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宗彥詩集編訂考

楊麗琴

摘 要：許宗彥是清代嘉慶年間在學(xué)術(shù)和文學(xué)上較有代表性的學(xué)者，其所著《鑒止水齋集》中的八卷詩不按體例編排，經(jīng)考證乃按時間為序編訂，現(xiàn)考訂各卷詩作的起訖時間，并確定大部分詩作的創(chuàng)作時間，為考證其生平奠定基礎(chǔ)。

關(guān)鍵詞：許宗彥；詩集編訂

許宗彥（1768～1818）是清代嘉慶年間在學(xué)術(shù)與文學(xué)上較有代表性的學(xué)者，無論生前身后都較受人矚目。宗彥，本名慶宗，登第后改為宗彥，字積卿，號周生，浙江德清人，嘉慶四年己未科進士。許氏性情恬淡，為官僅一月即辭歸故里。此后移居杭州，杜門讀書近二十年。嘉慶四年冬，入阮元所創(chuàng)立的著名的詁經(jīng)精舍，與阮元幕府及精舍中學(xué)人文士多有切磋。是當(dāng)時浙江學(xué)者中極負(fù)盛名者。

許宗彥自幼聰穎，幼時侍父居京即受知于著名學(xué)者王昶。后來學(xué)術(shù)上宗主漢學(xué)，而能持平宋學(xué)，是嘉道后調(diào)和漢宋學(xué)風(fēng)的早期代表性學(xué)者。陳壽祺曾稱贊他“識力卓然，發(fā)千年儒者所未發(fā)”。①在詩詞創(chuàng)作上也較受人稱道。他青年時隨父至廣東，與著名文士黎簡、孫爾準(zhǔn)等往來甚密。又因青少年時期足跡幾半天下，得山川之勝，故詩詞亦多超越，后人頗有贊許，舒位《乾嘉詩壇點將錄》將他喻為天究星穆弘，贊曰：“結(jié)客少年場，春風(fēng)滿路香?！雹?/p>

朱珪曾說嘉慶四年會試“得人最盛”，“經(jīng)學(xué)則有張惠言等，小學(xué)則有王引之等，詞章則有吳鼒等，兼之者宗彥乎？”①這是對他學(xué)術(shù)與詞章最好的評價。其文、學(xué)皆長，所交游又都是當(dāng)世名流，考訂其生平，對了解其人其學(xué)，進而了解嘉慶一朝學(xué)術(shù)的遷流變化意義頗大。而考察生平，最基本的材料就是許宗彥自己的詩文作品。許氏有《鑒止水齋集》③二十卷傳世，存詩八卷，詞二卷，文十卷。但詩、詞、文下的各卷，并無凡例或卷目小注交代編撰的體例，大部分的作品無法直接確知創(chuàng)作時間。故本文擬考訂《鑒止水齋集》中詩集部分的編撰情況，以大致確定各卷的起止時間及卷內(nèi)部分詩作的具體時間。經(jīng)過梳理考證，可知這八卷詩集實際是按時間編排的，存詩自少年時起，終于逝世前一日，基本貫穿了成年后的歲月，下面即具體說明各卷詩作的起訖時間。

