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中國的西北角》看范長江筆下的甘青社會剪影

額日登塔娜

【摘 要】范長江通訊集《中國的西北角》中囊括了有關反映甘青地區(qū)民族問題的若干篇通訊。其內(nèi)容涉及少數(shù)民族風俗習慣、民族政策、民族教育、西北地區(qū)交通運輸?shù)阮I域。從新聞學的角度關注這些問題，對于當代關于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新聞學的發(fā)展有一定的啟示意義。

【關鍵詞】《中國的西北角》 范長江 新聞學

范長江自1933年從事新聞工作，到1952年共19年的時間，以1938年正式離開《大公報》為界分為前后兩個時期。前期主要是在《大公報》擔任記者，為《大公報》撰寫新聞稿件。在《大公報》的3年多的時間里，他的足跡遍布了大半個中國，寫回的通訊多達70萬字。他的部分新聞通訊主要結集為《中國的西北角》。

《中國的西北角》是范長江從1935年7月起，歷時10個月，只身前往大西北采訪的結晶。他當時以《大公報》特約通訊員的身份自費旅行，從成都北上，翻雪山、過草地，越過祁連山，繞過賀蘭山，達敦煌，東止西安，北至包頭，跋山涉水4000多公里，記錄了沿途的所見所聞，所感所想，寫成通訊寄回報社發(fā)表。《中國的西北角》一書，在數(shù)月內(nèi)就連版7次，范長江也因此成為聞名全國的新聞記者。

一、關于甘青社會之基本概況

關于20世紀30年代的青海時局，范長江新聞集《中國的西北角》中，有這樣的報道：“青海之兩大巨頭，一為省主席馬麟，一為新編第二軍軍長兼一百師師長馬步芳。馬麟僅在社會與宗教上有相當?shù)匚唬R步芳則握軍事政治的實權”。20世紀30年代的中國國難當頭，社會矛盾重重，尤其像甘青這樣相對較貧困的地區(qū)，各種矛盾表現(xiàn)突出。甘肅卓尼地區(qū)是紅軍北上抗日途中經(jīng)過的重要地區(qū)，而青海被國民黨高層軍官馬步芳所統(tǒng)治，其對西北地區(qū)的影響亦不可忽視。因此，在復雜的時代背景下，對西北地區(qū)進行考察，不僅可以使廣大人民群眾更清楚地認識當時中國的時局，而且可以使人民群眾更加有精神投入到中國的革命和建設事業(yè)中來。范長江的采訪最初就是主要集中在中國的西北地區(qū)，通訊集《中國的西北角》主要就是對中國西北地區(qū)各方面情況的報告，涉及了西北地區(qū)的經(jīng)濟、政治、軍事、歷史、地理、民族關系、教育、宗教等人們關注的問題，為讀者了解西北的情況提供了大量的資料。

二、《中國的西北角》所反映的西北社會問題

1、對民族政策的質(zhì)疑與期待

范長江的文章充滿對清政府民族政策的譴責之意?！栋喽U在塔爾寺》中記載：“滿清對于蒙藏民族，則是提倡黃教。這完全是宗教的愚民政策，把整個蒙藏民族的精神與精力，盡消耗于‘希望來生、‘超脫凡塵的工作上，不再過問今世的軍事政治問題?！薄秳邮幹械那嗪！分袑懙剑骸罢驹谥腥A民族的立場上，記者以為應該以平等基礎整理民族關系；以大公無私、不偏不袒的方法，整刷軍事政治關系。”這些通訊對當時消息較為閉塞的中國人了解西北地區(qū)的社會環(huán)境和各民族生活狀況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

2、對西北地區(qū)民族壓迫的反映

西北地區(qū)歷來是多民族共同居住的地方，民族矛盾也時常存在。范長江的文章一定程度上亦反映了當時西北地區(qū)存在的民族壓迫狀況?！缎屑儾厝藚^(qū)域中》中提到：“寺院中喇嘛為最高階級，漢回人在此有種種之義務，而卻無權利可言。平川中草地，絕不許漢回人牧畜，然而寺中喇嘛夜間聞山中鳥噪，不能成眠，則盡驅漢回人起身，至山中為之驅鳥?！薄稐钔了九c西道堂》中寫到：“漢人幾無人不視之為野蠻愚劣之下等民族，而以愚弄，欺騙，恐嚇，壓迫等方法取藏人之財貨?！薄洞笙暮踊夭貎梢亍分姓f：“拉卜楞寺本為青海循化所管，民國十七八年，青海回軍與拉卜楞藏軍沖突，黃正清敗走，與嘉木樣逃蘭州，寺院幾為回軍所焚?！痹谏鲜兰o三、四十年代，正是中國社會動蕩時期，社會矛盾激烈，民族的關系也進入了緊張狀態(tài)。范長江的通訊使更多的人了解西北民族問題、民族關系，為之后解決民族關系、民族社會問題起到了借鑒作用。

