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伴隨著城市化的快速推進,越來越多的土地被征用,由此也產生了大量的失地農民。作為新的弱勢群體,他們游離于城市與鄉(xiāng)村之間。其中失地農民子女在受教育過程中所遭遇的特殊困境已成為當前亟待解決的重要問題。本文通過對昆明市呈貢新區(qū)失地農民子女教育現狀的實證調研,發(fā)現農民失去土地后,普遍提高了對子女的教育重視程度和投入,并得出其存在的主要問題是學校教育資源的不足、家庭教育的日益邊緣化及社區(qū)教育的缺失,進而提出了解決失地農民子女教育問題的建議。
【關鍵詞】邊疆地區(qū) 城市化 失地農民子女 教育
【中圖分類號】F32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4810(2014)10-0187-03
一 研究背景及方法
隨著中國經濟體制改革與社會轉型的同時展開,使得城市化進程加快,城市化是社會經濟發(fā)展和文明進步的重要表現。然而,它卻是一把雙刃劍,在促進社會經濟發(fā)展的同時,也在改變著農民和土地的關系,土地從農民的手里剝離出來,給農民的生產生活帶來了巨大的影響。目前對失地農民問題的研究比較活躍,不同的學者從不同的視角對其進行了剖析,而對失地農民子女教育的專門研究并不多見。同時,昆明作為西南邊陲多民族聚集的省會城市,獨特的社會歷史文化背景決定了在失地農民子女教育問題上,也會呈現出一定的獨特性。因此,筆者對城市化進程中失地農民子女教育問題進行了專門的探討,以期對昆明其他新城區(qū)的建設提供借鑒意義,對提升邊疆地區(qū)的教育水平提供參考。
本文研究采取了文獻法與實地調研法、問卷法與訪談法相結合的方式。筆者在閱讀了大量相關文獻基礎上,以一名研究者的身份深入到了呈貢新區(qū)吳家營街道,進行了為期兩個月的實地調研?;谇靶l(wèi)營、郎家營、繆家營和中莊四個社區(qū),以戶為單位,對處于基礎教育階段的有子女的戶主進行訪談,并發(fā)放問卷210份,其中有效問卷為206份,鑒于失地農民文化水平比較低,少量調查問卷由他們口述,筆者代寫。同時,為了獲取更為真實、更為全面的數據,進一步了解與失地農民子女教育相關的問題,也為彌補問卷調查中的一些不足,本人又前往了吳家營街道的幾所小學和中學,進行了簡要的調查并與一些老師進行了簡要的訪談。此外,為了更加清晰地反映失地農民就業(yè)的現狀,利用Excel數據生成的功能,將問卷和訪談提綱兩項資料進行分類整理,錄入其中,從而生成了統(tǒng)計數據。
二 呈貢新區(qū)失地農民子女教育現狀分析
1.呈貢新區(qū)基本情況概述
呈貢新區(qū)原為呈貢縣,位于昆明市東南部,“呈貢”系彝語“紫谷”的諧音,意思是“盛產稻谷的海灣壩子”。全縣轄四鄉(xiāng)三鎮(zhèn),36個社區(qū)居委會,29個村委會,155個自然村。2003年,云南省委、省政府做出了建設“一湖四片”、“一湖四環(huán)”的“現代新昆明”戰(zhàn)略部署。其中,呈貢作為現代新昆明建設的主戰(zhàn)場、突破口,率先啟動。隨著規(guī)劃的逐步實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要將171平方公里范圍內的村莊一次性全部規(guī)劃為新城區(qū),必然會造成失地農民的日趨增加,據呈貢區(qū)管委會的統(tǒng)計,待呈貢征地工作全部結束,呈貢將新增失地農民八萬七千多人。而事實上,遠超過這個數字,據失地農民創(chuàng)業(yè)協(xié)會的對新區(qū)六個街道的不完全統(tǒng)計,截至2011年底,新區(qū)已完全或部分失去土地的農民數量為53412人。顯然,與主城區(qū)失地農民相比,具有集中、量大、面廣和人多的特點。失地農民的客觀現實必然造成其就業(yè)、社會保險、子女教育等社會問題的異常嚴峻。