第一卷收詩作共五十首，起年不可考，止于乾隆五十八年春。卷中前四首詩《黑龍?zhí)端鹿琶废伦鞲琛贰斗褐劾ッ骱贰陡鐦颉泛汀讹w云巖》，詩中無具體時間信息，但詩題中的黑龍?zhí)端隆⒗ッ骱?、庚戌橋、飛云巖皆為云南景點，當(dāng)作于乾隆四十一年至五十一年間，許宗彥侍父居滇期間。卷中最早可具體考出年月的詩為第十六首《九日同黎二樵簡、韓旭亭丈是升、孫平叔爾準(zhǔn)、林明齋浚登粵秀山》檢詩題中所涉友人詩集，于黎簡的《五百四峰堂詩鈔》（黎簡詩集為編年體，各卷詩作時間皆可確定）卷二十一中得其乾隆辛亥年所作《九日許孝廉周生慶宗置酒觀音山……》（觀音山即粵秀山），由此可判斷許宗彥此詩亦當(dāng)作于乾隆五十六年重陽日。卷中第十七首至第二十首為《平叔將歸，二樵以<秋林寫真>贈行并系以詩，平叔屬仆繼作，以志友朋惓惓之意》《贈別平叔》《次韻二樵送平叔后作》及《次韻二樵懷平叔兼以示仆》詩皆因?qū)O爾準(zhǔn)（爾準(zhǔn)字平叔）去粵歸鄉(xiāng)而作，可知許宗彥作此四詩作于孫氏離粵前后。又據(jù)黎簡《別平叔十月廿五日》知這幾首詩約作于是年十月下旬。卷一詩第廿七首為《送侯貞友秀才云松還金陵》，詩中有云：“去冬送孫郎，積雨暗沙浦?！翊猴L(fēng)雨送侯生，匆匆歸舟艤江滸。”乃是送別孫爾準(zhǔn)之后次年春天所作。第三十九首《泊蘆包去歲平叔泊此以書見寄》，據(jù)題目可知去年孫氏曾泊船于蘆包，今年許氏也經(jīng)過這里，那么詩仍寫于乾隆五十七年。詩有“蒼茫生百感，獨立俯寒流”之句，則時在秋冬之際。又《鑒止水齋集》卷十一《經(jīng)書天文考序》有“癸丑春闈被放”之語，知此次許宗彥是要參加乾隆五十八年的癸丑科會試。以本詩作為時間坐標(biāo)，可以大致確定卷中第三十四首《五月十二日薄暮睡起作寄二樵》作于乾隆五十七年仲夏。自《泊蘆包……》至卷二第三十四首《重游峽山寺……次高要令劉湜峽山寺見寄詩韻》則是赴京及落第后返粵途中所作。第四十八首《章江舟次》是本年的最后一首詩，詩云：“歲晚荒江泊，庳篷枕水眠?！痹S氏進入江西（章江即贛江），已是年末。本卷最后兩首詩《菜花》《臨城道中》則顯然作于次年春。

第二卷收詩作共五十九首，起于乾隆五十八年夏，迄于乾隆五十九年春。本卷中第一首《連城鎮(zhèn)》（連城鎮(zhèn)今安徽省固鎮(zhèn)縣）有詩句云：“頗愛迎梅雨，輕寒似早春?！遍L江以北梅雨季一般在夏季六七月，故詩作于當(dāng)時，許氏在安徽境內(nèi)。隨后繼續(xù)南行，途徑安徽的臨淮關(guān)（今安徽臨淮鎮(zhèn)）、舒王墩（在安徽舒城）和江西的九江、廬山等地皆有詩記錄沿途風(fēng)景，蓋知詩作皆為許氏科舉落第后返粵途中所作。至卷中第廿五首《梅嶺道中》：“臘雪沖寒去，炎風(fēng)觸暑回。”云云，點明了詩作于南歸再次途經(jīng)梅嶺時，梅嶺是江西與廣東交界，繼續(xù)南下便進入廣東境內(nèi)，自此詩至第三十四首《重游峽山寺……次高要令劉湜峽山寺見寄詩韻》中有不少廣東的地名如英德、珠江等，且第三十四首有句云：“頗疑秋景深，何有暑氣酷?！笨梢娨讶肭铮栽跉w途中。卷中第三十五首至第四十七首分別為《帶玉堂》《達摩石》《釣魚臺》《飛泉亭》《大廟峽》《湞陽峽》《望夫崗》《晚泊》《保昌侯館》《蘭溪》《春江第一樓》《六和塔觀潮》《飛來寺》從地名看前九首乃寫廣東山水，后四首寫浙江之景，詩題中的景點大致呈現(xiàn)出由南至北的趨勢，又其中《保昌侯館》有詩句：“遠別心情秋更惜……明朝又過梅花嶺。”故可以判定初秋時許氏回到廣州，隨即再度離粵北上至浙江。不久后去浙返粵，至是年年末聞梁履繩喪，作《得梁處素赴哭之以詩》（第四十六首）以懷之，據(jù)盧文弨《抱經(jīng)堂文集》卷三十《梁孝廉處素小傳》載：“年僅四十有六而竟夭死，乃乾隆之五十八年十一月三日也。”知梁履繩卒日，又詩中有句：“悵悵深秋會，匆匆別棹遄……詎意睽三月，遂成隔九泉?！鄙w秋季宗彥回到浙江曾與梁氏會面，不料不久后卻得到訃告。第五十一首《久旱望雨》：“五日不堪連十日，首春忽已到三春?！痹圃?，知詩已作于次年春末，其后《室后楝樹大可合抱，五月初六方晚飯雷震樹折壓旁舍壞》結(jié)合詩題可判定作于五十九年夏，自此詩至卷末《晚步東原懷平叔》（第五十九首）共八首，因詩中多有寫夏景詩句，蓋該卷約迄于五十八年夏。

