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工人鏖戰(zhàn)非洲“食人蟻”

住地遭襲，“敵人”是群螞蟻

9月16日是他們建房的第一天。今年36歲的許文明是這個施工隊的隊長。隨著推土機推開層層泥土，他發(fā)現(xiàn)不少土塊呈蜂窩狀，土質(zhì)堅硬，里面冒出淡淡的酸味，有不少黑中帶黃的大螞蟻從中爬出來。這不是家鄉(xiāng)隨處可見的螞蟻窩嗎？許文明沒放在心上，依然站在高處指揮著施工車輛。過了二個多小時，司機汪洋停了下來，有點驚訝地對許文明說：“這里有好多螞蟻窩，有的有籮筐那么大，叫人十分惡心，要不要換個地方？”許文明不以為然：“不就是個螞蟻窩嘛，有什么關系，把它埋掉就行了，不要換地方?！痹S文明發(fā)了話，大家都沒有停下來，繼續(xù)在上面搭鋼架、鋪油毛氈。傍晚時分，二棟職工簡易住房建好了，一間住人，一間放物品。

勞累一天，大家疲憊不堪，11點不到就早早地休息了。凌晨三點左右，汪洋突然一聲大叫：“媽呀，有東西在咬我！”說完，他急忙打開燈，立刻發(fā)現(xiàn)有十多只螞蟻正在被窩里爬。

汪洋的叫喊聲驚動了大伙。他們紛紛爬起來，一看嚇一跳：每人被窩上都有數(shù)量不等的螞蟻。他們趕緊掀起被窩，不停地抖動，不斷地掃，螞蟻都掉落在地。他們松了一口氣，正準備重新入睡，眼前的一幕又讓他們驚得目瞪口呆：鞋上、地上到處是爬動的螞蟻！

大家立馬跳到地上，踩的踩，掃的掃，掐的掐，掃完“戰(zhàn)場”，不知不覺，天已麻麻亮。這時，大家才發(fā)現(xiàn)平整好的地面上裂開了許多細縫，螞蟻就是從這些地方鉆了出來。難道下面有個螞蟻窩？

許文明對此沒有引起警覺，心想：小小的螞蟻能成氣候？他的想法也影響大家，大家都認為沒問題，于是抬來黃土，把裂開的縫一一填上，然后用振動器壓實。經(jīng)過振動器來回振搗，地面看不到螞蟻了。忙完這一切，他們?nèi)ゲ炜炊逊盼锲返牡胤?，發(fā)現(xiàn)這里也有螞蟻，但數(shù)量不多，于是又是一番忙碌，地面上的螞蟻很快清掃得干干凈凈。

誰料五天后，一件令人難以置信的事發(fā)生了。汪洋去物品間取工具，被眼前的景象嚇呆了：只見地上和工具柜上踴動著密密麻麻的小螞蟻，尤其是堆放糧食的布袋上，螞蟻足足有幾寸厚，里面的糧食差不多蛀食一空。汪洋立刻呼來同伴，經(jīng)過二個多小時奮戰(zhàn)，才把這些螞蟻一一清除。

這些螞蟻是從哪里來的？他們從墻角處找到了答案：原來墻角裂開了一條大縫，螞蟻就是從這里爬了出來?？磥磉@地底下有不少螞蟻。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的想法得到了證實。在他們的周圍，不斷出現(xiàn)大群的螞蟻，爬進他們的住所吃糧食、啃衣物，夜晚爬進被窩咬他們。他們還目擊了一場驚心動魄的螞蟻大戰(zhàn)：一群紅色的螞蟻慌慌張張從地下爬了出來，后面緊隨著一群黑色螞蟻。這些螞蟻比紅螞蟻大，有一個碩大的黑色腦袋和一個瘦長的軀干。它們異常的兇猛，抓住跑慢的紅螞蟻又啃又咬，還用嘴上針狀長須扎進對方的身體。紅螞蟻毫無反抗能力，一會兒就不動了。黑色大螞蟻咬住紅色螞蟻的尸體，慢慢地拖進一個黑深深的洞里。不到半個小時，幾千只紅螞蟻就被它們蠶食一空。

