官表》[4]351統計,仁宗朝很多知名諫官后來都出任宰輔,如范仲淹、韓琦、富弼、張方平、歐陽修、包拯等,“諫官是升任宰執(zhí)之捷徑已是顯而易見的事實”。[4]283一定意義上說諫官已成為潛在的宰執(zhí)。
可見,仁宗朝重視諫官,諫職成為士人升遷之捷徑,已經是具有較高地位、廣泛參與國事的要職。諫官和宰執(zhí)一樣,都事關國家大計,肩負天下責任。因而任諫職成為士人心目中的一段光榮經歷,甚至形成一種諫官心理情結,其意義遠非任其他官職的經歷所能比。曾任諫官的士人在其以后的文學創(chuàng)作中屢屢提及自己的諫官經歷,并帶有一種自信、自豪心理,是他們諫官情結的文學再現。
仁宗朝的諫官特點,使任諫職成為士人的榮耀。士人一旦被任命為諫官,往往會得到其他人的祝賀。如明道二年,范仲淹出任右司諫之職,歐陽修《上范司諫書》云:“前月中得進奏吏報,云自陳州召至闕拜司諫。即欲為一書以賀,多事匆卒未能也。”[3]973說其在得知范仲淹被任命為諫官后,即打算上書祝賀,因事情繁忙而未能如愿。慶歷三年,歐陽修、王素、余靖等人被任命為諫官后,蔡襄即作《喜歐陽永叔余安道王仲儀除諫官》詩進行祝賀:
御筆新除三諫官,喧然朝野竟相歡。昔時流落丹心在,自古忠良得路難。
好竭謀猷居帝右,直須風采動朝端。人生萬事皆塵土,留取功名久遠看。[5]123
蔡襄在詩中說三人被任命為諫官后朝野歡騰,競喜忠良得路,并認為他們必然能夠有補于君王,風采聳動朝廷。結尾兩句點出諫官職位可使歐陽修等人功名永留,這當也是蔡襄寫作此詩進行祝賀的出發(fā)點,反映出諫官地位提升后對廣大士人心理產生的深刻影響。
蔡襄、歐陽修被任命為諫官后,曾鞏上《上歐蔡書》云:“昨者天子赫然獨見于萬世之表,既更兩府,復引二公為諫官?!恢^數百千年已矣,不可復有者,今幸遇而見之,其心歡喜震動,不可比說?!铎栃≌叩酶桧炌普f,以飽足其心;大者得出于其間,吐片言片辭,以托名于千萬世?!保?]707-708曾鞏說自己在得知歐陽修、蔡襄被任命諫官后,感到異常興奮,希望能夠通過與他們交往以獻微言,從而得以借之聲名永傳。孫甫曾因諫官任上直諫而外出任職,曾鞏作《寄孫之翰》:
孫侯腹載天下收,崔嵬豈啻重百車。伏義以來可悉數,孰若自作何有余。
更能議論恣傾倒,萬里一瀉昆侖渠。誰為胸中干太極,元氣浩浩隨卷舒。
昔來諫官對天子,何穢不欲親芟鋤。不容乃獨見磊落,出走并海飄長裾。
孫侯風節(jié)何所似,雪洗八荒看太虛。親如國忠眼不顧,舊若張禹手所除。
歸來已絕褒貶筆,進用只調敖倉儲。合持《詩》、《書》、《白虎論》,更護日月金華居。
萬世根深固社稷,百年舊叟休田閭。素識孤生愛茅屋,久將老母求山砠。
秋歸愿事九江獲,夜出未倦安豐漁。孔明茍欲性命遂,孟子豈病王公疏。
塵埃未得見此樂,太息一付西江魚。[6]5
曾鞏在詩中贊揚孫甫的諫官品格,認為其為諫官光明磊落,意欲盡除君王身邊的奸邪,一旦不為時所容便出走外任,其品格猶如雪后的天地一樣皎潔。由曾鞏對孫甫諫官形象的描繪可見,諫職在士人心目中成為榮耀之職,其形象與地位為士人所贊揚。
嘉祐三年,吳及遷右正言知諫院,鄭獬作《喜吳幾道遷右正言知諫院》:
精金喜入陶熔手,玉鑒直須明主知。志士本來能許國,古人所恨不逢時。
漢成不用朱云劍,舜帝嘗聞大禹辭。莫道孤居無感激,挼挲兩耳聽京師。[7]10冊,6868
