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萬里創(chuàng)辦白鷺洲書院的理念和影響

收稿日期：2014-01-17

作者簡介：王文禮，井岡山大學教育學院副教授，教育學博士。（江西吉安/343009）

*本文系江西省高校人文社會科學研究2013年度項目“吉安古代書院研究”（JY1323）的階段性成果。摘要：江萬里是南宋著名的愛國丞相。他于1241年在吉安創(chuàng)辦白鷺洲書院，其辦學理念為：重視教師隊伍建設，延請名師；初創(chuàng)院規(guī)，完善制度建設；言傳身教并重；重視實學，反對為科舉而科舉。江萬里創(chuàng)辦白鷺洲書院的影響：使吉安文風昌盛，書院數(shù)量眾多；使吉安人才輩出，成為文化高地；使吉安民風淳樸，注重道德氣節(jié)。

關鍵詞：江萬里；白鷺洲書院；理念江萬里（1198-1275年），名臨，字子遠，號古心，今九江市都昌縣陽豐鄉(xiāng)府前江家人。萬里是其出仕后的用名，他是南宋著名愛國丞相，南宋末年仕林和文壇領袖，中國十三世紀著名的政治家和教育家。與弟江萬載、江萬頃被時人和后世雅稱為江氏“三古”或江氏“三昆玉”。被譽為明代“開國文臣之首”的宋濂在《止水亭銘》中盛贊江萬里的亭銘：“江公之名，與水同清；江公之節(jié)，與水同潔。水則清清，人則英英。千古此人，千古此銘?！保?］

一、江萬里在吉安創(chuàng)辦白鷺洲書院

“書院”的名稱最早出現(xiàn)在唐玄宗開元年間（713-714年），距今已有1200多年了。［2］北宋時期，書院大批興建，據(jù)統(tǒng)計：北宋共有73所書院，分布在直隸、河南、陜西、山西、山東、安徽、江蘇、浙江、江西、福建、湖北、湖南、廣東、四川等14個省區(qū)。其中江西省有23所，遠遠高于其他省區(qū)，是北宋時期的書院發(fā)達地區(qū)。［3］曹松葉先生評價江西對整個宋代的貢獻時，曾稱“江西省是宋代書院發(fā)生原動力的所在”。南宋共有442所書院，分布在江蘇、安徽、浙江、江西、福建、湖北、湖南、廣東、廣西、貴州、四川等11個省區(qū)，每省平均為40.181所，是北宋每省平均5.21所的7.7倍，其中書院最多的是江西省，以147所高居榜首。［4］

宋朝在軍事上積弱積貧，但是在文化上達到了中國封建社會的頂峰，也是書院發(fā)展的黃金時期。這與宋太祖趙匡胤在宋初實施的以文立國的國策有關。為了改變唐朝、五代十國軍人不斷干預政治的弊端，宋太祖實施文人統(tǒng)治，文官出任中央及各地最高行政長官，地位居于武官之上。軍隊是軍無常帥，帥無常軍。宋太祖重視文人，給予文人較為寬松的環(huán)境。據(jù)史載，太祖立國之后，曾在太廟里刻下祖訓，其中的一條是：“不得殺士大夫，及上書言事人?！敝?，宋朝的各位皇帝在位期間都嚴格遵守，這種較為寬松的文化環(huán)境導致了文化的大繁榮，經(jīng)濟的大發(fā)展。

