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像的時代,人們喜歡用電影對現(xiàn)實進行類比和詮釋。這段時間,每逢有年輕女孩離奇死亡,人們都會聯(lián)想起類似的電影。不過,最近的一起年輕女孩死亡事件曝光后,人們卻用一部電影進行反省。
死者家人在沉默許久后驟然發(fā)聲,他們提供的信息,將嫌疑指向了某個人,網(wǎng)友于是像往常那樣,忙著推理破案及定罪,就在此時,與事件有關(guān)的新聞和微博后面有人回復(fù):“《白雪公主殺人事件》又要重演了?”這條回復(fù),很快蔓延到所有相關(guān)微博后面。
《白雪公主殺人事件》改編自湊佳苗2012年出版的小說,導(dǎo)演是中村義洋(他之前的作品有《金色夢鄉(xiāng)》《導(dǎo)盲犬小Q》《鬼水怪談》)。故事從美貌OL三木典子被殘忍殺害開始。她生前在化妝品公司工作,這家公司生產(chǎn)著一種名叫“白雪”的香皂,她因此被視為公司的活招牌,案件被稱為“白雪公主殺人事件”。電視臺職員帶著攝像機,遍訪她的同事和上司,試圖尋找真兇,網(wǎng)友根據(jù)他提供的信息,迅速給心中疑犯定罪。在人們看來,她必然是兇手,是殺害白雪公主的后媽。
《白雪公主殺人事件》不算特別好的電影,卻有很多值得討論之處,例如公司里的人際政治,以及人們生活中的“羅生門”,如果想深奧一點,也可以用三木典子的處境,探討人群之中相貌較為出眾者的遭遇,像赫爾曼·麥爾維爾用《水手比利·布德的故事》來討論“漂亮水手”的命運。但最緊扣當(dāng)下形勢的,卻是人們和媒體的關(guān)系,這個電影給出一條比較清晰的線索,讓我們看到人們是怎么被媒體影響,把視野里的人劃分成白雪公主和后媽,又是怎么樣為后媽定罪的。
兇案發(fā)生后,被害人三木典子因為美貌驚人,立刻成為人們心中的“白雪公主”,有了大量粉絲,而她的女同事也立刻有了原罪——她們必然嫉妒她,也必然因為嫉妒殺死了她。電視臺記者和群眾被這種微妙的情緒誤導(dǎo),開始搜尋真兇,白雪公主周圍的人,也果然是經(jīng)不起細細打量的,她們都有嫌疑、都有破綻,也都有足以成為證據(jù)的各種行跡,例如美姬在少女時代的暗黑嗜好,和案情竟有那么多相似之處。這些線索經(jīng)過電視臺的擴散,加上人們在Twitter上的人肉和討論,讓關(guān)注事件的人獲得了掌握內(nèi)情、靠近真相的錯覺,人們根據(jù)這種錯覺作出判斷,并給心目中的兇手定罪。就像閱讀《格林童話》時,憑借白雪公主的美貌純真給后媽定罪一樣。
很多觀眾認(rèn)為,《白雪公主殺人事件》最后給出真兇的方式太草率,經(jīng)不起推敲,但事實上,它的重點并不在于揭秘真兇,而在于揭示人們的荒唐,人們各有所圖,共同營造錯覺,讓錯覺成了第二現(xiàn)實。所以,最后給出真兇的方式越猝不及防,越顯示出人們之前的慎重其事是多么滑稽,苦心搜羅的證據(jù)被推翻得越輕易,越顯得之前的人聲鼎沸是多么諷刺。
《白雪公主殺人事件》里的定罪路徑,顯然非常眼熟,在郭美美事件里,在唐慧事件里,在許許多多我們以為必然如此最后卻大跌眼鏡的事件里,我們都曾犯過同樣的錯,我們都曾剛愎自用地推理、群情激奮地聲討、斬釘截鐵地定罪、張口結(jié)舌地靜默。
在電影的最后,真兇出現(xiàn),人們又在Twitter上熱烈地討論:“我早說……”“我早就知道”“我不過是一直在潛水……”
《本X》
編劇、導(dǎo)演:尼克·巴斯阿扎
一部與校園暴力有關(guān)的電影,但主人公最后卻利用自己對媒體的了解,設(shè)計了一件意外,擺脫了困境。編導(dǎo)尼克曾是電影評論家、電視臺文化節(jié)目主持人,對媒體、傳播有切身的體悟,這種體悟被他成功地導(dǎo)入故事里,故事因此簡單有效,讓人不愉快又覺得震撼。
《凱門鱷》
編劇、導(dǎo)演:南尼·莫萊蒂
在《猩球崛起2:黎明之戰(zhàn)》里,主人公說:“人們總是攀附更強的樹枝?!薄秳P門鱷》揭示的也正是這種真相,在這部影射貝盧斯科尼的電影里,我們可以看到,強大如凱門鱷的強人是怎么影響和左右普通人的,網(wǎng)絡(luò)時代世界是平的,只是一種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