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兵平寇的得與失
——簡論回紇助唐平定安史叛亂

董 文 陽

(安徽大學 歷史系，安徽 合肥 23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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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兵平寇的得與失
——簡論回紇助唐平定安史叛亂

董 文 陽

(安徽大學 歷史系，安徽 合肥 230000)

唐朝在平定安史之亂的過程中，多次向回紇借兵。前人相關(guān)著作多盛贊回紇對于唐朝平叛作用之大，并簡單的把唐朝借兵的原因歸結(jié)于唐回友好關(guān)系。以回紇助唐的具體戰(zhàn)例為史料，可以看出前人對回紇助戰(zhàn)的作用有所夸大，事實上回紇在戰(zhàn)爭中所起的作用有限。唐朝向回紇借兵，主要是因為唐朝征調(diào)少數(shù)民族武裝的慣例、唐肅宗急于平定叛亂以及消除回紇對唐朝的潛在威脅。這對于我們正確認識平定安史之亂的戰(zhàn)爭，把握唐朝中后期對回紇關(guān)系的本質(zhì)都有積極意義。

唐朝； 安史之亂；借兵；回紇

唐朝在平定安史之亂過程中，多次借用回紇兵?！杜f唐書·回紇傳》評論：“代宗誘回紇以平河朔，戡難中興之功，大即大矣！然生靈之膏血已干，不能供其求取；朝廷之法令并弛，無以抑其憑陵?！泵髂┣宄跬醴蛑凇蹲x通鑒論》中寫道：“借援夷狄，導之以蹂中國，因使乘以竊據(jù)，其為失策無疑也?！碑斀駥W者則多盛贊回紇助唐之功，諸如劉福全《安史之亂中回紇助唐的根源》認為，“安史之亂中，回鶻汗國傾其全部兵力，助唐平定了叛亂，為大唐立下再造之功”。阿布都外力·克熱木《從碑銘文學看唐與回鶻的和諧關(guān)系》分析，“回鶻可汗時期的回鶻與唐朝在政治經(jīng)濟和文化諸方面保持了和諧與融洽關(guān)系”。李麗杰《回鶻助唐平安史之亂述論》、王有德《論唐與回紇的關(guān)系》、徐伯夫《唐朝與回紇汗國的關(guān)系》等文均持類似觀點。相比而言，陳紹凡《回紇與唐朝關(guān)系述論》看待安史之亂時期的唐回關(guān)系則更為全面。本文借鑒學術(shù)界觀點，審視相關(guān)文獻，試圖重新考察安史之亂時期唐回關(guān)系。

一、回紇助唐平叛概述

安史之亂爆發(fā)后，叛軍一路勢如破竹，很快控制河北地區(qū)。接著洛陽、潼關(guān)、長安相繼失守，唐玄宗西逃四川，太子李亨(唐肅宗)即位于靈武，依靠朔方軍抗擊叛軍。玄宗曾對太子李亨說：“西戎北狄，吾嘗厚之，今國步艱難，必得其用，汝其勉！”[1](P240)當年九月，肅宗即遣敦煌王承寀出使回紇，回紇隨后派兵協(xié)同唐軍平叛。安史之亂期間，回紇共四次出兵助唐，其中三次直接與叛軍交戰(zhàn)。

(一)助唐擊破同羅等部

至德元載(756年)九月，敦煌王承寀出使后，回紇“與朔方節(jié)度使郭子儀合討同羅諸蕃，破之河上”[2](P6115)。此時出兵援唐的回紇可汗，兩《唐書》及《資治通鑒》記載不同?！缎绿茣酚涊d：“裴羅死，子磨延啜立，號葛勒可汗……肅宗即位，使者來請助討祿山”[2](P6115)，而《舊唐書》、《資治通鑒》皆作懷仁可汗，即磨延啜之父骨力裴羅。據(jù)林幹《突厥與回紇史》[3](P379、P403～437)考證，及其所載王靜如《突厥文回紇英武威遠毗伽可汗碑譯釋》，毗伽可汗之父為闕毗伽可汗，死于豬年(天寶六載，747年)，最初出兵助唐的當是毗伽可汗，也就是后來受唐朝冊封的英武威遠毗伽可汗(磨延啜)?！杜f唐書》、《資治通鑒》有誤，當從《新唐書》。

(二)收復兩京之戰(zhàn)