詩中鄭獬表達了對吳及被任命為諫官的祝賀之情,認為猶如精金入良匠之手,吳及在諫官任上一定能有所作為。鄭獬說仁宗會對其諫言有所采納,自己則揉搓耳朵等待傾聽來自京城的消息。
甚至諫職任上有為的士人,在其墓志銘中也會被友人留下重重一筆。韓琦《故觀文殿學士太子少師致仕贈太子太師歐陽公墓志銘》:“公首被其選,擢太常丞,知諫院事,賜五品服。未幾,同修起居注。公素凜忠義,遭時遇主,自任言責,無所顧忌,橫身正路,風節(jié)凜然?!保?]1537墓志銘是留給后人看的,內容多是褒獎之詞。韓琦文中刻意體現歐陽修的諫官經歷,是對之的肯定和贊揚。
從以上幾個例子可以看出,由于諫官地位在士人心中已經十分特殊和重要,當友人被任命為諫職之后,士人多會通過作品表達對之的祝賀和欽贊之情。
仁宗朝諫官的特殊地位為曾任諫職之人帶來了榮耀,并受到士人欽羨。曾任諫職的士人在以后的歲月里,屢屢于作品中提起他們的諫職經歷,并在回憶自己的諫官經歷時多帶有一種自信、自豪之情。
慶歷三年歐陽修被任命為諫官,成為著名的“慶歷四諫”之一,諫官任上他積極敢言,為自己贏得了美好聲名。在歐陽修看來,諫官職位是榮耀之職,他在慶歷四年所作的《祭叔父文》中云:“昔官夷陵,有罪之罰;今位于朝,而參諫列。榮辱雖異,實皆羈紲,使修哭不及喪,而葬不臨穴?!保?]692明確說自己今天身為諫官,乃光榮之職。也正因為如此,諫官經歷成為歐陽修一生美好的記憶,并不時出現在他的作品中。慶歷五年十月,歐陽修《滁州謝上表》即言:“然臣自蒙睿獎,嘗列諫垣,論議多及于貴權,指目不勝于怨怒?!保?]1321同年的《班班林間鳩寄內》也說:“前年辭諫署,朝議不容乞。孤忠一許國,家事豈復恤。橫身當眾怒,見者旁可慄?!保?]32一直到后來,他在遭受蔣之奇誣陷時還作《乞辯明蔣之奇言事札子》:“臣先于慶歷中擢任諫官,臣感激仁宗恩遇,不敢顧身,力排奸邪,不避仇怨。舉朝之人側目切齒,惡臣如讎?!保?]1378據歐陽修所言,他乃蒙仁宗獎擢之恩,得以任諫官?;实v元年,歐陽修作《與晏相公書》:“修伏念曩日相公始掌貢舉,修以進士而被選掄;及當鈞衡,又以諫官而蒙獎擢。出門館不為不舊,受恩知不為不深?!保?]1456文中提起自己被晏殊薦舉為諫官之事,認為深受晏殊之恩。嘉祐二年,歐陽修作《答王內翰范舍人》更是對諫官生涯充滿了追憶之情:
相從一笑歡無厭,屢獲新篇喜可涯。自昔居前誚糠秕,幸容相倚愧蒹葭。
白麻詔令追三代,青史文章自一家。我亦諫垣新忝命,君恩未報發(fā)先華。[3]208
歐陽修追憶剛任諫職之時與友人詩酒相歡、文章往來的快樂時光,感慨自己君恩未報而頭發(fā)先白,流露出的是無限留戀之情。從以上詩文可以看出,歐陽修諫官任上積極敢言,“橫身當眾怒”,無所畏懼,他不但沒有因諫諍遭貶而悔恨,反而表現出幾分自信、自豪之情。
蔡襄慶歷三年被仁宗任命為諫官,與王素等同為“慶歷四諫”之一。慶歷六年,他寄詩懷念與自己同在諫院任職的王素,《寄答汝州王仲儀待制》云:
汝水閩山道路長,行郵時復寄新章。諫垣笑別三年近,病枕魂飛萬里強。
烈火未應焚玉石,埋輪曾是問豺狼。主恩未報頭生白,羞見龍泉百煉鋼。[5]129