白鷺洲書院也是在這樣一個背景下興建起來的。白鷺洲書院的創(chuàng)建者為江萬里。江萬里從小跟隨父親和祖輩習《周易》，又“聽乃祖講《論語》、《孟子》、《中庸》、《大學》，夫人（祖母）點記要語，時時申戒，俾勿忘”［5］。18歲江萬里進入江南最高學府——白鹿洞書院,師從林夔孫。林夔孫，字子武，號蒙谷，福建古田人，是南宋大理學家朱熹的再傳弟子。他24歲在白鹿洞書院肄業(yè)，然后游學隆興府東湖書院；25歲到臨安（今杭州市）入太學上舍深造，文聲頗佳，連太子趙昀（后來的宋理宗）也非常賞識他，“嘗書其姓名幾研間”，也就是說太子趙昀曾寫江萬里的名字于幾案和硯臺之間。寶慶二年（1226年）江萬里29歲舉進士及第，其殿試策論《子儀單騎見虜》一文，見解精辟，文筆洗煉，全文一千三百余字，使主考官稱贊不已，欣然批語道:“寫得子儀心事出，立意深而措詞妙，嘆惜之意溢于言表，高古之文也”，一時成為膾炙人口的杰作，被宋代京學教諭魏天應編入《論學繩尺》中的《論訣》卷，成為當時太學生必備的應試輔導資料，到清代，《論學繩尺》還被收入了《四庫全書》。［6］

寶慶六年（1230年），江萬里以舍選出身，任池州（州治在今安徽省貴池縣）文學教授。后召館試，歷任著作佐郎，權尚左郎官兼樞密院檢詳文字。嘉熙四年（1240年）出知吉州兼提舉江西常平茶鹽。吉州即為現(xiàn)在的江西省吉安市，古稱廬陵、吉州，元初取“吉泰民安”之意改稱吉安。江萬里十分注重群眾工作，愛民如子。其所作《勸農詩》：“農豈猶需我勸農，且從人意卜年豐。喜聞布谷聲聲急，莫為催科處處窮。父老前來吾語汝，官民相近古遺風。欲知太守樂其樂，樂在田家歡笑中。”從政之余，受自己的老師林夔孫和理學大師朱熹等人的影響，特別熱心教育。江萬里十分認同在我國也是世界上最早的一部教育專著《禮記?學記》里的 “建國君民，教學為先”思想。他說：“某自入境以來，允為教化，為政先務……惟學校之化滋、春華秋實”。將辦教育放在從政的第一要務，而辦教育的關鍵是辦學校。淳祐元年（1241年）江萬里來到吉州州治廬陵縣城東贛江之心白鷺洲，白鷺洲為贛江洪水長期沖積而形成的一座泥沙小島，洲的形狀為梭形，南北長約2000米，東西較窄，約80—150米。他看此地洲上花木扶疏，青翠雅靜，地處贛江中心，二水分流，認為此地是辦學的優(yōu)良地址，所以下令筑精舍，創(chuàng)建白鷺洲書院。

二、江萬里創(chuàng)辦白鷺洲書院的理念

?教育史研究?江萬里創(chuàng)辦白鷺洲書院的理念和影響 （一）重視教師隊伍建設，延請名師

江萬里深知，辦好白鷺洲書院，師資隊伍建設是關鍵。故他所欲聘之堂長應“天姿淳美，篤信圣學，親見大儒，心契明訓，故以之成己，則燕居幽隱，靜味道腴；以之及人，則士風雍醇，鄉(xiāng)俗質厚，靄然譽望，如山如斗，士所企慕，宜居吾堂長，以啟迪民彝，以興起俗學”［7］。因此，在他主持白鷺洲書院期間，先后禮聘郭公度、劉南甫、歐陽守道、胡敬文等為主講。這幾位先生中，尤以歐陽守道最為有名，學問最高，人品良好，以德才兼?zhèn)涿麚P天下。歐陽守道（1208-1272年），字公權，一字迂父，號巽齋，吉州人（今江西吉安人）。幼年喪父，家境貧困，沒有錢請老師，自己刻苦努力學習。鄉(xiāng)人聘請他給年輕子弟做老師，主人看見他每次吃飯時從不吃肉，而是暗地送回家給母親，馬上準備兩碗送到歐陽守道家去，他這才肯吃肉，鄉(xiāng)鄰聞此事，無不稱贊其孝心。年未三十，因道德品行而成為鄉(xiāng)州儒者的宗師。淳祐元年（1241年）考中進士，授雩都主簿，遭母喪，服喪期滿，調任贛州司戶，留任十年。后來受江萬里聘為白鷺洲書院的山長（即院長），為諸生講學。他是南宋的一位名儒，于學無所不講，尤注重前代治亂興廢。著有《易故》、《巽齋文集》等。文天祥稱贊歐陽守道“橫經(jīng)論道，一世宗師，及門之徒，不將即相”。“先生之學，如布帛菽粟，求為有益于世用，而不為高談虛語，以自標榜于一時。先生之文，如水之有源，如木之有本。與人臣言，依于忠；與人子言，依于孝，不為曼衍而支離。先生之心，其真如赤子，寧使人謂我迂，寧使人謂我可欺。先生之德，其慈如父母，常恐一人寒，常恐一人饑，而寧使我無卓錐。其與人也，如和風之著物，如淳醴之醉人。及其義形于色，如秋霜夏日，有不可犯之威。其為性也，如槃水之靜，如佩玉之徐。及其赴人之急，如雷霆風雨，互發(fā)而交馳。其持身也，如履冰如奉盈，如處子之自潔。及其為人也，發(fā)于誠心，摧山岳，沮金石，雖謗與毀來，而不悔其所為。天子以為賢，縉紳以為善類，海內以為名儒，而學者以為師?！保?］