3、對發(fā)展西北地區(qū)民族教育的期待

關于西北地區(qū)民族教育的狀況，在范長江新聞集《中國的西北角》中多處提及，并對發(fā)展西北地區(qū)民族教育表示了期待?！缎屑儾厝藚^(qū)域中》中提及：“陌務漢人，設有小學校一所，有學生二十余人，有一校長兼教員兼工友之先生，所教課本，有幼學，有論語，有千字文，有國語教本，有生物自然等，古今并列，甚為可觀。先生為一客店老板，記者與之談話，覺其不似教育界人，乃叩以成都之所在，答不知！再叩以西安，亦不知！……。此亦為甘肅教育界之奇跡”。從范長江先生通過很短的采訪，反映了當時甘肅地區(qū)教育之嚴重的資源短缺狀況?！洞笙暮踊夭貎梢亍贩从吵霎敃r拉卜楞周圍地區(qū)藏民的教育發(fā)展狀況：“黃正清與格桑澤仁友善，頗具有相當近代知識，人亦精強有作為，他曾組織一藏民文化促進會于拉卜楞，并創(chuàng)辦一藏民子弟學校，惟規(guī)模不大，成效無多?！薄恶R步芳的政治作業(yè)》：“青海到現(xiàn)在還是民族相互壓迫統(tǒng)治的戰(zhàn)場，大家皆忙于自身生存問題的考慮，誰有功夫去讀迂腐閑書。在戰(zhàn)場和饑餓線上提倡迂腐的教育，同樣沒有實際的價值?！痹谏鲜兰o的三、四十年代的中國，接受教育不容易，獲得平等教育更難。而且當時的教育多被當局把控，學生沒有多少自由獲取知識的權利，這些在范長江的《中國的西北角》中得到充分體現(xiàn)。

范長江的《中國的西北角》所反映的社會問題，多是20世紀30年代，甘青地區(qū)重點突出的社會矛盾，亦是當時中國西北地區(qū)的縮影。范長江的西北新聞采訪事跡，深入民間，從多角度思考，真實地報道現(xiàn)實問題，并提出相應的措施。這不僅為舊中國新聞事業(yè)的發(fā)展做出重大貢獻，而且使廣大人民群眾得以認識當時中國的真面目，尤其貧窮落后，充滿社會矛盾的西北地區(qū)的尷尬處境。

三、范長江新聞采訪路線

簡單說，任何時代、任何地區(qū)，交通路線的發(fā)達與否直接地影響著某個地區(qū)的繁榮與發(fā)展，路線暢通加快經(jīng)濟的發(fā)展，促進各地文化間的交流與學習，其意義重大而深遠。因此，范長江新聞集《中國的西北角》多有提及西北地區(qū)交通路線的基本情況。研究范長江新聞采訪路線的意義十分重大。一、有助于了解中國西北地區(qū)交通史，對我國西部大開發(fā)的偉大工程有一定的借鑒意義；二、可樹立新時代新聞事業(yè)的楷?！胺堕L江新聞精神”，發(fā)揚和繼承老一輩新聞工作者艱苦奮斗、積極開拓創(chuàng)新的精神和優(yōu)良傳統(tǒng)，將其轉化為發(fā)展現(xiàn)代新聞事業(yè)的有力的推動力。下面我們將以范長江《中國的西北角》為例，梳理范長江新聞采訪路線的由蘭州至塔爾寺分段，并加以考略相關的地名。

《蘭州永登間》載：蘭州赴西寧的大道，本走新城轉溯湟水上行。但此路因有老鴉峽之險，汽車不能通過，故改走永登，避過老鴉峽隘路。黃河南北，僅有一水之隔，而景物相差甚大，河北山上不易長草。