事后，他們才知道，這就是非洲有名的“食人蟻”———巨頭蟻。他們?nèi)f萬沒料到，幾天后，他們也與這些螞蟻展開了一場生死較量。

陷入重圍，人蟻激烈對峙

10月14日清晨，隨著一陣刺耳的響雷，天際邊滾來了團團烏云。一瞬間，傾盆大雨從天而降，天地間白茫茫的一片，工地變得泥濘不堪。

這樣的天氣自然無法施工。許文明隊長讓大家在家打打牌，看看錄像。上午10點左右，雨停了，熾熱的太陽又冒了出來，烘烤著濕漉漉的地面。熱帶雨林的氣候就是這樣變幻莫測，晴天雨天不時交換著。

看到天晴了，汪洋與同伴羅春田一起外出散步，來到離住地300米左右一條雜草叢生的小道上。只顧往前走的汪洋驀地感到小腿有點刺癢，他拉起褲腿一看：一個個黑色的大螞蟻在他腿上挪動。這些螞蟻又黑又大，毛茸茸的樣子讓人感到非常惡心。他知道它們就是吃紅螞蟻的“食人蟻”，于是一邊拍打，一邊喊羅春田。但他看到羅春田也在嗷嗷地跳著舞，緊張地用手到處拍打，下面是一層黑黑的螞蟻尸體。再看腳下，全部是爬動的大螞蟻。附近草叢樹上地面全部布滿了大螞蟻，正爭先恐后向他們爬來。半分鐘內(nèi)，爬來的螞蟻足足有一厘米厚！

汪洋知情不妙，大喊一聲：“快跑！”羅春田聽到喊聲，跟著汪洋，邊跳邊跑，抖掉螞蟻，迅速回撤。到了住地，兩人才松了一口氣。他們互相察看腿上和腰部，發(fā)現(xiàn)兩人都被螞蟻咬了十多口，咬的部位又紅又腫，還有輕微痛感。

為什么有這么多螞蟻？它們從哪里來？兩人決定返回原地，看個究竟。他倆剛走到離大門口不到100米的地方，就看到了令人震驚的一幕：剛才經(jīng)過的小路不見了，地面上是一層厚厚的黑褐色螞蟻。它們踴動向前，黑壓壓一片，望不到盡頭。更令人不安的是，左右兩邊的樹林中也出現(xiàn)了數(shù)不清的螞蟻，另一種兇猛吃肉的“食人蟻“———長腿蟻赫然出現(xiàn)其中。它們正從地下鉆出來，成群結隊，浩浩蕩蕩，潮水般包抄過來。森林深處，似有東西在嚎叫，很快，一頭野豬跑了出來。它身上到處是螞蟻，在一聲又一聲凄厲的尖叫聲中，螞蟻們鋪天蓋地爬了上去，轉眼間，這頭豬跌倒在蟻群里，迅即被淹沒了。汪洋清楚地看到，豬最后一吼時，張開的大嘴巴里塞滿了螞蟻！

蟻群開始向他倆撲來。汪洋和羅春田馬上掉頭，向住處狂奔而去，邊跑邊喊：“大家快出來，螞蟻來了，螞蟻吃我們來了！”

開始誰都不信，有人還摸摸他倆的頭，笑問：“是不是發(fā)燒了？”然而，大家跑到大門口，看到漫山遍野洶涌而來的螞蟻，驚訝得合不攏嘴，禁不住叫喊起來：“媽呀，這么多螞蟻！我們怎么辦??？”

隊長許文明看到這陣勢，頭也一下子變大了。由于剛來，這里還沒有電話等通訊工具，無法獲得外面的幫助。他是這里唯一的領導，如果他亂了陣腳，大家就會像沒頭的蒼蠅到處亂竄，一個個掉進螞蟻窩里，后果不堪設想。他馬上鎮(zhèn)定下來，安排二個小組四處察看。十分鐘后，察看的人回來說，除了住宿不遠處是懸崖峭壁沒有螞蟻外，其余全都布滿黑鴉鴉螞蟻，望不到尾，估計十分鐘左右就可到達。也就是說人們被包圍了，隨時有可能被吃掉。endprint