第三卷收詩作共五十三首，起于乾隆五十九年六月，約迄于嘉慶五年。本卷第二首為《六月二十四日侍大人自粵東歸》，據(jù)《鑒止水齋集》卷十九《先考方伯府君行傳》載：“五十九年，以蔡夫人年高，祈養(yǎng)歸田?！鼻∥迨拍炅略S宗彥父辭官歸里，其隨父同歸，故詩作于此時。而第一首《贈別林明齋秀才》是許氏與友人林浚的道別之作，亦當(dāng)作于前不久。第三首《江漲泊舟南岸口占》：“十日維舟悶坐，炎蒸末伏難堪?！痹圃?，夏末酷熱，歸舟已在途中。至作第十首《自七里瀨至富春二首》時許氏方抵達富春，有句云：“秋雨吹蕭晨，山山隱寒霧?！眲t抵達杭州應(yīng)在不久后。其后《和虛照上人》有云：“轉(zhuǎn)眼忽春暮，魚眼烹新茶。”已是春景，應(yīng)作于次年春。第十三首至廿六首多為題畫詩，詩題如《晉永平磚歌》、《題宋荔裳先生遺照》等，因詩中無時間線索，故暫且根據(jù)卷中前后詩作判斷大致作于乾隆六十年至嘉慶三年。四年，許氏中進士后旋授官，方一月即辭去，自第廿七首《泰安州》至《大觀臺眺望》共九首，作于辭官歸杭途中。因其中第三十一首《沂州道中》有詩句云：“馬蹄似戀秋光凈，緩踏平沙步更工?！?；第四十一首《大觀臺眺望》：“晴久云肥多散纈，秋深石瘦欲藏斑?！痹圃?，可推知這些詩大致都作于秋季；又《崓山店》中有詩句：“相看一飯罷，馬首又南征。”知是時許氏正往南行，且第三十首《放歌行》中有詩句：“客子遠游亦何樂，飲河難洗胸中惡。固知報國非文章，迂儒正復(fù)遭嗤薄?！?，似許氏對自己參加科舉一事自嘲的心理寫照，故知這九首詩皆作于許宗彥歸里途中。八月抵杭州不久后女殤，第三十六首《去歲十二月初七日生女延厘秀外殊絕，今年自都中還越十日而女殤，八月廿六日也以詩哭之》作于此時。以此詩為參照，則第四十首《孟冬夜返德清舟中作》作于是年冬季。第四十五首《玉印方寸……今春忽失去，后三月從跡得之》由詩題知許氏因玉印失而復(fù)得有作，時已至次年春夏之交。至是年夏，許氏曾與段玉裁、孫星衍等參加詁經(jīng)精舍的拜師儀式，據(jù)王章濤《阮元年譜》嘉慶五年條下云：“五月初八，阮元奉許慎、鄭玄木主于詁經(jīng)精舍中，領(lǐng)眾生員禮拜”，本卷第四十九首詩《同孫淵如、段懋堂釋菜許鄭二公祠飲福第一樓作》是為記此事而作。入秋，許擎招飲，作《家恕堂兄招飲湖山》（第五十首）有詩句：“今夕團圓月，新秋第一回?！本砟┰姟锻羰想p節(jié)詩》所作時間待考。