2.呈貢新區(qū)失地農民子女的基本生活狀況
第一,失地農民子女家庭的基本情況。土地征用與補償情況:呈貢新區(qū)被征用的土地目前主要用于市政府行政辦公區(qū)、科教園區(qū)和工業(yè)園區(qū)的建設,如云南鋁業(yè)有限公司、云南白藥集團等;對于失地農民的補償,呈貢新區(qū)主要實行的是貨幣補償,補償標準因地塊不同而有所差異。其中對壩區(qū)是8.5萬元/畝的綜合地價,而對山區(qū)和半山區(qū)的綜合地價分別為6.5萬元/畝和4萬元/畝,其中的50%一次性兌付給失地農民;40%部分按5年兌付給被征地農民;10%集體提留。
失地農民的文化程度:據調查結果顯示,失地農民處在初中及其以下學歷的占到調查數據的71.73%,高中或者技校畢業(yè)的只占到14.11%,而取得高等教育學歷,接受高等教育的人更是寥寥無幾。失地農民自身文化素質偏低,家庭缺乏教育的氛圍,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對子女的有效教育和指導。
失地農民的再就業(yè)情況:根據對吳家營街道206戶家庭的調查結果顯示,目前只有145名失地農民實現了再就業(yè),就業(yè)率為70%,就業(yè)率不高。此外,在實現再就業(yè)的失地農民中,大部分從事的都是建筑、運輸、餐飲等行業(yè),這些行業(yè)大都具有不穩(wěn)定性,并且工作時間較長。失地農民再就業(yè)的職業(yè)結構一定程度上影響了他們對子女的教育時間投入。
家庭年人均收入和支出情況:吳家營街道家庭年人均毛收入主要集中在10000~20000元及其以下,其中5000元以下的占4.37%,5000~10000元的占18.45%,10000~20000元的占46.6%,20000~30000元的占15.05%,30000~40000元的占9.22%,40000元以上的占6.31%。在家庭生活支出方面,排在首位的是日常的生活開支,占61.46%(其中子女的教育支出占此比例的29.1%)。而隨著城市化的推進,農民日常消費勢必將越來越高,加上物價的飛漲,這一收入水平很難保證他們的生活質量。
第二,失地農民子女義務教育階段的基本現狀。吳家營街道義務教育階段的教育資源概況:在幼兒教育方面,吳家營街道的幼兒教育設施相當匱乏、數量嚴重不足、布局也不合理,大部分村莊都不在覆蓋范圍內,該街道轄區(qū)方圓數十里,只有梁王路附近的中心幼兒園和聯大街附近的吳家營街道幼兒園兩所規(guī)模中等的公立幼兒園以及郎家營附近的一所規(guī)模極小的小天鵝幼兒園,遠遠不能滿足學齡前兒童的需要。由此可見,吳家營街道的幼兒學前教育幾近空白,調查數據也顯示,72%的失地農民子女未接受過學前教育。在小學教育和初中教育方面,吳家營街道有萬溪沖小學、中莊小學、下莊小學三所集體小學,育才學校一所民辦小學和吳家營中學、云南大學附屬中學兩所完全中學。隨著城區(qū)的建設,大量外來人口的涌入,單從學校的數量上看,吳家營街道的中小學教育現狀令人擔憂。
失地農民子女的課外輔導和學校適應情況:據調查結果顯示,有73.6%的失地農民不輔導或檢查子女的作業(yè),既是檢查,也只是看看老師在作業(yè)上的批改結果。在問及他們是如何了解子女學習情況時,67%的家長回答是通過看成績和排名,他們往往只重結果而忽視過程。在訪談過程中,有42%的失地農民子女因耕地和宅基地被征用而搬遷轉學,在與他們的交談中獲悉,轉學對大部分學生的影響并不是很大,他們表示自己很適應現在的學習。在學習的興趣上,有小部分學生表示,他們不想學習或討厭學習。
3.城市化進程中失地農民子女教育的主要變化和影響
