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浩晴
武漢警官職業(yè)學院,湖北 武漢430040
從死刑制度的演變歷程來看,如果一個社會越來越動亂,那么這個社會的重罪也就會越來越普遍,在我國人民的意識當中,似乎已經沒有任何的罪刑能夠比得上刑法給犯罪分子帶來的威懾效果。但是,根據相關調查結果顯示,死刑并沒有達到人們預期的威懾犯罪的效果,直接降低刑事犯罪的功能也不是很強。而現階段,隨著社會的發(fā)展,死刑的執(zhí)行范圍也在逐步的縮小。筆者通過對刑法修正(九)中部分罪名死刑的取消進行辯護,以期能夠為進一步縮小死刑執(zhí)行的范圍提供一定的理論基礎。
刑法修正案(九)頒布以來,我國死刑罪名減少了9個,尚存46個,由此可見,我國死刑罪名在逐步減少。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逐步減少適用死刑罪名”。不僅如此,中央關于深化司法體制也要求刑法中逐步減少死刑罪名,進一步完善相應的死刑規(guī)定。據此,我國刑法在完善死刑法律規(guī)定的同時,也在逐步減少死刑罪名的應用。2011年刑法修正案(八)頒布以來,我國刑法取消了13個死刑罪名,這些罪名大多數為經濟型暴力犯罪。
死刑制度的存廢制度一直以來是我國刑法學界普遍爭議的話題,主要原因在于受報復思想的影響,對于死刑制度存廢之爭的焦點主要包括以下幾個方面。
首先,死刑是否與社會契約相違背,廢除死刑的支持者認為,死刑與社會契約相違背,他們認為,國家法律和國家主權都是該國人民全體意志的共同體現,為了能夠形成社會契約,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共同意識,所有的公民將自己的部分權利讓渡給國家,讓渡給國家的部分權利僅僅是其自由的一部分,這里面是不包括公民的生命權的。所以,死刑的設定是與社會契約相違背的,是不應當存在死刑的。而保留者認為,社會契約是廣大公民將自身的自然權全部上交給國家,而自然權中自然就包括生命權,所以說,死刑的廢除與社會契約是不相違背的。
其次,死刑是否與刑罰的目的相違背,眾所周知,刑罰的目的在通常情況下,被分為兩個部分,這兩個部分分別是特殊預防犯罪和一般預防犯罪。所謂的預防犯罪就是指避免那些已經犯過罪的人重新犯罪和那些沒有犯過罪的而想要犯罪的人走向犯罪的道路。廢止論認為,死刑僅僅只能預防一般人的犯罪,能夠避免一般人走向犯罪,而對于那些已經犯罪的人來說,死刑只能造成其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使人變得日益麻木,最終起不到預防犯罪的效果。由此可知,死刑根本就達不到人們預期的預防犯罪的效果。而保留論則與廢止論相對,他們認為,死刑具有無可比擬的威懾功能,能夠預防犯罪人再次犯罪。其他犯罪雖然也或多或少會起到預防犯罪的作用,但是都會給犯罪人一定的期望,所以說,死刑的震懾力是其他犯罪所不可比擬的。
再次,死刑是否符合正義。我們從平衡被害人的感情的角度來看,死刑的保留是非常必要的,人們與生俱來就具有復仇的基本感情,以牙還牙才能夠抵償被害人所受到的傷害。被害人甚至被害人所處的整個社會都由于犯罪人的犯罪行為而產生強烈的復仇沖動,因此,我們必須要尋求一個途徑,將這種心理情緒發(fā)泄出來,如果不這樣做,那么被害人或是相關人員就會以其他的形式、在其他的地方將心中的不滿發(fā)泄出來。而死刑廢止則沒有考慮到這一點,它忽視了被害人的感情,因此,從民意的角度一般不考慮廢止死刑制度。當然,有的人會這樣認為,民意是可以改變的,即使不能改變,民意也不能夠代替法律原則,因此,死刑的存廢沒有必要去考慮民意。