第四卷收詩作共五十首，本卷寫作時間具體可考的最早一首是作于嘉慶八年十二月十九日的《蘇文忠公生日項金門墉招集祠下》（第九首），最晚的作于嘉慶十二年。卷中第三首《韜光庵》有詩句：“后架僧縫衲，空軒客畫梅。”故冬末至早春梅花開放時當(dāng)是這首詩寫成之刻。第六首《郊外見楊柳口占示延恩》：“風(fēng)來雪亂裊春煙，楊柳一枝青可憐。”云云，顯然已是春景。其后《八尺塘看荷花》據(jù)詩題知時已入夏。蓋可大致判斷這幾首作于前一年冬至第二年夏，但仍無法確定作詩年份，又據(jù)《鑒止水齋集》卷十九《先妣胡夫人事略》：“夫人卒于嘉慶六年二月初六日。”知嘉慶六年二月許宗彥母卒，十一月葬，古人居喪一般不作詩，況以其之孝悌，喪母時自當(dāng)無心游覽山水盛景并作詩紀(jì)之，故第三至第八首詩作不作于嘉慶五年冬至六年夏。因卷中第九首《蘇文忠公生日項金門墉招集祠下》詩中有小注：“是日蕓臺師命吏增建白祠于左?！?，《阮元年譜》引阮亨《瀛洲筆談》卷一云：“癸亥臘月十九日，東公生日，兄偕杭之士大夫設(shè)祀于祠。馮實庵侍御培、許周生兵部宗彥皆有詩?！鄙w此詩作于嘉慶八年十二月十九日，則往前可推斷第三至八首詩作于嘉慶七年冬至八年夏較合情理，往后也可以確定第十四首《正月十六，夜夢送平叔北行作詩四句，醒后枕上復(fù)作》當(dāng)作于次年正月。入春后，許氏前往蘇州，汪初（字問樵）招飲作《汪甥問樵招飲山塘口占》（第十九首），賞桃花有云：“得氣桃花香欲醉，春風(fēng)吹出酒人天?！奔螒c十年二月，許宗彥父卒，據(jù)《鑒止水齋集》卷十九《先考方伯府君行狀》載：“嘉慶十年二月二十一日卯時，卒于仁和如松坊第。”故是年集中未見存詩。第廿三首為《同人集蘇文忠公秦淮海祠下奉懷阮云臺師》，檢梁德繩《古春軒詩鈔》卷上有《正月二十日，同人祀白文公兼懷阮蕓臺師》比較詩題知兩首詩所記載之事相同，則許詩亦約作于正月二十日，又《阮元年譜》引阮亨《瀛洲筆談》卷一云：“丙寅春，予兄以憂居家……許兵部積卿嘗以同人集蘇文忠、秦太虛祠，奉懷中丞師一律，寄揚州?！鄙w知嘉慶十一年冬，許氏召集友人前往蘇祠祭掃并作此詩寄阮氏，則此詩作于嘉慶十一年正月。其后的《丙寅季冬五日》也可由此判斷作于同一年。至卷中第三十五首《賞牡丹分韻得七陽》顯然已是次年春賞花所得。而第三十六首《待雨》詩題下小字云：“自此至《擬孟冬野聞帖》，并《消夏集》詩?！惫手辆砟稊M孟冬野聞貼》皆為是年夏至秋初時，許宗彥與友人胡敬、屠倬等集會所作。

第五卷所收詩作共四十九首，起于嘉慶十二年中秋，迄于嘉慶十四年十月二十日。由于卷中不少詩作有系時間，對此加以梳理，即可略見該卷詩按時間編排的體例。本卷的第一首詩題有明確系年《丁卯中秋同嚴(yán)九能表弟鑒止水齋夜話》故知該卷所收詩于嘉慶十二年中秋。本卷第六首《寄胡書農(nóng)兼示屠琴塢、姚笙華及家青士》有詩句云：“前年消夏共題詩，又見炎風(fēng)灼體時?！?，此處“前年消夏題詩”當(dāng)指嘉慶十一年夏許氏與友人集會作詩一事（見卷三）故此詩作于嘉慶十三年夏。第八首《雨阻不得出柬湖上友人》：“懸知看雨上湖樓，樓前山色凈于秋?！痹圃?，顯然已至秋季。其后的第十三首《十一月十八日雪叔母汪安人塋次》與第十五首《蘇文忠公生日集祠下》由詩題即可略見寫作時間，不贅述。從卷中的第十六首《己巳元旦早至天竺集詩牌二韻》始至卷末，寫作時間在詩題中多有體現(xiàn)，如第二十八首《暮春》，第三十六首《七月七日……匯樸園入都》，第三十七首《己巳九月自杭至嘉禾道中》，第四十五首《秋懷》，及卷末《十月十二日雪》，以這些具有關(guān)節(jié)性的時間詞作為依據(jù)，能明確判斷出第十六至廿八首作于嘉慶十四年春；第二十九首至第三十六作于入夏后至七月七日間；第三十七首至卷末作于九月至十月十二日間。