第一,失地農民對子女教育認識投入的變化。土地是農民的“衣食父母”。失去土地就意味著失去生活保障。據對吳家營街道的調查數據顯示:在土地被征用之前,有31.2%的失地農民認為如果子女真的無法繼續(xù)求學,也還是可以回家“子承父業(yè)”,土地被征地后,有87.7%的失地農民認為讀書是子女的未來出路。由此可見,失地農民普遍提高了對子女就學的重視程度。由于生活水平及對子女教育的重視程度有所提高,失地農民在教育投入上也有一定程度的增加。在訪談中,發(fā)現很多家長表示“只要是孩子學習需要的,我們都會盡最大的努力去滿足他”。事實上,他們也給孩子買過各種類型的學習資料,如電子字典、復讀機等學習工具及其他各種學科輔導資料。他們希望子女能夠好好學習將來找到一份穩(wěn)定的工作,不希望將來子女跟自己一樣每天為生計奔波勞碌。
第二,社會環(huán)境的改變對失地農民子女發(fā)展的影響。隨著社會生活環(huán)境的改變,失地農民子女的生活環(huán)境不再是原來簡單純樸的農村生活環(huán)境,而是復雜熱鬧的城市生活環(huán)境,這對他們的子女來講,一方面不需要幫忙干勞累煩瑣的農活,可以有更多的時間用來學習;另一方面城市生活中的各種新事物也有利于擴寬孩子的視野和見識。然而,現實的社會環(huán)境對失地農民子女的負面影響也日益突出。首先,不規(guī)范的娛樂場所給孩子帶來了不良的后果。城市生活中的網吧、臺球室、游戲室等各種娛樂場隨處可見,這給剛剛步入城市生活的失地農民子女帶來很大的誘惑,他們很容易迷戀游戲,這不但影響他們的學習成績,還影響他們的身心健康。調查過程中也發(fā)現有很多孩子沉湎于網絡而不能自拔,有些因此而輟學。其次,不健康的影視書刊、文化傳媒侵蝕著學生稚嫩的心靈,它所帶來的“黃色”“淫穢”“暴力”等,對孩子的身心發(fā)展的危害是不言而喻的。最后,復雜的社會關系也影響著失地農民子女的健康成長。隨著新城區(qū)的建設,大量形形色色的人員涌入,使得呈貢的社會環(huán)境變得更加復雜。
三 呈貢新區(qū)失地農民子女教育存在的主要問題
1.失地農民子女學校教育資源上的不平衡
由于城鄉(xiāng)二元結構的存在使得城鄉(xiāng)教育在各個方面呈現出許多的不平衡。長期以來,農村教育逐漸成為一個封閉而又落后的體系。城市化進程中,這種狀況依舊存在。呈貢雖然將村改為了居委會,從名義上講,農民變?yōu)榱耸忻?,但實際上仍然是失地“居民”,政府提供的教育資源遠遠不能滿足失地農民對子女的教育期望。
首先,在教育條件上,失地農民子女所讀的學校,無論在教育設施、師資力量還是在教育管理、辦學效益等方面,與市區(qū)學校相比都存在著很大的差距。其次,在課外教學輔導上,雖然失地農民比較重視子女的教育問題,但是受經濟條件的制約,他們很少像城市的孩子那樣,動輒就參加各種輔導班、提高班及野外拓展活動。最后,在受教育的權利上,失地農民子女被排除在外,在昆明一些好的學校里,如師大附中、云大附中、昆一中、昆三中等教學質量較高的學校,在校學生中失地農民子女的比例非常的低。如在吳家營調查時,從地理位置上講,吳家營街道靠近云大附中(呈貢校區(qū)),但吳家營街道失地農民子女進入云大附中讀書的幾乎沒有,這是因為從入學的條件上就把失地農民子女排除在外。失地農民子女在教育不公平的環(huán)境下成長,那么將來勢必影響他們與其他同齡城市學生進行競爭,影響他們的城市化。
2.家庭教育日益走向邊緣化
家庭教育是指在家庭中,由家長(主要指父母和家庭成員中的成年人)自覺地有意識地按一定社會對培養(yǎng)人才的要求,通過自己的言傳身教和家庭生活實踐,對子女施以一定的教育影響的社會活動。家庭教育不僅是教育體系的重要環(huán)節(jié),更是決定著青少年個體發(fā)展的關鍵。然而,目前呈貢新區(qū)失地農民子女家庭教育卻瀕臨邊緣化。