最后,死刑是否符合人道。死刑廢止論認為,死刑這種極刑是不人道的,是極其殘忍的,主要原因在于,死刑一方面剝奪了人們的生命權,另一方面也消除了人的肉體,由此可見,死刑是最不具備人道精神的刑罰。死刑保留論則認為,與終身監(jiān)禁相比,死刑并不特別的痛苦,也并不那么殘忍,除此之外,還有人認為,如果不處于犯罪人死刑制度,那么是否意味著犯罪人的生命要比被害人更加的珍貴,這種意識,在一定程度上來說是與生命不可比較原則相違背的。
根據上述理論的論述,我們不難發(fā)現,現階段,我國必將適當的保留死刑制度,這里所說的適當的保留死刑制度,是在有所限制的條件下,保留死刑制度,并不是什么種類的犯罪,我們都要適用死刑。
刑法修正案(九)草案中擬取消“破壞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秩序罪”五個罪名,草案一經頒布,就受到了廣泛的關注,尤其是上述五個罪名,反對聲大多集中在此。筆者認為,這五個罪名其實是可以實現去死刑化的。在《刑法》第三章中的這五個罪名實行去死刑化之后,該章節(jié)就只剩下兩個罪名還沿用死刑。這兩個罪名分別是生產、銷售有毒有害食品罪和生產銷售假藥罪,如果我們將這兩個還在沿用死刑的罪名移入到其他章節(jié),那么勢必會意味著我國《刑法》中又有一個章節(jié)實現了“零死刑”。在該章節(jié)中,草案的去死刑化主要包括以下幾個罪名:走私武器、彈藥罪、走私核材料罪、偽造的貨幣、走私假幣罪、集資詐騙罪,這五個罪名之所以一直沿用死刑制度,主要原因在于“公共秩序”高于“個人權利”,筆者認為,即使財產權逐步累加,直接到了公共秩序,那么財產權也難以同生命權等價。由此,刑法中完全可以取消走私假幣最和偽造貨幣罪以及集資詐騙罪這三個罪名。至于另外兩個罪名,筆者認為,大家對這兩個罪名的因果流程還存在一定的誤區(qū),在人們的意識當中仿佛只要走私武器、彈藥罪和走私核材料罪就必然會帶來嚴重的危害結果,從刑法角度來看,這種意識是錯誤的,我們不能將這種行為造成的危害結果歸結到走私武器、彈藥和核材料罪上面。民眾的擔心,筆者有所了解,擔心一旦這些危險物品流于市場,那么勢必會給公共安全、人們的生命財產帶來危險,這一點其實可以通過將后一行為歸結到《刑法》第125條中,就可以完全解決。
刑法修正案九擬取消的罪名為組織賣淫罪和強迫他人賣淫罪。筆者首先向大家闡述組織賣淫罪的死刑罪名的取消,筆者認為之所以取消該罪名,主要原因在于該罪名所侵犯的法益并不是人們的生命健康權,也沒有侵犯人們對性的自主權,那么該罪名侵犯的法益究竟是什么呢,筆者認為該罪名主要侵犯的是性道德的社會秩序,由此可見,刑法不應當用死刑來維護倫理秩序,如果這樣做,勢必會使刑法淪入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接著筆者向大家闡述之所以撤銷強迫賣淫罪死刑罪刑的合理性。眾所周知,在第六章中同時存在組織賣淫罪和強迫他人賣淫罪兩種罪名,但是這兩種罪名的最重刑都是死刑,這顯然是不科學,主要原因在于,強迫賣淫罪在一定程度上侵犯了公民的人身健康權也侵犯了社會的管理活動以及違背了被害人的性自主權。因此,在組織賣淫罪應當撤銷死刑之后,我們必然發(fā)現強迫賣淫罪的死刑撤銷也是順理成章的。我們還可以通過另一個角度來說明強迫賣淫罪被撤銷死刑的合理性,在人們的意識當中,強迫賣淫罪顯然與強奸罪畫上了等號,強迫無異于強奸,甚至有的人認為,強迫賣淫罪和輪奸類似,筆者認為,這種意識是不科學的、也是不正確的。與強奸罪名中的強迫相比,強迫賣淫罪中的強迫還遠遠達不到那個高度,典型的強迫賣淫罪的手段包括利用從屬關系、惡意使被害人被孤立等等,這些方式與強奸罪中的危險性要降低不少。在我們的生活中,常常會聽到強奸致人死亡的案例,但是很少有人會聽到強迫賣淫致人死亡的案例,這就在一定程度上說明了強迫賣淫罪的社會危害性要遠遠低于強奸罪。在諸多強奸案例中,我們都要謹慎的適用死刑制度,何況是強迫賣淫罪呢?