至德二載九月，廣平王李俶(即后來的唐代宗)及郭子儀率諸軍伐叛，準備收復兩京?！盎丶v遣其太子葉護領(lǐng)其將帝德等兵馬四千余眾，助國討逆”[1](P5198)。唐軍開進長安城西之香積寺，迎擊駐扎寺北的十萬叛軍，最初唐軍失利，但經(jīng)大將李嗣業(yè)力戰(zhàn)，穩(wěn)住陣腳。朔方左廂兵馬使仆固懷恩率回紇兵四千趁機進攻東側(cè)叛軍精騎，叛軍氣勢大挫。隨后，唐軍主力與回紇匯合，殲滅叛軍六萬多人，大獲全勝。叛軍趁夜色棄城逃竄，次日唐軍收復長安。十月，唐軍與回紇軍隊東進，新店一戰(zhàn)，叛軍十五萬依山而陣，回紇從南山攻擊叛軍背后，叛軍驚潰。唐軍占領(lǐng)陜州，安慶緒放棄洛陽。收兩京之戰(zhàn)勝利結(jié)束。此后，肅宗為了厚結(jié)回紇，對回紇可汗進行冊封，并將幼女寧國公主嫁往回紇和親。

(三)相州之戰(zhàn)

乾元元年至二年(758-759)，唐軍乘勝追擊，力圖一舉擊滅逆首安慶緒?；丶v王子骨啜特勒、宰相帝德等率騎三千助討叛軍。乾元元年十月，唐軍連戰(zhàn)連捷，攻拔衛(wèi)州，圍困安慶緒于相州。史思明降而復叛，率軍南下，但怵于官軍勢大，駐軍觀望。其時唐軍六十余萬，分歸九大節(jié)度使統(tǒng)領(lǐng)，竟不置最高長官總攝軍務，僅以宦官魚朝恩為“觀軍容使”，致使指揮混亂，加之久困堅城，人困馬乏，已成強弩之末。次年三月，蓄勢已久的史思明終于出兵，與官軍決戰(zhàn)。史思明兵少而精，官軍輕視敵人，不以為意。兩軍交鋒，勢均力敵，勝負難分之際，大風忽起，吹沙拔木，天地晝晦，咫尺不相辨。官軍大驚，潰不成軍。回紇也敗回京師。這一戰(zhàn)的失利也使得平叛戰(zhàn)爭被迫繼續(xù)下去。

(四)平定安史殘部

寶應元年(762年)，回紇受史朝義煽誘，率軍南下，欲大肆寇略。此時英武可汗已死，其子登里可汗在位。唐朝連派使者進行爭取，最終改變了回紇的立場，重新確立了助唐滅史的方針，在就進軍路線、雍王會見禮儀等問題反復爭論之后，回紇兵終于投入戰(zhàn)斗。十月初，兩軍在橫水交戰(zhàn)，唐軍主力由仆固懷恩率領(lǐng)在西原列陣迎敵，另選精騎與回紇繞至敵后，兩面夾擊，大破叛軍。史朝義傾巢而出，決死一站，官軍屢沖敵陣而不能破。關(guān)鍵時刻鎮(zhèn)西節(jié)度使馬璘單騎奮擊，殺出缺口，官軍趁機而入，叛軍大敗。唐軍追敵于石榴園、老君廟，史朝義倉皇逃遁，官軍再克洛陽。仆固懷恩、仆固瑒父子長驅(qū)直入，戰(zhàn)鄭州，拔滑州，敗敵于昌樂，大捷于下博，追亡逐北，席卷而進。次年春正月，史朝義自莫州出逃，窮蹙自盡，河北悉平，歷時八年的安史之亂最終落下帷幕。

二、回紇在平叛中的作用

唐人認為回紇于國家有救難之勛，屢稱“北虜有勛勞于王室”[1](P5211)?；丶v軍隊的強勁戰(zhàn)力也被時人所稱。叛將阿史那承慶曾說：“唐若獨與漢兵來,宜悉眾與戰(zhàn)，若與回紇俱來，其鋒不可當，宜退守河陽以避之”[4](P7134)。杜甫《北征》中稱回紇：“所用皆鷹騰，破敵過箭疾”[5](P515)。那么，在平叛中回紇究竟起了到多大作用？是否真的是不可替代的關(guān)鍵角色？現(xiàn)從參戰(zhàn)人數(shù)、戰(zhàn)斗序列、實際戰(zhàn)況等方面來分析。