一流的師資隊伍，保證了白鷺洲書院的教學質量，使白鷺洲書院很快聲名遠播，成為大批讀書人心目中的讀書求學的圣地，一時學者云集。

（二）初創(chuàng)院規(guī)，完善制度建設

書院的正常運行，離不開規(guī)章制度，書院的質量提升，也離不開規(guī)章制度。江萬里以其師朱熹為楷模，依照白鹿洞書院的規(guī)模和體制，創(chuàng)建“白鷺洲書院”，并筑文宣王（孔子）殿、欞星門、云章閣（藏書樓）、道心堂、萬竹堂、風月樓、浴沂亭、齋舍、庖廩和六君子（周敦頤、程顥、程頤、邵雍、張載、朱熹等六位理學名儒）祠等，規(guī)模宏大，可容生徒數(shù)百人。于是廣泛收藏圖書，廣招生徒，“置田租八百石有奇，繞城壕池，歲入租銀五十兩贍生徒”。［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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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院規(guī)方面，江萬里效仿白鹿洞書院，將先師朱熹制定的《白鹿洞書院揭示》作為院規(guī)，張貼于道心堂內，讓廣大學子認真學習并遵守。南宋淳熙六年（1179年），朱熹知南康軍（治所在今江西九江星子縣），重建廬山白鹿洞書院，聚徒講學，這是他一生中振興理學、開創(chuàng)和健全書院制度的一個重要的里程碑。《白鹿洞書院揭示》是淳熙六年至八年（1179-1181年）朱熹任職于南康軍期間，為興復白鹿洞書院所制定的。《白鹿洞書院揭示》自問世以來，一直作為封建社會教育的共同準則。朱熹的高足弟子劉爚，任國子司業(yè)時，上奏朝廷，“請刊行（朱熹）所注學、庸、語、孟，以備勸講，及《白鹿洞規(guī)》示太學”［10］。到宋淳佑六年（1246年），“理宗詔頒《白鹿洞學規(guī)》于各州府縣立石”。

江萬里在淳祐元年（1241年）將朱熹制定的《白鹿洞書院揭示》作為白鷺洲書院院規(guī)，早于淳佑六年（1246）宋理宗下詔頒布《白鹿洞學規(guī)》于各州府縣立石。這體現(xiàn)了江萬里對《白鹿洞書院揭示》的認同，也體現(xiàn)了他對發(fā)揚光大朱子之學所做的努力，可謂用心良苦。

（三）言傳身教并重

孔子曾說過：“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蓖瑯?，在教書育人方面也是如此。一名道德高尚、學問淵博的教師，才能讓學生心悅誠服；反之如果一名教師道德不高尚，學問雖然淵博，但是仍然不能獲得學生發(fā)自內心的尊敬。當然，更糟糕的是道德既不高尚，學位也不淵博的教師，學生對這樣的教師不會有什么好感的。