刑法修正案(九)取消了《刑法》第十章的戰(zhàn)時造謠惑眾罪和阻礙執(zhí)行軍事職務罪的死刑制度,這兩個罪名所侵犯的是國家的國防軍事利益,它關乎國家的生死存亡。在廣大人民群眾心中,觸犯這兩個罪名的行為都會直接上升到侵犯人民根本利益和侵犯國家安全的政治高度上面,所以對這兩個罪名實行死刑那是在正常不過了。但是,筆者認為,不論是哪個罪名都應當做到遵循刑法的基本原則,例如罪責刑相適應原則和罪行法定原則等,因此,廢除這兩個罪名的死刑是符合我國國情的。所謂的戰(zhàn)時造謠惑眾罪主要包括兩個方面,一是造謠惑眾,動搖我軍軍心的行為;二是,與敵人進行勾結的造謠惑眾,動搖我軍軍心的行為。對這一罪名撤銷死刑刑罰,筆者認為有其合理性,首先,該罪名應當屬于言論自由方面的犯罪,我國憲法是對言論自由予以明確的保障的,雖然,眾所周知,任何權利都應當予以一定的限制,不存在絕對的自由,但是,用死刑這一極刑去限制憲法權利,筆者認為應當謹慎對之。其次,仔細的看一看《刑法》第十章,我們不難發(fā)現,戰(zhàn)時造謠惑眾罪與展示造謠擾亂軍心罪存在法條競合的關系,由于戰(zhàn)時造謠惑眾罪的行為主體為特定主體,為國家軍人,因此,戰(zhàn)時造謠惑眾罪的刑法要比戰(zhàn)時擾亂軍心罪高很多,僅僅是軍人的身份特殊,就使得該罪名的刑罰躍增到死刑,筆者認為并不合理。
阻礙執(zhí)行軍事職務罪是指以暴力、威脅方法,阻礙指揮人員或者值班、執(zhí)勤人員執(zhí)行職務的行為。刑法規(guī)定在本罪中,如果造成人員重傷、死亡或者其他特別嚴重情節(jié)的應當處以無期徒刑和死刑,由此可見,將死刑這一極刑設定給本罪,顯然是過重的。主要原因在以下兩個方面,一是,在刑法中,并沒有成立必須要著重保護軍事這一立論,給大家舉一個例子,例如妨礙公務罪同阻礙軍人執(zhí)行軍務罪的量刑設置是完全相同,并沒有體現出著重保護軍事這一立論。二是軍人違反職責罪必須要重罰這一立論也沒有充分的體現在刑法中,例如擅離、玩忽軍事職守罪同玩忽職守罪相比,量刑的設置顯然比較低,所以軍人違反職責罪必須重罰這一立論也并不應當被承認。
總而言之,筆者認為上述罪名即使取消了死刑制度還可以通過無期徒刑制度來進行罪刑的設置,因此,完全可以取消上述罪名的死刑設定。
我國是一個和諧社會,適度的堅持死刑有利于我國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建設,但是,值得注意的是適度的堅持死刑一方面要對我國現階段的死刑執(zhí)行數量進行限制,另一方面也要逐步幫助廣大人民群眾改變對死刑的觀點,不要過于迷信死刑制度,要始終保持一種“少殺、慎殺”的意識,只有這樣,才能夠建立起社會主義社會的法制體系,才能夠使社會建立起對法律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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