從詩的首聯可以看出王素亦嘗寄書蔡襄,當也有對他們諫院生活的回憶。蔡襄在詩中說諫院分別已近三年,自己雖然有病痛,卻時常對之懷念?!傲一鹞磻儆袷褫喸菃柌蚶恰眲t更是對他們任諫官期間無所畏懼、敢于抨擊權貴的諫諍精神的生動描述,可見諫官經歷在蔡襄心中的地位和影響。皇祐四年九月,蔡襄在《謝知制誥表》中說:“粗業(yè)文章,而得游書林;嘗好議論,而又塵諫署。主知難遇,不敢愛身;眾怒雖多,未始回慮。唯進用諍臣之速,實招徠妄者之端?!保?]450他回憶自己因好議論而被仁宗任命為諫官,自感身為人主所知而獲此殊榮,便不顧眾怒正直進言,由此也獲得了迅速升遷,從而招致虛妄之人非議。文中蔡襄雖是謙讓之辭,但卻透露出其對自己諫官任上正直敢言,從而被人主信任獲得升遷之榮譽的自豪之情。至和二年,蔡襄在讀過白居易《閑居篇》后,寫下了《讀樂天閑居篇》一詩,追憶自己任諫官的經歷:
予年四十四,發(fā)白成衰翁。非有高蓋車,曷與賢者同。嗟予出寒素,家世嘗力農。
十九登科第,圣彀參英雄。十年出吏選,校書蓬陼中。天子誤采拔,謂有諫諍風。
既叨言責地,蹇蹇思匪躬。竊不自度量,語剡奸邪胸。一毫抗千鈞,擯落無流蹤。
同時皆驤首,金紫班著崇。唯予守長樂,幸就祿養(yǎng)豐。[5]22
詩歌開頭敘述了自己出身農家,十九歲登科,之后任館閣??钡慕洑v。然后回憶自己被仁宗選為諫官后,積極進言,力除奸邪,結果被罷出外的經過。并說同時被罷之人如今皆已尊貴,而自己卻得以閑適常樂,俸祿優(yōu)厚。詩句“天子誤采拔”的“誤”字,表達出諫官職位重要顯貴,而自己實不勝其任,被錯愛授予的惶恐之情,其實是他對自己被授予諫職的自豪感的含蓄流露。
明道二年,時任諫官的范仲淹因諫阻仁宗廢郭皇后而被貶睦州,之后移蘇州。范仲淹《移蘇州謝兩府啟》云:“自踐揚諫列,對越清光。允出遭逢,誠當感概。事君無隱,必罄狂夫之言;涉道未深,終乖智者之慮?!保?]462寫自己因遇明主而得以位列諫職,慷慨進言乃義不容辭之事,故事無不言以盡職責,表露出的是自信之氣。《出守桐廬道中十絕》(其一)也說:“隴上帶經人,金門齒諫臣。雷霆日有犯,始可報君親。”[9]83表現出的同樣是無所畏懼的自信之情。即使其臨終時所作《遺表》,亦提到了自己的諫官經歷:“昨自明肅厭代之后,陛下奮權之初,首承德音,占預諫列。念昔執(zhí)卷,惟虞無位之可行。況今得君,安敢惜身而少避?”[9]377范仲淹在生命的最后時刻還念念不忘自己諫官任上勇敢直諫的行為,可見諫官經歷已經成為其一生中引以自豪的回憶。
韓琦景祐三年被授予諫官,他后來對自己的諫官經歷亦有所懷念,《謝復官表》:“出于圣監(jiān),擢備諫員。荷寵既深,獻誠必盡。慮刺權豪之失,不虞家族之危?!保?]795《仁宗皇帝哀冊文》:“臣在言職,不知諱忌。時肆詆訐,眾疾狂易。圣心怡然,曰此忠義。是也吾從,過焉何戾?猗如淵兮,是能致治。”[8]1277都描繪了其任諫官時期直言敢諫的風采,表現出的亦是自信、自豪和無畏的精神。
可見,歐陽修、蔡襄、范仲淹、韓琦等仁宗朝曾任諫官的士人,在以后的歲月里,多次通過作品表達他們對諫官經歷的自信、自豪之情。
由于仁宗朝諫官制度和諫諍環(huán)境的特殊性,士人在作品中回憶自己的諫官經歷時多帶有自信、自豪之情。如果我們對比一下太宗朝的諫諍名臣王禹偁對待諫官職任的情感狀況,就會對之有更加深刻的體會。據《宋史·王禹偁傳》記載:
王禹偁字元之,濟州鉅野人。世為農家,九歲能文,畢士安見而器之。太平興國八年,擢進士,授成武主簿。徙知長洲縣,就改大理評事。同年生羅處約時宰吳縣,日相與賦詠,人多傳誦。端拱初,太宗聞其名,召試,擢右拾遺、直史館,賜緋。故事,賜緋者給涂金銀帶,上特命以文犀帶寵之。即日獻《端拱箴》以寓規(guī)諷。[10]28冊,9793
王禹偁端拱初年被宋太宗召為諫官,他在諫官任上正直敢言,任諫官后即上《端拱箴》進諫,可見他具有明確的諫官身份意識。由于當時諫官地位尚不是很高,任諫職后,士人并不以之為榮,反而有幾分落寞之氣,王禹偁諫官任上所作詩歌中即有這方面的體現,如《再授小諫偶書所懷》:
宦途滋味飽更諳,命薄于人分亦甘。兩鬢雪霜為小諫,六街泥雨趁常參。
便休祿仕饑寒累,強逐班行面目慚。安得去如種處士,板輿榮侍臥終南。[7]2冊,744
《贈禮部宋員外閣老》:
未還西掖舊詞臣,且向南宮作舍人。休嘆貳車如竹葦,須知百日掌絲綸。
錦窠官重真殊拜,玉筍班清只一身。堪笑白頭王小諫,握蘭猶未得相親。[7]2冊,744
再如《贈衛(wèi)尉宋卿二十二丈二首》(二):
謫宦歸來發(fā)更斑,徊翔猶在寺卿間。幾多僚吏三臺上,太半生徒兩制間。
舊賜錦袍多貰酒,新裁紗帽欲歸山。東垣小諫龍鐘甚,空愧洪爐早鑄顏。[7]2冊,745
昔時與王禹偁同僚之人,如今多已官名顯赫,而他卻飽經坎坷,貶謫歸來后再任諫官。由于當時諫官地位并不如后來仁宗朝那樣顯耀,王禹偁心中頗多落寞與自嘲,“兩鬢雪霜為小諫”“堪笑白頭王小諫”“東垣小諫龍鐘甚”等詩句即是這一情感的反映。
王禹偁在任官諫后的作品中回憶自己的諫官經歷時,多流露出傷感與心酸之情,這一點與仁宗朝士人以諫職為榮,自豪、自信的心情明顯不同,如《題響屧廊壁》:
廊壞空留響屧名,為因西子繞廊行??蓱z伍相終朝諫,誰記當時曳履聲。[7]2冊,694
詩歌為題壁之作。響屧廊為春秋時吳王宮中的廊名。前兩句寫詩人因想起西施的故事而繞著已經破敗的響屧廊徘徊,情感自然回溯到了歷史長河之中。后兩句詩人感慨當時伍子胥向吳王終日進諫,而如今又有誰能夠記起他的步履之聲呢?詩人自然聯想到自己因諫被貶的經歷,感情與之產生共鳴,充滿了憂傷和心酸之情。再如《闕下言懷上執(zhí)政三首》(一):
謬提文筆侍先皇,謫宦歸來遇國喪。仙駕只留燒藥鼎,繐帷猶認諫書囊。
北辰別見天垂象,西內渾疑海變桑。昨日梓宮陪哭臨,淚多唯有老馮唐。[7](2冊,770)
詩人貶謫歸來,太宗已去世。當其看到從前用來納諫的諫書囊時,勾起了內心因直諫被貶的傷痛與酸楚,他以馮唐自喻,深刻地表現出了這一心情,哭得最痛也最心酸。
綜上可知,由于仁宗朝的諫官特點,任諫職已經成為士人心目中的一段光榮經歷,士人一旦被任命為諫官,往往會得到其他士人的祝賀與贊揚。通過對比宋太宗朝曾任諫官的王禹偁與仁宗朝有諫官經歷士人對自己諫官經歷的不同情感狀態(tài),我們發(fā)現,由于諫官地位的不同,仁宗朝曾任諫職的士人在以后的歲月里,屢屢于作品中提起自己的諫職經歷,并在回憶自己的諫官經歷時多帶有一種自信、自豪之情;而王禹偁任諫職后,并不以之為榮,他在作品中回憶自己的諫官經歷時,多流露出傷感與心酸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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