本段記載，是范長江關于新聞采訪行程之出發(fā)站（蘭州）的基本介紹。

接下來說道：過鐵橋順黃河西行……汽車蜿蜒于峽曲之溝中……至一大鎮(zhèn)，曰紅城子。路過至莊浪河東岸，再由此溯河沿直北上永登。

從記載中可知，范長江由黃河南岸過鐵橋至北岸，后沿著黃河西行（逆水而行）經(jīng)紅城子至莊浪河東岸，再由此逆水行進至永登。

鐵橋，又名為中山橋。位于蘭州市白塔山下的金城關附近，舊名鎮(zhèn)遠橋。由于此橋地處古代絲綢之路的必經(jīng)之地，是河西走廊的重要橋梁和連接青海、寧夏交通的重要樞紐。

紅城子，此地古名為“紅城子堡”，位于甘肅省永登縣南七十里，東倚長城，西鄰莊浪。為往來要道，舊有把總駐守于此。

莊浪河，“莊浪”為藏語，意為野牛溝，河流之名由此而來?！陡拭C通志》載，“莊浪河在平番縣西門外，源出分水嶺，引以灌田，南流入黃河?！?/p>

永登，縣名，今屬蘭州市，位于甘肅省中部，蘭州市西北，蘭新鐵路過境。

《莊浪河至大通河》載：“十八日我們離永登，西過莊浪河以趨青海?！囘^莊浪河后，順小干溪西行……。行約百里，越一小山崗，再順一小干溝下行，約七八十里始至大通河。……渡大通河?！抻诖笸ê游靼栋肷街Ｕ颈ぁ！?/p>

大通河，古名有浩門河。大通河之名始見于宋代，宋時在河上筑大通城，故有大通河之名。該河在青海省西北部。源出阿穆尼尼庫山，在民和縣入湟水。

牛站堡，雖然范長江說該地位于大通河西岸不遠處，但其具體位置尚不得而知。據(jù)有關文獻記載，“永登的西南鄉(xiāng)，在河州的西北，居高臨下，進可攻，退可守，直接威脅河州的安全。西南鄉(xiāng)的要點是牛站堡”《到了西寧》載：“翻過牛站大山……。下山后即達湟水北岸。……數(shù)十里至樂都縣?！瓨范伎h西行過大峽，……。再過為小峽，有新式大木橋加湟水上，過河數(shù)十里，即至西寧?！?/p>

湟水，湟水是黃河上游重要支流，又名西寧河，位于中國青海省東部，發(fā)源于青海省海晏縣境內(nèi)的包呼圖山。

樂都縣，今青海樂都縣，又名為碾伯鎮(zhèn)，位于西寧市東?！赌氩尽份d：“碾伯，所境有湟水，一名碾伯河，故以得名。明太祖洪武五年，立碾伯衛(wèi)，國朝因之明舊，仍置碾伯所?！?/p>

大峽，位于樂都縣高店鄉(xiāng)與雨潤鄉(xiāng)交界處。

小峽，位于西寧東部，距西寧14公里。

西寧，今青海省省會，古名為青唐城。

塔爾寺，原名為袞本強巴林簡稱貢本。塔爾寺作為安多地區(qū)藏傳佛教格魯派大寺之一，聲名遠揚，被推崇為佛教圣地。

鑒于上述可知，在某種意義上我們有理由認為，范長江先生的西北新聞采訪，開辟了一次重大意義的新聞學思想的傳播路線，是一次理論和實踐相結合的嘗試。這對當代新聞傳播學的理論和實踐都有一定的啟示意義。近幾年隨著我國新聞事業(yè)的蓬勃發(fā)展，國內(nèi)多所高校積極提倡學習“范長江新聞精神”，并組織青年新聞工作者數(shù)次舉辦“重走中的西北角”新聞采訪活動，追尋范長江先生成功的足跡，并取得了良好的成效。成功的新聞實踐有利于升華處于發(fā)展中的新聞學理論，使我們的新聞工作更加地貼近現(xiàn)實，更加地深入現(xiàn)實生活中，有助于提高新聞工作者的綜合素質(zhì)?！?/p>

參考文獻

①《宋史》（列傳卷第八十七）

②《甘肅通志》[Z].中國邊疆叢書第二輯，臺灣文海出版社，1996

③嚴正德、王毅武編：《青海百科大辭典》[M].中國財政經(jīng)濟出版社，1994

④范長江：《中國的西北角》[M].新華出版社，1980

（作者：蘭州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碩士研究生）

責編：周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