江萬里在創(chuàng)建白鷺洲書院之初，就在自己繁忙的行政工作之余，親自在書院為學生授課。歐陽守道在《白鷺洲書院山長廳記》中對江萬里的執(zhí)教情況有過這樣的記載:“某昔嘗侍古心先生于書院初建之歲，是時山長未有人，先生親為諸生講授，載色載笑，與從容水竹間，忘其為今太守?！?/p>

江萬里不僅僅向廣大學子傳授知識，同時也非常注重道德的教育，尤其是民族氣節(jié)的教育。江萬里深受理學的影響，對道德的追求達到無以復加的地步，對國家的熱愛有一顆赤子之心。江萬里曾作詩明志：“萬里為官徹底清，舟中行止甚分明。如今若有虧心事，一任碧波深處沉?！薄叭x家路八千，平生不愛半文錢。蒼天鑒我無私意，莫使妖禽夜叫冤?！?/p>

江萬里為了傳承吉安優(yōu)秀的文化，特別是吉安的一些仁人志士的精神、氣節(jié)和愛國主義，他在白鷺洲書院興建“四忠一節(jié)祠”，供學生祭祀?！八闹摇睘椋赫备已?、見義勇為、犯杵權貴、百擊奸佞、有剛正之節(jié)的改革家歐陽修；勤奮治政、處事有謀、言事不避權貴的大學問家、政治家周必大；積極主戰(zhàn)抗金、與秦檜斗爭，堅貞不屈的愛國名臣胡銓；方心斗膽，威武不屈的愛國志士楊邦義?！耙还?jié)”為積極抗金、為人志堅節(jié)定、不茍合求榮的楊萬里。

咸淳九年（1273年），江萬里出任湖南安撫使知潭州。其時，弟子文天祥為湖南提刑，二者互相敬重，交往甚密。江萬里素為文天祥所仰慕，比之為范仲淹、司馬光；江萬里則“素奇天祥志節(jié)”。一日二人語及國事，江萬里愀然曰：“吾老矣，觀天時人事當有變，吾閱人多矣，世道之責，其在君乎？君其勉之?！彼鸦謴徒?，挽狂瀾于既倒的愿望寄托在學生身上。此次會面對文天祥后半生影響甚大。次年，咸淳十年（1274年）江萬里以病辭官，退居饒州城里。這時候元兵大舉渡江，拱衛(wèi)南宋江山的重鎮(zhèn)襄陽、樊城皆失，南宋王朝危如累卵。江萬里鑿池于芝山后圃，在池中的亭子上懸其匾——名為“止水”。后來前方戰(zhàn)況進一步惡化，饒州城也命懸一線，江萬里聞之，坦然自若。他拉著弟子陳偉器的手，告誡他：“大勢不可支，余雖不在位，當與國為存亡?！钡碌v元年（1275年）二月，元兵攻破饒州城，江萬里恪守民族氣節(jié)，寧死不屈，城破之日，江萬里與其子江鎬，毅然率180多家人投止水池殉國。他希望以自己及家人之死喚醒“天下忠義節(jié)烈之士聞風而起，聚集萬千眾人之力，保江山社稷不移腥膻，道德文章不墮宇內”。其一生堪稱古今之完人，千古道德風范之楷模。其弟江萬頃亦為元兵所俘虜，被俘后大義凜然，寧死不屈，被殘忍地肢解。一門忠烈昭日月，泣鬼神，朝野為之震動，國人無不致哀。文天祥更是哭曰：“星抒臺衡地，斯文去矣休。湖光與天遠，屈注淪江流！”宋恭宗趙顯聞其事跡，為之動容，也輟朝去哀，并詔贈太師、益國公，后加贈太師，謚號文忠。其門人后學，或隨文天祥起兵勤王，或與義軍轉戰(zhàn)南北，或隱匿山林辭官不就，或就書院教讀終老。［11］

