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與情人》中的神話和儀式原型

周 敏

（浙江海洋學(xué)院外國語學(xué)院，浙江 舟山 316000）

《兒子與情人》中的神話和儀式原型

周 敏

（浙江海洋學(xué)院外國語學(xué)院，浙江 舟山 316000）

《兒子與情人》是英國作家D.H.勞倫斯的代表作品之一。小說塑造的男主角保羅·莫萊爾與勞倫斯本人年輕時的經(jīng)歷頗為相似，因而被認為帶有半自傳體小說的色彩，又憑借其獨特的情節(jié)內(nèi)容、詩化優(yōu)美的語言，不僅贏得了讀者的喜愛也受到了文學(xué)評論家們的垂青。小說文本中隱藏著大量與神話和儀式相關(guān)的內(nèi)容和細節(jié)，本文試圖從神話與儀式的角度，采用加拿大學(xué)者弗萊的原型批評理論，結(jié)合英國人類學(xué)家弗雷澤的人類學(xué)著作《金枝》對文本進行新的論述，追述文本中隱藏的神話與儀式原型，為小說的角色和內(nèi)容試提供新的解讀途徑。

《兒子與情人》；神話；儀式；原型

《兒子與情人》自從誕生起就如同作者勞倫斯本人一樣倍受世人關(guān)注，它不僅是第一部從正面描寫工人階級生活的小說，也是第一部滲透著弗洛伊德的“俄狄浦斯情結(jié)”的小說。小說內(nèi)容真實動人，語言如詩般凝重優(yōu)美，在文本之間也閃耀著若干與原始神話和神圣儀式相關(guān)的亮點。對于英語世界而言，英國學(xué)者弗雷澤的《金枝》是關(guān)于原始生活最廣博的討論，大量以這一主題為基礎(chǔ)的文學(xué)作品都受到它的影響，而它也是最便利的試金石，用它來分析和追述勞倫斯作品中或明或暗或隱晦的神話以及儀式原型是最合適不過的了。加拿大學(xué)者約翰.B.維克利曾說，“勞倫斯的小說就如同《金枝》一樣，充滿著形形色色的以人的形式出現(xiàn)的生靈”，[1]396“而其中的大部分都涉及了原始信仰，原始思維以及行為習(xí)慣，通過意象，景色，行為或者典故，幾乎包含了《金枝》中述及的每一種主要神話儀式概念”。[1]395

加拿大學(xué)者弗萊的原型批評理論是二十世紀四五十年代盛行起來的一個批評理論，其理論基礎(chǔ)建構(gòu)于榮格的精神分析學(xué)說和弗雷澤的人類學(xué)理論。在批評實踐中，原型批評理論試圖發(fā)現(xiàn)文學(xué)作品中反復(fù)出現(xiàn)的各種意象、敘事結(jié)構(gòu)和人物類型，找出它們背后的基本形式，即榮格所定義的集體無意識并非由個人獲得而是遺傳所保留下來的普遍性精神機能，由遺傳的腦結(jié)構(gòu)而產(chǎn)生的內(nèi)容。這些就是各種神話般的聯(lián)想——那些不用歷史的傳說或遷移就能夠在某一個時代和地方重新發(fā)生的動機和意向。而其中集體無意識所包含的內(nèi)容就被稱為“原型”。[2-3]

本文將試圖運用原型批評理論從三個方面來追述文本中的神話和儀式原型：小說中的場景設(shè)置，角色設(shè)置以及保羅的成人儀式。

一、場景中的自然崇拜

在《金枝》里，弗雷澤認為，在原始人看來，整個世界都是有生命的，花草樹木也不例外，它們跟人一樣都有靈魂，從而也像對人一樣對待它們。對于這些靈魂，都應(yīng)該給予適當?shù)淖鹬睾统缇矗潭壬喜⒉煌耆粯?。[4]114風(fēng)調(diào)雨順、谷物豐收這樣的祈福儀式成了人類對自然生靈的信任與依賴的一種溝通方式，以及對自然神力的崇敬與信仰之情。這樣的儀式在大量的重復(fù)實施以及檢驗之后逐漸簡化成一種深入人心的習(xí)俗，隨即成為一種植根于共同部落或民族甚至整個人類的潛意識層面的一種習(xí)慣，即榮格所定義的“集體無意識”。[5]

