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家春社

龍濤

在云貴高原苗嶺山脈的東南部，是廣西大苗山融水苗族自治縣。因?yàn)槠Фb遠(yuǎn)，這里的民族文化得以原汁原味地積淀下來。春社，就是大苗山傳承千年的又一個文化奇觀和人文盛會。

“春社”的苗語叫“興暇”，意思就是男女青年匯集在一起閑游。作為一個傳統(tǒng)的民間節(jié)日，它是當(dāng)?shù)孛缱迩嗄陮ふ覍ο蟮牧紮C(jī)。

在車水馬龍的集會地點(diǎn)，青年男女三五成群地閑游。小伙子如果找到了心儀的人，就會買上糖果送給姑娘，離開時他們往往便會結(jié)伴而行。于是，在通往下一個社場的山道，出現(xiàn)了一幕幕浪漫的情景：上坡，小伙子拉著姑娘i過橋，小伙子牽著姑娘；過水，小伙子背著姑娘……

春社從農(nóng)歷立春后第五個戊日開始，一般在每年春分前后，時間長達(dá)五六天。此間，聚居在大苗山白云、紅水、拱洞鄉(xiāng)一帶的苗胞，特別是年輕人，紛紛匯聚到社場集會。集會始自白云鄉(xiāng)白照村的白云口，第二天到幫陽村更陽村附近的培友墉，再到高蘭村高蘭屯培黨幫。各方青年男女一路趕場，先后在五六個村寨住宿，直到六七天后才踏上回家的路。

在白云鄉(xiāng)一個叫培友墉的高坡上，圍著山尖尖的是還未放水的一些稻田。稻田里人頭攢動，男青年這里一群，那里一伙，有的正試圖接近姑娘，有的正和姑娘們聊得開心。姑娘們都穿著苗家的節(jié)日盛裝，頭上大多戴著銀飾，或站在田埂上像是等待意中人，或是行走在田里像是要引誘后生。更多的是，男男女女手牽了手在漫步，親密得像是久違的情人，而實(shí)際上，他們也許就在昨天剛剛認(rèn)識，甚至就在今天才相識。而那真正相識很久，而且基本上確定了戀愛關(guān)系的，正一對一對地或在樹下竊竊私語，或牽著手走在行人間。

有聰明人搭建了臨時小棚，做起小生意來。生意無非三種：米粉、絹花和糖果。在過去，姑娘要趕春社，父母也定要跟隨。母親要為女兒打扮，父親要挑上糯飯、酸魚、酸肉跟著。等兒女進(jìn)入了社場，他們就遠(yuǎn)遠(yuǎn)地躲在一個偏僻的地方。如果女兒對某一個后生有好感了，她會帶上他到父母跟前，請后生吃糯飯。而后生中意姑娘，則要送一束花給姑娘。這樣，在近年里社場就出現(xiàn)了做小生意的，而請吃的，可以按傳統(tǒng)是姑娘，也可以是后生。青年人就這樣在春社日里認(rèn)識、交往。

小雨下了起來，姑娘們打起了花傘。社場里成了花傘的海洋，直等到夜幕降臨，花傘的海洋變成了一條條花傘的溪流，往有吊腳木樓的地方流去。

經(jīng)過這一天的交往，往往就有不少基本上確定建立戀愛關(guān)系的。于是，姑娘就會告訴父母她相中了哪一位后生，如果家就在附近的，父母就鄭重地邀請后生晚上到家里作客，如果家離得遠(yuǎn)呢，就邀請到親戚家作客。后生則買上一包糖果，隨著姑娘和她的父母做客去了。

夜幕降臨，來客都住進(jìn)寨里。家家戶戶都宰雞宰鴨，煮黃花糯飯招待。酒足飯飽，更有趣的“賴婆飯”和“坐妹”活動又開始了。小伙子們?nèi)宄扇撼鹈绺枳哒礁骷腋鲬羧ベ嚕ㄓ懀╋?，并和姑娘們在火堂旁“坐妹”。他們或談天說地，或深情對歌，傾吐衷情，往往一坐就是一個通宵。

就這樣，幾天的春社結(jié)束后，不少年輕人找到了自己心儀的人，有的還定下了終身……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