第一,親子教育嚴重缺位。對于傳統(tǒng)的農民家庭來講,父母經常在家里,親子交流的機會很多,通??梢詽M足親子交流與互動。農民失去土地后,他們不再以耕田作為其收入的來源。由于很多家常忙于生計,于是他們分出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去謀生,這就導致了他們很少有時間和孩子進行交流,不能在孩子的基本發(fā)展上給予指導,這使得孩子很容易產生孤獨、寂寞的心理狀態(tài)。特別是對那些因家庭搬遷而轉學的失地農民子女來講,他們在生活習慣、學習環(huán)境、心理承受力方面都有一個較長的適應過程,在這個過程中如果父母不聞不問,與孩子的互動、溝通頻率減少,忽視孩子的成長,則很可能導致其子女情緒不安,心理狀態(tài)和個性特征扭曲,為孩子日后行為埋下隱患,使得教育隱患日益增多。
第二,對子女教育的觀念落后。據調查顯示,農民失去土地后,普遍提高了對子女教育的重視程度,但仍舊存在著落后的小農教育觀念。在教育方式上,批評太多而缺乏適當的鼓勵,盡管他們對孩子的希望是好的,但卻顯得過于簡單而又粗暴;在教育內容上,重智育而輕德育?!坝?,養(yǎng)子使作善也?!庇纱丝梢姷掠诩彝ソ逃械闹匾裕谡{查過程中發(fā)現,相比較于子女的道德和品德,父母更看重的是表面上的成績和排名,對孩子其他方面的發(fā)展則較忽略。
第三,不良的言傳身教。家庭是孩子的第一教育場所,父母也是孩子的啟蒙老師,父母的言談舉止無時無刻不潛移默化地影響著孩子。在對前衛(wèi)營調查過程中,發(fā)現部分未就業(yè)的失地農民整日無所事事、游手好閑且普遍參與賭博,這種“言傳身教”,對子女正確人生觀和價值觀的形成有著極大的消極影響。
3.社區(qū)教育幾近處于真空狀態(tài)
社區(qū)教育是在一定地域范圍內,充分利用各類資源,旨在提高社區(qū)全體成員整體素質和生活質量,促進區(qū)域經濟建設和社會發(fā)展的教育活動。失地農民在“以房保障”之后,他們的子女是生活在社區(qū)中的,社區(qū)不僅是他們的居住棲息之所,同時還是他們的交往場所。青少年兒童教育歷來都是學校、家庭與社會的共同責任,參加健康有益的社區(qū)教育活動,對塑造青少年兒童綜合素質,促進他們的社會化有著重要的作用。然而,就目前呈貢新區(qū)的現狀來看,社區(qū)對失地農民子女發(fā)展提供有效幫助的機構太少,甚至可以說根本就沒有發(fā)現相關的社區(qū)組織。雖然失地農民已經入住政府統(tǒng)一規(guī)劃的失地農民住宅小區(qū),但新建小區(qū)周邊相關的教育設施并沒有具體到位,缺少諸如青少年活動中心和文化宮等教育活動場所。這種社區(qū)教育功能的缺失勢必影響著失地農民子女的正常社會化。
四 結束語
綜上所述,城市化進程中盡管失地農民對子女教育重要性的認識和投入有所提高,但仍然存在諸多問題,突出表現在:學校教育資源的不足、家庭教育的日益邊緣化及社區(qū)教育的缺失。
針對失地農民子女教育中存在的問題,總的來講應當從三個方面入手。首先,促進城鄉(xiāng)教育均衡發(fā)展,構建平等、多元的失地農民子女的教育平臺。其次,正確引導失地農民對子女教育的認識。加強其與子女的溝通與交流,轉變家庭教育的內容和方式,以身作則,言傳身教。最后,充分利用城市化建設的契機,建立社區(qū)教育的長效機制,加大對失地農民子女教育的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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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李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