第六卷收詩作共四十三首，約起于嘉慶十四年冬，迄于嘉慶十八年春。卷中第一至四首為題畫詩，寫作時間待考。其后第五首《綠蔭》有描寫春景之句：“又費東風(fēng)幾夜功，巧將萬綠換千紅。”及“莫與春紅較遲早，一般雨露化工恩?！笨芍饔诖杭荆詿o法判定年份。至第六首《十齡嘗誦陶詩，今四十三歲矣……》知作于許氏四十三歲時即嘉慶十五年（許宗彥生于乾隆三十三年），則可推第五首《綠蔭》作于是年春，而本卷前四首作于十四年冬至十五年春期間。第十三首《聽煮石上人彈琴》：“禪心好向琴心會，正是秋山最凈時?！痹圃?，已是入秋后作。至次年正月，觀梅作《萬峰山房探梅作》（第十五首）有詩句云：“正月寒猶甚，梅花禁未開。”第二十一首《夏日雜詩》因詩題下有小字注：“辛未長夏酷暑無俚，晝臥小簞，時復(fù)有作……”故知作于十六年夏，故而第十六至二十首皆作于是年春至夏。其后作《不雨一月余……立秋日得雨，喜而有詠》時已立秋，至第二十六首《江行》詩中有：“秋江何處無秋思，我已禪心兀似僧。”云云，知仍作于秋季，乃是年最后一首詩。至十七年，首作《元旦口占》，入春后賞牡丹花有《三月十七日諸丈拜塘，招看牡丹歸后有見作》，至第三十五首《園中口占》中詩句：“水亭一角佇秋陰，客不來時獨自一吟?！敝种烈荒昵锾?，卷中第三十八首《寒夜》有云：“輸他小兒女，高興盼新春。”知此詩已作于年末。嘉慶十八年正月二十日，阮元五十壽辰（阮元生于乾隆二十九年正月二十日），許氏作賀壽詩《阮云臺師五十壽詩》（第三十九首）寄阮，卷末二首如《病鷺絲》《示學(xué)詩者》皆為述懷詩，寫作時間不可考。

第七卷收詩作共三十八首，起于嘉慶十八年春，迄于嘉慶二十年夏。卷中第一首《梁學(xué)士狼巾詩卷魏春岑屬題》至第十一首《題韻石齋筆談》大多為題畫詩或詩集后題詩，故具體寫作時間待考。第十二首《送平叔之閩》，據(jù)陳壽祺《左海文集》卷九《大清贈太子太師謚文靖太子少保兵部尚書閩浙總督金匱孫公墓志銘》載：“十九年出知汀州府?！痹婎}中“之閩”即指孫氏十九年出任汀州府知府，由此判斷詩作于此時，又十三首《奉邀平叔偕嚴(yán)鄧雨太守至皋亭山看桃花》由詩題題知作于春季，故綜合上述對這兩首詩寫作時間的判斷可推斷本卷中第一至第十三首大致作于嘉慶十八年至十九年春。卷中第二十一首《聞蟬》詩中有云：“炎蒸中伏里，坐臥盡沉迷?！眲t已至夏日。而第二十四首《聽雨》：“臥病心無事，秋窗聽雨聲。”云云，為描寫秋景句，作于入秋后。自第二十五《雪和家質(zhì)生》至第三十首《除夕》皆作于是年冬，觀起止詩題可一目了然。其后《人日》顯然已是二十年正月所作。是年春作《送金溪入都》，詩中有寫春景句：“送君歸北闕，柳色動津亭。”繼而有第三十七首《同王遺伯游虎跑寺》云：“歸途蠲煩暑，眼目生清涼?！敝饔谥傧臅r。卷末詩《題沈錬師止止圖》為題畫詩寫作時間待考。