（四）重視實學，反對為科舉而科舉

江萬里始終堅持程朱學說，注重經(jīng)世致用。他反對當時讀書人只重視科舉，科舉第一的思想。他認為單純?yōu)榱丝婆e而讀書，會助長不良的社會風氣和學風，培養(yǎng)出來的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的書呆子。為此，他格外注重實學。他認為，讀書應該窮理，“誦其書”須“學其所以為教”，做到“心領意會”。胡楚浚在《答古心公聘堂長書》中說:“今先生（江萬里）以一世之賢，為廬陵之師帥，以正傳之道，新廬陵之聲游?！薄苞樦荩ㄖ蓿┴M故鷺洲也乎?翼然有堂，儼然有師，襜然有徒。先生招諸生而誨之，某亦與一人焉。敢以書謝？然弟子于先生，不取其私謝，而取其不負。”“何謂幸?親見先生而師之是也……沐其教，嗜其學，負之尤不可?！?/p>

三、江萬里創(chuàng)辦白鷺洲書院的影響

（一）使吉安文風昌盛，書院數(shù)量眾多

自江萬里創(chuàng)辦白鷺洲書院后，白鷺洲書院起了榜樣領頭作用，吉安府掀起了辦書院的熱潮，既有官辦的，也有民辦的，還有民辦官助的，在政府的提倡、民眾的支持下，遍及吉安府縣城鄉(xiāng)的幾十所、甚至上百所書院相繼建立，并繁榮起來。兩宋時廬陵（吉安府）的教育事業(yè)不僅處于江西一流的位置，在全國亦居上游，書院數(shù)量也在江西省位列第一，在全國地級市名列前茅。宋元時期，吉安總共新建有56所書院。其中兩宋時期為37所(北宋6所、南宋21所，另外不詳?shù)挠?0所)，元代則共新建19所書院。這些數(shù)據(jù)許多都超過了其它地方全省的書院數(shù)目。［12］清朝吉安又掀起了建設、修復書院新的高潮。道光《吉安府志》中云:廬陵地區(qū)“家有詩書，人多儒雅，序塾相望，弦誦相聞”。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自唐至清末，江西建成書院1071所，而屬廬陵區(qū)域的有276所，占26%左右。［13］

（二）使吉安人才輩出，成為文化高地

江萬里創(chuàng)建白鷺洲書院，之后吉安各地陸續(xù)興建書院，蔚然成風，頗為壯觀。大批書院的創(chuàng)建，為吉安的人民提供了讀書的機會，更難得的是在吉州地區(qū)形成了崇文重教的社會風氣，人們不以追求財富為唯一目標，而以追求學問的精進為目標?！耙蛎鼧嫎?，開講學之堂，創(chuàng)立白鷺洲書院，集郡中九邑俊秀肆業(yè)其間?！苯f里廣泛收藏圖書，收授門徒。使“縉紳德之，吏民憐之，悍卒化之”?！皬]陵士至二三萬，來游挾策者不于州學則于書院?！睆拇思参娘L昌盛、文化繁榮。