怎么辦？許文明腦袋一片空白。是跑還是留？他猶豫之間，地溝里忽地出來一條四米多長的蟒蛇，朝著螞蟻群的方向竄去。它鉆進螞蟻堆瞬間，身體就變粗了一倍，很快成了一座黑色的小山頭。蟒蛇只掙扎了十幾秒鐘，就趴在哪里一動不動，任螞蟻啃吃。

見此情景，許文明猛然驚醒：不能跑，必須防御抵抗。在他思索的片刻，螞蟻的先頭部隊已接近大門口。他立即把15名隊員分成三組，每組5人負責一個方向。大家聽后，迅速把堆在身邊的木料，壘成一米多高的木圍。開始，來的螞蟻只有薄薄的一層，他們?nèi)刻瞿緡媚_踩。不久，門口的墻上、鐵窗上都是烏黑的螞蟻，涌進屋里的螞蟻也越來越多，每個人腿上沾有大量的螞蟻，有的被咬得直叫喚。許文明見情況不妙，命令大家撤回木圍，手持木棍擊打圍外地面上的螞蟻。

然而，螞蟻太多了，涌進的螞蟻足足有2厘米厚，全部是攻擊力最強的巨頭蟻和長腿蟻，打下去的棍頭總會沾滿螞蟻，不時掉落在衣脖上。螞蟻們趁機用毒針扎入人的皮膚，痛得大家手舞足蹈。最為糟糕的是，有大量的螞蟻沿著木頭的縫隙鉆了進來。外面的螞蟻也在搭建一個長長的螞蟻山，兵蟻們不斷地翻越木圍，掉落在他們的腳邊。按此發(fā)展，10分鐘后，整個木圍必將成為一個一米多高的螞蟻山，15個人勢必葬死在此！隊長許文明心急如焚，卻一時束手無策。

這時，汪洋興高采烈來到許文明身邊，大聲說：“隊長，你看，我搞來了一桶汽油?！痹S文明眼睛一亮，馬上喊道：“大家快去房里拿汽油！”一會兒，木圍上燃起了一道二米多高的火焰，成萬上億的螞蟻霎時化成了一堆灰，空氣中散發(fā)一股濃烈刺鼻的惡臭。這一招十分湊效，沒死的螞蟻紛紛退出3米開外，虎視眈眈盯著他們。

趁此機會，他們開始全面加固住所，堵塞了墻面上的洞口。隊長許文明出了一口粗氣，以為平安無事了。誰料，螞蟻竟找到了新的突破口，開始了新一輪的進攻。

挫敗攻勢，“戰(zhàn)爭”沒有贏家

螞蟻們選擇的突破口就是住所后面的懸崖峭壁。它們沿此路徑，經(jīng)過幾個小時的聚集，很快把施工人員的住所包圍起來。

螞蟻的動向，許文明沒有絲毫察覺。大家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門口和左右兩側，雖然有零星的螞蟻從后面跑進來，但都認為這是正?，F(xiàn)象，想不到這一疏忽竟讓螞蟻“坐大成勢”。

他們別無選擇，只好進了住宿，關嚴房門，準備“固守待援”。很快，他們的想法就被擊碎。這些“食人蟻”竟能用強有力的前顎咬破房壁的油毛氈。隨著孔隙增多，鉆進的螞蟻多了起來。有的人手打腫了，卻沒任何效果。他們還恐怖地看到，頂棚與腳手架交界處出現(xiàn)了大量的螞蟻，天花板上不時有螞蟻掉下來

大家不知不覺亂舞起來，全力抓打身上的螞蟻，大幅度擺動著肢體企圖把那些小惡魔徹底抖掉，可是無濟于事，新的螞蟻總會前來補充。許文明也緊張地用手在腿上、腰上亂摸，突然他感到右邊臉頰有點癢，伸手一摸，一只螞蟻正在他耳垂上爬著。這一次許文明受驚不小，試想如果晚一點發(fā)現(xiàn)，這些兇猛的螞蟻鉆進他的耳洞……他的心驟然緊張起來：要趕緊想辦法，否則，大家都會死在這里。