在《兒子與情人》的小說文本中，勞倫斯運用了大量的自然景物描寫烘托小說的氣氛及人物形象，花便是其中的一個例子。細讀小說不難發(fā)現(xiàn)，每一次場景變更總伴隨著自然景物的變更，花作為一個固定的“角色”，也以不同的種類和意義登場，每一種花都帶著它自己獨特的花語表達出不同場景中不同人物的心情，也對人物和小說情結(jié)起著不同的影響。小說中的“月光—百合”場景，便是體現(xiàn)出自然的“神性”的一個案列。小說的第一章，在半夜一次激烈的爭吵后，莫瑞爾把妻子從家中趕了出去。莫瑞爾太太滿腔怒火地站在花園中，“一遍一遍地回顧剛才所出現(xiàn)的那一幕場景，有些話語，有些片段每憶及便似燒火的烙鐵一樣烙在她的心上。那一小時所發(fā)生的事情一浮現(xiàn)在她的眼前，紅烙鐵便會在同一個地方加一個印，直至那印痕深深刻在肉里?！盵6]30-31這種痛深深地印在了她的心里，一點一點剜掉了她對丈夫的愛。而在這萬籟俱寂的深夜，卻有獨特的神靈眷顧這一個可憐的女人。她沉浸在月光下，“仿佛置身于白光的汪洋大海里”，“高懸的月亮把光撒在她臉上”。[6]31這時還有一樣?xùn)|西“刺激了她混沌的知覺”，她“打起精神”來尋覓著那些奇怪的陰影，“那些高調(diào)的百合在這月光下?lián)u曳，空氣中彌漫著花的芳芬，仿佛有個精靈在興風(fēng)作浪。”[6]31根據(jù)小說內(nèi)容正是經(jīng)歷了這次神秘的月光百合奇遇，莫瑞爾太太徹底斬斷了她對丈夫的愛情，和她當時肚子里的兒子保羅有了一種更貼心的交流，引起這個變化的儀式正是由這些百合受禮的。當她看見那些百合以后，“莫瑞爾太太嚇得呼吸有些急促。她用手摸摸那些大朵的白色花瓣，不由得打了個哆嗦”。[6]31這樣敬畏的神情就如同人類見到了神靈，這里也就暗示完成了植物神跡的第一步，神靈顯現(xiàn)或神諭昭示。然后，“花兒在一輪明月下顯出一副挺胸凸肚的樣子”，[6]31宛如孕婦一樣的姿態(tài)，暗含了神靈是以同情關(guān)切的姿態(tài)來安慰她的，這樣就完成了神跡顯示中心靈交流或者共鳴的鋪設(shè)。隨后，“她把手捅進白色的花蕊，但月光一照，手指上粘的金粉幾乎也就失去了原有的色彩。她貓腰從近處觀看花蕊上金黃色的花粉，但看到的僅僅是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她深深地吸了口那飄蕩的香氣，醉地連頭都昏了”[6]31。花粉是花朵的精子，是生命繁殖的象征，莫瑞爾太太的這一舉動象征了與植物神靈的神圣“結(jié)合”，也就是完成了神圣的神跡儀式，莫瑞爾太太的靈魂接受了新的施洗，與痛苦的過去作了一個了結(jié)，完成了自己的情感轉(zhuǎn)移。這場痛苦釋放的儀式實質(zhì)上就是原始的自然崇拜儀式的一種變形。這一場景的設(shè)置對小說情結(jié)的發(fā)展無疑起著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而神圣的自然崇拜儀式的遷移不僅形象貼切地描述出莫瑞爾太太在情感轉(zhuǎn)變中所經(jīng)歷的內(nèi)心波動，同時對于其轉(zhuǎn)變的合理性以及情結(jié)發(fā)展做了很好的鋪墊。

二、角色設(shè)置中的地下神祇

神祇泛指神靈，其中神特指天神，祇特指地神。在大量神話傳說中地下神祇被賦予了強大的生命力和神力，但同時也被描述成具有著怪誕的外表或者性格?！秲鹤优c情人》中故事發(fā)生的場景選在了英國的煤礦區(qū)諾丁漢郡,莫瑞爾家的一家之主莫瑞爾先生被設(shè)置成一名礦工。這不僅僅是作為英國工業(yè)化的一種時代回應(yīng)，也是對這個家庭的生存主力男人的一種尊敬——礦工是工業(yè)革命后代表地下世界的現(xiàn)代形象，他們身上具有弗雷澤所認為的地下神祇的堅忍不拔的生命力和個性力量。當然，這種重疊安排也并非巧合，在勞倫斯的其他作品里也大量設(shè)置過類似的角色，比如在《吉米與絕望的女人》中的平納嘉，他們被塑造成表面上殘暴邪惡或者冷酷麻木的人，但同時也被賦予了值得肯定的精神價值。