其一，從參戰(zhàn)人數(shù)來看。據(jù)《通鑒》記載，破同羅之戰(zhàn)前，回紇可汗“遣其臣葛邏支將兵入援，先以二千騎奄至范陽城下，子奇聞之，遽引兵歸”[4](P7006～7007)。收兩京之戰(zhàn)，“可汗遣其子葉護及將軍帝德等將精兵四千馀人來至鳳翔……元帥廣平王俶將朔方等軍及回紇、西域之眾十五萬，號二十萬，發(fā)鳳翔”[4](P7032～7033)。相州之戰(zhàn)，“回紇遣其臣骨啜特勒及帝德將驍騎三千助討安慶緒，上命朔方左武鋒使仆固懷恩領(lǐng)之”[4](P7060)，“官軍步騎六十萬陳于安陽河北”[4](P7069)。平史朝義之戰(zhàn)，藥子昂迎勞回紇時，“密識其兵裁四千”[2](P6118)。唐軍人數(shù)，據(jù)《通鑒》、新舊《唐書》記載，每次投入兵力總數(shù)動輒數(shù)萬、數(shù)十萬，回紇歷次出兵未曾超過五千人，可見平叛主力無疑是唐軍而非回紇。

其二，從戰(zhàn)斗序列而言。在唐軍戰(zhàn)斗序列中，回紇軍多隸屬于仆固懷恩、仆固瑒父子。收復兩京之戰(zhàn)，仆固懷恩任“朔方左廂兵馬使”[4](P7033)；相州之戰(zhàn)，為“朔方左武鋒使”[4](P7060)；平史朝義之戰(zhàn)，仆固瑒為“右?guī)R使”[4](P7135)，統(tǒng)領(lǐng)回紇兵馬作戰(zhàn)。而統(tǒng)領(lǐng)全軍的至少是節(jié)度使一級的武官，往往帶有“元帥”的頭銜。兵馬使、武鋒使只是副將。至于唐朝給予回紇的極大禮遇，則事關(guān)兩國關(guān)系和唐朝對外政策，與軍事部署無關(guān)。從實際戰(zhàn)例來看，回紇騎兵驍勇精銳，承擔的作戰(zhàn)任務往往是“出賊陣后”、“襲其背”[4](P7034、7040)，可見回紇善于快速奔襲、突擊。唐軍便由熟悉回紇情況的仆固父子單獨統(tǒng)轄，承擔突襲或者側(cè)面進攻，類似突擊隊的角色，并非主力部隊。

其三，從實際效果來看。在破同羅、收兩京、平定史朝義殘部作戰(zhàn)中，回紇都有出色的表現(xiàn)。但不能就此認為回紇是主導戰(zhàn)局的決定力量。河曲之戰(zhàn)，仆固懷恩大義滅親，斬殺其次子；香積寺之戰(zhàn)，李嗣業(yè)挺身而出；昭覺寺之戰(zhàn)，馬璘單騎奮擊，這些都是扭轉(zhuǎn)局勢的重大因素。而朔方節(jié)度使郭子儀、仆固懷恩等人善于用兵，靈活調(diào)度，也使得回紇得以發(fā)揮快速突擊的長處。況且，相州之戰(zhàn)回紇也參與其中，結(jié)果依然是以大敗告終，回紇骨啜特勒、帝德等十五人也自相州奔回長安。

就以上分析來看，回紇軍隊有著較強的戰(zhàn)斗力，但是并不能決定戰(zhàn)爭勝負。唐借兵于回紇的原因并不是軍力不足，非回紇相助則不能平叛。

三、借兵回紇之原因

安史之亂發(fā)生后，吐蕃、回紇甚至西域等地區(qū)紛紛遣使請求幫助朝廷討伐安祿山，但回紇兵入唐參戰(zhàn)次數(shù)最多，戰(zhàn)功最高，影響最大，其原因是多方面的。