今年剛滿20歲的小李驀地大哭起來：“隊長，怎么辦？我可不想死??！”許文明心里雖然有些忙亂，但表面上平靜。他瞪了小李一眼：“哭什么哭，全部給我上屋頂?！痹S文明仔細觀察地形后，認為這是目前唯一的出路。聽到許隊長的指令，他們馬上敲擊鋼管，把鋼管上的螞蟻抖落下來，然后，小心掀開屋頂上的油毛氈，爬上腳手架，全部站在屋頂上。從上面俯視，四周全是密密麻麻的螞蟻，依然潮水般向他們涌來。目睹此景，不少人神色大變，魂飛魄散。

所幸此刻的屋頂“風平浪靜”，僅有百余只螞蟻爬來爬去，很快就被他們消滅了。許文明看見大家爬得匆忙，都沒帶任何工具，心里大驚：這怎么行，等會兒拿什么來消滅螞蟻？

他二話沒說重新跳進了房內(nèi)。員工住的床鋪是用腳手架搭成，人站在床上就可以拿到各種物品。在上面人的接應下，他順利地把掃帚、扳手、保險繩等工具搬到了屋面。手上有了家伙，許文明略覺心安。他想，有了這些東西，至少可以對付一陣子了。

半個小時后，他們透過縫隙，清楚地看到地面墻壁上到處是涌動的螞蟻。它們正在吃一切可吃的東西，沒吃到東西的螞蟻就沿著天棚向屋面爬來。許文明趕緊進行分工，每三人負責一面，中間留二人負責撲打從縫中鉆出來的螞蟻。很快，螞蟻成群結隊從屋檐處爬了過來。他們起初用木棍打，效果不佳，手掐腳踩也不頂用，后來改用掃帚掃，這一招大顯奇效。一掃下去，成千上萬的螞蟻紛紛跌落下去。幾次下來，屋面竟片蟻不留。螞蟻又試攻了幾回，但每次都失敗而歸，雙方一時陷入相持階段。人們露出了久違的笑容，紛紛擊掌相慶終于成功遏制住了這可惡的螞蟻。

此時，許文明的心還是沉甸甸的。他看了一下手表，時間已近下午四點，離天黑只有三個多小時。天黑之前大伙如果還不能離開，一旦進入黑夜，又饑又渴的他們只有死路一條，因此必須想辦法逃出去。于是，他說：“我們現(xiàn)在要想方設法逃出去，不知大家有沒有好的辦法？”

架子工小林想出了一個辦法，就是搭架子從懸崖上爬下去。許文明知道懸崖離地面只有15米，哪里有條小溪，往下走10公里就是他們的3號營地。如果他們踏著河水走，就算再多的螞蟻也不怕，這方案可行。

房屋離懸崖有10米距離。他們立即松開壓在屋頂上的鋼管，不到一個小時就搭成了一個與房屋相聯(lián)的十多米長的腳手架，再綁上保險繩，15個人順著繩很快滑到了小溪中。他們發(fā)現(xiàn)這里沒有螞蟻，迅速沿著溪邊小路向下飛奔而去。晚上7點，他們抵達3號營地，終于平安脫險。這一刻，大家禁不住淚流滿面，抱頭痛哭！

為了搞清原因，他們找到了當?shù)氐拈L老番爾非。據(jù)他介紹，他們住地七八米深處很可能有許許多多巨大的螞蟻窩。幾千年來，它們一直在這里繁衍生息，過著平靜的生活。人類的到來，把這一切都打破了。它們惶恐不安，于是，鉆出地面準備長途遷徙。它們異常的騷動，驚動了整個原始森林中的蟻群，在溫暖陽光的照射下，螞蟻家族們開始了規(guī)?？涨暗拇蟀峒?，猝不及防的人類就這樣不知不覺跟它們打了一場“遭遇戰(zhàn)”。弄清原因后，許文明他們主動撤離了這個地方，與3號營合并。撤離之前，他們埋葬了死去的螞蟻，栽上了樹苗，這里畢竟是螞蟻們的家園啊，他們沒有理由繼續(xù)占領它。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