莫瑞爾在婚前是一個極具魅力的年輕小伙子，充滿著生命的活力，“當時27歲，體格強壯，身材挺拔，儀表堂堂，頭發(fā)自然卷曲，烏黑發(fā)亮，胡須濃密茂盛而不加修飾，滿面紅光，又笑口常開，所以引人注目，他的笑聲深厚而響亮，與眾不同”[6]11。那個時候的他看來是一個太陽神阿波羅一樣健壯明朗的小伙子，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吸引力，而且他擅長跳舞，這種愛好娛樂享受生活的態(tài)度又與酒神狄俄尼索斯相仿[4]。然而，這樣一個朝氣蓬勃的小伙子卻在不見天日的煤礦工里做著礦工的生計。小說中礦區(qū)的自然風(fēng)光儼然一個地獄的描寫，如同他們所居住的地方的名字——地獄屯,大片大片的礦場把農(nóng)田和森林分割得支離破碎，凌亂不堪骯臟破爛的礦井和煤堆與寧靜甜美的田園風(fēng)光形成了鮮明甚至是破壞性的對比。每天都在這樣一個環(huán)境里生存工作，莫瑞爾對生活的激情被一點一點抹殺掉，變成了一個粗暴蠻橫、急躁易怒、酗酒成性甚至虐待妻子的丈夫。他也罪有應(yīng)得地得到了妻子的報復(fù)——感情上的疏遠，孩子們的孤立和奚落，這樣的冷遇只能讓本來脆弱的家庭關(guān)系雪上加霜。

即使在這樣不和諧甚至可以說是被冷漠包圍的家庭氣氛里，莫瑞爾也沒有丟掉和逃離他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職責(zé)——養(yǎng)家，撫養(yǎng)孩子們長大成人，挑起家庭的大梁。站在莫瑞爾的角度，處于一個處處被排擠沒有溫情關(guān)愛的家庭，每天承受繁重骯臟的工作，他的這種隱忍與堅定的責(zé)任感難能可貴。這種精神猶如來自古老的地下神祇所蘊含的那種神秘力量，被賦予強大的堅忍不拔的生命力。莫瑞爾每天在地下工作的干糧不過是兩片又厚又硬只有一點黃油的面包，在孩子們看來也只能用“干巴巴”“臟兮兮”這樣的詞來形容，而即使是這樣不可口的食物莫瑞爾也會“哪怕只有一丁點面包掉到地上，沾了臟東西和煤灰，撿起來也照樣吃”[6]99。莫瑞爾在礦里受傷時，傷勢嚴重，“一個星期以來一直處于危險的狀態(tài)”[6]111，后來竟也奇跡般地好起來并且沒有大礙，這雖然不能不提到莫瑞爾夫人的悉心照料，但也緣于他旺盛的生命力，“每一次發(fā)生事故，他都能轉(zhuǎn)危為安”[6]109。這些描述都帶有一種神秘的性質(zhì)，就象那些生活在地下的神祇精靈一樣，雖然有著暴躁的脾氣和剛烈的性格，但同時又具有堅忍不拔的剛勁之力，捍衛(wèi)著他自己的那方土地——他的家庭。地下神祇所具有的神性與力量不僅賦予了莫瑞爾先生值得肯定的正面精神價值，為角色注入了更多延展于字里行間之外的生命力，也為解讀提供了更多元的途徑。

三、保羅的成人儀式

弗雷澤的《金枝》記述了原始社會中的成人儀式割禮——當原始部落中的男孩子長到18歲的時候必須在形式上舉行一個成人儀式作為他們成人的一個生理標志，這也意味著他們在心理上的成熟即將到來[4]?！斑@種做法與其說有特殊的性意義，還不如說它確定了成年男性身份不可更改的顯著標志”[6]71，由此可見成人儀式在男人成長經(jīng)歷中的重要性以及標志性。在荷馬史詩《奧德賽》中，奧德修斯的兒子忒勒馬科斯的流浪與磨難就是一個典型的成人儀式——成人儀式并不僅僅被定義為生理成熟，準確地說應(yīng)該是一種心理成熟。忒勒馬科斯正是在經(jīng)歷尋父歷險經(jīng)歷了種種磨練之后成熟起來，最終他完成了他的任務(wù)——打敗母親的求婚者們，從一個沖動莽撞的少年變成了一個成熟勇敢的勇士。儀式本身也不一定要包含一個在身體上的傷害過程，雖然大凡在一次磨難或特殊經(jīng)歷后都會有一些特別的生理變化，比如受傷或者被某位神靈所接觸以及性關(guān)系，但是最重要的是要強調(diào)在這樣的一個經(jīng)歷之后主人公的心理將會有重大的變化，“儀式是象征程序，與事實緊密聯(lián)系著”。[7]73