第一，唐有征調(diào)周邊民族軍隊作戰(zhàn)之先例。首先，唐前期國力強盛，為周邊民族所擁戴，經(jīng)常征調(diào)周邊民族軍隊。如“永徽二年，賀魯破北庭，詔將軍梁建方、契苾何力領(lǐng)兵二萬，取回紇五萬騎，大破賀魯，收復北庭。顯慶元年，賀魯又犯邊。詔程知節(jié)、蘇定方、任雅相、蕭嗣業(yè)領(lǐng)兵并回紇大破賀魯于陰山，再破于金牙山，盡收所據(jù)之地，西遂至耶羅川……永徽六年，回鶻遣兵隨蕭嗣業(yè)討高麗?！盵1](P5197)“武后時，突厥默啜方強，取鐵勒故地，故回紇與契苾、思結(jié)、渾三部度磧，徙甘、涼間，然唐常取其壯騎佐赤水軍云?！盵2](P6114)而在安史之亂中，除了回紇，其他周邊部族也被征調(diào)參軍，“上雖用朔方之眾，欲借兵于外夷以張軍勢，以豳王守禮之子承寀為敦煌王，與仆固懷恩使于回紇以請兵。又發(fā)拔汗那兵，且使轉(zhuǎn)諭城郭諸國，許以厚賞，使從安西兵入援”[4](P6998)，“廣平郡王俶為天下兵馬元帥,郭子儀副之,以朔方、安西、回紇、南蠻、大食兵討安慶緒”[2](P156)。可見唐朝征調(diào)回紇，不過是循其常規(guī)。再者，安史之亂中，唐軍連年激戰(zhàn)，軍馬損失巨大。僅相州一戰(zhàn)，“戰(zhàn)馬萬匹，惟存三千，甲仗十萬，遺棄殆盡”[4](P7069)，而吐蕃盡陷河隴，隴右牧馬又淪于敵手，軍中騎兵必然不足?；丶v自唐初即與唐室關(guān)系密切，加之回紇騎兵驍勇善戰(zhàn)，自然成為唐朝重點征兵的對象。

第二，唐肅宗急于收復兩京，以穩(wěn)固其統(tǒng)治。肅宗雖為玄宗太子，卻是在馬嵬坡之變的亂局中上臺的。來到靈武之后，先在群臣擁戴下繼承皇位，然后才得到玄宗的認可，這并不是常規(guī)的合法程序。且當時唐室諸王分節(jié)制之命，對肅宗鞏固皇位是巨大的障礙。唯有收復兩京，立不世之功，才能得天下認可以鞏固皇位。王夫之在《讀通鑒論》評論，肅宗“急用回紇疾收長安者，以居功固位不能稍待也”，“蓋其時上皇在蜀，人心猶戴故君，諸王分節(jié)制之命，玄宗且無固志，永王璘已有瑯邪東渡之雄心矣。肅宗若無疾復西京之大勛，孤處西隅，與天下縣隔，海岱、江淮、荊楚、三巴分峙而起，高材捷足，先收平賊之功，區(qū)區(qū)適長之名，未足以彈壓天下也。故唯恐功不速收，而日暮倒行，屈媚回紇，縱其蹂踐，但使奏效祟朝，奚遑他恤哉？決遣燉煌王以為質(zhì)而受辱于虜帳，其情然也?！盵6](P794)可見，肅宗征回紇兵入援，是為了加快平叛戰(zhàn)爭的進程，立功樹威，鞏固皇位，甚至不惜損害百姓利益。肅宗為了速得京師，就曾與回紇定約，攻克兩京之日，土地、士庶歸唐，金帛、子女皆歸回紇。回紇兵雖然不是平叛所必須，但畢竟驍勇善戰(zhàn)，對快速擊敗叛軍無疑是有利的。

第三，借兵回紇，亦可化解回紇對唐朝的巨大壓力。回紇在天寶年間消滅突厥，開拓疆土，東到室韋，西至金山，南控大漠，盡得古匈奴之地。裴羅可汗死后，磨延啜繼位，號稱葛勒可汗，剽悍善用兵，每年遣使者入朝。唐前期國力強盛，回紇不敢大肆南寇，與唐朝和平交往。安史之亂時期，唐朝抽調(diào)軍隊平叛，造成邊防空虛，便于周邊民族進攻。戰(zhàn)亂之初，回紇對唐朝內(nèi)情尚不明了，顧未敢輕動。隨著幾次入唐作戰(zhàn)，對唐朝的衰弱了然于胸，終于在史朝義蠱惑下南寇。史載“比使者至，回紇已為朝義所訹，曰：‘唐薦有喪，國無主，且亂，請回紇入收府庫，其富不貲?！珊辜匆?，寶應元年八月也……是時，回紇已逾三城，見州縣榛萊，烽障無守，有輕唐色。乃遣使北收單于府兵、倉庫，數(shù)以語凌靳清潭”[2](P6117～6118)?？梢哉f，在唐朝與叛軍鷸蚌相爭的情況下，回紇勢難雌伏，南下漁利已不可避免。從藥子昂與回紇可汗對進軍路線的討論中，所謂“州縣虛乏，難為供擬，恐可汗失望”[1](P5203)，可以看出，如果不獲得可觀的經(jīng)濟利益，回紇是不會合作的。