第八卷收詩作共五十二首，起于嘉慶二十年夏，迄于嘉慶二十三年十二月許宗彥卒前一日。卷中第一首《坐鑒止水齋集》有寫夏景詩句：“仲夏庭樹茂，窈然如深山?！?，第二首詩題為《夏日絕句》，故知二者皆作于夏季。第三首為《挽梁山舟學(xué)士》，據(jù)《鑒止水齋集》卷十七《梁學(xué)士家傳》載梁同書卒于嘉慶二十年七月十五日，知詩作于梁氏卒后不久，故該卷所收詩作約起于二十年夏。是年秋姚鼐卒，據(jù)陳用光《太乙舟文集》卷三《姚先生行傳》載：“乙亥九月十三日，以疾卒于鐘山書院?！惫释煸姷谒氖住锻煲飨壬纷饔诰旁率蘸蟛痪?。至卷中第十四首《同黃葆寅……復(fù)游煙霞洞，歸途遇雨四首》：“岀郭眼如洗，始知秋在空?！痹圃疲匀蛔饔谑悄昵?，以這兩首詩為參照，則卷中第五至第十三首皆作于秋季。入冬后，許氏前往德清過訪嚴(yán)元照柯家山館，并同觀寶鼎敷文，嚴(yán)氏《柯家山館詩鈔》卷五《許兵部兄歸里過訪山館觀寶鼎甎文別去以詩見寄輒次其韻》為乙亥冬次韻許氏《過九能夜話觀寶鼎二年敷》（嚴(yán)氏字九能）所作，故許詩亦作于是年冬。卷中第二十三首《白公祠探梅》：“東風(fēng)吹斜枝，如有影明滅?！痹圃?，顯然寫春景句，是作于次年春。第三十二首《次韻答吳蘭雪舍人見題拙集二首》有句云：“惟有湖山應(yīng)悵望，難將春色欵曹衣?！敝宰饔谑悄甏?。其后《曩在粵東，與韓丈旭……丙子冬夜不寐，聞風(fēng)聲振撼，園木偶憶及此，以詩追而紀(jì)之》由“丙子冬夜”知作于二十一年冬，自此至第四十五首《冬夜讀書》皆作于是年冬。此后許宗彥病日甚，作詩漸少，第四十六首《自去冬至今，因病不曾作詩。四月廿五日……景氣鮮潔口占是章》由詩題知是年冬至次年三月未作詩，直至夏末方作《八月十六夜月》一首。至次年嚴(yán)元照卒，據(jù)《清史稿》列傳二百六十九載嚴(yán)元照歿于嘉慶二十二年，則第四十七首《哭嚴(yán)九能》作于嚴(yán)氏卒后不久，卷末詩《絕筆》則作于臨終前。

通過上述對許宗彥《鑒止水齋集》中八卷詩寫作時間的梳理，詩集按時間先后順序編訂這一體例昭然顯矣。此次梳理為后續(xù)進一步探究許氏生平各階段詩歌創(chuàng)作、交友唱和及學(xué)術(shù)思想之變遷等皆頗有裨益。如孫爾準(zhǔn)是許宗彥的重要友人，二人的詩集中保存有不少彼此往來唱和的詩作但都沒有明確的系年，在梳理許氏詩集后，解決了集中有關(guān)詩作的系年問題，對二人各階段的交游也有初步了解。

注釋：①陳壽祺.駕部許君墓志銘，左海文集·卷十，影印續(xù)修四庫全書第1496冊[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392.

②舒位.乾嘉詩壇點將錄[M].沈云龍，葉德輝.近代中國史料叢刊續(xù)編第七輯[M].臺北：文海出版社.

③《鑒止水齋集》今存嘉慶二十四年德清許氏家刻本，《續(xù)四庫》據(jù)此影印。另有道光九年重刊本；咸豐六年及八年重刻本。經(jīng)比勘，道光以后諸本皆以嘉慶本為祖本，屬于同一版本系統(tǒng)，故本文用《續(xù)四庫》本。

參考文獻：

[1] 許宗彥（清）.監(jiān)止水齋集，續(xù)四庫第1492冊[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2002.

[2] 嚴(yán)元照（清）.柯家山詩鈔，續(xù)四庫第1507冊[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

[3] 陳壽祺（清）.左海文集，續(xù)四庫第1496冊[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