小說的男主角保羅，從小與母親莫瑞爾太太保持著一種心靈上的交流，一種比男女之間的愛情更要有默契的感情。這份特殊的情感幾乎扼殺了保羅在成年以后去愛別人的能力。成年后的保羅接納的第一個女人是米莉安。在某些方面，這位篤信宗教并帶著一些生活幻想的女子就是保羅母親莫瑞爾太太的克隆版本，“這種女性心中無比珍視宗教。連她們的呼吸都帶著宗教氣息，總是透過一層迷霧看待整個人生”[6]183。她幻想著浪漫主義的詩人，或者小說中的人物與她為伴，在她眼里，保羅似乎“有點像沃爾特·司各特書中的英雄人物”[6]183，并且“她唯恐保羅看不出她金枝玉葉的本質(zhì)，草率地將她視為寒門女子，所以才對他敬而遠之”[6]183。保羅最初被米莉安所吸引正是因為她與莫瑞爾太太的相似，而這次愛情萌動使得保羅開始思考自己的情感，對自己過去過分依戀母親以及母親過分的情感霸占有了察覺。如果保羅不做一次“冒險”，不經(jīng)歷一次感情經(jīng)歷上的“航?！保惠呑右矡o法沖破母愛套在他身上的桎梏，擺脫不了這份奇怪的“愛情”。

小說第十一章描寫了儀式的整個過程。一開始保羅正受著內(nèi)心的煎熬，他想見米莉安卻又猶豫著到底要不要去，可以娶她但又苦惱自己根本沒有這個念頭，不想占有她卻又不能斷絕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這一系列的掙扎都被他歸結(jié)為生理上的原因，“他心里明白，這無非是他們把童貞看得太重，誰也無法解脫罷了”，“如果他們能把這件事情解決好的話，他們會結(jié)為夫妻的”[6]356。此時的他困擾在強烈的欲望與一種更為強烈的童貞觀念之中，脾氣也開始大變，“冷漠暴躁猶豫”，“焦躁不安，總在拼命朝前闖，想方設(shè)法找出一條路”。[6]356愛與不愛，究竟什么才是真正的愛，這個意識形態(tài)里的問題擺在現(xiàn)實里就成了欲望與童貞之間的沖突。儀式的進行也是歷險重重，一次又一次兩個人有意識培養(yǎng)的氛圍似乎總是欠缺點什么而草草收場——欠缺正暴露了保羅和米莉安之間真正的矛盾，米莉安圣潔的精神令保羅深深地窒息，他想要從母親那里轉(zhuǎn)移的情感又一次受到壓抑的脅迫，他內(nèi)心深處感到害怕，想逃離卻又舍不得。而對于米莉安而言，她的內(nèi)心從一開始就把這事想成了一種神圣的犧牲。

終于在米莉安的外婆生病的時候，兩個人再次單獨相處，內(nèi)心都做好了心理準備。儀式的主持人顯然是米莉安，保羅只是作為一個被動的受禮對象參加了這場神圣的儀式。保羅“領(lǐng)略到她的美，感到眼花繚亂”，“他連做夢都沒想到米莉安渾身上下那么美麗動人”[6]370。而米莉安“仿佛早就要奉獻自己，做出犧牲：她的身子已經(jīng)準備好了，等著他呢。然而她的眼睛深處卻流露出犧牲一樣的神情，猶如一個祭品等著宰割”“她只是覺得要為他效勞……因為她深深愛著他，所以才躺在那兒，要為他獻身，而她也必須犧牲她”[6]371。兩個人的纏綿就被這樣復(fù)雜的情緒所包裹著。