那么，面對回紇的咄咄逼人，唐朝將如何應對呢？此時唐軍主力正與安史叛軍對峙在陜州、河陽一帶，而西北邊防精銳早已東歸戡亂，障塞空虛，實已無力與回紇爭衡。再者，由于唐朝撤西北之軍以敵河朔，吐蕃趁虛而入，盡占河西隴右之地，離長安已是咫尺之遙。唐朝陷入了東據(jù)叛軍，西防吐蕃的不利態(tài)勢。所幸吐蕃與叛軍間隔遙遠，無法呼應。但回紇則不同，它同時與唐、吐蕃、叛軍三者接壤，其態(tài)度在一定程度上影響著全局。回紇助唐，則叛軍不足平，回紇助叛，則戰(zhàn)事綿延，難以預料。值此多事之秋，內(nèi)憂外患，唐朝自然不會自樹強敵。最后，回紇為利而來，只要能滿足其利益需求，完全可以化敵為友，轉(zhuǎn)害為利。唐朝既能借兵助剿，又能一定程度上控制回紇的行為，用政府的賞賜代替回紇自發(fā)的掠奪。雖然回紇的暴行不可能因為唐朝的厚賞而完全終止，但起碼在政治上爭取了回紇，沒有讓這樣一個強大的游牧國家走向唐朝的對立面。從這個角度來說，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唐朝的決策是正確也是無奈的。唐朝后期，延續(xù)了安史之亂中內(nèi)憂外患的局面，故而厚結(jié)回紇的政策也被迫保留。只要將唐對回紇的政策放到與吐蕃、國內(nèi)叛鎮(zhèn)博弈的全局中去考量，就不難得出必須聯(lián)合回紇的結(jié)論，這與安史之亂中唐朝被迫借兵實為殊途同歸，都是不得已而為之。這就是唐朝被動接受回紇“借兵”的因素。

余 論

唐朝前期開疆拓土，聲威遠播，周邊民族尊唐朝皇帝為“天可汗”，回紇臣服于唐，唐朝占據(jù)主動地位。后期，唐朝迫于內(nèi)外形勢，結(jié)好回紇，回紇傲慢驕肆，唐朝漸漸處于被動地位。唐朝與回紇關(guān)系的全過程，就是一個由主動到被動的變化，而這個大變化，正是通過安史之亂中的小變化來實現(xiàn)的。最初唐肅宗希望借回紇勁旅快速結(jié)束戰(zhàn)爭，從而確立自己合法地位，但回紇也因此了解唐朝虛實，遂想趁唐室之危而南下侵擾，唐朝不得不繼續(xù)借兵而予以約束。這一轉(zhuǎn)變過程正是唐回關(guān)系大變化的樞紐和縮影。如果把唐朝借兵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放到唐與回紇整體關(guān)系中審視，就可以獲得更加清晰深刻的理解。對回紇而言，通過助兵平叛也能夠獲得經(jīng)濟利益。當然回紇兵不是唐朝平叛的主力，但唐朝借回紇兵來平定叛亂，對于穩(wěn)定軍心，推進平叛進程，起到了積極的作用，而回紇兵燒殺擄掠也給華北地區(qū)百姓帶來了深重的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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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韓 芳〕

Discussion about Tang Dynasty Borrowing Army from Uighurrs To Put down An-shi Rebellion

DONG Wen-yang

(History Department, Anhui University; Hefei 230000)

In putting down An-shi Rebellion, the government of Tang borrowed armies from Uighurrs for times. The previous works praise the big effect of Uighurrs, and think the reason of Tang government borrowing the army from Uighurrs is the good relation between Tang Dynasty and Uighurrs. But through the battles of Uighurrs helping Tang Dynasty as the historical materials we analyze the effect of Uighurrs, and point out the fact that Uighurrs’s effect is not very big. Tang government borrowing armies from Uighurrs was a routine of Tang Dynasty; meanwhile it was Suzong’s strategy in eliminating the threats from Uighurrs.

Tang Dynasty; An-shi Rebellion; borrow army; Uighurrs

2015-07-13

董文陽(1990-)，男，安徽滁州人，安徽大學歷史系碩士生，主要從事唐代史研究。

K242.205

A

1004-1869(2015)05-0067-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