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領導干部職務“拆遷”現(xiàn)象的分析與思考

西沉

一個時期以來，相當一些地方通過對擔任一定職務（職級）且接近退休年齡的官員采取提高職級待遇、發(fā)放經(jīng)費補貼等手段，進而讓他們自愿提前退休的方式，騰出其所占用的編制和職數(shù)，來緩解當?shù)貙幹?、職?shù)的迫切需求。這種做法，一位資深的組織人事部門的領導將其定義為職務（職級）拆遷。

對這種現(xiàn)象，社會各界議論紛紛，新聞媒介也頗有微詞，上級部門勒令整改。但是真正分析其產(chǎn)生的原因，提出妥善解決辦法的基本沒有。

為此，筆者根據(jù)多年的觀察，并在一定層面收集相當一部分干部的真實想法，對此問題談點不成熟的看法，以求教于專家學者。

筆者認為，造成這種現(xiàn)象產(chǎn)生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有歷史原因，也有現(xiàn)實原因；有主觀原因，也有客觀原因；有組織原因，也有個人原因；有制度原因，也有體制原因。歸根結(jié)底是地方部門對領導干部職務、職級以及各年齡段公務員對職務晉升的剛性需求，與干部制度對職務職級使用的剛性約束的條件下，造成用人方面不得不通過靈活而獨特，打擦邊球的辦法，也就是用經(jīng)濟手段解決制度體制造成問題的一種權宜之計和無奈之舉。

從剛性需求方面看，地方黨委在職務職級使用上，涉及到班子建設、培養(yǎng)年輕干部、非黨、女干部、少數(shù)民族干部，照顧困難邊遠地區(qū)干部，調(diào)動各年齡段干部的積極性，安置軍轉(zhuǎn)干部，引進高端人才，換屆期間的特殊需要，機構改革，解決歷史遺留問題，平衡各方利益關系。同時，幾乎所有的公務員都有通過晉升職務（職級）達到提高經(jīng)濟待遇的要求。這些都需要地方黨委、組織部門統(tǒng)籌兼顧、綜合平衡，但可供使用的職務職級空間又十分狹小，甚至沒有。另一方面要盡量滿足上述需求，又必須在編制、職數(shù)規(guī)定框架內(nèi)運作，否則就會碰高壓線，就是違規(guī)，就會被查處。因此，采取職務（職級）拆遷是目前尚可選擇的解決問題辦法之一。

從歷史上，我們在八十年代推進干部年輕化的過程中，也采取過類似提高老干部職級待遇、安排解決其子女就業(yè)、提拔等靈活辦法置換出一定數(shù)量的職務（職級），為年輕干部的成長騰出空間的成功經(jīng)驗。從接近退休干部本身看，許多同志57歲退出領導崗位，轉(zhuǎn)任非領導職務，已抵達天花板，但在原單位既不能繼續(xù)發(fā)揮作用，又占用和浪費辦公經(jīng)費，與新任領導之間關系較尷尬，而提高待遇提前退休也是他們合適的選擇，這種做法很受歡迎，已逐步為大多數(shù)同志接受。當然，領導干部提前退休也在一定程度上浪費了年富力強的干部資源，挫傷一部分年紀大干部的工作積極性，同時，也增加了財政支出，這也是客觀存在的事實。

從制度層面看，由于長期未實行職務職級并行的政策，而使大多數(shù)同志職務上不去，待遇也不能提高，感覺辛辛苦苦一輩子很不公平。職務拆遷的做法，也是他們獲得提高待遇突破瓶頸的唯一機遇，也是對他們長期工作而未獲提拔的補償，如果得到補償，這些人也是擁護的，對穩(wěn)定干部隊伍也有益處。當然，對沒有職務（職級）的普通公務員還是存在一定程度上的不公平。

從工資制度設計看，從95年工改，取消工齡工資后，參加工作的年歷，無法在工資結(jié)構中體現(xiàn)，這也是造成干部對職務（職級）追求的動力源，而使職務（職級）剛性需求日趨增加的一個原因。因此，簡單的指責和勒令停止，其實是一種缺乏政治智慧和實事求是精神的僵化思維，也根本無益于問題的解決。

筆者認為，對目前職務（職級）拆遷的做法要客觀看待，作為一種過渡性政策使用，之所以說過渡性政策而不能長久使用，是因為弊端也很明顯。首先是“寅吃卯糧”，把職數(shù)和編制提前了3-5年使用，待“拆遷”停止總還是要還的。其次是“偷梁換柱”，有的地方由于當事人擔心將來工資政策有變，會影響自身利益，不愿退但不得不退，地方上為應付上級檢查就采用組織部門核減職數(shù)、編制部門核減編制，但保留財政供養(yǎng)人頭的辦法，待到退休才辦理正式手續(xù)。再次是“互相攀比”，事業(yè)單位工作人員也在體制內(nèi)，職稱的聘用也要有職數(shù)空缺，越是基層，職數(shù)越少，按現(xiàn)行干部政策，除病退外，不能提前退休，也騰不出編制、職數(shù)。如提前退休的年齡必須符合《公務員法》，必須本人自愿，提高職級的必須符合干部任職年限，而不能剛擔任一個職級，又馬上提前退休，再現(xiàn)提升一個職級，給人“連升三級”之感，這樣就缺乏公平公正，也會對其他未享受到這種政策的人帶來影響，而且需要保持政策連續(xù)性。但這也是揚湯止沸的辦法，無助于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解決問題的途徑，筆者給出兩條建議：一是盡快實行職務職級并行制度，讓大多數(shù)干部有奔頭，有希望；二是在以后的工資制度改革中加入工齡工資一塊，如一年一百元，逐年增加，讓那些有較長工齡而未獲得職務（職級）晉升的大多數(shù)干部從中受益。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