之后，保羅的情感世界開始發(fā)生了變化，他開始感到雖然自己愛著她，“但總有些什么東西讓他難受”，“他的靈魂隱隱作痛”，“一想到死，一想到來世似乎總感覺到那么親切，那么令人寬慰”，而從生理層面來講，他認定自己“終于成了男人，不再是小青年了”[6]371。生理的標志已經(jīng)烙下，心理也開始有了進一步的思考，英雄的磨難真正開始了。在經(jīng)歷痛苦的思考卻沒有任何結(jié)果的同時，他的日常行為首先起了變化：他不再迷戀米莉安，更多的時間與他的朋友一起消遣；開始明確地表現(xiàn)對米莉安厭煩的情緒，討厭她占有自己卻又不理解自己；甚至與母親的關(guān)系也有了變化。在一個深夜，保羅信步走進了花園，享受到了月亮與鮮花的款待，那些奇異花朵的香味，有的吸引著他，有的卻又令他那樣不舒服，在暈乎乎的氛圍里他竟然有了“醍醐灌頂”的感覺，當他找到那種香味奇怪的花時，他也找到了答案，“不管怎么說，他總算找到了什么”[6]375。他進屋之后，他異常的舉動就是宣布自己成人儀式完成的標志——畢竟他和以前不同了，他經(jīng)受了磨難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當母親叫他睡覺時，“他把石竹花放在嘴邊，仍然站在那里?！畫寢?，我要跟米莉安斷絕關(guān)系。’他鎮(zhèn)定地說”。[6]376。英雄在此刻宣布了他的成人與獨立——在情感上的解脫與獨立。在小說之后的情節(jié)中，保羅的經(jīng)歷還在繼續(xù)，他的成人儀式只是一個具有里程碑意義的節(jié)點，在他的整個經(jīng)歷中起著重要轉(zhuǎn)折點的作用。就像英雄忒勒馬科斯磨難重重的航海旅程一樣，苦難與挑戰(zhàn)是成人或者能力成熟的必經(jīng)修行，在這之后，他就能用一種全新的思維來思考他所面臨的問題，有勇氣和能力來迎接今后“歷險”中的挑戰(zhàn)和危機。這場特殊的成人儀式設(shè)置不僅構(gòu)成了小說中最重要的環(huán)節(jié)，同時也對小說的主題起到了一定的深化作用。

綜上所述，小說中三個典型的場景或角色分別隱藏著不同的神話與儀式原型:月光百合場景暗含了自然崇拜儀式，完成了莫瑞爾太太在情感上的獨立儀式；莫瑞爾先生的角色設(shè)置帶有地下神祇的神秘力量以及正面的精神價值，使其形象更加豐滿；而保羅的成人儀式不僅是小說中極為重要的情節(jié)，儀式本身所蘊藏的豐富內(nèi)涵也深化了小說的情感主題，為我們理解保羅內(nèi)心的情感困擾指引了新的途徑。除這三種神話與儀式遷移之外，小說中還大量潛伏著的相關(guān)內(nèi)容和細節(jié)，他們共同構(gòu)成了小說情節(jié)發(fā)展的主要線索，更憑借其自身原型所具有的特質(zhì)和內(nèi)涵豐富了小說的內(nèi)容，深化了小說的主題。我們在閱讀文本時可以用原型批評理論的方法去一一追述其蹤跡，揭示其神話與儀式的原型，為我們的解讀提供更為多元的新途徑。

[1]維克利，約翰.D·H·勞倫斯中篇小說中的神話與儀式［C］//約翰·維克雷.神話與文學(xué).潘國慶,楊小洪，方永德，等，譯.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1995.

[2]朱立元.當代西方文藝理論[M].第2版.上海：華東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2005.

[3]弗萊,諾斯羅普.批評的剖析[M].陳慧，袁憲軍，吳偉仁，譯.天津：百花文藝出版社，2006.

[4]弗雷澤，詹姆斯.金枝[M].許育新，汪培基，張澤石,譯.北京：新世界出版社，2006.

[5]Abrams,M H.A Glossary of Literary Term[M].7th Ed.Beijing: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 and Thomason Learning,2004.

[6]勞倫斯，戴·赫.兒子與情人［M］.杜瑞清，方文華,譯.上海：上海譯林出版社，2003.

[7]維海曼，斯坦利·愛德加.神話的儀式觀［C］//約翰·維克雷.神話與文學(xué).潘國慶,楊小洪,方永德,等,譯.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1995.

The Myth and Ritual in Sons and Lovers

ZHOU Min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Zhejiang Ocean University,Zhoushan 316000,China)

As a masterpiece of the famous British writer D.H.Lawrence,Sons and Lovers had been regarded as his semi-autobiographical novel because of the similarities between himself and his created hero Paul Morel.Its unique plots,poetic writings had caught the eyeballs of readers and critics tightly since its first publish.There are many plots and details related with myth and ritual in text.This paper manages to resort to Canadian scholar Northrop Frye’s archetypal criticism and Britain anthropologist Frazer’s The Golden Bough,to trace and analyze the archetypes of myth and ritual in this novel,aiming at rereading the novel from a new perspective.

Sons and lovers;myth;ritual;archetypal criticism

I561

A

1008-8318（2012）02-0047-04

2011-10-20

浙江省外文學(xué)會專題研究項目（編號：ZWYB2011064）。

周敏（1984-），女，四川成都人，助教，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