在這種崇文重教的社會風氣下，吉安人才輩出，成為南宋時期文化的高地。寶佑四年（1256年）進士科殿試，這時書院建成15年，從白鷺洲書院走向京城的文天祥，奪魁中頭名狀元，同時有43名吉州考生與文天祥同科進士及第，占全國錄取進士九分之一，宋理宗趙昀十分興奮，親書“白鷺洲書院”匾額以示褒獎。經(jīng)過江萬里等人的苦心經(jīng)營，白鷺洲書院很快聲名遠播，成為附近讀書人的圣地，也成為與白鹿洞書院、鵝湖書院齊名的江西三大書院之一。六年后，即景定三年（1262年），白鷺洲書院又有劉辰翁、鄧光薦等47名吉州學子躍登進士科金榜。白鷺洲書院優(yōu)秀的教育質量也促進了吉州地區(qū)教育事業(yè)的迅速發(fā)展，繼文天祥之后，又有17名吉州籍學子先后榮登進士科頭名狀元。經(jīng)過明清兩代，已有2728名吉州學子考中進士，出類拔萃者，更以萬計。［14］最讓人贊嘆吉安人才輩出的是，在明代建文二年（1400年）庚辰科和永樂二年（1404年）甲申科，吉安生員連續(xù)兩屆囊括狀元、榜眼和探花，這種“團體雙連冠”現(xiàn)象在中國科舉史上絕無僅有。歐陽守道在《白鷺洲書院山長廳記》中便說:“吾廬陵士至二三萬。” 據(jù)光緒《吉安府志》載，從宋嘉熙二年（1238）至南宋最后一屆科舉的咸淳十年（1274），37 年來共科考 13 屆，有 12 屆是白鷺洲書院創(chuàng)立后進行的，吉州共考取進士378 名，居江西之首。由于江萬里等人對書院教育的杰出貢獻，遂使吉州享譽“南宋進士的搖籃”之稱。人們描述吉安（古稱廬陵）的人才之盛： “一門三進士，隔河兩宰相，五里三狀元，十里九布政，九子十知州。”陳循在《明英宗實錄》卷二六八中稱贊吉安府人才輩出：江西及浙江、福建等處，自昔四民之中，其為士者有人，而臣江西頗多。江西各府，而臣吉安府又獨盛蓋因地狹人眾，為農則無田，為商則無資，為工則恥卑其門地，是以世代習經(jīng)史，父子叔侄兄弟族姻自相為師友，十常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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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使吉安民風淳樸，注重道德氣節(jié)

江萬里一生錚錚鐵骨，在元兵入侵之際，沒有表現(xiàn)出絲毫的奴顏媚骨，率領族人投止水自盡。這對江萬里的弟子和吉安府的人民影響深遠。后人建江文忠公祠以祭祀他。對此，《白鷺洲書院志》記載:“迨元至元己卯（1279年），山長曹奇建古心祠祀江萬里。廬陵劉辰翁記?！保?5］寶佑三年（1255年），文天祥入書院，睹廬陵“四忠一節(jié)”畫像，慨然發(fā)誓，“沒不俎豆其自非夫也 ”，表示如果死后不能進入廬陵忠臣，為國建功立業(yè)，誓不為人。文天祥組織力量抗擊元兵，期間聽聞江萬里從容就義，更加堅定抗元的決心，后不幸被俘，受俘期間，元世祖以高官厚祿勸降，1283年文天祥寧死不屈，從容赴義。后文天祥的妻子歐陽氏收尸時，在其衣帶中發(fā)現(xiàn)絕筆自贊：“孔曰成仁，孟曰取義；惟其義盡，所以仁至。讀圣賢書，所學何事？而今而后，庶幾無愧！” 文天祥著有多篇作品，以《過零丁洋》和在獄中所題《正氣歌》最為人所熟識和稱道，其中前者的“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乃千古絕句。

1995年7月，江澤民主席出訪俄羅斯、匈牙利，在會見我國使館人員時，曾兩次講到文天祥。他說，我們中華民族富有愛國主義光榮傳統(tǒng)，文天祥的“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等詩句，體現(xiàn)了崇高的民族責任感和愛國情操。我們一定要熱愛祖國，熱愛中華，要勵精圖治，奮發(fā)圖強。他還在多次講話中發(fā)出要“講止氣”的號召。

江萬里的氣節(jié)和愛國思想，對白鷺洲書院、廬陵、江西乃至全國都產生了重大而深遠的影響。如劉辰翁，也是歐陽守道的學生，追隨江萬里多年，抗元不仕，隱居終身，留下大量的愛國激越哀憤之詞。文天祥的友人鄧公薦，追隨文天祥抗擊元兵，一家十二口同時死于元兵火中，仍輾轉不屈。絕食而死的羅開禮，被元兵活烹的劉子俊，辭官不就、暗中幫助文天祥的張千載，等等。這些人是中國的脊梁，是中華文明歷經(jīng)千年而生生不息的關鍵，正是他們在外敵入侵之際，用血肉之軀建起了萬里長城，庇護我們華夏兒女。他們有時候甚至是在自己知道抗擊外敵無望的時候，還是發(fā)揚“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儒家精神，殺身成仁，舍身取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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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陳志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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